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初见,止于终老——顾新城
时间:2017-11-26 16:35:52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他怎么活?!
  裴涪浅点头答应,临睡前却暗自皱眉,想着要尽快检查一下HCG的血值。
  只是还未等她‘尽快’,伤痛就已造成了。
  就在隔天早上,她跟一台主任的手术,那是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小孔的新生儿,在连续站了八个多小时后,手术室门被打开,主任摘下口罩和孩子的父母刚说完手术成功,那家长便激动的哭出了声音。
  就连一贯对亲情无感的裴涪浅看到这一幕竟然都有一些动容了,眼前忽然有些发黑,她摇一摇头,却惊觉双腿都无法站稳,五指费力又狰狞的向墙壁扶去,耳边忽然一声张宁的惊叫声:“裴医生,你流血了!”
  她低头看去,大腿根部血迹染红了蓝色的手术服。
  晕倒之前,她看见主任那张向来淡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震惊。
  母子连心,裴涪浅以前无法感受,可当她睁开眼醒来时,即便是不用问任何一个人,她也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中流失了。
  那种痛,很沉重。
  有温润的液体滴在她的手上,她动了一下,意识到左手被他紧紧的攥在双手之间。
  看到她醒来,他嘴角一瘪,委屈的当场就能哭出来。
  声音哽咽的唤她:“老婆。”
  她似是没有听见,双眼空洞的望着白的刺眼的天花板,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流向脖颈。
  肖裕一下一下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艰难的开口,声音晦涩难听:“没事的老婆,别哭了,你乖啊。”
  在她还没来得及检查是不是宫外孕的时候,那个蜜月宝宝就这么快的离开了他们。尽管知道以这种情况根本就无法存活,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痛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声的安静的流着眼泪。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肖裕红着眼抱住她不断的亲吻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鲜活的在他怀中。
  那个孩子,他虽然遗憾,可是一想到她倒下的那一幕,他便惊恐的不敢再闭眼。从接到张宁电话的那一瞬,从科室一路跑向手术室,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句裴医生满腿是血的晕倒了。
  怎么可以,她怎么能总是这么吓他。
  他哽咽着,声音粗哑的指控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老是这么吓我….我承受不了了….真的….裴浅浅你太过分了….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懊恼自己对她的关心不够,悔恨昨天晚上回去的太晚,他不该只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给她打一个电话叮咛她早点睡觉,更不该没有坚持带她去医院检查。
  是他的错,他没有照顾好她。
  可是可不可以,以后所有的苦和罪都让他来受,真的,别再伤害她了。
  **
  都说女人小产比生产还要关键,那段日子肖裕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和怡和方欣也总是来开导宽慰她,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缘分,可能是他们和那个孩子缘分太浅了吧。
  失去孩子的痛苦令裴涪浅更加憔悴了些,可是她又迫不及待的渴求着再要一个孩子,盼望着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能再回来。
  等她身体状态和情绪慢慢恢复如常,便急切的想再次孕育,只是那个男人是真怕了,过去那么热衷于床事的他,反而近期都在逃避。
  肖裕自嘲的一笑,再次拒绝她的求欢:“想要可以,但是孩子免谈。裴浅浅,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要孩子了。”
  她倒下的画面,他永远都不会再让它出现。
  什么叫想要可以?他以为她是欲求不满吗?!
  裴涪浅瞪他:“你就不想吗?装什么柳下惠!”
  肖裕坦然承认:“想,想的我都硬.了。”
  “……”
  她红着脸移开视线,却听他又说道:“但如果代价是要你再承受一次痛苦,我宁愿一辈子不举。”
  他用一个男人最看重的自尊来诅咒,裴涪浅心酸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这个男人爱惨了自己,她很心疼他,可她并不是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的人。
  她不管不顾的上去扒他衣服,肖裕面色冷淡任由她动作,就是不予回应,直到她伸手要去脱他内裤,他才冷冰冰的挥手打掉她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去睡客房。”
  “……”
  有本事他就忍一辈子!
