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炙热的眼神就要将她融化,裴涪浅忘了在座的另外两个人,他们两人还在斗嘴的声音偶尔飘进她的耳朵里,可是那些都不重要,她径自沉醉在他复杂的眼里,久久无法自拔。
蓦地,胃里一阵反酸和抽搐,她咽了咽口水却没忍住,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幸好她今天披下了头发他看不到。站起身来她不知是对谁在轻轻的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转身拐弯,刚离开他们的视线,那阵强烈的抽搐更加厉害,小腿肚子一个哆嗦,她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在地,伸手胡乱的摸到身旁的墙壁,她赶紧拼命抓住,可那毕竟是平缓的墙壁,绷紧的五指很快泛白,她紧闭着双眼缓了几秒钟,待这波抽搐暂时缓住,快速的跑向洗手间。
一阵呕吐,良久,她擦干眼泪洗了把脸,双手无力的撑在洗手台上,目光紧紧盯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
一丝嗤笑从嘴边溢出,她情不自禁的笑了:“可真能折腾。”
那红通通的眼睛,像个小兔子,看起来那么委屈,那么让人心疼。
可是,又有谁心疼她呢。
阿裕,我已经不吃蛋糕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浅妹子
☆、顾苏移,江小南
季峥打来电话的时候,裴涪浅刚下手术,手术难度不大,动脉导管未闭结扎算是心外最基础的小手术了。她刚回国,在国内的临床经验可以说是极其缺乏,不过她也深知这事急不得,她正好需要宽裕的时间能让她先了解国内的医学情况。
“忙吗?”季峥在电话里问。
她边下电梯,边回答:“刚下手术,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下你别忘了明天的同学聚会。”
裴涪浅顿住,表情犹豫,“我能不能不去啊,明天可能要加班。”
“少来,我都打听好了,你今晚值班到明天天亮呢!”季峥语气有些得意,她就知道这家伙会找借口,这可不像她的风格,当年她追肖裕可是惊天动地泣鬼神,怎么去趟美帝就变成胆小懦弱的人了。
裴涪浅扶额,这季峥...还是一贯如此的雷厉风行。她叹气,终于妥协,“好吧,我去。”
“这就对了嘛,我明天去你家接你,好了你忙吧,我的小情人又开始闹了。”
想起一面之缘的梁和和,裴涪浅的眼光顿时柔和了起来,浅笑道:“嗯,快去吧。”
刚出电梯到一楼大厅,迎面碰上个熟人,她看着那身影,无比诧异的惊讶道:“徐怀亦?”
手拎着一大堆补品的徐少闻声寻人,四下看了眼,确定没鬼跟着,他这才正眼去瞧面前的人,同样吃惊,“怎么是你?”
裴涪浅太惊喜了,她都好多年没见过这个弟弟了,心情瞬间变得明亮,她笑:“我刚回国没多久,你呢,大晚上的怎么跑医院来了,哪伤着了?”
徐怀亦一头黑线,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我都多少年不打架了好吗!”
当他是几岁呢!
裴涪浅更乐了,虽然徐怀亦按辈分说来是她弟弟,可这小子从小目无尊长惯了,能叫声她大名都是客气。
“好像我记着我走前你还和人打群架,差点被开瓢了吧。”
徐怀亦最烦有人提他年轻不懂事时干的事儿,尤其是丢脸的事儿,瞪向对面公然揭他短的女人,他冷笑嘲讽:“你又好到哪去了。”
为个男人离家出走到国外的胆小鬼没资格鄙视他。
裴涪浅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却还是拿出长辈的身份教育他:“怎么和大人说话的,真没礼貌。”
大人?她也真好意思。
他赶时间,没工夫和她闲扯,话风一变,严肃又认真的劝了句:“既然回来了,就抽空回趟家,逃避是没有用的。”
嘴角的弧度缓缓的落下,裴涪浅伸手轻轻拽住了对方的衣袖,挣扎犹豫了片刻,她吞吐的问道:“爷爷...他...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想知道啊?”徐怀亦挑眉,就不告诉她,“自己回去看!”
她低头,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不撒手,徐怀亦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对方和自己有那么点血缘关系,他早把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扔出去了!
“瞧你那点出息!”他简直怒其不争,不就是受了点挫折至于离家出走吗!至于一走近十年不闪一面吗!
“我说,你这一言不合就死缠烂打的本领倒是一点没退步,真是可喜可贺。”
他打小嘴贱,裴涪浅不和他计较,反正在口舌上她就没赢过。
“你不说就算了。”她松开手,落寞的转身欲离去。
“站住!”
