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许锦娘跟明月都折腾到了很晚才睡。
煮了点玉米糊糊着咸菜吃了,明老大也将药取了回来。
许锦娘在屋里照顾明阳,明月则呆再灶屋里给明阳熬好药,顺便去猪草堆里找来给娘的草药,捣烂了一起送进屋里,待给明阳喂完了药,让娘也喝了一碗,再给娘的手臂敷了草药,这才睡下。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白天劳累了一天,晚还折腾到这么晚,明月感觉自己又累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二天一早,明月并没有因为头天晚的劳累而懈怠,天刚蒙蒙亮,坐起了身,开始穿衣服。
许锦娘看着明月的动作,也坐起身,怕吵着还在睡觉的明阳,轻声问道,“这么早过去么?”
明月点头“嗯”了一声,快速穿好衣服,拿了昨天找好的陶罐,趁着天边的一丝鱼白出了门。
穿过前厅从前院出去,势必会惊动前面的人,所以明月习惯性的选择了翻墙,只是这瘦弱的身子,还是营养不良又缺乏锻炼,这只有一米多高的墙,都让明月有些吃力。
出了院子,明月并没有去张叔家,而是快速往那很少有人去的大凉山方向延绵不断的群山奔去。
这个时候,还鲜少有人出门,所以明月一路并没有遇见有人,倒是省了事。
进了大凉山,明月轻者熟路的很快到了一个山洞,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过来这山洞。
这山洞里干燥整洁,明月刚来这里的那几天,吃了几天明家饭,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受不了,最终挑了这鲜少人来的大凉山,据说这山野兽多,刚好可以找点野物打打牙祭。
不过明月倒也没有自负到往大凉山深处钻,要真遇什么厉害的野物,自己如今这小身板,还有这手无寸铁,可是应付不过来的。
在这大凉山靠外围溜达,便无意发现了这个山洞,山洞里居然会有人落脚过的痕迹,明月左右一看,便知道是打猎人的落脚地儿,不过里面的东西布满了灰尘,估计是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明月便将这山洞收拾了出来,偶尔便抽空这边来打点野兔野鸡之类的,时不时也将弟弟明阳偷偷带过来,打打牙祭。
明阳年纪小,倒是挺好哄,嘴巴严实的很,至于娘亲,明月却是先选择了隐瞒,明月的了解,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来了。
只是,这次明阳受伤,明月却管不了这些了,家里那点伙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去之前布好的陷阱里找来一直野鸡,明月在山洞里架起了锅,煮了一锅鸡汤,用带来的陶罐装,这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明月自己喝了点鸡汤,啃了两块儿鸡肉,再用稻草裹好了陶罐,这才下山。
这个时候,外山村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开始下地了,明月挑了之前找好的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道,快速往回赶。
天色已经大亮,明月也不好再翻墙从后院进去,只得从前院进屋,刚进门,遇见了正在扫院子明老太,看着明月提着个罐子进来,难得没有骂人,而是问道,“你不是去了张郎家,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明月恢复之前的怯懦,回道,“张叔让我给弟弟送药膳回来。”
明老太皱着眉头张了张嘴,明月以为又要挨骂了,明老太却是及时收嘴忍住了,而是说道,“那赶紧的送回屋了过去,既然过去了,好好学,可别丢咱明家的脸。”
明月点头应下,便快速的向后院走去,家里已经没了人,看来都已经下地了。
因为许锦娘种地不怎么在行,便一直负责家里的家务,所以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煮猪食,顺便给明阳煎药。
看着明月提着个罐子回了屋,便起身也跟着回了屋,问道,“月儿,你不是去了张郎家里,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可有吃早饭?”
明月将罐子放在桌子,走到炕前,摸了摸已经睡着的明阳的额头,已经不烧了,嘴里应道,“吃了,等下要过去,弟可有吃饭?”