  日复一日,裴涪浅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终有一日她实在没辙了去找了方欣,平日最喜欢看烂俗言情剧的方老师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激动的讲述着各种可行的实践办法。
  什么扎套套啊,给他灌春.药啊,穿制服诱惑他啊,玩角色play啊,再不行对他直接s.m啊。
  裴涪浅听的一愣一愣,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新奇。
  她好奇看起来最乖巧听话的方欣怎么会懂这些,却听对方说要拜她们宿舍乔二萌那几个腐女所赐啦。
  那个肖彦和方欣婚礼上的伴娘,二到不能再二的乔二萌,裴涪浅有所见识,心情忽然间豁然开朗。
  于是那天肖裕下班回家后,发现他那昨晚值了一个大夜班的老婆竟然没有补眠,而是一个人在书房津津有味的看!电!影!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女人那做作又夸张的呻.吟声,伴随着男人一下一下用皮鞭抽打在她皮肤上的声音,在这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
  好!大!的!胆!子!
  他推开门三两个大步跨过去,狠狠一拍桌面吼她:“裴涪浅!”
  正往嘴里递薯片的裴涪浅吓了一跳,纳闷他干嘛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他指着电脑屏幕,气的手都在发抖:“谁让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哪来的你?!”
  还皮鞭?性虐?s.m?!
  真是好大的狗蛋!
  裴涪浅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了:“你不是也看过,何必发这么大火?”
  “那能一样吗!”
  他是个男人,他看是正常,不看才值得怀疑!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裴涪浅推开他挡住的电脑屏幕,继续边嗑瓜子边观摩学习。
  她当是看动画片啊!竟然没一点反应!
  肖裕自己生了好一通闷气,又觉得不值当,索性也坐在了她旁边,抢她手里的薯片,发泄似的嚼的稀巴烂。
  裴涪浅一个眼神看向他,呵呵冷笑。
  乔二萌说的没错,男人么,都是下半身动物。
  在多方支援下,裴涪浅想要孩子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当肖裕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直线时狠狠的闭眼直想抽自己两巴掌。
  和她那一脸小人得志的开心相比,他的脸色却不能再黑,硬是好些天都没搭理她。
  裴涪浅心里怨念前些日子自己费尽心思的努力,于是逮着怀孕的机会肆无忌惮的折磨虐待对方,一会儿说要吃米饭一会儿又要吃面条,肖裕变着花样的为她服务前服务后的,她还总是挑三拣四嫌这嫌那。
  他记得有天半夜了都,他睡得正香被她踹醒,她说想吃麦当劳,他一听就炸毛,大半夜的吃什么炸鸡!她倒好,眼泪说来就来,无声的控诉他的罪行。头皮一阵发麻,他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穿起衣服就开车去买,结果刚买回来,人家又说一句不想吃了,忽然想喝点热粥?
  忽!然!想!喝!点!热!粥???
  “裴涪浅你他妈的够了啊!”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她当他不用睡觉的啊!
  裴涪浅还是不说话,眼睛却更红了。
  他无语的翻一个白眼,双手握拳狠狠的瞪她一眼,然后挫败又认命的再次出门去买!粥!
  这样的情况几乎贯穿了整个孕期,以至于生十一的时候裴涪浅胖了许多,而肖裕却瘦了。隋海岩嘴贱的问他是不是在减肥,却被他一个胳膊肘撞了过去。
  十一两岁的时候,国家放开二孩政策出台,每每当有人问起肖裕想不想再要一个时,他都恨不得杀了提议者的全家。
  他妈的,一个都够折磨他的了,再来一个是想要他的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再写一个番外就结束(*  ̄3)(ε ̄ *)
 
  ☆、最后
 
  深夜,肖裕揉一揉疼痛的屁股,咬牙切齿的瞪着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操,又被她踹下来了。
  她是不是快来大姨妈了?最近脾气比他还暴躁,就这一个星期就已经三次把他踹下床了!
  郁闷的翻一个白眼,他无声的冲着那张脸骂了好一会儿,才又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饭桌上,裴涪浅莫名其妙的抬头瞥他一眼:“你老看我干什么?”
  肖裕气的一拍桌子:“谁稀罕看你,我这明明是瞪!”
  “……”她耐心的喂儿子用早餐,偶尔抽空答他一句:“我惹你了?”
  肖裕一肚子的火和怨气却在看到她温柔又贴心的给儿子擦嘴角的动作时转化成了不爽,哼道:“他自己没手么?”
  已经三岁的十一轻瞥了他爸一眼,得意地说:“妈妈爱我。”
  “爱我!”
  有人更加不高兴的大声反驳。
  裴涪浅无语的给了他一个卫生眼,鄙视:“幼稚。”
  肖裕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晚上睡觉把他踹下床,早上吃饭还对着另一个男人眉眼相笑,他的地位现在就这么低?