一声大吼,裴涪浅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瞬间高涨到极点,她蓦地转身伸手就推了徐怀亦一把,把所有的火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徐怀亦,你少对我大呼小叫的!你不想告诉我就憋着别说,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我不欠你的,看不惯我我现在就走不玷污您高贵的双眼了!”
徐怀亦被吼得耳朵直发麻,脑子短路了几秒后才清醒,一脸难以相信的瞪着已经离去的那道背影。
岂有此理,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走廊转角,裴涪浅松开握紧的双拳,回头悄悄的看了眼,呼了一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真是惊险。
整了整衣服,她勾唇,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对付徐怀亦这种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就得把他逼急让他自己再找上门来道歉。
不得不说,尽管裴涪浅离开了十年,可对徐怀亦还是了解的很到位。
【骨科病房】
徐怀亦靠在空床便,看着江小南那被包成树柱似的右腿,追缴一瘪,也没了心情嘲笑。
这姑娘也是命大的主,从二层楼高的花园房滚下来,骨折真算是轻的。
“苏移呢?”他左右看了圈,也没见人。
江南微微一笑,刚要开口病房门从外推开,说曹操曹操到。
徐怀亦闻声回头,那厮正端着一盆热水,里面还飘着一条毛巾。
他忍不住吐槽:“你这是变身为二十四孝老公了?”
顾苏移嗤哼一声,他老婆奴怎么了?“总比求婚被拒好多了。”
徐怀亦气的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摔门走人!
他指着前前后后忙来忙去的顾家少爷骂道:“江小南看见没,丫就一混蛋!”
江南笑笑,没接话。
开玩笑,她才不会自讨没趣。
“江小南是你叫的么?”顾苏移朝着挑拨离间的那位冷哼一声,真是后悔上次当着他们几个的面这么叫过她一次,现在这独家专属称呼都成了公用的了!
“不服来战啊!”
顾苏移嫌弃的推开挡道的大龄未婚男,从盆中拧干静毛巾,温柔的擦着自家媳妇的小手。
刚受到感情伤害的徐怀亦看不下去这腻腻歪歪的二人,皱眉斥责道:“你俩能不能收敛点,稍微注意下场合和周围的人,我都要吐了!”
他是来看病人的,不是没事找自虐。
顾苏移没理他,给媳妇擦完手和脸,又拿起水果刀削起了苹果,边问:“你怎么来了?”
“你管我。”他哼了声,又突然挑眉一笑,“我来看你媳妇!”
刻意咬重了后两个字,果然见对方脸色有些难看,他乐的直咧嘴。
顾苏移也一点不客气,“那滚吧,我媳妇用不着你看。”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脸无语的摇头叹气,这两人的智商加起来就是正常人除以二。
怕战火烧起来,她忙岔开话题:“你都是不婚主义的人,怎么突然想到要结婚了?”
徐怀亦无语的翻白眼,“那我也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啊!”
江南低笑出声,顾苏移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欺负徐怀亦,落井下石道:“徐少其人,结婚不一定会快乐,但买了PS4一定会幸福。”
“哈哈哈。——”
徐怀亦自讨没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又落到了病床上的那位。
他不甘心的调侃道:“小江同学,瞅瞅你可把你老公吓的,怎么几天不见你还学会上房揭瓦了。”
“我没上房揭瓦。”江南下意识反驳。
“不揭瓦,你爬那么高是蹦极呐。”
江南吃亏,偏过头去小声的吞吐了两个字:“浇花。”
徐怀亦呵笑,其实他早都从白一尧那个大嘴巴那听说了。这姑娘大晚上的心血来潮跑去花房浇水,一脚踏空从二楼摔了下来,扑通一声把在书房办公的那位爷吓得个半死,跑出来抱起人就往医院赶。
江南本身就怕顾苏移发火,从她醒来一直小心翼翼的就怕挨骂,这倒好,没眼力劲儿的徐某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紧抿着唇咬牙切齿:“谢、谢、关、心!”
徐怀亦心里搁着事儿,没呆多久就说有事要先走。
顾苏移送他出去,两人在角落里站着聊了会儿,这次没开玩笑,他认真的问对方:“真没答应?”
徐怀亦提起这茬就郁闷,为这事儿他已经好几天没睡着觉了。明明水到渠成的事儿,恋爱都谈了这么多年,眼瞅着顾苏移和江南孩子都要生了,那女人竟然拒绝了他的求婚!
