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和景绣一路畅通无阻顺着楼梯“蹬蹬蹬”地上了楼,南宫珏看到司马濬喝茶时那优雅的动作火气更加的大了,上前就抢过司马濬手中的茶杯猛地掷在了桌子上,袖子都被茶杯里溅出来的茶水浸湿了。火大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啊,拿本皇子当猴耍呢?”
景绣站在楼梯口呆呆地看着司马濬,此时的他还是之前那一身白衣,可是头上的斗笠已经拿了下来,侧脸的线条比起当年初见时更显坚毅,透出一股子的坚韧还有一丝沧桑。十八岁的年纪,浑身就散发着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睿智,看来这些年他真的经历了很多很多。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司马濬扭头向她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疑惑的光芒,俊朗的眉峰也轻轻得蹙起。
景绣对上他那探寻的目光猛地低下头,一滴泪忽然猝不及防的滴落下来,她怔怔地抬手摸了摸流泪的左眼,出神地看着手上的湿润,整个人显得茫然而又恍惚。她为什么会落泪?景绣怎么想都不明白,虽然她从当年得知司马濬中毒之时就对他怀有一份疼惜,这十年里也一直记挂着他,想方设法的打探着有关他的一切,她对他有着十年默默的牵挂。但无论是得知瑞亲王妃过世还是得知他深受重伤,她心里担心却也从来没有落过泪。为什么如今见到他好好的却落泪了呢?
司马濬起身,琥珀色的眼眸里不解和好奇的神色交织,缓缓地走向景绣,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站定,迟疑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缓缓地摸向她湿润的眼角。景绣心噗通噗通的跳着,睁着水雾般的杏眸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摸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眼神里划过一丝凝重和坚定,很快她就会让他摘下这片面具的,很快!
南宫珏和红叔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就在景绣和司马濬彼此快要摸到对方的一瞬间南宫珏回过神,一双桃花眼充满审视地在他们两人面上来回转动,大步走过来一把拉开景绣站到她前面对着司马濬挑眉道:“是我带她偷偷进来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司马濬的目光依旧一瞬不转地盯着景绣,面上早就没有了一贯的清冷和默然。红叔将他的神色和刚才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看在眼里,一张上了年纪的脸孔上惊讶不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景绣,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探寻,这个扁鹊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能让他家王爷露出这样反常的神色来?
景绣低着头,迅速地抬起袖子擦干净眼角的湿润,没事人一样走到桌子旁坐下,一边抬手拿起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倒水,一边对着司马濬眨了眨眼睛语气半真半假道:“濬王殿下,不知道您打算怎么答谢我今日在碎玉轩的出手帮忙?”
司马濬已经恢复了一贯清冷默然的神色,缓步走到桌前在她对面落座,重新拿过一只茶杯又从她手中接过水壶一边倒水一边挑眉看向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想要什么答谢?”
景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扣着杯身,语气轻松道:“很简单,五日后的百花宴,我希望濬王殿下可以出席。”
司马濬握着水壶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放下水壶,抬眼看向她,“换一个。”他对那些宴会真的丝毫提不起兴趣,无论是在东旗还是西临,他都很少参加各式宴会。
“不,不换!”景绣坚定地一口回绝,“我今日为了濬王殿下得罪了叶小姐,万一百花宴那日叶小姐想要报复我怎么办?扁鹊一介平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一叶小姐结合其他小姐欺负我怎么办?”
