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盈担忧的开口:“芳雪,快去将安庆公主扶起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受了委屈皇上也不会置之不理,父皇和母后都会为你做主的。”
百里安庆深深地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多谢父皇、母后。”
赵慧盈的话看似安慰百里安庆,却是暗中将杨林和沈凝华的“私情”坐实了,如果没有私情,百里安庆哪里来的委屈,又要皇上做什么主?
众人的眼神纷纷集中在沈凝华的身上,都等着看这位“不守妇道”的公主有什么反应。
沈凝华却是一片镇定,仿若处在风口浪尖的人不是她一般。
杨林仍旧在一旁说着自己的真爱,却是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他。
就在众人猜疑不定的时候,沈凝华忽然动了。
她缓步绕开身前的桌案,面容清冷如冰,声音寒意凛凛,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杨林,你口口声声说和我有私情,那么请问,我们是什么时候见得面,是什么时候定的情,交换了什么定情信物,留下了哪些往来证据?我们平日用什么方式见面、见面都去了什么地方,见面之后都说过什么话?”
话音说完,她正好走到距离杨林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杨林痴迷的看着沈凝华:“凝华,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我们踏春节见过面,一见而钟情,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春草、嫩柳、拂风皆是我们感情的见证人。”
沈凝华目如寒冰:“天地日月、春草、嫩柳?杨编修,你该不会是修书修傻了吧?我堂堂皇上亲口御封的和硕昭华公主,更是因为多次为百姓做出贡献,享受双份的俸禄,你仅仅是一个翰林编修,月奉二十五两白银,口口声声满心情爱,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本公主交付感情?”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不少人看了看杨林,又看了看沈凝华,只觉得一股笑意从心中升起。
是啊,这个杨林看着不错,年纪轻轻便是翰林院编修,但这个光芒还要感谢他有一个好祖父,如果不是杨阁老在,他哪里有今日的风光?沈凝华堂堂和硕昭华公主,能看得上他什么?
百里擎苍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继续关注着事态发展。
听了沈凝华的话,杨林一副受打击悲痛欲绝的模样:“凝华,你怎么能这样?”
沈凝华脊背笔直,清冷高贵的气息猛地从周身散发出来,此时,她的周围仿佛弥漫上了一层寒光,让她整个人犹如从天而降的九天玄女,冰冷高贵、不容亵渎:
“杨林,我说的话有一句错的?你不仅文不成武不就,更是白白占了个编修的名头!你在翰林院每天读书,将圣贤书都读到何处去了?圣人教诲都被你丢到九霄云外了?今日是安宁公主的大婚之日,你是想用你一个人的性命,毁了两个公主一生?谁给你的胆子?跪下!”
“跪下!跪下!跪下……”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冰冷的气息带着无尚的威压犹如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猛地砸在杨林的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懵了,只剩下“跪下”两个字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桓,忍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慧盈也被沈凝华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压得一僵,很快便反应过来,随后猛地咬牙,死死地盯着杨林,这个废物,竟然被一个女人的气势压住!
周围的人也看傻了,这样一个能被女人吓的腿软的男人,别说昭华公主,就是随便来个民妇都看不上他!想到他刚刚那些恬不知耻的话,不少人顿时用看癞蛤蟆一样的眼光盯着杨林,这样没用的男人,净想着吃天鹅这样的美事!
沈凝华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杨林,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本公主的驸马楚君熠,堂堂左都御史,身负奇才、武功高绝,更是对本公主一片深情不悔!和你有私情?呵,我瞎了不成?”
轰!
众人纷纷哄堂大笑,是啊,昭华公主又不是瞎了,怎么会看上杨林这个废物?
虽然没有明说,但谁不知道当初二皇子殿下对昭华公主的一片深情,她连二皇子殿下都拒绝了,还能和一只癞蛤蟆有私情?
楚君熠上前,紧紧地握住沈凝华的手,和她比肩而立,俊美的容颜上笑容肆意,带着无尚的洒脱和自信:“杨编修,白日做梦做一做也就罢了,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自从踏春节以来,公主每日都在斋戒、抄写佛经,现在公主府中还有佛经为证,和你有来往?呵!”
众人笑的更加大声,昭华公主一个呵,已经是让杨林成为了癞蛤蟆,楚君熠这个呵,几乎就是将他从癞蛤蟆贬为烂泥,这样一坨烂泥,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
赵慧盈僵硬的坐在首位上,眼底的懊恼满的几乎溢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百里安庆低头站着,掩盖着脸上的情绪,她心中既羞恼又庆幸,羞恼于自己选定的驸马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庆幸于今天这一闹,她可以和杨林取消婚约。
百里擎苍眼中带了笑意,看向沈凝华和楚君熠的目光带了赞赏。不过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操作之人,顿时满心厌恶。
这背后之人果真用心险恶,杨林被选为安庆的驸马,却又在安宁的大婚之日上爆出和凝华的私情,一下牵扯进去三位公主,不管这私情是真是假,不管怎么处理,结果如何,三位公主的名声都会承受损失,他身为皇帝,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说不得就要委屈三个公主和青灯古佛为伴了。
杨林跪在地上,听到周围的哄笑声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停顿了很久才抬头绝望的看着沈凝华:“凝华,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你看看我,我是你最心爱的人不是吗?”
看热闹的三皇子捂着胸口,嗤笑一声:“这话说的本皇子都要吐了。”
看着你,看着你跪在地上好玩吗?这个没用的废物,你先起来啊,该不会腿还软着吧?