“你犯错了?”
“怎么可能!”
“最近去鬼混了?”
“那也是跟你一起!”
顾苏移心虚的左右看了眼,低斥一声:“别胡说八道。”
徐怀亦烦躁的一扯领带,想来想去可能他最近水逆吧。真是干什么都不顺心,还有刚刚在楼下遇见的那个,啧,女人都是一样的麻烦。
“我知道了!”顾苏移突然灵光一现。
他皱眉,“什么?”
顾苏移很有先见之明的向后退了几步一步,一字一字道:“七年之痒。”
徐怀亦一脚就踹了过去,被对方灵敏的避开,气得他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去你丫的,你怎么不和你媳妇七年之痒!”
“你能和我俩比么,我俩分开了八年你们又没,说出去你也不嫌人笑话,在你床上睡了那么久的女人都拿不下来,别怪兄弟埋汰你,真是有够丢份儿的。”
“别这么说。”徐怀亦心里有点别扭,乔鑫曾经喜欢过顾苏移这事儿说他一点都不介意纯属扯淡。
顾苏移也就真没再说话。曾经年少不懂事,做过最自私后悔的事就是伤害了无辜的女孩儿。
尽管过去多年,这件事仍然是他的一个心结,所以他希望乔鑫能得到幸福,哪怕不是和自己兄弟,只要她觉得好,只要她喜欢。
不过他看得出来乔鑫对徐怀亦的感情半点不假,没答应他的求婚,只有一个原因,这小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惹怒乔妹的事儿了。
也正因此,他才没多过问,两个人在一起只要不是没了感情,其它都不是事。更何况,他知道徐怀亦会处理好。
他安慰的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劝道:“你也别太着急,仔细想想最近做了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或者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乔鑫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可以问清楚她的想法,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兄弟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千万别忽视她的一举一动,可别像我媳妇当初一样,跑了我都不知道。”
“说来你很骄傲?”
顾苏移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我是给你警告,老子都不惜以自己做为活生生的失败案例了,你要还看不到懂那就活该一人孤独终老去。”
徐怀亦心里烦也不想多说,“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先走了。”
走了没几步,他又忽然转身,有点别扭的看着对面的人,挣扎了下说:“没事儿让你媳妇给吹吹枕边风,好赖我比你大,也不知道体谅体谅大人。”
和裴涪浅比不成,可在这些兄弟里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大人。
“行了知道了,老年人。”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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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班一下,裴涪浅简单收拾了下,清晨的医院格外安静,马路上也很少的车辆经过,她等了一会儿,才有经过的出租车。
路过一家护国寺小吃店,隔着玻璃窗都能看到有人排队买豆汁儿,乡愁看来是存在的,以前闻到就会恶心的味道如今竟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想到回去也是饿肚子,她便出声让司机停了车:“师傅,可以麻烦您路边停下吗?我想买个早饭,计价器您照打。”
“没事儿你去买吧,就几块钱的事儿,我给你暂停。”司机不介意的挥挥手。
裴涪浅微笑,心想谁说我们北京人不好说话的,纯属造谣。
豆汁儿、杂碎汤、豆面糕、豌豆黄、焦圈、薄脆…..全是记忆中的京味儿。她买了两份豆汁儿和焦圈,一份儿给了司机,一份留给自己。
司机是个地地道道老北京,接过一看顿时乐了:“嘿,豆汁儿!”
裴涪浅心情颇好的笑道:“对,也不知道您能喝的惯不?”
“能,当然能!”司机接到手就喝了一大口,津津有味的舔了舔嘴角,持着一口京腔侃侃而谈:“很多外地人都以为这豆汁儿是豆浆,其实差了去了,豆浆是大豆研磨的汁液,它本身就带着淡淡的甜味儿,而豆汁儿这是用做豆腐剩下来的水儿,所以很多人说它有一股子馊水味儿。”
裴涪浅点头:“我小时候也闻不惯。”
“这就和看人是一样的,别看它其貌不扬的,却富含蛋白质和维C,祛暑清热又开胃健脾。”
裴涪浅越听越有种自己手上捧得不是几块钱一碗的豆汁儿而是价值昂贵的稀有品种,这么一想,她心里有点乐,尽管仍是觉得这味道有点刺鼻,却忍着喝完了。
真高兴,她的人生又多了一件,她有而他没有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的阿苏携家眷露脸啦,真想念我的阿苏还有怀亦,喜欢的亲们请点击《重生之爱不散场》,看顾苏移和江小南的故事。(~o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