“有我护着你,谁敢欺负你!”一直被当做透明人南宫珏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来坐到景绣身侧,看着她自信地开口道。
景绣觑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呷了口水,眼睛里一抹恶趣味的光芒一闪而过,悠哉悠哉地开口道:“我出宫前听到两个宫女聊天说淑妃娘娘打算在这次的百花宴上替殿下选妃,想必到时候殿下会很忙,顾不到我也是很正常的。”
南宫珏面上一红,从四年前开始母妃就会在每一次的百花宴上替自己物色正妃和侧妃的人选,前两年他都以还未成年作借口搪塞过去了,可如今他已经成年,恐怕不能轻易糊弄过去了。想到这里,南宫珏顿时一脸菜色。
“好,我去!”司马濬忽然开口,景绣心里一喜,面上却显得极其平静,看着他道:“那到时候就有劳濬王殿下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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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我想抱孙子了
司马濬站在阁楼上看着景绣和南宫珏渐渐远去的背影凝眉沉思,一张峻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还有几分期待,这么多种复杂的心情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每年百花节皇后都会大肆举办百花宴,邀请朝中官员的夫人携着适婚子女参加,说白了也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宴。虽然司马濬每年都会收到崇明帝亲自派人送过来的请柬,但是他对这一类的宴会从来不感兴趣,每次都是拒绝参加的。
这一次的百花宴,早在一个月前崇明帝和皇后都已经分别派人送来了请柬,当时司马濬连看都没看一眼,现在竟然因为景绣的一句话就忽然决定要去了,这简直让红叔大感意外。
“王爷……”红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了,王爷为什么会答应去参加百花宴,这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可是他刚开口就听到司马濬清冷低沉的嗓音困惑地响起,“红叔,你说她是不是认出我了?”不然她看着他时的眼神怎么会透着熟悉,那完全不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红叔一怔,然后凝眉看着阁楼下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不确定地说道:“叶公子都没有发现,扁鹊姑娘更不可能了……”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如果扁鹊姑娘真的认出王爷的话,在叶家刚见到王爷时就应该……”说到这儿,红叔忽然止住了,当时那么多人在扁鹊姑娘装作不认识王爷也是很正常的。可要说扁鹊姑娘真的认出了王爷,他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人影已经在视线内消失不见,司马濬转过身来,看着红叔一脸纠结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其实她认出来也无妨的,南宫彦已经病逝,她在皇宫也不会待太久,这段时间让人暗中照应她,宫里毕竟不比民间。”
红叔惊讶了一瞬,立刻应声道:“是。”他都好多年没见过王爷对谁在意过了,不过他心里却是开心的,他希望看到王爷一贯清冷默然的脸上多出别的神色来。
延寿宫门口,小德子一脸焦急的翘首以盼,见到南宫珏和景绣的身影顿时一喜,赶紧转身回屋让宫女们端来准备好的晚饭。
“扁鹊姑娘,这个是二公主亲自送过来的。”景绣刚在饭桌旁坐下,小德子就一脸喜色的递给她一个请柬。
景绣接过一看竟是百花宴的请柬,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回宫的路上她还一直在想五日后就是百花宴,皇后宫的请柬估计都已经发出去了,她没什么身份背景,在这个宫里也只有崇明帝和淑妃以及南宫珏看得起自己。
而百花宴是皇后全权负责的,邀请什么人那都是皇后说了算的,崇明帝日理万机不一定想到她,听说皇后又一直不待见淑妃,那么她这个专门进宫医治三皇子的大夫也有可能不受皇后待见,拿到请柬估计有点悬。
倒是没想到南宫泠竟会想到她,想到昨日南宫泠看叶师兄的眼神,景绣猜测,南宫泠这是爱屋及乌,看在她是叶寻师妹的份上才会从皇后那里弄到这张请柬给她送来。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情她景绣受了,叶师兄那里一定替这个二公主多多美言几句!
南宫珏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百花宴请柬,对着小德子摆了摆手,直到房门关上,南宫珏才看着她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参加百花宴?”
在濬王府的时候听到她要求司马濬参加这次的百花宴,一开始他差点以为她是喜欢上司马濬了。要知道百花宴上无论男女都可以不必矜持直接向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情愫,尤其对于女子来说,这一天无疑具有更加重大的意义。
平时的时候,女子的婚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嫁给合自己心意的男子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在这一天女子可以向心仪的男子表达情愫,如果对方也恰好喜欢你的话,那么两个人就可以向皇上或者皇后请旨赐婚,不必在意父母的看法,不必计较家世的悬殊,只要彼此中意就可以结为连理。
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她喜欢司马濬这个猜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一次的百花宴一定比往年有意思的多!她让司马濬参加百花宴的目的一定不会是她说的那样,百花宴父皇也会参加,没人敢在父皇面前放肆,欺负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他眼前总是浮现出她和司马濬四目相对互相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画面,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可是他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叶府和在濬王府的马车上他们表现的那么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到了阁楼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就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很费解,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丝诡异。
景绣眨眨眼,含糊其辞的说道:“因为好奇啊,每年我下山的时候正好赶上百花节结束,我听说百花节特别热闹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今年好不容易在百花节之前下山,可是又进了宫,见识不了民间的百花节,体验一下宫中的百花宴也不错啊!”
南宫珏又怎是好糊弄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为什么一定要司马濬参加?”
