德国农民相亲记[种田]——Engelchen
时间:2017-10-07 22:15:32

  秦黎本来觉得那人就是马舒舒,可听他这么一说,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因为马舒舒明明有名有姓还有中国护照,没道理来这当难民啊。
  管理员见她狐疑,便道,“我有照片,也许你可以辨认下,看看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秦黎立即点头。
  管理员带他们走进资料室,从中抽出一本文件夹,翻了几页后,摊平递到秦黎面前。
  上面是一张难民申请表,最左上角的地方附着一张照片,一个女孩梳着马尾,正是马舒舒。
  管理员问,“你认识她吗?”
  秦黎不答反问,“你这样给我看受害者的照片,难道就不侵犯隐私吗?”
  管理员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这来申请难民的人实在太多了。按照法律规定,她来申请,我们就得接受,然后进行审核,审核时间一般要超过一年。审核通过,她才有资格留在德国,接受我国庇护。但如果她是有国籍的,并不是来自于战乱国,也不是因为政治避难等原因,政府就会驳回她的申请。但,如果她不肯开口说话,没有护照,身边也没有人认识她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确认她真实身份的,最后就不得不通过她的申请。因为我们无法越俎代庖地去命令各国使馆帮我们查证,也不可能仅仅按照她的外貌和语言特征,就把她遣返回某个国家,这样做不人道。”
  管理员解释地很清楚,让秦黎恍然大悟,心里有了一些底,大概明白了几分。
  “所以说呢?秦小姐,你认识这名受害者吗?”
  秦黎回神,见对方还在等自己回答,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正想说我不认识这人,不料,严森在一边先她一步,道,“她叫马舒舒,是个中国人。”
  闻言,秦黎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可是已经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管理员关上文件夹,笑着和两人握手,道,“太感谢了,我们会联系中国大使馆,请求他们协助。”
  秦黎一点也笑不出来,她似乎看到马舒舒在不久将来被遣返的画面。
  走出难民营后,严森见她无精打采的,便问,“怎么了?”
  她瞪着严森责怪道,“你为什么要拆穿她?”
  严森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撒谎?”
  秦黎不由叹息一声,“我万万没想到,她为了留在德国,竟然去申请了难民。这样一来,恐怕要被遣返了。”
  严森,“那是她的问题。做人就应该实事求是,既然她不是难民,申请什么难民?”
  秦黎有些头痛地道,“可是,她因为想留在德国而吃了大亏,并且,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现在再被识穿她是欺骗政府,因此而被取消申请资格,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要是她知道是因为我,非恨死我不可。”
  肯定也是这个原因,托马斯才守口如瓶,死活不肯说受害者的名字。估计在警方做笔录的时候,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但严森不一样,他和马舒舒一没交情,二没兴趣,所以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未免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
  “是我揭穿她的,让她怨恨我,我不在乎。”
  秦黎大大地叹了口气,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有点郁闷。她和马舒舒好歹也是朋友,马舒舒这人或许不怎么样,但目前没坑过她,属于无功无过。两人一起上学,同进同出,又都是来自一个国家的同胞。现在,她发生这种事情已经够倒霉可怜的了,就没必要再落井下石了吧。虽然她也觉得这事马舒舒做的不对,但也受到足够大的惩罚了。反正德国已经接受那么多难民,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得过且过。
  严森当然看不透她这九曲十八弯的肠子,突然想到一事就问,“她是怎么和我弟联系上的?”
  秦黎,“是我把联系方式给他。”
  事实上,她只是遵循托马斯的意愿,给她传个话而已,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严森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两人各怀鬼胎,为了这事都有些不开心,所以一路无话。
  从难民营回来后,遇到曲丹妮,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实话实说。但曲丹妮是个人精,仔细想一想,猜都能猜出一二。
  她可没有秦黎那么善解人意,觉得马舒舒那是活该,好好中国人不做,非把护照撕了去申请什么劳什子的难民,现在报应来了。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孩,现在更是鄙视她了。
  听到严森将马舒舒给卖了,她非但没同情,还骂了声活该。
  ***
  德国医院不用陪夜,把病人扔在病房里,自然有护士护理。这给家属省了不少事,只要有空的时候去看一眼,带点礼物慰问慰问就行。
  秦黎问,“你们去探病,一般都带什么礼物?”
