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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全新
大清早就被问候死没死, 那心情可想而知。
正在早锻炼的凌到很火接了这个陌生电话,压着声音问,“你是哪个?敢不敢说名字?”
一个鼻音浓浓的女孩儿回答,“你没死太好了。”
“你他妈神经病吧,信不信我把你翻出来,然后弄死你?”
那女孩好像哭了, 语气是有点小轻松还是小激动的, 凌到也听不清楚。
她说:“那就这样吧, 你要好好地, 啊?”挂了电话。
凌到被整得莫名其妙,还好后面的常规一小时运动,把他的不爽劲冲淡了。
八点开车去零道公司上班, 办公桌上已经递交了几个新技术产品项目投资的报告。他脱了外套,细细审核起来。
目前零道营运情况良好, 所开发的项目在家里关系的托照下, 均有大幅度回利现象。手上的钱多了, 他就想投资其他产业试试, 上周考查了一圈,房地产行业市场基本饱和,新兴的产业倒是发展得良莠不齐, 风险和高回报互存,很是挑战投资者的眼力和耐心。
凌到看完报告里的经营计划摘要,觉得没多大意思,提了提眉心, 开始给自己放松。他把脚搁在桌上,拿着网球朝壁上丢,弹来弹去,漫不经心的接了司景打来的电话,“小凌总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参加秀场。”
“没。”
司景轻轻柔柔的声音愣了下,“那下次再约。”
“好的。”
凌到抛下手机,站起来揉了揉脖子,秘书敲门进来,转达了储光光打来的电话。“储小姐邀您晚上出席时装秀,还特别要求,您一定要到场。”
凌到和秘书都听得明白,不到场推了的话,储光光就会闹到市长那里去,然后再捅到他老妈跟前去,吵得俩家不安生。
为此,凌到断了储光光的专线,只要是她的电话,一律归秘书接打。
凌到刚推了司景的邀请,有先见之明,知道储光光随后就会打进来。
她俩都是艺人,都长得光鲜漂亮,储光光老是嚷着司景草人设上来的,根本不是演戏的料,还敢抢她的通告,死逮着司景开掐,把凌到吵得烦躁。凌到只认一个理,司景想泡他不错,但储光光没资格管他的事,凌储俩家是世交,又不是他跟她交往。
中午,凌到回半山湖公寓参加小侄子的生日宴。
小家伙趴在草地上搭小木房子,旁边丢了个快递盒子。
“谁给你买的?”
看着鱼鱼玩得这样高兴,他多问了一句。
表嫂说:“我家小师妹寄过来的,她可真有心,记得鱼鱼生日,还能摸到鱼鱼喜欢什么。”
凌到嗤了下,“一个积木房子算什么,等你5岁叔叔给你做个真的。”
鱼鱼回头问,“为什么要5岁呀?”那就是两年后了好嘛。
凌到说:“5岁你才能有1米2高,够得着小梯子,才能爬上小木屋。”
鱼鱼很高兴,抱着凌到的双腿嚷嚷,凌到把他推到妈妈那边,无意看了快递盒子一眼。
寄件人是邢可,俩娟秀有力的大字,下面一串有点眼熟的电话号码,9568的结尾。
凌到拿手机出来瞧了瞧通话记录,比对上了早上那个咒他死的电话!
他心里冷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落我手里了吧。问他表嫂邢可的情况。
表嫂从手机相册里翻出她家小师妹唯一的一张照片,那还是她俩参加系里读书会活动,给推广宣传时拍的公园照。
照片里,邢可闭眼靠在长椅上,扬着秀气的脸和下巴,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连美人尖都拍得清清楚楚的。她好像在闻空中花香,脸上带着惬意的笑,身边一片绿色,没有一丁点闲杂人物入镜头,把自己突出得文艺又唯美。
——瞧着不像是个神经病。
凌到仔细瞄了瞄照片,觉得早上的那通电话可能是打错了,再说人家女孩长得挺漂亮的,他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去削一顿。
先把跋扈气按下了。
表嫂冷不丁说:“你一脸的王八气什么意思?”
