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凝重,半垂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眼角余光却在暗暗观察着景绣的神色。
景绣心中一动,这个才是她来这儿的真实目的吧。她这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景绣同样凝重地点点头,“我听说了,幸好师兄没有伤到,不然我和二皇子恐怕都难辞其咎。”
满是庆幸的语气,让朝阳分不清真假。接着说道:“师兄丢了两张什么茶楼的地契,很是恼火,说要亲自进宫去请求贵上务必抓住凶手严惩不贷呢……”
景绣诧异道:“哦?茶楼的地契……”见她点头,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了。
朝阳看着她,“怎么了?”
景绣摇头,“依我看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师兄才纵的火,一定要禀告皇上,一边追查凶手一边还应该对驿站增派些人手以确保各位的安全。”
朝阳没试探出什么,也没失望,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她干的,看她这么不以为意镇定自若的样子,肯定是有应对的法子的。
点头道:“你说的对,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瑞安对他们说的什么驿站失火的事情完全不关心,听到她提出告辞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既然见不到司马濬她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青霜领着她们出府,景绣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才困惑的收回视线,朝阳刚才说那她就放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她上次过来离开后师娘说的话,难不成朝阳真的喜欢她?又想到司马濬古怪的神色,这种喜欢不会是……
想到这儿,她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起来,如果朝阳真的是个蕾丝的话,她上次送解药今天配合她让瑞安难堪也就说的通了,她在讨自己欢心……
后来用驿站失火的事情来试探自己,看来是怀疑是自己指使人放了那把火,自己的神情反应打消了她的疑虑,所以她放心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来的新人类,她觉得同性之恋和异性之恋一样应该得到尊重,她并不歧视,只是……
当自己有幸成为同性恋者暗恋的对象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啊。
外面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浑身一个激灵,挥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虽然这样的假想能够解释的通朝阳这两次反常的行为,也能解释得通师娘和司马濬古怪的反应,但是她自己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她的爱意。
不是说一个人喜不喜欢你你都是能感觉得到的吗?
她虽然觉得朝阳这两次对自己的示好有些突然和莫名其妙,但是并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有那种企图。
所以可能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第222章:小没良心的
出了濬王府,朝阳扭头看向身后脸色不太好看的瑞安,面纱下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转过身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瑞安停下步子紧蹙的眉峰舒展开来,目光柔和地定在她的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公主似乎和福宁很熟?”
“从来到贵国一直都蒙福宁郡主招待,朝阳心里甚是感激。”朝阳语气公事公办地回答道。
瑞安嘴角微微下垂,她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郡主喜欢我三哥?”朝阳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试探的问道。
瑞安被戳中心事,脸色爆红,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地开口:“我……”
“被我猜对了啊!”朝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觉得不管是福宁还是郡主你都和三哥很般配呢,只是可惜了,以你们的身份都不可能愿意给三哥做侧妃。”因为正妃只能有一个。
她语气遗憾地摇摇头,瑞安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思量她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一样。过了两秒才问道:“公主真的觉得我和濬王殿下般配吗?”
“当然。”朝阳毫不犹豫地点头,“郡主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美貌才华都和三哥十分相配,若是没有福宁的话,倒是我东旗濬王妃的不二人选。”
瑞安脸上神采焕发,“那么公主觉得我和福宁比哪个更适合做濬王妃?”
“这个……”朝阳为难地蹙了蹙眉,说不出话来。
瑞安忙笑道:“我开玩笑的,公主不必当真。”
“哦……”朝阳故作尴尬地笑道。
瑞安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臂,说道:“公主走吧,瑞安送你回去。”
*
“小姐,那个瑞安郡主分明是想巴结朝阳公主,借以接近王爷。”青霜回来,景绣还在大厅内,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愤愤不平地说道。
景绣好笑地看着她,“放心,你家王爷是不会看上她的!”