  严森,“花。”
  秦黎一脸惊讶。
  严森问,“你们不送花?”
  秦黎道,“我们的习俗是死人才送花,活人送吃的。所以探病一般送果篮。”
  严森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不过这里是德国,就入乡随俗吧。
  秦黎问,“周末商店都关门,这要去哪里买花?”
  严森回答道,“去花农那里。”
  他查了查手机,然后车轮子一滚,开到了附近的一大片花田。
  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姹紫嫣红。风一吹,花朵微微摇曳,花瓣起舞飞扬,实在是美不胜收。
  秦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花海,一股清香钻入鼻子,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不但美,还有钱赚。
  她看见不远处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把剪刀,和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钱。
  听严森说,这里是自助花田,不管什么花,一朵八毛,割几朵就自己把钱扔进盒子里。没有人监视,扔不扔钱全靠自觉。
  秦黎拿起盒子掂了掂,沉甸甸的,估计里面钱不少。
  “看起来很赚钱啊!养花难吗?”
  严森道,“相对种蔬果,种花还算容易,只要撒种、施肥、驱虫。像是玫瑰、剑兰、向日葵这种生命力强盛的,后面两个步骤也可以免了。如果有地荒着,可以试试,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秦黎在心里打着小算盘,道,“那要是在你家农舍附近开辟这么一片花田呢?会不会有生意?”
  严森,“不好预测。不过,农舍那一段路是去附近景点的必经之地。”
  换句话说,也就是那条路的人气很旺。
  严森又道,“种花还不如种水果。去旅游的人很少会割花带着,但蔬果就不一样,可以带着路上吃。”
  秦黎,“不是说,蔬果的成本高吗?”
  严森点头,“苹果树和樱桃树的树苗相对便宜,不过,要等它们开枝散叶,至少得等十年。”
  秦黎一下子就瘪了气,“等于没说,十年我都老了。还是种花吧。 ”
  严森,“可以种草莓。草莓一年生长两次,幼苗又容易培育,而且结的果实也多。路人收割采摘都方便。”
  “而且草莓又香又好吃。”秦黎听了后立即点头,觉得这个可以有。
  割了五支剑兰,两人赶去了医院,还没进病房就听见托马斯拔高声音叫道。
  “那个地方就跟魔窟一样,你还想回去?”
  另一个声音有些低弱,反驳,“不回那里,我还能去哪里?”
  说话的是马舒舒。
  托马斯,“哪里不能去,你偏要回难民营!”
  沉默一秒后,马舒舒道,“你就别管我了。我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在难民营里待着,不然我没身份怎么在德国待下去?”
  托马斯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没地方去就去我家,没身份……那就和我结婚。”
  马舒舒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吓了一跳,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听到托马斯撂下的豪言,秦黎和严森对视一眼,但两人什么也没说。严森敲了敲门,然后一步走了进去。
  马舒舒坐在床边的位置上,正在给托马斯削苹果。看见两人进来,立马起身让出位置,站到了一边,模样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严森对她不感兴趣,所以仅仅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没下文了。秦黎看着她,心中感叹万千,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人说话,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正好这时,医生进来查房。他将托马斯身上的绑带拆开,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
  严森问,“愈合得怎么样?”
  医生,“没有过敏或者发炎,缝合的地方长得很好,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医生走后,四周又恢复了沉默。
  刚才和托马斯的对话被两人听去,马舒舒有些忐忑,秦黎她倒是不放心上,只是担心严森。毕竟他是托马斯的大哥,她怕他会阻止他们交往,便偷偷地拿眼睛瞄他。
  严森没看她,而是走到托马斯身前,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伤口有点疼,”说着他望向秦黎,“还有肚子老吃不饱。”
  秦黎道,“我明天煎点饺子给你带来。”
  托马斯听了立即喜逐颜开。
  马舒舒道,“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走了。”
  托马斯一脸失望,“你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马舒舒摇头,“我回去了。”
  托马斯不放心地道,“别回那里,我不是在宾馆给你开了房,还能住两天。”
  马舒舒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她将目光转向秦黎,用中文道,“你能不能送送我?”