凌到摸摸脸,笑了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表嫂嗤他,“是不是觉得眼熟?那没错了,她来过我这里——当时我想把她介绍给你,你拽得二五八万的,话都没多说一句走了。”
凌到让着表嫂,没有回话。
邢可给他的感觉,不像是打个照面那么简单。他一向对短发女人无感,但一看见她的脸,就有种直觉,他真的见过她。
也有可能是,漂亮女人见得多了,突发记忆重合现象。
凌到没有多大耐心,去探究心里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转身带着鱼鱼骑马去了。
※※※
记忆重合其实是一种非意识性的现象,很多人突然觉得对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对看到的陌生人似曾相识,这是因为大脑在调动记忆,去匹配眼前所见到的人、景、物的特征,一旦和过去的经历匹配上,就会产生熟悉的感觉。
凌到的记忆重合属于正常现象,但邢可的不是。
从早上六点起,她的大脑快被不同时间轴上的记忆挤爆了。
为了便于区分,邢可给自己的两套时间轴起了名字,分别叫第一世界,和断点世界。
第一世界是指她亲身经历过的,感觉非常真实的世界。包括了从她5岁记事起,到28岁集中营晚上得知凌到伤重死亡的整个过程,记忆非常清晰,和时间轴一样,呈线性发展,没有出现断点现象。
不含糊的说,她已经活了28年,尽管中间有5年磕磕绊绊的,但总的来看,还比较顺畅。
可是凌到死的那晚,她哭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时间回到2015年,第一世界不复存在,让她停留在2015年这个新的起点上,也就是时间轴的断点上。
如果说,站在2015年上再活一次,活出个全新人样来,覆盖15年到18年的糟心生活,那也是可行的。但关键是,她很快就发现,随着她从2018年退到2015年,身边的世界全部发生了改变,很多人际关系对不上号,很多已经经历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是记忆力,都出现了扭曲和断层的现象。
她很头痛,把这个全新的2015年称作是断点世界,也就是2015年到她出生的这段回溯性时光。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时间倒退之后,第一世界里记事起的5岁到2015年25岁的记忆,全部被覆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片段式的回忆。
比如说,拿她重要时间事件来标志,5岁时在公园玩,长腿叔叔时正照顾过她,还曾不小心入镜,留下跟她同框的照片。可是在这个2015年来翻看,照片改了,变成了她一个人站在花坛前,旁边没有时正的影子。
她不死心的翻翻翻,毫无疑问,照片上的时正都不见了。
可要她回忆是怎么回事,她又没记忆,只知道头脑是空白的。
再比如,她曾向凌到游说募捐善款500万,可是在这个2015年断点世界里,一个电话就能证明,凌到很有可能不认识她。
她努力回忆,只能记起第一世界的事情,大脑储存里,确实没有跟凌到的交集。
缺乏了关系人凌到,她并不伤心,她只是难过,两套记忆互相撕咬,让她在短时间里极快区分哪些是断点世界的人和事,哪些是已经回不去的第一世界里的,着实伤脑筋。
……
像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简单来说,就是整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让她睡一觉起来,回到了菜鸟初入社会的懵逼状态。
人设改了,既往经历改了,人际关系改了,身上的遭遇改了,发型和体重改了,存款改了,还有哪些没改的,等她慢慢探索。
最恶心就是,新的2015年,站在断点朝以前看,她没有记忆力,只有一些片段回忆——当然了,时间回溯改变了第一世界的设定,影响了以前发生的事,使得断点世界充满了新的东西,她又没亲身经历过,脑子里都是被强塞进的记忆。
※※※
从早上起,邢可就不断地摸索现存的这个世界,哪些东西有变化。
她打电话,知道凌到有可能不认识她,想到那500万还没欠下,她心里立马畅快了,把他赶紧放一边不再管。
她敲了敲1204的门,没人应,倒是1201里的老太太小宝奶奶跟她说了,这套房一直没卖出去——于是她明白了,时正住隔壁的原梗改了。
她无意挨了小宝奶奶手臂一下,那记忆力像是闪电球似的,强塞进她脑里,告诉她,这个新世界里的老太太,跟她关系很热络——于是她又明白了,老太太是拥趸的原梗没改。
看到老太太送小宝上幼儿园,她就记起小宝朋友鱼鱼的生日是今天,不管怎么说,跟鱼鱼妈的师门情谊还在,因为记忆里有师姐的身影,她没多想,给鱼鱼发了生日礼物过去。
打电话给老妈,照样挨骂——老妈说她好端端的干嘛辞了职,死鬼老爸的子弟学校还没拉成型,这后面,她靠什么收入吃饭。
骂归骂,老妈还是把攒下的八十万给她打过来了,作为救济金。
这通电话,等于是告诉了邢可一些既定事实,她辞职了,为着老爸的遗业而奔波。其实她还记得,她是在2017年底因为凌到的步步紧逼才辞职的——就当是原梗又改了吧。
周转呢?她放不下。打电话过去,是空号。问老妈,老妈说不知道,警队长期调他出去执行任务,他很少跟她们联系,平时也就是她爸跟他走得近,现在老爸不在了,这关系就疏远了——邢可懂了,连周转的设定都改了。
她努力想了想,在片段记忆库里,没找到她和周转、凌到三人年少时补习班生活的影子,进一步相信,这条时间轴上的很多已经事例都不存在了。
最后的最后,她小心翼翼的再次拨打时正的私人号码,跟早上六点二十的那一趟没人接不同,这次有个很年轻的声音在问,“你找谁?”
