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左手,右手,学生不记得了。”薛华将头埋的更低了。
宋旭尧轻轻敲着桌面,寂静的内厅里,这轻轻的声音太过让人心悸与可怖,忽然声音没有了,却让人更加害怕起来,周遭泛起阵阵的寒意。只见宋旭尧身后的侍卫走到了薛华的面前,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只见刀光一闪,众人还没看清,就听见薛华尖锐的喊叫声。薛华趴在地上,双手淌着血,众人看清了,他的手筋被挑断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饶命啊。”薛华哭喊着,一旁的马县令不敢再多说半句,他知道,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虽然对方看起来无权无势。
宋旭尧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薛华,微微眯起双眸,在众人的瞩目中走了出去。李煜祺起身,对宋旭尧的方向拱手一礼,其他人纷纷跪下恭送,马县令魂不附体的不敢动弹,不知道李大人会如何发落。县衙的后堂内,李煜祺看着众人,悠闲的坐了下来。
李煜祺处理完县府里事情,赶回了驿站,宋旭尧手中依旧是那枚蝴蝶配饰,深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处理的如何?”宋旭尧问。
“按章办事,暂由主薄代理县令一职,等通报知府,再行任命新的县令。薛华欺上瞒下,贿赂官员得秀才之名,已经下了大牢。”想起薛华被挑断的手筋,心中暗道那个叫SUMMER的女子太过厉害,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用了这么个法子引他上钩,她怎知他会关注?
“那个叫SUMMER的女孩儿一定认识瑾璃,而且很可能认识你,否则不会做那么多事,等着你上钩。”宋旭尧说的笃定。
“啊,怎么会?”李煜祺不解。
“瑾璃从不会吃亏,即使吃亏也必定马上报复回去,还有这个,我不相信两个不认识的人会有一样的东西,她们一定认识。”
李煜祺点了点头,宋旭尧说的及是,听瑾瑜说过他姐姐是个从不是个能容忍他人欺负她的,哪怕当时不能回击,也会找各种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回击,可是……
“可是这个叫SUMMER的女孩儿从外貌描述上来看,肯定不是熙王妃。”说完李煜祺就住了口,后悔自己干嘛要说这话。
“我总有一种感觉,她们,她们……”宋旭尧欲言又止。
就在这个时候蒙青走了进来,“太子殿下,得来消息,西方的修道团在往锦州的方向前行。”
“锦州,灵越山也在那里,和我们的方向一致啊。”李煜祺惊呼。
“即刻启程。”宋旭尧下令,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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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越山
夏初与修道团经过了几天的跋涉,一路顺畅,终于抵达了灵越山脚下。连绵的群山,灵越山伫立其中,看似相连又独树一帜。夏初转过头对古斯神父说,“古斯神父,您和风岩居士认识多久了?”就在前一日,她知道古斯神父认识风岩居士,此次也会山上去见故友。
“有些年头了,从我第一来蜀国,就认识岩了,岩是个很有学识的人,我每次来,都会来他这里住上些日子。”古斯神父对灵越山和风岩居士侃侃而谈起来,夏初听的很感兴趣,一个西方人对东方人的心心相惜。
走上青石板的台阶,两边的水杉树将夏日的烈阳阻挡在外,夏初抬头,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夏初微微扬起嘴角。
灵越山上的清心居前,一行人停了下来,古斯神父亲自敲响了大门,很快,门被打了开来,一个小童出现了,“古斯神父。”小童露出吃惊欣喜的表情。
“小童。”古斯神父上前,摸了摸小童的小脑袋。
小童领着众人进了院子,灵岩居很大,有几处院落,入门的院落里种着百花与各种说不上名字的绿色植物,还有个长长的藤蔓挂着葡萄。
“居士上山采药了,我先带神父去安顿下。”小童边说边将神父们领进了一旁的一个院落,神父很熟稔的在厢房里安顿了下来。小童很快送了来了茶水和一些点心,让神父们休息一下,说是居士还有一会儿才会回来。
夏初有些累了,躺在床榻上睡着了,浅眠,梦境不断的变幻,熟悉的脸孔不停的交换着。有人拉住了她,让她不断下坠,天空的白云越来越远,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宋涛紧紧的拉着冬至,冬至悲切惊恐的脸孔闪现在她的眼前。猛的一惊,夏初坐了起来,喘着气,脸色苍白,额上都是汗水。
“SUMMER,怎么了?”玛利亚修女倒了杯水给夏初。
夏初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抹去额上的汗水。
“被梦魇住了。”夏初苦笑了一下。
“你是太累了。”玛利亚修女让夏初再休息一下,夏初却起身了,说要出去走走。
走出院子,山间的微风带着一股凉意,让心中的烦躁褪去了一些。在墙边的葡萄架前,夏初停了下来,伸手摘了一颗绿色的葡萄,绿色水果,直接塞进口中。
“好酸…”夏初下意识的皱起了脸,瞬间也清醒了许多。
转身,夏初往南面走去,在一处小院落前停了下来。圆形的木门,铜质的门环很光亮。轻轻推了一下,意料之中,门没有锁,夏初踏进了屋子。没有去正屋,夏初去了一旁的厢房,屋门依然没有锁,推门而入,屋子意料当中的干净,似乎每日都有人打扫。
“你是什么人?”警觉的声音在夏初的身后响起,转身夏初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这是一个英武帅气的男人,湖水绿的锦衣长袍,没有多余坠饰,束起的发丝上簪着一支木簪,一双疑惑探寻的目光打量在夏初的身上。
“千叶吗?”夏初好看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虽然粗布麻衣,但是那双淡定波澜不惊的眼神,一样的黝黑,深不可测。
“你知道我?”千叶上前两步,口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就在这个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夏初,是夏初吗?”
