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开的人
酒会很顺利,左画廊还为每位客人特别了定制的礼品,金色LOGO的礼袋里一本精品画册,一枚制作精美的金叶书签,还有最新出品的电子通讯设备。左画廊也收获颇丰,展出的画作也已经有VIP客户选定,夏初对这次酒会很满意。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夜幕已然深沉,夏初跟着工作人员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完成差不多的时候,回头,就看到一直在等她的冬至。
“可以回家了吗?”冬至问。
“嗯,回家了。”夏初抓住冬至伸来的手。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夏初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子,车窗上浮现的是另一个的影子,宋旭尧,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气息,不同的是现代的着装,不似长袍的飘逸华贵,但依旧贵气潇洒。小遥告诉她,宋旭尧是璟同学的好友,在新加坡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听闻祖上还有皇族的血统。
“夏初,你生我气了吗?”冬至小心翼翼的问,在画廊,夏初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迟到,更是在父母面前为他解围,但是他知道,夏初不问并不是说不介意,他需要给她一个解释,在对于夏初来说重要的日子,他居然迟到,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夏初右手撑在车窗上,侧过头,视线落在冬至有些不自然的脸上。他放在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一个拐弯手势都是那么好看,这是个做过赛车手的男人。冬至被夏初看的有些不自在,不时的看向夏初。
“看前面,好好开车……”夏初发话,冬至不敢不听。
终于回到家,冬至将车子缓缓驶入大门,车子稳稳的停在车位上。冬至以为夏初会马上下车,夏初却没有,只是解开了安全带。
她侧过身,看向身边的冬至,“冬至,说不生气是假的,你准时来,我会很高兴,提前来,我会更高兴。”
“对不起,我来晚了,是因为…”冬至垂下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模样,夏初微微后退了一些,阴影遮挡住了她的表情,“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的话,我可以等,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
“真的吗?”冬至抬起眼,问的小心翼翼。
“真的…”夏初转过头,伸出手,勾住冬至的脖子,将他拉了过来,靠的很近,冬至能闻到夏初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酒香。
夏初凑在冬至的耳边,气息温热的喷在冬至的耳朵上,夏初看到他的耳朵微微的发红,“我可以等,可是不会等太久,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说完夏初就放开了冬至,打开车门下了车,寒风瑟瑟,吹散了酒气,也让她的脚下有些虚浮,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有些不像从前的自己了。月色撩人,可是为什么心会不安,是否被这冬覆上了凉意。
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夏初,我不要你对外面的人说我是你的弟弟,也请你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容不下第二个人。”许诺,不安,原来这样的情愫不是只有夏初一人才有。
夏初与冬至的房间幕下依旧亮着,只是各自样的心思,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看电脑。卧室里,夏初擦着头发,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的网页上,是关于宋旭尧简介,新加坡皇朝集团CEO,29岁,水瓶座,美国哈佛大学毕业主修经济,皇朝集团涉及地产国际贸易,在纽约,东京,巴黎都有分公司。
宋旭尧,和那个人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面孔,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样的,不过夏初非常肯定,这个宋旭尧并不是那个宋旭尧,绝对不是。合上电脑,夏初走出了房间,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回去的时候,停在了冬至的房门口,她听到冬至在讲话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在人打电话。捧着暖手的水杯,靠在墙边,夏初微微闭上了眼睛,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讲什么,夏初也并不想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给对方处理的时间的,只是夏初没有想到,很快对方就找到了自己。
