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夏初道了声谢。
“应该的,这是主人的职责。”宋旭尧笑的温柔,宋旭尧和左冬至一样,是很少笑的,但是却是对夏初笑的最多,也让那冰冷俊美的脸庞多了些温情,让人忍不住沉沦。
“我之前说,我从新加坡的老宅带了些老物件过来,有兴趣来看看吗?”宋旭尧提出邀请,夏初自然有兴趣,跟在了宋旭尧的身后。
夏初跟着宋旭尧绕道了屋子的另外一边,屋子的装修满是古色古香的风格,雕花横梁,精致的案几,青花瓷器……宋旭尧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门上有一个铜质的门环,小巧的门环一半玉一半铜,门没有锁,露出一道缝隙。宋旭尧一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像是一间书房,又像是一间收藏室。墙边有一个百宝阁,百宝阁前一张长案,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夏初走进屋,就看到长案上摆着一幅画。宋旭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初走了过去。
那是一副古旧的画,纸张的边缘泛着黄,画上是一位身着古装的女子,朗云发髻上侧别着一支珍珠金流苏发钗,耳畔是一对单珍珠耳坠,白色的束腰长裙,腰间缀着一枚缀着金色的璎珞的白玉。画上的女子很美,鼻尖上一点小巧的黑痣,娇俏可爱。这明显就是夏初古装的装束,也是她在太子府时寻常的打扮。画的右上角还有八个字,‘夏之幽幽,初其离离’。那是宋旭尧的笔迹,下面盖着的是他的太子印鉴。
“夏之幽幽,初其离离,原来真有其人。”宋旭尧将目光锁在夏初的身上。
夏初猛的抬头,一阵恍惚,阳光落在宋旭尧的身上,恍惚间,夏初似乎看到身穿黄色太子袍,头戴金冠的太子殿下。眨了下眼,一样的容貌,瞬间换了装束,合身的三件式西装,浅蓝的领带,精致的太阳形钻石别针,耀眼华贵。
夏初微微笑了笑,“只是长的像而已。”
“是吗?那也真是太巧了。”宋旭尧将实现落在那副画上。
夏初走到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了下来,打量着屋子里其他的物什,都是精致的股东,辽代的玉器,宋代的瓷器,唐朝的金器,清朝的漆器,都价值不菲。
宋旭尧也坐了下来,两人隔着一张小巧的八仙桌。
“宋总裁,不会是因为那副画才对我另眼相看的吧。”夏初将视线再次落在不远的长案上。
“这么说夏初你识的那幅画?”
夏初没有料到宋旭尧会这样直接的问出这个问题,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就是画中的人,曾经那段离奇的经历,也只能是她的秘密。
“只是觉得巧,相似的特点,还有带着我名字的题字。”
“是吗?我倒不是这么认为。”想起他送给夏初的那枚玉佩时,夏初吃惊的模样,她定是认识的,只是为什么要撇清。
而夏初并不避讳的提起了那枚玉佩,“所以你送我那枚玉佩,就是为了试探我,看我和这幅画究竟有什么关联?”
“是……”
“哦……”夏初焕然的模样,让宋旭尧一时吃不准夏初的意图。她究竟是承认还是要找托词。
“宋总裁,人有相似,物有雷同,你知道我是开画廊的,也接触一些古董收藏,听到一些传奇的故事。”
“哦?愿闻其详。”宋旭尧等着夏初的解释。
“那枚玉佩我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听闻是某个朝代太子殿下的,那枚玉佩有两枚,一块玉石雕刻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太子殿下将其中一枚送给了他喜欢的姑娘,想要娶她为太子妃,可惜姑娘的身份不足以冠上太子妃的头衔。最终太子殿下娶了与之匹配的太子妃,而那个姑娘就此消失了。”夏初说着一个故事,似真似假。
“所以,你看到的那枚,是那个姑娘后人拥有的?”宋旭尧问。
“有可能。”夏初觉得自己说的这个故事半真半假,宋旭尧应该会相信。
“你信那个故事?”宋旭尧好奇的问。
“开始不信,看了那副画后,就信上几分。”
“真是巧合?”宋旭尧眼中露出不信的样子。
夏初也不再解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宋总裁,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我想那位太子殿下是爱画上的姑娘的,可是为了皇位,他最终还是舍弃了他的爱,也许很难,但他做到了。就像宋总裁,您的祖父让您与范琪儿订婚,当时你的根基还不稳固,你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即使你对范琪儿毫无感情。”
“你知道的不少。”宋旭尧没想到夏初知道的这么仔细。
“难道你就没有查我?”
