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雩觑了他一眼,承认道:“我是这么说了,大人是有异议?”
“本官……”冀临霄又动了动唇,半晌,道:“没什么……”
☆、第44章 唤她艳艳
由于冀临霄身上有伤,夏舞雩不敢走快, 是以两人走到太阳落山, 也没有走出西山。
夏舞雩找了个山洞,扶冀临霄进去休息。她想出来捡点柴火, 冀临霄偏要担心不让。
两人争执一番,最后结果是两个人又一起出来找柴火, 最后抱着大摞的柴火回去点燃了, 才相拥而眠。
山里条件艰苦,冀临霄担心夏舞雩受不了, 她却说,她小时候家中被灭门, 那段日子可不比这艰苦多了。
她黎明时出去采了些草药,回来给冀临霄换上, 重新包扎了伤口。
冀临霄诧异的问她:“你认识草药?”
夏舞雩当然不能说她师父是名满列国的鬼医, 各种草药都懂,她常年耳濡目染也认得不少。
夏舞雩笑了笑,说道:“刚好认识这个罢了, 我小时候流浪那会儿受伤了, 就有好心人给过我这个。”
听者有心, 夏舞雩总提到小时候的悲惨,冀临霄虽然没说话, 心里却一阵疼过一阵。
在西山里走了三天,两个人都灰头土脸,夏舞雩隐隐有些着急, 怕冀临霄的伤势因得不到妥善处理而感染化脓。
就在她咬紧嘴唇,一颗心飞得老远之时,头顶的一块挑崖上出现一排人,为首的两个是冀府的管家和楼咏清。
夏舞雩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拉着冀临霄,朝上一指,“大人,你看!”
“管家!咏清!”冀临霄也激动万分。
管家和楼咏清总算松了口气,天知道冀临霄和夏舞雩失踪的这几天,可把他们给吓坏了。冀府的家丁们几乎全部出动来西山寻人,把楼咏清也惊动了。他们找了三天三夜,心始终都高高吊着的,眼下看见两人平安,每个人都长吁一口气,露出笑容。
回到冀府后,管家忙唤了郎中过来,给冀临霄换药、重新包扎伤口。
夏舞雩就站在冀临霄旁边,看着除去衣物的上半身纵横着许多伤口,一时又难过又感动,握紧了拳头。
楼咏清皱眉,用折扇挡着口鼻,叹道:“哎,出去玩一趟竟然能伤成这样,怎么就运气这么不好?”
夏舞雩看了眼楼咏清,低低说:“是我连累大人了。”
楼咏清瞟向夏舞雩。
冀临霄皱眉道:“胡说,哪来的连累不连累。”又对郎中道:“你给织艳也看看身体有没有要紧的,这些天风餐露宿,大概要养一养。”
郎中应下,给冀临霄处理好之后,又为夏舞雩诊脉。脉象没什么问题,就是能感觉到身体虚弱了些。郎中便拟了方子给丫鬟,让她们照着方子煎药给夏舞雩喝,身体便能好起来。
楼咏清不便过多打扰,没多久就离开了。
夏舞雩浑身脏兮兮的,自然先去洗了个澡。而冀临霄因为身上有伤,不能洗澡,倒显得十分憋屈难捱。
夏舞雩宽慰他两句,命人打来热水,她亲自执毛巾给冀临霄擦身,小心避开他每一道伤口。末了替他系好衣带,将他的头发散下来浸入水盆中,她取些白芨和茉莉的细粉,混在猪苓里搅匀,细致的涂抹在冀临霄的头发上。
夏舞雩这双制香的手轻柔而灵巧,帮冀临霄洗头时,轻轻替他按摩头皮,梳理穴位。
舒服的感觉让冀临霄闭上眼,享受她周到的伺候。
数十日后,冀临霄身上的伤都结了疤。
临睡前,他想好好沐浴上一个时辰,洗尽这段时间的尘埃和疲惫。
冬日里泡热水澡最是舒服,夏舞雩也想趁临睡前泡一把。浴室中间横着一张屏风,左右各一个大木桶,她和冀临霄一人用一个。
丫鬟将烧热的水倒进夏舞雩的木桶里,她除去衣衫,挂在屏风上,小心试了下水温,一点点进去,尔后靠在木桶上懒懒的呼出口气。
屏风对面,冀临霄正等着小厮们来添水,却等来个空着手的小厮,结结巴巴说:“大、大人,府里取水的石槽……堵、堵了。今晚的水都用完了,得明儿天亮了沿着石槽梳理,找到堵塞的地方。”
冀临霄倍感无语。
挥挥手打发了小厮下去,本想再扛一晚不洗澡的感觉,却听屏风那头的夏舞雩唤道:“大人,要不……你来这边洗吧。”
冀临霄一怔。
夏舞雩的语调有些忐忑,“我这桶里的水是刚烧好的,桶也够大,可以容下两个人。”
冀临霄耳根子立刻红了,尴尬问道:“可以吗,织艳?”
