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便跟老太太说说,好让老太太有个准备,怕以老太太的心性,肯定是要派人打听打听的。”宝钗说了几句话,兴致有些不高,黛玉只道她累了,也不再多谈,起身告辞离开。
等黛玉一走,薛太太便把宝钗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发问:“我儿,这是怎的了,你大姐姐回来应是高兴的,怎的我儿倒愁眉苦脸起来。”
宝钗摇头:“我心思总是不定,只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会?”薛太太一惊:“我儿,是你多想了。”
“但愿吧。”宝钗不愿多想让薛太太也跟着担惊受怕,便借口累了起身告辞。
等她回到自己房中,便看到一身蓝衣的陈煜大模大样坐在屋内。
宝钗吓了一大跳,赶紧掩门,小声问:“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
陈煜笑着起身,深吸一口气:“你屋里熏了什么香,倒是好闻。”
宝钗气的脸色通红:“你,登徒子。”
第三十二章 惊慌
陈煜还是那大模大样的神情,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我特意来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消息,你却骂我,即如此,我走便是了。”
说完,他倒是真的抬脚就要往外走。
宝钗脸色红的都像要滴出血来:“站住。”
“怎么?舍不得。”陈煜回头,笑嘻嘻的问。
宝钗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怒意:“你怎么来的怎么走,爬窗,翻墙怎么都行,莫从我房间的正门走。”
陈煜脸上嘻笑表情不见,整个人蔫了一样:“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
哪个舍不得?
宝钗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骂上一场,可思及陈煜向来没什么正形,怕是骂了他,他也不以为意,便只好努力克制,背转身端起茶杯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大口大口的喝完一杯茶,心里这才痛快一点。
等她回身时,不妨陈煜那放大的脸庞又凑了过来,宝钗吓了一跳:“你……”
陈煜笑笑:“我不与你计较,还是告诉你的好,省的你不妨被连累了。”
陈煜再度坐定:“你那个表姐贾元春当真是个蠢材,怕是因着她,要连累整个贾家了,说不得……啧啧,你们这些亲戚都要被带累。”
宝钗一惊,猛然间坐倒:“这话怎讲?”
陈煜垂头时,目光扫过宝钗放在桌边的雪白圆润的小手,那小手白白嫩嫩,胖乎乎肉肉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他咽了口唾沫,把抓起那只小手放在嘴里咬上一咬的念头压住:“贾元春做为三公主的陪嫁进了沙俄皇宫,旁的倒也罢了,只这女人的心太大,竟是勾引沙皇,还想要生下儿子继承沙俄皇位……”
陈煜一句话无异于在宝钗心里投下一颗炸弹。惊的她三魂七魄都似要离体。
贾元春,贾元春……
宝钗想及上一世时,贾元春便是在宫中得罪了贵人,而且还野心勃勃的妄图生下皇子。取皇后而代之,却也不想想皇上和皇后年少夫妻,情谊深重,哪里是她一个妃子能比得上的,最后落得个惨死宫中带累家族的下场。
这一世,贾元春又和她那眼大心空的母亲一个样,竟是折腾到了国外,呵呵,她也不想想皇家那些公主可不是当柔弱闺阁女儿教养长大的,想想康熙朝时的公主们。从摄政王到十公主,哪一个不是心智手段惊人,便是隔了两辈子,到得三公主这里,虽不敢说及得上先祖们的能力。可却也不容小视,和自小便学权谋长大的三公主比,贾元春……她……用最近京城新流行的词来形容,便是一个渣。
“她,她傻了么?”宝钗嘴唇都变成了青白,胆战心惊的问:“如何就敢做出这等事来。”
“呵呵。”陈煜冷笑一声:“历来权势动人心啊,贾元春此女素有野心。原进宫便是想要做皇妃的,只可惜自摄政王起便有了规定,就是帝王,也不过一后四妃罢了,当今后宫位份已满,哪里还容得下她。她即不甘心出宫嫁人,又不愿意老死宫中,便想了这跟着三公主出嫁,勾引他国帝王的主意,想来。便是打着她果真勾搭上了沙皇,贾家在大清的地位也能提高一些,就算是当今,恐怕也要给贾家留一份情面,却也不想想,当今和三公主姐弟情深,她给三公主没脸,当今又怎么容得下她。”
这话说的很是,宝钗都不得不点头称是:“怕不只当今,皇室历来团结,恐宗室们也容不下她。”
越说,宝钗心内越是寒凉。
她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把薛家拖离泥潭,却没想到,一个贾元春,又给薛家带来危险。
陈煜明白宝钗的心情,收及脸上的笑意,放柔了声音道:“莫多想,贾家是贾家,薛家是薛家,当今不会无故株连的。”
可怕只怕,贾家上赶着作死。
宝钗心里的话没说出来,也不知如何与陈煜说。
她历经了两世,比谁都明白贾家那群人的德性。
贾家正房
王夫人双手颤抖的把信收好,呆坐半晌,脸上才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她起身,问侍立一旁的周瑞家的:“老太太现在干什么?”
