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破空的声音传来,七公主暗卫更快一步的是南怀信。
因为只要这位定远侯爷出现,七公主自己不允许暗卫离得太近。
眼看着一根箭要射到自己的脸,七公主慌乱地往后一退。
“怀信哥哥。”求助的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南怀信从七公主的身后掠过,一脚踢飞那根箭,然后旋转回身,将眼看要摔倒在地的七公主迅速拉起。
可未待两人松口气,同时又有咻咻咻地三声响起。
只见三根箭同时射过来。
七公主忙伸手拉住南怀信的袖子,唤道:“怀信哥哥小心!”
南怀信皱眉将七公主护到身后,然后抽出腰间的软剑,将那三根箭均斩断开来。
断掉的箭羽砰地落在了地。
第三次再有箭过来的时候,七公主已经没有那么心慌了。
她看着面前为自己挡箭的男人,记忆原本开始模糊的形象又再次清晰,心底原本被掩埋的情意也以汹涌的形势卷土重来。
七公主站在南怀信身后,将握住南怀信袖子的手往下渐挪,她把自己的小手灵巧钻进南怀信的大手掌心,紧紧握住了那双温暖的大手。
南怀信感觉到七公主的动作,想松手甩开对方。可奈何前方的箭羽不断,他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小动作。
这箭羽来得极快、极准、极有力,每一根每一箭都是直直对着七公主而去,并且对准的不是七公主的命门。
“南其琛,你给我滚出来!”南怀信冷声吼道。
躲在暗处的南其琛双手一抖,这一箭完全射歪了。
看到七公主已经紧紧握住自己兄长的手,南其琛决定暂时停止手下的动作。
他转身催促身后的丫鬟:“把夫人请过来了没有,快点去。”
苏昭宁跟在沉舟背后,走向南其琛:“弟弟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哦,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南其琛把手的弓箭随手往后一扔。新提为一等丫鬟的破釜慌张去接,却没有想到弓箭极沉,她一屁股坐到了地。
南其琛领着苏昭宁楼亭走去。二层的楼亭,正好可以看到水榭的情景。
七公主站在南怀信的身后,她的手紧紧握住了南怀信的手。
南其琛嘴角满是笑意,他得意地看了苏昭宁一眼。
苏昭宁望着前方,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弟弟想要带我看什么?”
“你瞎啊!”南其琛恼火道。
水榭之,南怀信已经转身将七公主的手拂了下去。
先前他没有动作,不过是不确定还有没有箭过来。如今箭已经停了,他当然要第一时间挣开七公主的手。
“公主,无事了。”南怀信将自己先前呼唤南其琛名字的事情,直接省略了过去。
这小子,他稍后自会跟他算账。
楼亭的南其琛正想指向南怀信和七公主,却发现两人又变成相对而立了,他恼火不已,后悔自己方才把弓箭扔了。
七公主抬头看向面前的南怀信。
在生死危机面前,感情总是格外地清楚明白。
她望着他,想把他印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怀信哥哥,你能抱一抱我吗?”七公主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多么的不合适,可她依然忍不住开口。
她铭记的不仅仅是这个男人曾经救过自己、带给自己的怦然心动,她更记得自己这三年来对他的每一次关注、每一次付出。
南怀信皱眉转身:“公主不是有事来侯府的吗?下臣送你过去。”
他的态度,着实冷漠伤人。
可饶是如此,心被划了一刀的七公主依然不愿意放弃。她眸含泪,声音哽咽地唤道:“怀信哥哥,你这样狠心,一点美好的记忆都不愿意留给我吗?”
“我喜欢了你三年,整整三年。从那次姑苏湖边开始,我便倾心于你。这三年来,每一日每一夜,我无时无刻不盼着嫁给你,长伴你身侧。”七公主用手按住自己那颗下一刻要跳出来的心,对着南怀信深情表白道。
可惜在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再深情的表白也是枉然。
南怀信甚至没有转过身回头看七公主一眼,他同她道:“陈小将军是个良配,公主当珍惜。臣过去所说,句句真心。”
“臣从未肖想过金枝玉叶。”说完这一句,南怀信迈步往前走了。
他这一次走在前面,连那脚步声都不给她留下。
七公主的情绪终于经受不住,她大声喊道:“南怀信!你给我站住!南怀信!”
南怀信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七公主一边追,一边喊:“南怀信,我为什么愿意嫁给陈天扬,不是因为什么国家大义,不是因为什么孝心忠心,我只是为了你!”
