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叶老夫人一抬眼就看到她眼中泪花闪闪的,面上顿时紧张起来。
旁边的叶夫人看到叶老夫人对待景绣依旧一如既往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去。也看向景绣,明知她为什么而哭,却故作不知的打趣道:“祖母还没开始责怪你呢,你自己就先哭起来了……”
景绣噗嗤一笑,抬起袖子孩子气般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叶老夫人对叶夫人的话信以为真,失笑地看着她,“胆子就这么小,这可不像你!”
景绣脸上微热,正色道:“祖母,今天的事是我不够冷静,给叶家丢脸了!”
不过就算重来一次,她只怕还是没办法冷静。现在想起白天的情形她依旧心有余悸,那种她明明站在大家面前大家都看不到她的感觉真的是太恐怖了。
叶老夫人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小孩子有个吵嘴闹脾气的时候也是正常,祖母也不帮你们哪个,只是祖母要告诉你们,不管做任何事都想想自己的身份和场合……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景绣直点头,“我明白,以后不会了!”
叶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斜着眼睛看她,笑道:“现在应该跟祖母讲讲你们到底为什么闹掰了吧,我听你父亲说是为了什么镜子,咱们这样的人家你想要什么镜子没有。月儿又是公主,只要她想要的皇上一定想着法子给她弄到。你们竟为了一面镜子要动手,这个祖母不相信。”说着她还配合的摇了摇头。
景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低着头乖巧的说道:“以后不会了,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会跟公主道歉的。”
叶老夫人见她不说也没强求,依旧一脸慈爱地说道:“过两天祖母将月儿叫回来,你们好好的坐在一起把这些不愉快都说开来,凡事啊说开就好了!”
景绣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祖孙三人一直聊到叶老夫人支持不住才停下,服侍她老人家睡下后景绣扶着叶夫人出来。
青霜一直在外面等着一见她出来就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替她披上。
叶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一边笑着问道:“是不是吓坏了?”
景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看来自己刚才的紧张并没有逃过义母的眼睛,虽然外面寒风刺骨,可她依旧感觉到耳朵发热。
细弱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她是吓坏了,生怕在祖母心里南宫新月要比自己重要的多。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南宫新月去比较,南宫新月毕竟当了祖母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儿,而自己和祖母认识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在祖母的心里南宫新月是她的亲亲外孙女儿,而自己只是她认的孙女儿。自己怎么可能比的上南宫新月在她老人家心里的地位呢?
包括义父义母也是,她害怕他们都站在南宫新月一边,可是没想到他们都没有责怪自己,还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
叶夫人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绣儿,义父义母既然认了你做女儿将你接入叶家来住就是从心底里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你现在就是叶家的小姐。你是我的女儿而月儿却只是我的外甥女……”说到这儿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你明白义母的意思吗?”
景绣哽咽不已,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开口:“我……我明白。”
“明白就好!”叶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景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青霜走上前来,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回去吧,外面冷!”
“青霜。”景绣轻轻浅浅的开口,青霜又靠近她一步却久久没有听到她开口,一脸疑惑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她再次开口,“我想好好活着,好好好好的活着!”