“才刚起,正和三姑娘说笑呢。”周瑞家的笑着回了一声:“恭喜太太,大姑娘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下,该给太太长脸了。”
“什么长不长脸的。”王夫人脸上笑容更浓:“我只愿她平平安安的就行。”
“走,去老太太那里瞧瞧。”王夫人起身,周瑞家的赶紧跟上,两个人沿着抄手游廊,没多久便进了老太太的屋里。
王夫人给老太太请了安,待坐定之后看看探春,探春知王夫人怕是有事和老太太商量,便起身告辞出去,待探春一走,王夫人便笑道:“老太太大喜,元儿要回来了。”
“什么?”老太太一阵惊喜:“元儿可说了什么没有?”
王夫人把元春已经巴上沙皇,且成功让沙皇对她疼宠有加的事情讲了出来,并且道:“这次回来,虽说是跟着三公主回国探亲的,可因着沙皇对元儿很是疼爱,特特的派人保护元儿,且同意元儿回府住上几日。”
“真的。”老太太惊的站了起来,双后合什念佛:“我就说元儿必是有福的,果然有福气。”
王夫人也是一脸欢喜的样子。
老太太坐定:“元儿给咱们争气,咱们也得给她助力,待明日我便让人收拾库房,寻些好物件出来给元儿用,你也好好的打听打听,沙俄那边缺什么,元儿要用什么,咱们都备齐整了,可不能让元儿再吃苦受罪。”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夫人笑着点头:“我明儿让链儿去江南备些东西,好等元儿走的时候带去,沙俄那边苦寒,可是苦了我们元儿。”
就在贾家婆媳俩欢天喜地时,宝钗却是一脸的苦相。
送走陈煜,宝钗就不能安定下来,她满心慌张。坐定不宁,直到薛太太叫人寻她吃晚饭,她才收拾了脸上的慌意去了正房。
刚好丫头们才摆了饭,薛太太看宝钗过来。脸上带着笑:“我的儿,赶紧过来坐。”
宝钗在薛太太身旁坐定,娘俩个就着小圆桌慢慢吃着桌上并不是很丰盛的晚饭,等吃过晚饭,宝钗陪着薛太太说了一会儿子话,才犹豫道:“妈,你以后……少去姨妈家。”
“我儿。”薛太太吓了一跳,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宝钗脸上带着几分沉重:“到底怎的了?”
宝钗叹了口气,慢慢把从陈煜那里听来的消息讲了出来。
薛太太听了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这。这,元春那孩子看着是伶俐的,怎的做出这等事情来。”
如今的薛太太和先前可不一样,因着薛宏去世,再加上薛家八房的逼迫。薛太太早已不是那只盯着后院一亩三分地的无知妇人,待到了京城,她也跟着宝钗读书看报,眼界也开阔了几分,许多想法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若换成以前,薛太太是很信任王夫人的,她很认为王夫人是个精明干炼的人。且觉得两人姐妹情深,可现在,薛太太早就看透了王夫人,也因为观念的转变,她和王夫人总有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通透了许多的薛太太其实有些看不起拿着女儿博权势的王夫人。
现又听得元春竟敢撬三公主的墙角。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说了,果然,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女儿啊,母女俩都是一样的蠢。
“谁知道呢。”宝钗叹了口气:“其实,大表姐若想有出路。便该跟三公主一条心,去了沙俄之后,就该求三公主给她寻个有权势的夫婿,正正经经的嫁出去当正头娘子,不仅能帮着三公主巩固地位,还能给自己求来许多的利益,主仆一心,这才是正道,可她……”
宝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薛太太也很是无语,过了好长时间才道:“罢了,听我儿的,以后我躲着你姨妈便是,但愿将来她贾家出了事,可莫牵连到我们薛家头上。”
“现也只能如此了。”
宝钗捏捏拳头,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远离贾家那是非之地。
突然间,宝钗想到黛玉,又是一阵心惊慌乱。
她有家有业,有母亲有哥哥,完全可以借着学业繁忙少去贾家,可是黛玉呢?