“为了你能娶到苏昭宁,我心甘情愿嫁给陈天扬。为了你能娶到你喜欢的人,我情愿付出自己的一辈子,付出我的一生来成全你!”
七公主这些话喊得很大声,即便是站在楼亭之的南其琛,也因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原因而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七公主这样的表白,南其琛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头一次知道,苏昭宁嫁给他兄长,有其他的原因。
南其琛转过身,直接问苏昭宁:“你认识陈天扬?你怎么认识陈天扬?”
南家与陈家都是武将世家,所以不仅南怀信和陈天扬是总角之交,南宛宛和南其琛也与陈天扬很是熟识。
对自己这个不再战场的兄长,南其琛是对陈天扬有些羡慕的。
可这种羡慕,不代表他觉得陈天扬自己兄长好。
或者说,小霸王南其琛是这样,他可以自己觉得南怀信不好,可以自己去老挑剔南怀信,但他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去挑剔南怀信。
南其琛望着面前不做声的苏昭宁,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她这样说!为什么,你说啊?”
“七公主说了什么?”苏昭宁望向下面已经走出了水榭的两人,答道。
这楼亭与水榭自然是有些距离的。苏昭宁能看清楚下面的情形,却听不见下面的声音。
即便七公主方才喊得撕心裂肺,苏昭宁能听到的也不过是随风而来的零星半点。
此时,下方的南怀信已经顿住了脚步。
或者说,他是被迫顿住了脚步。
七公主追来,拖住南怀信的袖子,泪流满面地问他:“怀信哥哥,你算不喜欢,算不爱我,但你不能有一丝丝感激我吗?”
“我知道你讨厌安怡、不喜欢六姐姐,都是因为苏昭宁。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不针对她、我不算计她。我以后甚至可以替你护着她,只要你对我多看一眼,对我肯说一声谢谢。”七公主声音充满了哀求。
南怀信终于转过了身。他看着已经哭成一个泪人的七公主,终于从怀取出一块帕子,亲自替她擦了擦眼泪。
“谢谢你,静姝。”
这是事隔三年,南怀信第一次再喊七公主的闺名。
她抬起头,眼满是喜悦。
楼亭之,南其琛看着下方的南怀信和七公主,充满恶意地对苏昭宁道:“怎么样,你想不到我哥哥和七公主有旧情吧?”
“你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你看得到吧。我哥哥替七公主擦眼泪了。”南其琛拼命盯着苏昭宁看,想从她脸看出失落和哀伤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申饬
第二百三十五章 申饬
令南其琛失望的是,苏昭宁面神情波澜未动,似乎眼前和七公主拉扯不清的不是自己的夫君。 ()
南其琛简直是要气大发了。
他原本是想设计七公主和自己兄长回忆起当初二人初次结缘的时候,想让苏昭宁亲眼目睹后醋性大发,最好还和兄长吵一架。
可如今苏昭宁情绪纹丝未受影响,反而是他自己,为着兄长醋了。
当然,是为了南怀信在生苏昭宁的气,这一点,南其琛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南其琛只知道,他如今非常恼火苏昭宁和陈天扬结识的事情。为什么要七公主嫁给陈天扬,才让苏昭宁嫁来定远侯府。
如果七公主不嫁给陈天扬,苏昭宁要嫁给陈天扬吗?
定远侯府骠骑将军府差吗?
南怀信陈天扬差吗?
虽然陈天扬如今是人人称道的常胜将军,虽然陈天扬前途无限,但是,南其琛是不愿意苏昭宁与陈天扬有过任何关系!
他见苏昭宁一直不回答,便忍无可忍地推了她一下:“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去跟祖母说,你以前和陈天扬结识!”
“我与陈小将军是否曾经结识,这与其琛你有什么关系?像七公主和怀信,不也是先于我结识吗?”苏昭宁被南其琛推得连连后退几步。她站定后,便冷静地反问他。
虽然视线如今是落在南其琛身,但苏昭宁的心却早飘到了他处。
七公主和南怀信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们真的有过往吗?
当日在朝阳长公主府,南怀信因为七公主而阻止自己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记忆之。
苏昭宁觉得有些胸闷,暗暗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郁结挥散。
今日的事,她本是有心挖个坑给那些要害她的人跳,如今岂能真的如对方意的当?