和平常一样的工作日,夏初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最近的画作销售情况,还有一些国外买家的传真邮件信函,午餐也是秘书买回来的,一直到下午才稍稍歇了一会儿。夏初刚刚喝了一口冷了的咖啡,秘书小凡就敲门进来了。
“老板,有位叫薇娜CHEN的小姐要见你。”
夏初的手抖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请她进来。”
很快小凡带着一位漂亮的小姐走进了夏初的办公室,长波浪的黑色卷发,高挑的身材,瘦削的脸庞,白皙的肌肤,狭长挑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红色的唇,白色圆领卫衣,黑色皮裤,过膝的长靴,一件黑色的双排扣的大衣,背着一个LV的最新款背包,一副欧美人的派头。
“请坐,CHEN小姐。”夏初站了起来,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叫我薇娜好了。”薇娜CHEN在夏初的对面坐了下来,夏初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要喝点什么?”夏初问。
“黑咖啡。”
很快小凡端来了一杯黑咖啡后退了出去,将门带好。
“咖啡不错。”薇娜CHEN喝了一口咖啡,醇香的现磨咖啡。
“这是冬至喜欢的巴西咖啡豆。”
“你知道我是谁?”薇娜CHEN问出这句话,就知道上了夏初的套。从刚刚一进来,对第一见面的人,什么都没有问,就让她流露出了来此的意图。
“知道的不多,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夏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是,不过你比照片上的更漂亮。”
“谢谢。”夏初微微点头,等着对方继续说。
“我来找你,是因为TONY。”
TONY,冬至的英文名字,还是夏初给她起的。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需要来找我?”夏初露出疑惑的眼神。
“冬至的生母也就是我的继母,想要见他,而他一直避而不见。”薇娜CHEN说明来意。
夏初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最近冬至的烦恼,只是隐瞒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你认为我能劝说他。”
“是,因为我知道,她很听你的话。”
薇娜CHEN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交往过,感情也很好,可是有一天他忽然提出分手,很突然,没有什么理由。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他发现我的继母原来是他的生母,他无法接受。”说着的时候薇娜CHEN眼中含着一丝痛楚与回忆。
听到这些,夏初用拇指掐住了食指,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抱歉,我知道这样直接来找你,是有些唐突了,可是我不知道还能找谁。”薇娜CHEN说的真切。
“你和冬至的母亲似乎关系很好。”夏初问。
“她对我很好,在我7岁的时候,她嫁给了我的父亲,对我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职责。”
“对你尽到了母亲的职责,可是对冬至她没有,冬至的童年和少年缺少了母亲的陪伴,这份缺憾,是无法弥补的。”夏初说着一个事实。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恨他迁怒于我,离开我。”薇娜CHEN垂下眼,语气里慢慢的不舍。
“我并不能答应你什么。”夏初说。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劝一劝TONY,因为ANTI的病没有多少时间了。”
夏初这才知道,为什么薇娜CHEN要来见她,冬至的生母得来肝癌,想在最后的日子来见一见儿子。
“好吧,我会和冬至说的,不过我不保证什么。”夏初松了口。
“谢谢,我知道,冬至一直很听姐姐的话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薇娜CHEN很高兴,似乎只要夏初答应,冬至就会答应。
薇娜CHEN走了,夏初的眼神渐渐深沉,不时的转动着手中的笔,直到手边的手机响起,是小遥的来电。
“喂……”夏初接通了来电。
“夏初,我刚刚查到,那个薇娜CHEN是冬至妈妈后来嫁的男人和前妻的女儿,就是冬至继父的女儿。”小遥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薇娜CHEN刚刚来找我,告诉我了。”
“什么,她去找你了?我可是一得到消息就打电话给你了。”小遥不住的唏嘘,紧接着问:“那她找你干嘛?”
“说冬至的妈妈想见冬至,冬至一直不愿意,让我劝劝。”
“是不是因为肝癌?我这里的资料显示是他妈妈肝癌晚期,移植也没有希望了。”
“原来是这样,冬至妈妈的事情一直是冬至的心结。”
“你去劝的话,冬至会去的。”小遥说的肯定,不过又担忧的问,“那那个薇娜CHEN呢?”