“所以呢?”宋旭尧等着夏初继续说。
“所以,宋总裁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夏初再次表达了拒绝宋旭尧的心意。
“你已经离开左家了,连户籍也迁了出去……”宋旭尧以为这样说了,夏初会有所动容,也许会生气,但是夏初并没有,她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神幽暗的落在远处,“我还是很爱他的。”夏初的嘴角带着一丝温柔,话语轻轻的,随即夏初起身走出了屋子。
宋旭尧坐在那里,终于有了一丝挫败感…
晚间,宋旭尧请朋友去了附近的会所用餐,不过有些朋友提前离开了,璟小遥和夏初就是其中三人。而巧的是,左冬至也出现在那个会所里。左冬至在洗手间里遇到一个朋友,朋友看到他,自然提到了下午遇到夏初的事情,还问他怎么最近怎么很少和夏初一同出席什么活动。冬至只说忙,眼神已经开始冷冽。
会完客,冬至在停车场遇到了宋旭尧,两个人对峙在一处。
“左总…听闻北城的政府又会有新的动作。”透露最新的信息,是自信还是挑衅?
“宋总裁消息很灵通啊。”
“在商言商,都是必须的。”
冬至冷冷的一笑,“无论是北城的项目还是夏初,你都不会得到。”
“太贪心的话会得不偿失。”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
“左总,你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我可以说遇到了对手,我等待着我们一决高下。”看似云淡风轻,那份运筹帷幄的气度自信却不能让人忽视。
宋旭尧往自己的车边走去,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听说,夏初搬出了主宅,户籍也迁出入了英国国籍,夏初已经不姓左了。”
“你什么意思……”冬至皱眉,他没有想到宋旭尧知道的这么多,就在不久前,夏初所做的这些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这些似乎是在让夏初远离他。
宋旭尧不语,上了车,车灯亮起,车子从左冬至的身边驶过。
左冬至再也沉不住,一刻不停的驾车向夏初的公寓驶去。
敲开夏初的门,夏初有些吃惊,这还是她离开家,冬至第一次主动来到她住的地方。
“有事吗?”夏初将倒了一杯水放在冬至面前。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冬至握紧双手,眼神里隐忍着愤怒。
“你怎么了?”夏初皱眉。
夏初一脸茫然的态度,让冬至爆发了出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只是暂时分开。”夏初微微后退一步,可是这个举动却是让冬至红了眼。
冬至抓住夏初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黝黑的双眸中怒火已然掩藏不住,“是暂时分开吗?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却一直和宋旭尧见面,你是在惩罚我吗?这个时候在你身边有那么一个出色完美的男人,你就变心了。”
夏初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透露出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说完,冬至就后悔了,他刚刚究竟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给自己的错找借口。
夏初抬起眼,“你是不是觉得,你错了一次,也期盼我错一次,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是吗?”