“是啊,他们有过往,他们还抱在一起了呢!”南其琛伸手指向水榭之外的回廊面。
从回廊侧面看去,七公主与南怀信确实拥抱在了一起。
只不过习惯了看细节的苏昭宁立即便看到了——是七公主的手圈住了南怀信。而南怀信并没有抱着她。
南怀信抬起手,将七公主推开来。
七公主也知道自己逾越了。她用手背揩了下眼泪,歉然道:“我方才失礼了,怀信哥哥。”
“怀信哥哥,谢谢你。你让我安心了。”七公主想,这是最好的结局。她想到此为此,这样转身离开。可脚,却仿佛被盯住了一般,怎么也走不动。
“你还想抱我一次吗?”南怀信的声音从七公主的头顶传来。
七公主不敢置信,却又难掩期待地抬起头,看向这个自己心仪的人。
不过南怀信的目光,没有半点柔情。
“抱了之后呢,你还会不会想进一步?你想不想与我唇齿相碰,想不想与我鱼水之欢?”
南怀信这样直白的话,简直让七公主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她的怀信哥哥。
她耳尖发烫,脸也是迅速飞起了两片红云。
“怀信哥哥,你胡说什么?”七公主小声地答道。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立刻从胸口跳出来了。
南怀信却是将手伸向七公主的腰间。
七公主的呼吸骤然一紧,她当然知道腰带被解下来后,自己周身的衣服会如何。
她也知道,现在是青天白日,是大庭广众。
可是,心底,那一丝丝的期盼是怎么回事?
陈天扬不喜欢自己,七公主是知道的。或许,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处子?
“他要干什么!”南其琛想让苏昭宁生气,可他没有想法自己再多一个嫂嫂,或者说,换一个嫂嫂。
转身,南其琛要急匆匆地走下楼亭。
他一定要给南怀信一拳,他要打醒南怀信。
但南其琛的脚步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苏昭宁张开手,挡住南其琛的去路。
她同他道:“其琛想让我看的这出戏还没看完,你要先行离开吗?”
“我……”南其琛想要辩解,却甚为难得地,思绪言语更快一步地想通了利害关系。
如果他说实话,说自己是设计苏昭宁来吃醋,但兄长会对七公主做失礼之事不是他的安排。那代表了兄长是自己真心想要对七公主做逾越之事。
那,苏昭宁和兄长只是单纯地吵一场吗?
虽然对父母的记忆早已模糊,可南其琛记得,姐姐说过,父亲要是看了别的女人一眼,母亲都是要生气好久的。有一次,父亲为了给自己探听一样吃食而与个女人略微待长一些时间,母亲收拾了东西差点要回娘家。
如果是自己母亲,肯定不会再原谅父亲了吧。苏昭宁的脾气好像也不是很好……
想起在朝阳长公主府,面对咄咄逼人的邹娣也不退缩的苏昭宁,还有她与谌仁和正面怼的那个模样……南其琛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勇敢地承担下了一切:“是,都是我做的。这些都是我的安排。所以你不要在意。我们回去吧。”
苏昭宁转头望向回廊之,她回答南其琛:“戏不看到最后面,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水榭之,七公主也是意外不已。
南怀信将手伸到她的腰间,动了她的腰带,但解下的不是她的腰带,而是她腰间的香囊。
那香囊被南怀信细长的手指握到手,七公主脸的红云还未完全散去。
南怀信将香囊的带子解开,取出里面的玉佩来。
“公主,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我的感激,而是我这个人。或者说,你想要我的心。”南怀信将那玉佩拿高,放到七公主的视线面前。
“公主你从来不相信臣的真心,像臣同你说了,这玉佩不过是臣视之为烫手山芋的东西一样。”南怀信当着七公主的面,将玉佩缓缓握紧,用力。
再一松开,那块玉佩已经被碾碎。
碧绿的碎片从南怀信的掌心落下,清脆的声音像个耳光打醒了七公主先前的痴心妄想。
她脸的红云终于完整地褪去,留下的只有一片惨白。
“我想要的姑娘,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去成全,我会自己去争取。我不想要的姑娘,即便是贵为公主的你,送门来,我也绝对不会要。”南怀信的话是直白的、不加遮掩的残忍。
“今日你门来,借的是问定远侯府送去的药材问题,但实际想的不是见我一面吗?”南怀信从到下地打量了七公主一眼,打量得她身子都有些发抖。
那如冷水一般从头到脚淋下来的话更让七公主身子都几乎站立不稳。
“假人参、假燕窝,假药材,这些所传递出来的意思,公主殿下觉得还不够明显吗?你在我心是什么样子的,公主殿下一直都看不清楚,我只好用东西让你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