景绣将请柬塞进怀里,一手端起碗筷一手随便端了一碟菜一边往外走一边调皮地说道:“我想抱孙子了!”在21世纪活了二十五年,在这里待了十年,她已经经历了三十五个年头,司马濬今年十八岁,在这个时代她的确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
南宫珏一愣,一张俊脸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她的意思是她想帮司马濬物色合适的女子成亲生子吗?抱孙子?她这是把司马濬当儿子了?将堂堂东旗国的濬王殿下当儿子,这她也敢说出来?
夜幕深沉,濬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听着青铜的禀报,司马濬握着笔的大手一抖宣纸上墨迹晕开一大片,失笑地摇摇头,放下笔对着青铜淡淡地吩咐道:“确保她没有危险就行,这种小事以后就不用再禀报了!”
青铜错愕地抬头,王爷被人当成儿子竟然不生气?看来等会他要去好好问问爹,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扁鹊怎么就得了王爷另眼相待了。
司马濬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探寻,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去见见红叔吧!”
“属下告退!”青铜应声缓缓地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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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了一个客户想要为孩子拍百天照,摄影师就给她介绍各式各样的相册,我就负责从架子上将册子拿下来递给客户看,结果出了岔子,把十二寸的当成了十寸的,事后被摄影师小小的说了两句,都来了好几天了怎么十二寸的和十寸的都还分不清呢?心里有些小郁闷,我天生就对多少米啊,多少平米啊,多少寸啊这些不敏感,估计以后还要被说好多次才能分得清所有的尺寸,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脸还**辣的……
☆、第43章:百花宴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五天里景绣每日待在延寿宫中和南宫珏对诗弈棋,赏花弄月,除了淑妃外再没人进入延寿宫,总的来说这五日景绣过的很是平静惬意。
百花节这一天,景绣天一亮就被宫女叫了起来。穿戴整齐带上面纱才打开门,门一开十来个宫女端着装着各色衣物和首饰的托盘鱼贯而入,景绣满脸疑惑地问其中一个宫女,“这些是……”
“姑娘忘了吗,今日的百花节姑娘也是要参加的,奴婢们要替姑娘梳妆。”宫女嘴含笑意地回道。
景绣知道这肯定是南宫珏安排的,虽然很感动他的体贴,但是想到自己脸上的面纱她走到其中一个宫女面前,拿起她手中一件湖蓝色的衣裙,然后举着衣服对着刚才回话的那个宫女道:“我今天就穿这件衣服吧,其他的就麻烦你们拿走吧!”
宫女满脸为难地看着她:“这,姑娘不用梳妆吗?”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衣服我会自己换的。”景绣淡笑地说道,然后拿着衣服直接进了屏风后面。
宫女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端着东西无奈地退了出去。
延寿宫外,南宫珏看着景绣一身湖蓝色衣裙清清爽爽地款款走来,虽不华丽但胜在清新,身姿纤细袅袅婷婷,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但在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时,嘴角一垮抿了抿唇,指着她脸上的面纱,皱眉道:“你确定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还要带着这个?”
她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百花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哪个女子今日不是盛装打扮浓妆艳抹的,她倒好,这样的日子还蒙着面,她就不怕别人都把她当成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般,景绣好笑地开口道:“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我还未及笄,所以婚事还不着急。”有没有男子看上她都不重要,因为这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哥也不是她的菜。
“算了,随便你吧!”南宫珏见她半点不开窍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她年纪还小,日后等她及笄再说。
百花宴是在御花园中举行的,景绣原本还觉得南宫珏没必要这么早就拉着她过来,毕竟现在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离午时的宴会还有两个多时辰,估计这会儿除了负责布置的宫女太监外不会有什么人的。
可看到御花园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的夫人小姐们景绣顿时就诧异地张了张嘴巴,从皇宫门口到御花园就要走上大半个时辰,现在也不过才天亮一个多时辰,所以这些夫人小姐们是天没亮就出发了吗?
南宫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在御花园中粗略地看了一眼,对着景绣轻声道:“他还没来。”
景绣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抬眼环视了御花园一圈的确没看到司马濬的身影,但丝毫不担心他会不来,语气肯定的说道:“会来的!”
司马濬那样的性子本就不喜欢这样莺莺燕燕的场合,所以不可能这么早到。而且这个时候御花园中本就没有几个男子,一眼看去来来回回在花丛中穿梭的十有**全是穿红戴绿的妙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