杨林依旧在自说自话:“凝华,你忘记了吗?我们曾经说要做彼此的日月星辰,要做对方的水和空气,要为对方的天空点缀上鸟语花香……”
“呕,不行了,我真要吐了。”
还日月星城辰,天上怎么不掉下颗星星砸死你啊,省的在这里恶心死我们!有你在还鸟语花香,臭不可闻才对吧!
“凝华……”
百里擎苍怒喝一声:“闭嘴!”
杨父、杨母已经满脸绝望,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连求饶的话都不说了,只任由皇上处置。
杨林置若罔闻,依旧满脸深情的向沈凝华表达满心爱意。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都发现杨林的问题了。
三皇子拱手:“父皇,儿臣看这个杨林是得了失心疯吧,怎么满嘴都是深情不悔、日月星辰的,竟然连父皇的话都置若罔闻,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百里擎苍不耐烦的皱眉:“来人,将那个杨林的嘴给朕堵上!”
“唔……唔……”侍卫不仅将杨林的嘴堵上了,更是拿了绳子给他绑的结结实实的。
百里擎苍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今天是安宁的婚礼,不能耽误了吉时,不要理会那个疯子了。”
沈凝华心中提着的气猛地一松,后背出了密密麻麻一层冷汗,皇上说杨林是疯子,那么就意味着他的话是疯话,根本不足为信,这样一来,她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第222章 怎么不病死你啊!
眼看着杨林就要被拖下去,百里安庆心中焦急,当场和杨林解除婚约是最好的办法,多拖延一点时间,后果就有可能会产生变化,所以,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想着,抬眸视线殷切的看向百里擎苍,脸色越发的苍白了一些:“父皇,儿臣的母妃虽然位份低微,但儿臣好歹是您的女儿,求父皇怜惜,收回而儿臣的婚约吧。”
她的这话一出口,赵慧盈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炽烈,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百里安宁,直想指着她的鼻子骂一句蠢货!
这个时候,文武百官在场,皇上就算是再忽视这个女儿,也不会将皇家的公主指给一个风言风语、行为不端的人,她只要在一旁哭两声、掉几个眼泪,轻而易举的便能获得皇上的同情和愧疚,到时候,好姻缘还不是招手即来?
话一出口,百里安宁也僵硬在原地,她刚刚太过心急,说出来的话又有些不过脑子,刚才的那些话说出口,竟是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隐晦的抬起头,果真发现百里擎苍的脸色更加阴沉,顿时愣在原地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
沈凝华在一旁看着百里安庆,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开始她说的话也好,到现在的动作也好,都有些影射她和百里安宁的意味。
想着,她的眼神微微冷了冷,想来这位安庆公主是有些不甘心于平庸了,只是想要向上爬可以,万不该踩着别人的身体上去,更加不应该将她和百里安宁当做第一块垫脚石!这位公主也不想想,一开始就将脚抬得那么高,可是很容易摔个鼻青脸肿的!
沈凝华上前两步:“父皇,吉时快到了,万不要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安宁的婚礼,毕竟事情推后一些处理也不碍事,但吉时错过了,可是会影响安宁一生的。”
从刚刚杨林出场开始,百里安宁就摘了盖头,此时听到沈凝华的话立刻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却是越发的愧疚,毕竟不管之前是不是她自愿的,她都在二皇兄的事情上欺骗了凝华。
百里擎苍点点头:“不错,安庆,你也起来吧,你姐姐的婚礼要紧,等安宁婚事结束,朕一起将这些糟心事处理了。”
百里安庆连忙说道:“是,父皇,之前是儿臣失礼了,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了安宁姐姐的婚礼吉时。”
百里擎苍挥挥手,转头看向赵慧盈:“皇后,朕记得这个杨林当初还是你看好的对吧?”
赵慧盈心中一颤,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听到他的话之后,眼神看向百里安庆,立刻带上一丝心疼的神色:“是啊,当初臣妾见杨林一表人才,文采也出众,所以才向皇上提了他,谁曾想,这才短短半年多,他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百里擎苍低声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礼官:“继续行礼吧。”
众人看了刚刚一出精彩的好戏,尤其是沈凝华斥责杨林的那一段,看的格外的舒爽,此时再看中规中矩的新人行礼,顿时举得有些索然无趣,不过有皇上、皇后在,他们也不敢开小差,只是神色比之前平稳了很多,倒是让仪式显得严肃、神圣很多。“礼成!”半个时辰之后,礼官最后宣布礼成的声音格外响亮。
百里安宁和渠易同时松了口气,感觉这一场婚礼比之前打仗还累。一时间倒让彼此亲近了很多。
接下来的九盏宴倒是比之前热闹了很多,有百里擎苍在场,不少官员、才子纷纷表现自己,想着给圣上留下个好印象,各种才艺连绵不绝,让宴会气氛越发的热闹。
沈凝华和楚君熠坐在一起,两人脸上带着笑容,低声说的话却是一点都不愉悦。
楚君熠:“凝华,我看那个杨林应该是有人提前用过摄魂术之类的鬼蜮技法,这才使得他今天表现的如此异常。”
“鬼蜮技法?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人来。”
“你是说了尘?”
沈凝华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听闻最近,皇后娘娘最近神思不属,皇上特意体谅,让了尘大师去给讲的经。”
“了尘?这个和尚看来还真有些手段。”
“嗯,自古以来,摄魂之类都是极为偏门的东西,我觉得应该会有条件限制,比如,在一定的时间之内,或者,有什么东西激发一下,才能发挥作用。”
“等等,你说有什么东西激发一下,凝华,你身上可有最为常用或者几乎不离身的东西?”
“几乎不离身的东西,”沈凝华端着酒杯沉思,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