“师父,你说什么?”千叶不解的看着身后的师父,他随束缚从山上采药回来,知晓了古斯神父的到来,却看到有人进了这个院落,跟了过来。
“SUMMER,夏初是吗?”风岩居士看向屋内的女子。
“是,我是夏初。”说着夏初来到了一副画前,那是一副秋海棠的水彩画,栩栩如生,落款上写着一个夏边上还有一个小巧的印鉴章。撩开画,一个小小的暗格露了出来,打开,夏初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取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暗格?”千叶纳闷,连他都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暗格。这里是瑾璃住在灵越山时,准备的一间屋子,说是为夏初准备的,和瑾璃住的屋子很类似,一张床,一张书案,一个柜子,连墙上的画都类似。千叶看着面前这个叫夏初的女子,只见她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印鉴和一块金色的牌子,那是?千叶认出了那两样东西,曾经瑾璃给他看过,瑾璃说过,那是夏初的,这两样东西是证明夏初的两件东西。当夏初出现,拿出这两样东西,就能证明她是恒生钱庄的另一个主人。可是证明夏初身份的东西为什么就在这个夏初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屋子里呢?
“因为她就是夏初。”风岩居士说道。
“好久不见,风岩居士,我没有想到,真的会以这样的情形见面。”夏初拨了拨及肩的短发,这样的短发在蜀国是很少见的。
“我设想过你的模样,今日一见还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风岩居士的眼中满是欣赏的表情。
“我当您是在夸我。”夏初浅浅一笑,笑的释然轻快。
“我曾经有设想过,你也许不会来拿这些,以你的能力,会再次得到你想拥有的,不必再与现在有什么牵扯。”风岩居士说出心底的疑问。
“好累的,而且无论在哪一个世界,哪一个国度,权势和财富都是人们向往的,我拥有了,也就不想放弃了。”夏初说的直白,一点都没有想要隐晦的想法。
“师父,她就是替小姐活着的夏初,真正的夏初?”千叶在两人的对话中得出了结论。
“是,她回来了,以她本来的面貌。”风岩居士回答了千叶,一向处变不惊的千叶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清心居热闹了起来,好友相聚,畅谈愉悦,古斯神父更是对与他们同行的SUMMER赞赏有嘉。古斯神父更是没有想到,SUMMER也认识风岩居士,甚至此行就是为了来灵越山。
月色之下,宽敞的院落里,长案上摆着水果和茶水,众人围在四周赏月聊天。夏初坐在一边,抬头望着天空的满月,今天是十五,月满的日子。草丛里还有蟋蟀的鸣叫声,悠闲的让人想要将时间就停在此刻。古斯神父讲着一路来的见闻,还提到了在通远县的遭遇,说多亏了SUMMER,也说这也许都是神的旨意。千叶就坐在夏初的对面,听着古斯神父的话,不时又看夏初几眼。
“SUMMER,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古斯神父问夏初。
“会留在蜀国一段时间吧。”夏初回答。
“我还真是舍不得SUMMER呢。”玛利亚修女有些感慨,眼神中尽是不舍。
“我们还会再见的。”夏初说的肯定。
“对哟,你说你弟弟还在西方,待会儿我把我们修道院的详细地址写给你,记得要来看我们。”玛利亚修女又高兴起来。
弟弟?千叶再次看向夏初,她说的弟弟一定不是瑾瑜。
夏初没有再发呆,她去了厨房,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上白色的小瓷杯中,浅绿色的液体,在夜色下闪着醉人的光芒。
“尝一尝,我用葡萄调的酒,二分之一的葡萄汁,四分之一的竹叶青,四分之一的薄荷汁,一点点的糖。”夏初将饮品分给众人。
“我也可以喝吗?”小童看向周围人面前的酒杯。
“可以,一杯不会醉。”说着夏初将一杯放在小童的面前。
“居士,我可以喝吗?”小童似乎想起来还要征询居士的同意,夏初抱着托盘看向居士,居士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小童开心的尝了一小口,“甜甜的酸酸的,有一点麻,还有点清香。”