  正想骂人,就见她站起身去抱起了狗嗨。
  操,连狗都不如!
  他他妈的要发火了哦。
  “裴涪浅,你他妈给我放下!”
  她立马转身瞪他:“在儿子面前别说脏话。”
  “……”操。
  有人气急反笑,伸一大拇指:“你丫牛逼!”
  她看着他往大门口走,诧异的喊他:“诶,你不等我吗?”
  拿起车钥匙,他用力摔门怒吼:“让你儿子送你去!”
  那声音,就差震天动地了。
  **
  上午不坐诊裴涪浅偶尔思考一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可能是冷落了他,午休的时候认命的穿上外套去找他。
  刚到他办公室门口,还没张嘴叫他,就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娇媚的说:“医生我好像瞎了,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你。”
  裴涪浅:“……”
  嗯?
  What the fuck?!
  推开门进去,她径直走到桌子后方的那个男人面前,顺势圈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更加娇媚的眨一眨眼睛,微嘟红唇:“坏人,人家好想你你也不来看看人家。”
  肖裕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她当做没看见,亲了亲他的眉心,又做作的抱怨道:“难道上次在酒店偷拍我们的那个人真的是你老婆?好讨厌,我都说让你直接来我家,你又不是没去过。”
  “你…”
  “嘘,别说话,你的嘴只能用来吻我。”
  “……”
  她在说什么?
  “裴浅浅?”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他老婆。
  她答应着,就在这时才一副恍然看见还有其她人在场的样子,忙羞涩的将头埋进他怀里,撒娇抱怨:“讨厌,有外人在你也不告诉人家,好丢脸啊。”
  肖裕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那个女病人,忽然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动了一下。
  轻咳一声,他顺势配合,伸手去撩她的刘海儿,边说:“宝贝儿,我当然想你,可是你也知道我老婆脾气很大又爱疑神疑鬼,我怕她会欺负你。”
  “真的吗?”她噘着嘴问。
  肖裕点头,忍笑着说:“对啊,我老婆可凶了,我身上有好多伤都是她弄得,最近几天晚上她还经常把我踹下床,她还总是垂涎别的男人,说实话,我都忍不了了呢。”
  裴涪浅悄悄伸手狠狠掐着他腰间的肉,微笑着磨一磨牙:“好心疼你哦。”
  “砰!——”的一声摔门声,俩人闻声看去,碍眼的第三者终于走了。
  裴涪浅立马从他身上跳下来,指着他骂:“谁脾气很大又爱疑神疑鬼?谁弄得你满身是伤?!”
  “怎么没有,每次你舒服了就抓的我肩膀上全是指甲印。”
  裴涪浅脸红着别开眼。
  肖裕一下子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稀奇还可以这样子玩角色扮演,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摇一摇,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老婆,我们再来一次吧。”
  裴涪浅气恼的骂他:“肖裕你真可以,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这么招蜂引蝶的!”
  “那说明你老公魅力不减当年。”
  “不要脸的功力不减当年还差不多!”
  他勾唇微笑,拉着她的手去吃饭,完全忘记自己还生了一早上的闷气。
  婚姻大多如此,有争吵,有特别想杀了对方的时候,但大多时候只要一想起身边还是那个人,就觉得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
  有七一的那一年,隋海岩和许诃子结婚了,那对儿欢喜冤家闹腾到他们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才终于合法了。
  婚礼上,肖裕、段王爷和卯劲想着法儿的折磨蹂.躏新郎。
  司仪问新郎一生中最狼狈的是什么时候,隋海岩对着满堂的亲朋好友大声的说就是当他想上一个女人的床时那个女人还不让他上。
  哄堂大笑,裴涪浅颤抖着肩膀无奈笑了。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些人还一如初见般的混,就像大海,依然波涛汹涌。
  十一拽了拽她的袖子,童真的问她什么是狼狈?
  她想了想,说狼狈就是绝望。
  而她这一生,最狼狈的不是背井离乡,反而是回到北京的那一天。
  带着一身孤勇跨越大平洋,坐了十四个小时的飞机从纽约到北京,在回市区的机场大巴上,隔着过道坐着一对儿小情侣,女孩子撒娇的抱怨道好累啊,她闭上眼就想起了她的阿裕,如果她的阿裕坐在她的身边,她也一定会像这个女孩儿一样什么都不多说,扑进他的怀里,他会搂着她,用坚硬的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温柔的跟她说一句:“睡吧,到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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