青霜依旧一脸的不放心,她不是害怕王爷会看上那个瑞安,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个瑞安觊觎王爷,天天想着拆散王爷和小姐,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她看不惯。
景绣失笑地摇摇头,她真是操心的太多了,为这种不重要的人生气多不值得。冲她招了招手,得给她安排点事情干。
青霜立马正色靠近她,表情有点跃跃欲试的。
听完景绣吩咐给她的事情,她立马严肃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放心!”
“去吧!”
晚上,景绣和司马濬正在屋里下棋,外面传来毒娘子风风火火的声音,“绣儿,你看谁来啦?”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推开,景绣执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毒娘子一脸兴奋地拉着一个人进来。景绣正疑惑着,待那人的身子完全走进来后,景绣忙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盒,起身惊喜地看着叶寻。
之前她派人去叶府传话只说抽时间让他过来一趟,并没告诉他师父师娘在这里,为的是给他一个惊喜。那日她进宫,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就把这事给忘了,并没在意他过没过来。
看师娘这么激动的样子,师兄应该是今天才过来吧。
“师兄。”
“师妹。”叶寻含笑看着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心里的思恋如疯狂生长的藤蔓般到处延伸。
虽然决定放手,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司马濬起身,抬手掩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寻,看来他还没完全放下绣儿……
叶寻收回落在景绣脸上的视线,看向他,目光温和坦诚,“濬王的伤势如何了?”
他早知道司马濬没事,不单单是因为对绣儿医术的信任,更多的是对司马濬本身的信任,他就是坚定的觉得司马濬不可能那么没用,如果那么容易死,他还能成为威震四国的战神王爷吗?
今天看到师娘,得知师父师娘也在这里就更加确信司马濬不会有事了。
司马濬微笑回道:“已经无碍了。”
毒娘子拉着叶寻的手,瞪了司马濬一眼,对叶寻柔声说道:“寻儿,你就放心吧,他命大的很,没那么容易死的。”
景绣好笑地看着她一副护短的样子,师娘对叶师兄的喜爱经常让她嫉妒,但这次见她因为司马濬受伤而愤愤不平想方设法惩治司马峻嵘的样子,她还以为在师娘心里其实最喜爱的徒弟是司马濬呢。
现在看来,师娘最护着的人还是叶师兄啊!
“你那什么表情?”毒娘子瞅着她,语气硬邦邦地问道。
景绣故意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我在吃醋,叶师兄一来师娘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了,完全忘了我们了。”
司马濬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逗师娘的,其实心里并不吃醋,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伸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任谁都看的出来师娘最疼爱的人是她,简直视如己出,她自己却不自知。
叶寻也哑然失笑,无奈地看着她,师娘最疼爱的人从来都是她,她却一直觉得师娘最疼爱自己,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师娘该多寒心啊。
他们两都没出声,毒娘子松开叶寻的手腕气呼呼地走向她,指着她的鼻子,滔滔不绝地指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也不看看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生病了谁替你洗澡煎药喂药,彻夜不睡地守着你,辛辛苦苦地教你读书写字,尽己所能的将一身本领交给你。除了你,老婆子我就从来没伺候过什么人……”
竟然还敢说她偏心,真是气死她了!
景绣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虽然前面说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有些夸张,但是后面的倒都是实情。
其实她不过随便一说,没想到师娘反应这么激烈,看来刚才的话让她寒心了,年纪大了的人都比较敏感些,她以后得注意了。
景绣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注意,拉着她的手,一脸乖巧讨好地说道:“师娘啊,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师娘最疼我了,然后才是叶师兄对不对……”
毒娘子阴着脸,不吃她这一套。
景绣不习惯撒娇,见刚才的话不管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给司马濬和叶寻使眼色,这两人见师娘生气怎么无动于衷呢?这年纪大了的人不禁气的。
司马濬和叶寻只装没看到,一点都没有打算出口帮忙的意思。
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师娘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在逗着她玩而已。
景绣有些着急了,求助无门只能一个劲儿的抱着毒娘子的手臂晃悠,“师娘我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毒娘子一直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斜眼看着她,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行了行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司马濬和叶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尤其是叶寻,曾经多次见过这样的场景,每次师娘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破气为笑的,这次竟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实属不易了。
景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缓缓松开抓着毒娘子手臂的手,视线狐疑地在他们脸上扫了一遍就落在毒娘子的脸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不满地道:“师娘你又逗我!”