夏舞雩用手舀了水拍在脸上,想把脸拍凉点,却发现越拍越热。
她只得笑道:“没关系的,大人你来这边和我一同洗吧。”
冀临霄控制不了主动朝屏风那边走去的双腿,不多时,夏舞雩就出现在他的眼中。
她泡在木桶里,迷蒙的水汽把她笼罩在一片梦幻中,扑面而来的热腾里夹杂着她规律的呼吸声。水汽微润湿她的发,披散而下的黑发没入水中,漆黑柔顺。她眼眸半眯,红唇略张,锁.骨下的罂粟花正好露出绽放的那一半,而将枯败的那一半没入水里。雪峰半露半藏,诱.惑的很。
冀临霄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别开眼不敢看她,只觉得她果然天生就是个狐狸精,只这般静静坐在那里,就勾得他神魂颠倒、热血沸腾。
他忙背过身,开始解衣带。手心竟是潮湿了,解了半天也没解好,好不容易解下一件,挂在屏风上,听得夏舞雩出声,又不禁身子一绷。
“大人,皂荚我都调好了,里面放了些香豆还有风干的桃花瓣。”
夏舞雩边说,边抓了把木桶外面的皂荚粉,抹在胳膊上。
她涂抹皂荚粉时,那滑溜溜的声音和波荡的水声,在冀临霄脑海中自然而然形成一张香.艳的画面。他发现他不但热血沸腾,下面也沸腾的快要烧了。
直到冀临霄进了浴桶,两个人还互相不直视。不知是谁心跳的又重又快,大抵两人都是。
夏舞雩小声说:“大人,皂荚在这里,我给你推过去。”
冀临霄也只好靠说话来缓解即将崩溃的身心,“你用完了?”
“还没有。”
“你先用吧。”
“大人先。”夏舞雩说,“大人好不容易伤口结痂得以沐浴,就不要再考虑我了,不然一会儿水该凉了。”
冀临霄喉结滚了滚,总觉得让美人看自己洗澡太难为情,何况他现在特别想亲近美人,想把她拉到怀里亲吻抚.弄,想狠狠疼爱她一番。
脑子里那些香.艳的画面越来越露.骨,与中秋那晚的种种情形重叠。冀临霄喘息越发粗重,鬼使神差说道:“我给你抹些皂荚吧。”
话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拳头。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是精.虫上脑?
夏舞雩也怔了怔,咬着唇说:“那就麻烦大人了。”
“……不麻烦。”冀临霄用难以控制的喑哑嗓音应道,朝着她移过去,抓起一把皂荚,从她身后探手过来,涂抹过她的双臂,沿着她颈项一路向下涂抹……
接下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知是谁先吻的谁,皂荚粉被打翻,泼得里里外外都是。浴桶里的人一路热吻,水面翻腾,水花四溅。
美人肤白胜雪,似一条游到岸边的美人鱼,被岸边人逮住抱在怀里,使劲的拥吻亲热。
水波荡漾,软软嘤咛随着娇躯的起伏溢出口,被浴室独特的回音效果修饰得更加钩心摄魄。夏舞雩双手在冀临霄的伤口上抚过,带着心疼的意味,柔得直入他心底。心有多酥,身体就被她撩得有多火热。
这女人简直、简直是专门为了克他才来的!
冀临霄倾身,重重堵住她的唇,发狠的要她,恨不能把她拆吞入腹。
一番云.雨,满室溅的都是水。
夏舞雩被冀临霄抱着,他的胸膛贴着她后背,一双手从她腰间绕过来抱着,紧紧贴着。
刚才那么一折腾,头发全湿透了,夏舞雩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眨了眨,感觉一身疲惫涌来,她更加放软了自己,倚着冀临霄,似无意识的唤道:“大人……”
冀临霄发现他很爱听她这般软糯的声音,褪去了外表的冷艳风.骚,褪去了那股让人脊背发冷的精致,现在的她柔软慵懒,只为他一人展露。
这种感觉甚是愉悦。
冀临霄搂紧了美人,把下巴搁在她颈窝,情不自禁说:“织……艳艳。”
织艳艳?夏舞雩稍愣,顿时心中犯窘:这是什么称呼?