林大人远在江南,黛玉无依无靠,只能借住贾家,若果贾家出了事,她又该怎么择出来。
宝钗和黛玉两世的情谊,素喜黛玉心地纯善,很不忍她陷身泥潭,想了好一会儿就和薛太太商量,待休沐的时候请贾家姐妹并黛玉来薛家玩耍,且要快快送信到扬州给林大人。
母女俩商量定了,便由薛太太安排请贾家众姑娘来玩的事宜,宝钗则写了两封信,一封寄去扬州给林如海,一封则寄给甄士隐。
很快便到了休沐日,早上,贾家三春以及黛玉登门,宝钗热情接待,众姐妹坐定说了一会儿子闲话,宝钗借口回去换衣服,给黛玉使了个眼色,黛玉会意,等宝钗回房不一时,黛玉便跟了去。
宝钗见黛玉进屋,吩咐莺儿在外守着,飞快的把元春的事情讲了一遍,黛玉听了倒并不惊慌,只是咬唇道:“这倒也说得过去了。”
“怎讲?”宝钗惊问。
黛玉想了一时道:“我原并不知元春姐姐竟做出此等事来,后回去之后细想了,依着二舅母对于大姐姐的期盼,怕是要等大姐姐博富贵的,再想想素日里听丫头们说及大姐姐的品性,她怕是能做得出这等事情珠。”
宝钗一时呆住,很为黛玉的细心敏锐惊叹。
第三十三章 吃醋
宝钗送走黛玉,还没来得及散散心,就被薛太太给叫了去。
“我儿。”薛太太笑着叫宝钗坐下,又叫下人:“去给大姑娘倒杯茶来。”
等到屋里只剩下娘俩的时候,薛太太才道:“我儿,刚才你姨妈来了。”
“她来做什么?”宝钗一惊,紧紧握着薛太太的手:“妈,你没答应姨妈什么吗?”
“没有,没有。”薛太太赶紧摇头:“我没那么傻,不可能答应你姨妈。”
“姨妈到底来干什么?”薛宝钗又问。
薛太太叹了口气:“能干什么,还不是来借钱的,说是元春马上就要回来,他家要好好招待,想多给元春买些东西带到沙俄那边,只是银子不凑手,上来就跟我借一万两,当我傻么。”
“您可千万别借。”宝钗立刻急道:“银子多少都是小事,关键是借了银子可就脱不了身了。”
薛太太郑重点头:“我心里清楚着呢,叫你来也是吩咐你一声,可千千万万别叫代姨妈哄了去。”
薛宝钗自此之后对贾家更加上心,警惕心也越发的重了起来。
又隔几日,她再去贾家一遭,照着陈煜指使的,趁着王夫人和薛太太说话的当,她悄无声息的进了王夫人的屋子,在陈煜所说的那处地方拍了几下,立刻,一侧墙壁就出现一个暗门。
薛宝钗闪身进去,从里头捧出一个木匣子,她把匣子装好,将暗门恢复原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饶是她胆大心细,可做这些的时候也难免紧张,等把匣子装好,她都流了一身汗。
和薛太太从贾家离开,薛宝钗回到家里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隔一天,薛宝钗把匣子给陈煜送去,陈煜接过匣子打开,看了里头来往信件大笑起来,对薛宝钗道:“好,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我会跟皇上替你请功的。”
薛宝钗连说不敢,只说不要什么功劳,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
陈煜看她两眼,后头总归是应承下来。
薛宝钗这才轻轻吐了口气,她知陈煜身份不同凡响,他应承护薛家平安,必然会护住的。
想到前一世哥哥被判斩刑,她又落得那么个结果,薛宝钗咬了咬牙,幸好,这一世一切都变了,薛家,再不像前一世那样任人拿捏了。
其后几天,林如海和甄家的信也来了。
宝钗得了信细细读过,林如海信中讲他会尽快进京叙职,到时候会接黛玉回家去住,还请薛家在这段时间内帮扶黛玉。
而甄家的信件则直接了当许多,甄士隐称不必管元春如何,该怎么就怎么着,皇上不会迁怒的。
宝钗素知甄家是当今的心腹,既然甄士隐都这么说了,那么,元春的事情必然就不会牵连到薛家。
如此,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隔一天,宝钗去甄家找英莲玩耍,又和甄士隐细细的说了此事,甄士隐安慰她一番,又叫她这几日可以带黛玉来家玩,不要总和贾家人牵扯在一起。
其后一连几天,宝钗都邀黛玉去甄家玩。
等到了春末之时,忽一日,宝钗听说街头一个铺子被人买下,然后开了一家专卖胭脂的铺子,她倒觉得新奇,带着莺儿过去瞧了瞧,这一瞅,深觉铺子里的脂粉质量很好,便买了些回去。
回到家中,正好薛蟠也在,看到宝钗手中的脂粉,顿时笑岔了气。
弄的宝钗羞红满面,扭过身不答理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