许锦娘走过去在炕边坐下,应道,“吃了一碗粥。”
明月正要开口说罐子里有鸡汤等明阳醒了喝,却听见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明月眼神闪了闪,怕是奶偷偷摸摸过来了外面偷听。
明月有些无语,话到嘴边只得收了回去,改成了,“桌是张叔给准备的药,说是弟弟吃了好的快些,娘等弟弟醒了喂给弟弟,我先过去张叔那边了。”
话说完,听着外面的脚步远了,明月才小心的凑到了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待明月说完,许锦娘则是一脸担忧的看向了明月,准备开口说话,明月抢在前面说道,“娘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听的明月的话,许锦娘眼含泪花,拉着明月的手说道,“我家月儿长大了。”
自从次出了事,许锦娘感觉到她家月儿有了些微的变化,越来越懂事了,越来越能干了,许锦娘当然不可能想到,自己女儿已经换了一个人,只道是受了刺激变的更懂事了。
明月安慰的拍了拍娘的手,开口道,“娘,我先走了,别让人发现了。”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见明月走了,许锦娘抹了抹眼睛,也出了门去了厨房,猪圈猪还等着她喂呢。
一路,明月细细想来,似乎不知不觉,许锦娘跟明阳,已经变成了自己至亲的亲人了,前世的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父母是谁,似乎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这一刻,明月似乎看到了自己在这儿生活下去的目标,那是让娘跟弟弟过好日子。
待到过去张家,便见着张郎的娘在院子里磨药,明月乖巧的开口喊道,“张奶奶。”
张老太抬头看到是明月,布满褶皱的脸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笑着开口道,“月丫头来了啊,可吃了早饭了?”
明月笑着道,“吃了,张奶奶,我来帮您磨药吧。”
张老太道,“你进屋跟着你张叔多学学,磨药我来好了。”明月只得应下进了屋。
这张家的来历,明月在娘那儿听说过一二,倒是挺神秘。
据说当年是张老太独自带着十多岁的儿子张志来了这外山村,那时候的张志才十来岁,却会一些医术,来了这外山村之后,买了一座闲置的院子住下了,也没有地,便在村里行起了医,这么在外山村定居了下来。
张志成年后,出去带回来了张婶儿,只是这么多年来,张志已是快步入年了,张婶儿却一直无所出,这也是张老太本是个慈祥的人,却一直不待见张婶儿的原因了,抱不孙子,便一直找张婶儿的茬了。
明月一进张叔所在的屋子,便看到了屋子里一排排的药架,架子,每一种药的旁边,用黑色毛笔标明了药名,张叔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似在写什么。
明月没敢出声打扰,便自己走到了药架旁边,一排排看着。
“一日之计在于晨,月丫头来的有些晚了。”
明月正看着药架的两个字出神,那种药名明月还是第一次见,而且那两个字是生僻字,明月居然还不认识,正准备伸手抓一点看看到底是什么药,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便被张叔突然的出声惊的回了神,赶紧的收回了手。
明月转身看向张叔,收起了平时在家里的怯懦,大大方方的笑着开口应道,“对不起,张叔,弟弟受伤需要照顾所以耽误了时间。”
想起明月家里的情况,张郎便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指了指药架旁靠门边的一张小桌子,说道,“以后那里便是你的位置,桌有一本《百草集》,想要行医救人,首先要认识各种草药,并精通各种草药的药性,听你张婶儿说你识字,自己看应该没问题吧。”
明月应道,“没问题,有不懂的再请教您。”说完便坐到了桌边,开始认真的翻看那本《百草集》。
☆、第五章 中医
第五章 中医
一翻开,明月便被书本的知识吸引了,前世的明月虽说医术很不错,可这本书讲的却是草药,而且好多都是自己前世没有学到过的知识,明月看的津津有味。
张志见着明月认真看着书,时不时皱一皱眉头,又时不时的点点头,很是欣慰,看来是在认真学。
明月翻看着那一本厚厚的牛皮书,很快便遇见了刚刚看药架时的问题,这里面居然有自己不认识的生僻字。
明月自认为自己还是挺有学识的,虽自己前世见惯了简体字,却也特意翻看过关于繁体字的书籍,可如今真真见到了这个时代的书籍,瞬间觉得学无止境果然是对的。
不认识的字,明月并没有急着询问张叔,而是做了标记,汇总起来,准备一起去问张叔,若是一会儿一个问题,张叔再好的耐心,怕是也会被自己磨完的。
这一午,明月便呆在了药房门口的桌子前,坐了一午,张志时不时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却也没能打扰到他。
对于明月的表现,张志觉得甚是满意。
一直到快午的时候,明月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才停了下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身子。
药架前整理药材的张郎见着明月起身,才开口问道,“感觉怎样?可看的明白?”