  秦黎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就没拒绝,对严森道,“我去去就回。”
第五十六章
  秦黎跟在马舒舒背后, 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沉默着坐电梯下楼,一直到没人的地方, 马舒舒才开了口, “黎姐,我的情况你和严森都知道了吧?”
  秦黎看着她, 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好沉默着点了点头。
  马舒舒嘴巴一瘪,突然拉住秦黎, 哇一声哭了出来,“黎姐, 我, 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我该怎么办?”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透,颧骨有点肿,眼皮上还有乌青, 看上去好不狼狈。再加上现在哭的那么伤心,那一句我该怎么办简直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了, 任凭谁都会动恻隐之心。
  人家都这样了,秦黎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慰道,“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再难过也于事无补。”
  马舒舒抹着眼泪道, “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留下来,不想回家受气被利用,就这么窝囊地过一辈子。我只是想过得更好,这有什么错?我又没有破坏人家的家庭,也没有给谁造成伤害……”
  说到这里,她似乎更觉得委屈,痛定思痛地大哭起来。
  发生这事后,秦黎一直觉得马舒舒很可怜,对一个尚未结婚的姑娘来说,很容易在心理上留下阴影。要是再钻进了牛角尖里,一个想不开,弄不好就是自杀。想说几句好听的安慰她,可又无从下口,多说多错。有时候她是好意,可在对方听来,却不一定当情领了。再说,换做自己身上摊到这种事,她宁愿打落牙齿烂在肚子里。她不是专业心理辅导师,劝的好也就算了,劝不好反而遭人记恨。现在,马舒舒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
  秦黎沉默了一会,道,“其他都没错,可你不该扔了护照。”
  子不嫌母丑,这撕了护照不就等于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了?这一点秦黎最无法接受。
  马舒舒无奈地道,“我也不想扔掉护照,可是我的条件不具备申请难民,我也是没有办法。”
  秦黎,“为什么非要申请难民?”
  马舒舒,“除了申请难民,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留在这?找人假结婚吗?可那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她的话让人没法反驳,却字字句句都很招人嫌,可现在讨论孰是孰非,也没什么意思,秦黎就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作案者是一个普通德国人,那还可以向法院提出经济赔偿,可那是个难民,要钱没有,烂命一条。对那种亡命之徒来说坐几年牢,根本是不痛不痒,像玩一样。
  马舒舒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秦黎想不通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就问,“你为什么会去申请难民?”
  “那天,寄宿家庭不肯帮我延续签证,我就跑了出来,阴差阳错到了市政厅。看见那里有人在申请难民,我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当时我只是自暴自弃地和自己赌气,压根儿没想真申请。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接受我的申请。我,我以为这是一条捷径,就没思考那么多……黎姐,我现在才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一个失误会把人推进什么样的绝境。”
  秦黎听了她一番话,心里百感交集,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无亲无故,遇到事也没人能出主意。可恨她唯利是图。
  两人闭口不提被强的话,但不说并不代表没发生,身上的伤会好起来,心里的口子恐怕会一直裂着。即便是她自作自受,这个惩罚也太重了,以后恐怕有一段时间都会带着阴影过日子了。
  “我已经弄成这样了……”说到这里,她咬着嘴唇看秦黎,一脸犹豫。
  秦黎见她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马舒舒道,“你能不能别拆穿我的身份?你和曲丹妮都是对我知根究底的,要是你们去难民营揭发我,那我……”
  这话让秦黎觉得有些无语,打断她道,“放心,难民营那种地方我没事不会去,就算哪天去了也会装作不认识你。”
  不过,别人她就控制不住了,比如严森。但她也没告诉马舒舒,移民局的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能会去找大使馆对证。
  马舒舒松了口气,瞥见秦黎脸色略有不耐,就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都不是我,我不求你们理解,但是也别鄙视我。我也是无可奈何,要是我有一双疼我的父母,就不至于弄成这样。”
  她的话触动了秦黎的心境,不由联想到自己的父母,在出国前,母亲是如何将自己逼上绝路,顿时一阵心塞。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到马舒舒抽抽噎噎的声音,气氛有些沉闷。
  秦黎想到躺在医院里的托马斯,便问,“那你和托马斯是怎么回事?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马舒舒,“你给我电话号码之后。不过,之前一直就在手机上发短信联系,那天我知道他来慕尼黑,就约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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