众人对夏初的手艺赞不绝口,夏初开心的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千叶在夏初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夏初瞬间收起了笑容。
千叶对夏初说的是,太子殿下与李大人正在往灵越山的方向赶来。太子殿下?夏初没有想到宋旭尧会与李煜祺同行。千叶更是告诉夏初,在通远县,县太爷被问罪和薛少爷被挑断了手筋,还有她当的配饰现在在太子殿下手中。
“没想到,香奈堂的消息越发灵通了。”夏初说的香奈堂是恒丰钱庄所属一系,收集各处所得情报,都说听风阁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殊不知恒丰钱庄的香奈堂才是知晓秘密与情报最多的地方。
“少主……”千叶看向夏初,恒丰钱庄瑾璃在外,他们都称呼她为少庄主的,瑾璃用夏初的名字行走江湖他们称她为少主。
“千叶,谢谢你,因为有你在,恒丰才能运转顺畅。我明日就会去锦州了,你跟我走吗?”夏初目光中是真诚的,与瑾璃一模一样,信任与感谢目光。
“居士会放人吗?”夏初侧过头,看向长案那里与古斯神父正在聊天的风岩居士。
“师父知道我志不在此,倒是小童有承接师傅衣钵的潜质。”千叶说的自然。
夏初点了点头。
第二日,夏初就准备离开了,与风岩居士古斯神父道别,夏初与千叶离开了灵越山。他们走的是后山的路,有些崎岖蜿蜒。
“千叶,只有你和你师父知道我的故事。”夏初的声音轻轻的。
“很少有人会信的。”千叶回的很快。
“是啊,不会信。”夏初苦笑了一下。
“昨天,玛利亚修女说,少主的弟弟在欧利洲,我当时的想的是瑾瑜,后来想想应该不是。”千叶问出心底的问题。
“冬至,左冬至,我的弟弟,我最关心,我最爱……护的人。”夏初垂下眼睑,脚下的步伐有些快,千叶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
下山的路很长,树叶发出沙沙声,很安静,夏初思绪却并不平静,因为刚刚千叶提起了弟弟,让她想起了冬至。
离开冬至,并不是她所愿,她知道冬至对她的感情,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最终将何去何从,她不敢回应,冬至执着的样子,她很害怕,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冬至会怎样。
那时候冬至刚刚搬到她公寓隔壁,她有时候害怕的晚上会睡不着觉,半夜被梦惊醒,在窗口看着隔壁的灯光熄灭。她曾经很不着痕迹的给冬至介绍过与她差不多类型的女孩子给冬至,可是冬至都不为所动。甚至在她以李佳敏生活的的时候,她曾想以李佳敏的身份接近冬至,并且发现李佳敏的日记里写的对于冬至的单恋,可是最后她犹豫了。她之前怕冬至对她的执着,后来她怕冬至如果真的移情,即使他如果喜欢上的李佳敏其实是自己。原来自己也是自私的,在她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她和李佳敏各归各位,更是没有想到冬至会认出自己。现在呢?冬至会如何?只是现在她忧心却也鞭长莫及。
“少主……前面……”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下了山,看到了渐渐走近的人。
“太子?”夏初皱眉,闪入了一旁的山涧之中,千叶也跟着消失在小径上。
☆、刻意躲避
“太子殿下怎么会走这里?”千叶看向山涧外的一行人,李煜祺跟在宋旭尧的身后,正悠闲的一步步踩着崎岖的石板路向山上进发。
他们相距有些距离,虽然看到李煜祺在说话,但是并不能听清在说什么。
“因为他们走错了路。”夏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怎么知道?”千叶好奇。
“唇语。”夏初解释着,山路上的一行人渐行渐远,绿色遮挡住他们拉长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在他们视线里,夏初才走出了山涧,对身边的千叶说,“换条路走去锦州。”
“我以为少主并不怕与太子殿下见面。”千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