语气虽然浅浅淡淡的却仿佛勾扯出心里深处的一种渴望。
青霜茫然地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三天后,南宫新月再次来到叶府。
荣乐堂内一片其乐融融,叶老夫人、叶夫人和景绣母女、秦氏和叶倾母女还有南宫新月,叶国公和叶寻以及叶家其他的少爷小姐都没叫过来,就这六人坐了一桌子。
景绣和南宫新月坐在叶老夫人的两边,叶老夫人一手拉过南宫新月的手,一手又拉过景绣的手,将她们的手放到一起,慈爱地说道:“姊妹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为了一面镜子伤了和气不值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镜子和祖母说,祖母派人出去找,找不到的祖母让人做……”
南宫新月面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抬眼看着景绣,眼中闪过一抹幽深。在叶老夫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口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在先,绣儿你别放在心上,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的那镜子的话……我这儿还有一模一样的……”
说着她手指不着痕迹地在景绣光滑的手背上点了点。
景绣下意识地要往回缩手却被她紧紧地按住了。
心如擂鼓,身子僵硬,目光慌乱地盯着南宫新月似笑非笑的面容。
南宫新月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的笑过,她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开心过。
叶老夫人见南宫新月开口十分满意,然后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向景绣。
到了她这个年纪,所愿不过就是家庭和睦,看到孩子们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她就知足了。
叶夫人也目光慈爱地从南宫新月脸上略过看向景绣。
秦氏母女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话,她们就像是个摆设一样,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一直围绕着南宫新月和景绣说话,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她们。而她们也没有心思去撮合南宫新月和景绣二人和好,于是也一直不插话,闷闷不乐地坐着。
此刻母女二人的视线也都落在景绣脸上,眼中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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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东旗皇来信
景绣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那镜子有古怪实属罕物,怎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南宫新月不一定真的有,肯定是为了故意激自己。
“五公主言重了,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再先,希望五公主不要放在心上。”景绣心平气和地笑着说道。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秦氏和叶倾母女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饭菜本就没什么食欲此刻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南宫新月暗暗咬牙,看着景绣若无其事的样子,作了一番心里建设才开口道:“我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听在景绣耳朵里已经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了。
可是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却因为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块此刻正开心,所以并无所觉。
秦氏母女也都沉闷地低着头想着心事,没有在意。
膳后,几人陪着叶老夫人聊天解闷,直到她频频打哈欠叶夫人强行扶她老人家上塌休息后几人才出了荣乐堂。
“五公主我送送你!”一出了荣乐堂,叶倾就看着南宫新月不带情绪地说道。
南宫新月点头,辞别了二位舅母就转身和叶倾一道离开。
然后秦氏看了景绣一眼,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也离开。
景绣对她不加理会,心里却还在想南宫新月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想激自己失态,让祖母和义母不喜。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对那能让她灵魂脱离**的镜子实在心有余悸。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弄清楚她刚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叶夫人疑惑的看着跟在南宫新月后面而去的叶倾,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倾儿平时和月儿根本就不亲近,几乎不曾看到她们讲过话,怎么今天竟然主动提出来要送月儿?
她正狐疑着听到秦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过神来时就看到秦氏带着丫鬟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眉头轻轻蹙了蹙,转头有些心疼地看向景绣,正想出声安慰两句却发现她眉眼低垂仿佛心不在焉,仿佛并没受秦氏的影响。
“想什么呢?”她好奇的问道。
景绣回过神来,看着她温柔慈爱的面容,心里暖暖的,摇摇头,顿了两秒才说道:“在想老天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赐给我这么好的祖母还有义父义母。”
她不是那种嘴巴甜时常说俏皮话哄人开心的孩子,因此叶夫人愣了一下,看着她脸上那么认真又发自肺腑的神情,缓缓地笑了,“是我们该感谢老天爷将你送到我们身边。”
自从她来了家里,家里就变得有生气了许多,尤其是母亲变得开心了许多,他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也跟着高兴。
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母亲身体健康心情好他们也就知足了。
况且自己也是真心喜欢绣儿,以前绣儿没来她每天除了管家孝顺母亲外就没别的事可做了,日子过的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可是绣儿来了之后,她闲下来可以和她谈谈心,教教她女红,还能带她出去逛逛街,日子过得比以前有乐趣多了。
景绣喉间哽咽了一下,大概前世加上之前的十几年她哭的次数都比不上来到平阳城这半年,太多的人和事让她动容地想要落泪了。这是幸福的眼泪。
叶夫人看她眼中仿佛又带了雾气,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动容。也就没有接着说什么,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回去吧。”
叶倾跟着南宫新月出了叶府才开口问道,“那天那镜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南宫新月顿住脚,却并没转身,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倾语气一窒,气的脸都红了,“你别忘了那宴会是母亲提出来的。”
南宫新月这才转身,好笑道:“那又怎样?”