明月这是才发现身旁的张叔,刚刚自己旁若无人的动作,让明月有些尴尬的抓着自己的如稻草般的头发笑了笑,开口说道,“还行吧,是有好些字没见过,不认识,还要请教张叔。”
张叔道,“不急,你先把它们记下来,我再教你,慢慢来,这会儿先吃午饭,下午的时候我要出诊,你跟着一起去看看。”
想着到了午饭时间,明月也该回去了,便道,“那我下午再过来,张叔,我先回去了。”
边说着明月便准备出门回家去,却被张叔阻止了,“午不用回去了,在这边吃饭吧,给我当药童,我也没打算给你发工钱,这以后都在这边吃饭,算是工钱吧。”
明月心里明白,这真真的药童,怕是帮着磨药晒药的干活儿,可不会让自己坐在这儿看书,自己没给学费不错了,这张叔可能是了解自己家里的情况,所以才说让明月过来的当药童的。
明月想了想,自己回去怕是吃不饭的,既然已经欠了张叔,多欠一点吧,等自己以后慢慢还是了,也没有在矫情客气,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那麻烦张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饭已经好了,赶紧过去吃饭吧。”说话的正是张老太,过来叫吃饭的,边说着还边拉着明月往外面走,倒是挺喜欢明月。
只是刚进了饭厅,见着张婶儿,明老太瞬间变了脸,看的明月都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吃惊的看着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是一绝啊。
之后一顿饭下来,明月便一直在心里感叹着明奶奶的表情变化速度,明明看着自己的时候还是一脸慈祥的笑容,一转脸看向张婶儿便变了脸,这转过脸看自己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不过明月还是感觉到,明奶奶跟明家的奶是不一样的,虽说从不给张婶好脸色看,但是却不会苛刻虐待张婶儿。
张叔时不时的给张婶儿夹菜,要是在明家,这奶怕是早已经闹起来了,但是明奶奶却什么也不会说,似是已经很习惯看到这样的场景。
待吃过了午饭,张郎收拾好了药箱,准备带着明月出门,看着明月简单的搭在胸前的两条辫子,连个发髻都没有,这样出门实在有些不妥,便皱了皱眉头,说道,“虽然你是女子,但既然以后是我的药童,改梳男子发髻吧。”
明月尴尬的扯了扯自己的两条辫子,自己也会扎个辫子,发髻她怎么会梳?
自从她来了这里,是两条辫子,锦娘也问过,明月都是以这样干活儿方便搪塞过去,锦娘说了几回,时间久了,也慢慢的接受了。
似是看出了明月尴尬的原因,张叔笑了笑,说道,“去找你张婶儿帮忙。”
明月应了一声,便跑去找张婶儿帮忙了,心里也盘算着,看来自己是要好好学学怎么梳发髻了,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了,这些东西还是要学会的。
明月找到张婶儿说明自己的难处,张婶儿便带着明月去了屋里,找了一根发带,拿了木梳拆了明月头的辫子,梳好后快速的在明月头挽了一个发髻,然后用发带固定扎起来。
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样一收拾,倒是挺像个小伙子的,你张叔也是,你一姑娘家,干嘛让你扎个男子发髻呀,即便扎了男子发髻,这外山村这么大,还有谁不知道你是一姑娘啊?”
明月笑着道,“可能是因为这样扎着利落,好做事,张叔说以后都梳男子发髻,我都不会梳,张婶儿教教我吧。”
张婶拉着明月往外推,嘴里说道,“赶紧的先去,你张叔等着你在,等回来教你。”
明月这才想起张叔还等着自己,说道,“那我先走了。”
赶紧的出去,明月接过张叔手里的药箱,挎在自己的肩,笑着问道,“张叔,像个药童么?”
明月俏皮的样子,倒是把张志给逗乐了,笑着满意的点点头,应道,“挺像那么回事儿,走吧。”
路,明月便打听道,“张叔,我们是去哪儿出诊啊?”
想起这次出诊的患者,张志轻叹一声,说道,“是隔壁村的李家大朗,得了腿疾,我已经给他治了两年了,还是未见起色,医术不精啊。”
听的张叔治了两年,出于曾经的职业习惯,明月追问道,“是何问题?”
作为一个大夫,行医救人,特别是能治好各种疑难杂症,是他们最大的满足,张志一个腿疾治了两年不见起色,可这周围几个村子,像样的大夫还真自己一个,想找个人讨论讨论都找不到人。
如今明月问起,明知明月估计也不懂,却也忍不住开口跟明月诉说起来,“很怪,明明腿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没有知觉,我找了好多医书,研究了各种方法,刺激他的腿,都没有办法让腿恢复知觉。”
明月听的张叔描述李家大朗的情况,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毒了?”
张志摇了摇头,肯定道,“我给他把过很多次脉了,并没有毒的迹象。”
明月沉默了下来,脑子里思索着自己知道的各种会引起腿瘫的疾病,张志也沉默下来,想着自己最近在一本杂记看到的可以帮助腿恢复知觉的方法,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明月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作罢了,这导致腿瘫的可能性太多,没有见到患者做个全面检查,实在是不知道是哪一种。
抬头见到张叔也一副很是纠结的表情,明月便开口打断了张叔的思索,挑了一些今天午在书看到的,有些不明白的问题问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