冬至心里一慌,“不,是我受不了你离开我,你去爱别人。”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这样看待我对你的感情的吗?”夏初闭上了眼睛,她为了能回来,为了能守在冬至的身边,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累她有多难,可是这个最不该质疑她的男人质疑了她,质疑了她的感情。
夏初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冬至。
“夏初…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你原谅我,回到我的身边,而不是暂时分开,我怕你真的会离开我。”
冬至的话,让夏初的手微微发着抖,冬至的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
“冬至,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而我能告诉你的是,我的心里住不下别人。”
在冬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初将冬至推出了门外,门关上的一刹那,泪从夏初的眼眶里落了下来。
☆、赛车
不欢而散,这是冬至和夏初之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冬至更是知道自己伤了夏初的心,他那样质疑夏初的真心,想想他都不能原谅自己。那天他在夏初门外站了许久,抬起的手举起又放下就是不敢敲响房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知道他错了,他不该口不择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夏初解释,只能埋首于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北城的项目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北城边上的一块之前被外商租借的地皮被政府收了回来,而那块地荒废了许久,要重新建设的话又将是一笔不小的投入。那块地变得重要的原因,是它正好是在工业区与商业区接壤的地方,必须要建设。而这项投入就变成了投资者再次放入规划中的一个项目,这对于已经计划投入的的几家投资方无意来说就加大了投资的金额,有几家投资方已经有了退意,有实力的投资方也很有压力。看到这样的情况,政府有了新的举措,打算分开招标。这样一块蛋糕就会被切开,对政府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对投资方来说,如果不能将项目全部拿下,那就相当于没有了主导权,预计的收益大大减少不说,相关的利益如若被分割,得不偿失。
最有实力的丰汇和鼎盛最终还是决定拿下整个项目,现在两家唯一要做的就是筹措资金找寻投资者。最近这些时间,冬至都在与银行接洽,找寻融资,只是在整个经济低迷的大经济环境下,大笔资金还是很难筹措到的。
这一天,冬至刚刚见完一个金融经理,开车往公司去,虽然谈的还不错,但是他知道希望渺茫,缺少的那份资金并不容易,不过宋旭尧那里也同样。开车路过健民路的时候,冬至忽然看到家里的奔驰车停在了路边,司机老马正在打电话,沈玉正从车子里走下来。
冬至连忙在路边停了下来,沈玉看到他,欣喜过后脸色有些变,顺着沈玉的目光冬至看到从车子上走下来的薇娜。这是自从知道她怀孕后,谈过一次后的第二次见面。她一身休闲的打扮,四肢依旧修长,脸色倒是比之前红润。
原来是车子出了问题,老马等着拖车来,冬至自然让沈玉和薇娜上了他的车。
薇娜显得很高兴,似乎觉得这样的巧遇并不是偶然。只是冬至一路无语,让气氛稍稍显得有些尴尬。
沈玉终于开了口,“冬至,今天我陪薇娜去做产检,状况都很好。”沈玉的话让薇娜露出笑容,这位妇人虽说与夏初冬至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而沈玉对她也是照顾有加,也没有给她脸色看。“真是多谢阿姨,每次都陪我去医院,还给我买了很多补品。”
“冬至的事情我自然会上心,何况夏初也嘱咐过要好好照顾你。”沈玉的话周到又疏离,她不会让薇娜觉得她的排斥,自然也不会让她觉得她对她有所偏袒。
薇娜尴尬的笑了笑,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前面冬至冰冷的侧脸,与紧握方向盘的手上暴露的青筋,让她没有说什么。
路很近,很快就到了薇娜工作的工作室,薇娜向沈玉道了谢,就下了车,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冬至也跟着下了车,只是两人隔着一辆车子的距离。
“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夏初,我们两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薇娜没有想到冬至下车对她说的是这句话,不过薇娜并不像从前那样的激动。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明白,但是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孩子,他是无辜的,给孩子一个名分,孩子不会那么辛苦,即使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也不再介怀。”情真意切,与从前的她大相径庭。冬至面色依旧冷淡,上车之前对薇娜说,“会有个了解的。”
冬至将车往家的方向开去,沈玉看着面色不嘉的冬至微微叹了口气,夏初和冬至,为什么就不能一直顺顺利利的呢。
“冬至…”
“什么事,妈…”最近忙工作,又搬出家,也有些日子没见过沈玉了。
“夏初其实是个心软的孩子,你只要记得你的初心,对夏初不要变,夏初是不舍得你伤心难过的。”
“夏初要是知道妈你这么帮我,会生气的,你可是一直都站在她那边的。”想到以前,每次和夏初争个什么,吵个什么,沈玉没有一次不是站在夏初那里的。
“其实这次也是站在夏初那里啊,帮你也是不想让夏初伤心。”沈玉的话让冬至有了笑容。
沈玉的安慰让冬至心情好了许多,送沈玉回家后,冬至先去了小遥的餐厅买了夏初最喜欢的草莓拿破仑后就去了左画廊。
停好车,拿着蛋糕正准备推开车门,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到夏初与宋旭尧走出了画廊,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夏初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夏初对宋旭尧说。
“哪里,只是我以为,那副画是在你这里的。”宋旭尧说起的那画作,是一副名画,辗转各个收藏家之手,据说被夏初有幸获得,他才赶来。
“我是有幸看到,不过我并没有经手。”
“哦?为什么?我以为你不会错过。”宋旭尧好奇。
“有时候错过也不见的是一件坏事,要知道,那幅画的来历我无法确认,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我也想劝宋总裁,要好好斟酌一下。”夏初说道此,就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