真是的,怎么越活越顽皮了。
毒娘子有些心虚,神色讪讪地,看向叶寻转移话题,“寻儿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吗?师娘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啊!”说着转头对景绣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景绣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摇摇头。她能跟一个老孩子计较什么呢?
疑惑地看向叶寻,“师娘说得很重要的事情是?”
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他到桌旁坐了下去,司马濬也走过来落座。
叶寻脸色凝重,看着他们,说道:“这些日子我奉命协助五皇子调查淑妃和南疆那边的联系,有了一些发现。”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又都转头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叶寻有些犹豫,在他们迫切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淑妃可能是南疆人氏。”
景绣震惊不已,她从来没有去注意过淑妃的出生,只以为她和柔妃一样是小地方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南疆人。
因为皇室都很重视血统,不可能轻易娶外族女子,而且一般都是通过选秀来充实后宫。
外族女子入宫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皇上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女子,不顾反对纳进后宫,但这种情况很少,因为皇上不太有可能接触到外族女子。另外一种就是通过政治联姻与和亲的方式,并且该女子一定身份尊贵。
显然这两种都不是淑妃进宫的方式。
司马濬却没有过多惊讶,叶寻狐疑地看着他,“你早知道?”
景绣听言也一脸不解地看向司马濬,他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吃惊,难道他早知道?
司马濬点点头,“是从三皇子那儿得知的。”
“三哥?”景绣更惊讶了,三哥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告诉他却瞒着自己?
她因为太过惊讶,一声“三哥”脱口而出,没有意识到这话会给叶寻带来怎样的疑惑。
叶寻蹙眉不解地看着她,她叫三皇子三哥?
司马濬眸光微闪,见景绣还没反应过来,忙镇定地看向叶寻,缓缓开口道:“绣儿如今是皇上皇后的义女叫三皇子三哥有什么不对吗?”
景绣这才反应过来,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叶寻笑道:“师兄一定是刚听我这么叫还不习惯吧?”
叶寻目光在他们脸上切换,他很了解绣儿,她虽然永远一副淡定温和的模样,看着十分好亲近其实恰恰相反,她的内心对人很是疏离,很少有人能走到她的心里。
三皇子不过才回平阳城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能如此自然亲切的呼其“三哥”了?
景绣有些心虚,在十分熟悉的人面前她没办法淡定自若地说谎。
眼睛转了转,就想到能转移话题又不显得突兀的事,问道:“师兄你也知道宫晏就是三皇子的事了?”
当初师兄也是以为三哥是真的死了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复活”的三哥吓到?
叶寻压下心头的疑惑,由衷地点头道:“嗯,三皇子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几位成年的皇子中他和五皇子走的最近,因此对三皇子也多有接触,虽然并没有深交,却很有好感。
看向司马濬,“三皇子是去南疆之后发现这事的?”
又回到正事上来,景绣神情跟着严肃起来,好奇地看向司马濬。
“嗯。”司马濬点了点头,“三皇子当初秘密前往南疆一为了看病,二就是为了调查淑妃在南疆的真实身份。”
景绣和叶寻不由诧异失色,有些缓不过神来。
司马濬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最先怀疑淑妃来自南疆的人正是三皇子,他将自己的怀疑都告诉了皇上,还有他知道自己的病只有去南疆才有根治的可能,所以他执意秘密前往南疆。”
景绣回过神来,眼前浮现出南宫彦有些苍白的面容,心里微微难过起来,三哥当时发现这些的时候得有多痛苦啊。
叶寻蹙眉,心里有一个可怕又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测,“三皇子的病该不会是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