“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他们分手是因为冬至知道了她是的身份,无法接受才和她分的手,我看她还是没放下冬至。”夏初回想起薇娜CHEN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满眼的不甘。
“她不知道是因为你吗?冬至没和她说过?”小遥问。
“听她口气像是冬至没说过,只说冬至很听姐姐的话,所以来找我帮忙,谁知道呢。”夏初的口气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薇娜CHEN可是不简单的,你知道吗,她刚刚挤走V品牌在申城举办的明年春夏发布会的首席名模,由她主秀,我刚收到邀请卡,你应该也有收到。”
“嗯,我今天也有收到。”夏初在一叠邀请卡中挑出了V品牌的邀请卡。
“那你去吗?”小遥问。
“去,一定去。”夏初微微扬起嘴角。
忙碌一天,下班回家,一家人吃完晚饭,夏初将冬至叫到了二楼的起居室,二楼的起居室,宽敞的房间,采光很好,适合接待朋友,办个PARTY也绰绰有余。
夏初走进起居室,坐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有事?”冬至有些不安,坐在了一旁的长沙发靠近夏初的位置。
“今天薇娜CHEN来画廊找我。”夏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冬至的表情,只见冬至的脸色渐渐变了,居然露出愤怒的神情。
“她怎么敢去找你。”冬至握紧手中的拳头。
“所以那天你来晚了,就是因为她吧,因为她一直在劝说你去见妈妈。”
冬至点头,他不否认,这些日子,薇娜一直在找他,他不接她电话,躲开她,她依旧找来,更是在左画廊周年庆的时候在停车场堵住了他。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冬至急切的问,薇娜绝对不止说了这些。
☆、另一个宋旭尧
安静的屋子里,夏初揉了揉胳膊,她并不怪冬至没有处理好与薇娜CHEN之间的关系,因为感情本就不是那么干脆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对我说,你们曾经交往过,因为你知道了她的继母是你的妈妈,无法接受才分手。”夏初没有隐瞒,将薇娜CHEN来找她说的话,都告诉了冬至,她并想隐瞒什么,也不想去试探什么……
“她都告诉你了?”冬至抬起眼,认真的眼神在找寻着什么。
“嗯,她想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夏初眼波流动,她不相信冬至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是和她交往过,我不否认,那时候你刚刚回国,很少联系我,所以我放纵了我自己。与你完全不一样的女孩交往,直接坦率,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从没有哪怕一刻忘了你。说实话,是我在和薇娜分手之后,才知道她的继母是我……”冬至没有说下去,自从王霞离开他和父亲后,他就没有再叫过王霞妈妈。
“你想见见吗?你的……”夏初看的出冬至还是没有解不开心结,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的。
“你觉得我该去见吗?”冬至的心中一直是矛盾的。
“我只是替她们带句话,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夏初并不想替冬至做决定。
冬至张了张嘴,夏初抬起手拦住,“别说听我的话,有些事情我替你做不了决定。”
“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冬至问。
“你知道的,我不回答如果的问题。”夏初的回答让冬至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怪我隐瞒了关于薇娜CHEN的事情?”冬至抓住夏初的手,他真的怕夏初会生气。
“其实不是生气,是嫉妒吧,你曾经喜欢过另一个女孩。”夏初垂下眼,笑的有些勉强,随即抬起头,眼中波澜点点,“所以我和叶茗在一起的时候,你很难过吧,抱歉,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只是觉得那样对你会好,可是我以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是吗?”
冬至伸出手,一把将夏初搂入了怀中,“对不起……”夏初抬起手,轻轻的放在冬至的后背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别人,可不可以?”夏初微微哽咽的声音,落在冬至的心弦上,一阵阵的刺痛。夏初微微低下头,唇吻在冬至的肩上。夏初感觉到被抱的更紧,闭上眼睛,夏初心中忽然安下心来。
此时,城市另一边的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起居室内的书桌上,是一副古旧的画作,泛黄的卷纸上,是一位出尘的女子,白色束腰长裙,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云髻只别着一支珍珠金流苏发钗,耳畔坠着珍珠耳坠,瓜子小脸,淡淡的眉,圆圆的眼睛顾盼生姿又带着一丝深沉让人看不起眼底的情愫,尖尖的鼻子,小巧的唇。宋旭尧看着面前的画,这是今天刚刚从新加坡快递过来的,一直存在他们老宅的书房里,一个尘封许久的暗格内,是他偶然发现的,当他第一次看到画中人的时候,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似乎认识许久,似乎画中的女人就是属于他的。家族古老,画中的女子也许是其中一位先祖喜欢的女子,而这位先祖也叫宋旭尧,与他的名字一模一样,这也是家族传统,先祖中的名字会隔代用下去,而他承接了宋旭尧这个名字。是否也是这个渊源,让他看到了这幅画,因为这幅画的落款真是宋旭尧。画的右上角上还写着 ‘夏之幽幽,初其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