冀临霄又说:“艳艳。”
这一声,便叫夏舞雩的心也软了下来。
遥想从前,她满心都是复仇,虽与人结交,也施善举,却从不让罂粟谷之外的人走进她的内心。
为此,她甚至趁着冀临霄被下药时打劫他,甘愿献出自己,也只为了能有个容易接近仇人的身份。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发现冀临霄这个人的好。他教条,却责任感极强;他严肃,却肯温柔体贴的待她;甚至这人是个开不得玩笑的,却屡屡任她言语相戏,仍纵容她。
而就在十多天前,他为了能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舍命护她。
这些,在他看来竟都是天经地义,就该这般待她似的。
夏舞雩突然产生一道悲凉的想法。
为什么他不早点出现呢?
为什么偏等到她国破家亡了,她才遇到他?
☆、第45章 欢情无度
有些问题不能深想,想的多了只会觉得更不幸。
因此, 夏舞雩只片刻的悲凉, 便把自己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用手捧起一点热水, 轻轻拍在冀临霄臂上。
“怎么?”他问。
夏舞雩冲他笑笑,没说话。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 命运安排她走到今日, 她改变不了过去,但至少能珍惜和冀临霄在一起的时光, 好好品味这个竟能够住入她心里的人。
思及此,夏舞雩不禁低笑:“大人还真是好本事呢。”
冀临霄不知她指的是什么, 小心翼翼又唤:“艳艳……”
夏舞雩道:“我只是想说,大人和我开青楼这三年里遇到的男人, 完全不一样呢。”
冀临霄觉得这话不对劲, 心下咀嚼一番,确信不对劲。他黑着脸问:“你是将本官与那些斗鸡走狗眠花宿柳的纨绔相提并论?”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嘛。”夏舞雩懒懒的说着泰然的话。
冀临霄越听越觉得被看低了。
他道:“虽然你还要打理软红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少接触那些人。”
夏舞雩侧过头白了他一眼, “好、好, 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以后肯定把事情都交给老鸨去做,就盯个成果就行。”
冀临霄这才满意的“嗯”了声。
谁料夏舞雩又是噗嗤一笑, “说真的,大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做到什么?冀临霄真心听不懂夏舞雩的话。
“没什么。”夏舞雩用手指点了下他的鼻子, 便回头不理他。
其实她没说出来的话是:沐师兄花了那么多年都没能虏获我的心,大人你才花了几个月就成功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冀临霄闷闷道:“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非要与我打哑谜。”
夏舞雩拖着长音道:“我偏要和大人打哑谜。”说罢,又回过头去看冀临霄,眼角朝他一勾,一道看不见的电流射过去。
冀临霄脊背一紧。
妖精!
他顿时就被电到,浑身上下一片僵硬滚烫,身体的反应如涨潮般又涌了回来,热流四蹿,厉害无比。
这女人当真是迷得人欲山欲海,能迷得圣僧破戒,能迷得柳下惠变成匹饿狼。
或许她从前只是不屑,才总用那冷漠厌弃的眼神看着世间男子,如同在欣赏一群萎靡的生物。
人海茫茫,她怎么就偏偏撩.拨他,缠上他了?还一出手就让他全无招架之力,每次都沦为“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典型。
而此刻,夏舞雩明显感觉到嘴上说不要的冀大人身体极其诚实,就在她身后抵着她。
她望进那双燃着两簇火苗的深眸,从那里面感觉到他强烈的渴望和某种像是捧着珍贵易碎之物的爱惜和小心,心里暖暖的,她倾身送上红唇。
又一场激.情被引燃,雪峰柔软,两点俏粉被催得立起。
欢情无度,风月无边。
……
夜浓时分,浴室里全是水,洒了大半桶。
水温已经凉下来,冀临霄把夏舞雩抱出来,用厚浴巾将她裹住,又披上斗篷,这才去料理自己。
回房的路上,他也是把夏舞雩一路抱着的。
熄灭灯烛,钻进被窝里,美人柔弱无骨的身躯主动靠过来,被他搂着,心里万分舒坦。
天知道他这些天没动过歪心思,不止一次回忆与她初次缠.绵的日子,想着何时能再来一场春江水暖。
冀临霄本想着,或许她需要很多时间才能适应妻子的角色,不过总算是被他等到了。能和她真正做恩爱夫妻,冀临霄十分满足。
只不过,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居然走到这一步还改不了脸红的特征。就像现在,夏舞雩突然睁眼,朝他抛了个媚眼,就把他耳根子搞红了。
“艳艳,别、别闹。”冀临霄试图摆出正经脸,和她讲道理,“太晚了,你也很累,该好好休息。”
夏舞雩故意讥笑:“大人终于考虑起我的身体了?之前在浴室,大人可不是这样的作风呢。”
冀临霄脸一绷,耳根子的红晕也在朝前方蔓延,“快睡,再多说话等会儿该睡不着了。”
“是、是,听大人的。”夏舞雩不情不愿似的,实则心中一阵甜意蔓延。
她在冀临霄怀里放松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