“你是司机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见过你。”
“哦,那有事吗?”
“我想找时正。”
“没这个人。”
小伙子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解释的第一世界和断点世界,不知道写清楚了吗?时光倒转后,就类似于前面是结果后面是原因的那种,比方邢可的短发留着了,工作被辞了,学校还没成型,但是投资(后面有写)已经到位了,储光光恨司景抢了通告,跟她对掐,所以不关邢可什么事了,鱼鱼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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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寻找
正明巷276户, GPS显示是万历集团科技园,原来世界里的时宅地址。
邢可直接杀到这里一探究竟。
地图没变,环境没变,改变的是原有的经历,毫无疑问,这个新世界里的、时家上下的人马都没见过她, 自然都不会热情招待她。
她站在电子大门前, 跟岗亭里的安保人员说:“我想见见时会长。”
“稍等, 我请示下。”
邢可心里一跳, 她说出时会长的称呼,对面的竟然没否认有这个人!
她等了会,跑出来的是一个精干的小伙儿, 司机。
他劈面就问:“你谁啊?”
“邢可。”
“找会长做什么?”
“想拜见下他,请求基金会接纳我方半公益事务。”
“哦, 原来是工作商谈, 那不好拦着了吧。”司机招呼门岗开了门, 开着观光车带邢可去了中院。
时宅还是那么大, 中式庭院作为生活工作的主建筑,稳稳屹立在邢可眼前。
她轻车熟路的进了门,朝左拐, 进会客室,对医护人员说:“要给我做全身检查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时宅,时正给她展示了生活里的方方面面,进屋做检查是第一步的流程。
管家不惊不躁的站一边说:“客人如果不介意, 我们想做个消毒预备,用不着检查。”
倒是医护人员有些吃惊,这个第一次登门的客人,怎么知道家里的规矩。
她们按下讶异的心情,用喷洒给邢可做了衣物消毒处理,还细心看了看客人。客人长得长眉杏眸,模样很漂亮,脸上也显得和气,没有一丁点介意。
第一印象很重要,于是好感就慢慢地建立了。
只有管家大叔,还是那么扑克脸。
邢可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书房,看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士,面容方正,浓眉大眼,她记忆力好,认得他是原来第一世界里司机爸爸的人设。
可是管家却说:“这位就是我们的时会长,身体有些抱恙,请客人长话短说。”
无形解释了刚才进门后消毒的做派是应该的。
邢可一路上怦怦跳的心,到这会儿冷却了一下,半天才缓过气。“会长姓时?”
时会长点头。
“那名字是?”
“时光启。”
“那么会长所在的基金会是——”
“光启基金。”
邢可茫然坐了下来,看看书房四周,还是熟悉的景致,刚进门时,她还特别注意了下,门楣上空无一物,没有她写的“知微”俩金字。
一想到知微,她又觉得鼓起了勇气。
既然时正能待她细致入微,她现在到人家里来了,就不能细致的探寻下,他是否存在过的痕迹吗?
邢可敛住焦急的心情,跟这个新世界里的人设,时光启会长有礼貌地交谈。
这时候,中文系学生的功能发挥了作用。
她旁敲侧击的询问,时会长家里有哪些人,有没有听说过时正这个名字。
时光启笑了,“家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女,一个做我的私人司机,一个从艺没混出什么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