她当初本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揭穿景绣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怪物,可是后来她临时改变主意了,她要让景绣一直活在这种随时担心自己将一切揭发出来的恐慌当中!让她一看到自己就心里发怵,不敢和自己争抢!
所以那宴会有没有根本没什么作用。
叶倾恼怒的瞪着她,当初她明明和自己说宴会上有景绣的好戏可看,自己才会让母亲去祖母面前说话促成这次宴会。
宴会上她和景绣闹的一出虽然没有达到她想象中效果,可是她也没有失望,或者说她心里的一点点失望完全被疑惑所取代。
到底那镜子有什么古怪,景绣会那么害怕,司马濬还动手毁了它?
南宫新月唇角勾起一道不屑的弧度,抬脚走到马车前,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华丽的马车和驾车的太监以及跟在马车两边小跑着依旧仪态不减穿着宫装的四名宫女都昭示了车里坐着的人的身份——皇家人。
因此马车所道之处人马纷纷避让,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马车在去御书房和南宫新月寝宫的岔路口停了下来。
南宫新月秀眉微蹙,倾身上前挑开了帘子。
殷全见她探出头来,忙恭敬的请安,然后说道:“五公主,皇上让您过去一趟。”
南宫新月眉眼低垂沉默了两秒才下了马车跟在他后面来到御书房。
殷全没有再禀报直接打开了御书房的门,恭敬的请她进去。
崇明帝听到开门声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了过去。
南宫新月觉得自己的脚异常的沉重,好不容易才抬了起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室内温暖如春,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味,是属于父皇特有的味道。
她低着头走向崇明帝,“父皇。”
崇明帝道:“来啦。”
“不知父皇找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崇明帝墨眉微蹙,笑道:“怎么,父皇无事就不能找你过来了?”
“不,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新月嘴上有些着急地解释着,心里却有些酸涩,父皇你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女儿也没有找女儿过来看你了。
崇明帝没察觉到她有任何的异常,刚才不过就是跟她开玩笑而已,此刻也就不再提。而是问道:“朕听说你今天去了叶家?”
南宫新月心里蓦地一紧,目光探询地看着他点了下头。
前几天叶家宴会上的事他当天就已经听说了,一直疑惑那镜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绣儿动手要抢夺,最后又恼羞成怒让司马濬毁了它。
叶夫人亲自进宫接了月儿回去,应该是为了撮合她和绣儿重归于好吧。
想到这儿,他笑了,和好了就好。
他好笑地问道:“那镜子到底有什么好,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和绣儿去争抢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绣儿……南宫新月心里一阵不舒服起来,指甲陷入掌心柔嫩的皮肉里,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却一脸惭愧地看向崇明帝,“那件事是儿臣错了,一时小性了,今天已经跟绣儿道歉了,她也已经原谅儿臣了。”
崇明帝听了这话自然欢喜,就放她出去了。
再看面前摊开的奏折就有点看不进去了,“林枫!”
“皇上——”从暗处走出来的林枫眼神莫测的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房门才看向他恭敬地出声。
“去东旗的人回来没有?”
林枫摇了摇头,派去东旗的人估计这会儿才刚到,哪儿有这么快回来的,知道他是因为太过疑惑新月公主的真实身份,而且朝中官员对皇上一直不发落淑妃和景天岚也议论纷纷,皇上也想尽快让一切尘埃落定下来。
可是这事涉及到东旗皇室,没那么容易查到。
崇明帝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叹了口气又问道:“叶寻还是没有宇文烈的下落?”
林枫又是摇摇头,不仅叶大公子在找宇文烈,他也一直派人在留意,可是这宇文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到。
崇明帝脸色凝重起来,宇文烈的下落一日不明,他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