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点头应下。
沐苏不再逗留,只身一人带着轻霜剑,迅速的消失在了朝歌街头。
樊氏和丈夫一起送走沐苏,担心的道:“小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剩她一个女孩子,你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走?应该劝她留在咱们这儿的,多少有个照应。”
陈康道:“若需要人照顾,燮王不比咱们照顾的好?但是小姐不需要,小姐现在肯定有她要做的事。”
樊氏叹气道:“虽是这么说,多让人担心啊。”
陈康搂着妻子道:“放心吧,小姐是个不一般的人,她会渡过难关的。”
作为沐苏信任的朋友,陈康亲眼看着沐苏从不起眼的小姐,操办起平安号,又一鸣惊人的变成燮王妃。还看着她建立地字堂,从揭发贪墨案,到勾结扶桑,再到私铸兵器,她一点一点瓦解了明王多年的势力。
这样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强大的内心。
所以,哪怕沐家如今遭遇抄家大难,陈康也相信,沐苏会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乾清宫中,泰来总管捧着一份急奏小跑到了皇上面前。
“陛下,沐钊在狱中自尽了!”
皇上面色不善,问道:“是真的自尽?不是被人灭口?”
泰来总管道:“是,狱卒亲眼见他撞墙而亡的。”
皇上叹了口气。
他这几天为了找遗诏的事,头疼不已。
沐容嘴巴太严,而且一幅全然不顾亲人死活的样子,无论他怎么逼问,都没有线索。皇上原本打算用妻女的性命逼问沐钊,但他的妻女竟然提前跑了!
如今沐钊又死了,还能从谁下手呢……
正思索时,泰来总管道:“陛下,沐钊死前留有遗言,您要不要看一眼?”
“哦?”皇上接过急奏,一眼看去,眼睛就瞪大了,将奏折摔在地上道:“一派胡言!”
泰来总管壮着胆子将奏折捡起来,他撇了一眼,不禁一惊。
急奏上的字不多,只写了沐钊临死前喊的一句话。
“遗诏在沐英手上。”
泰来总管快速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生者闷气,没有说话,但他知道,不论沐钊这句话是真是假,已在皇上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真了解皇上!
真狠!
皇上突然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沐钊为什么突然自尽,还留下这样的遗言?”
泰来总管摇头道:“狱中并未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皇上冷笑道:“他说英儿藏了遗诏,英儿是朕的儿子,他藏遗诏能有什么用?毁了自家江山吗?”
泰来总管原本不该说话,但他却冷不丁的蹦了一句:“也许是为了跟陛下谈条件?”
“你说什么?”皇上震惊问道。
泰来总管立即跪到地上,说:“是老奴多嘴,不该乱讲。”
皇上站起身来,问道:“朕问你说什么,把你想的说清楚!”
泰来总管战战兢兢道:“老奴见皇上这几日为如何处理英皇子的事发愁,便想,英皇子心里肯定也很忐忑,不知皇上最后会如何安置他。若遗诏真在他手中,就像杀手锏,为了保命或是其他吧……”
皇上眼神变得狠厉。
泰来总管又道:“这些都是老奴乱讲的,也许是沐钊为了报复英皇子乱说的也不一定。”
皇上喃喃道:“此子心思诡秘,他不可能没给自己留后路就这样跑进宫里。朕倒觉得沐钊说的可能是真的。”
泰来总管小心的问道:“那老奴去查一查?”
皇上点头道:“是要查,看看他每日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告诉朕,特别是跟宫外的联系!”
“喏!”
沐苏离开京城之后,直接前往京郊一处叫做观泉庄的地方。
观泉庄是一个地下赌庄,那里有沐苏前世结识的朋友。
沐苏思来想去,觉得此刻去“他”那里避祸,应该是最恰当的。
观泉庄虽然身处京郊,但是进出这里的人,都是有钱人,不是进京做大生意的商家,就是京城当官的家眷。
而观泉庄的当家,是它家的少夫人,慕容白瑾。
慕容白瑾的丈夫,也就是观泉庄的大少爷,两年前跟着他父亲观泉庄的庄主去钱庄谈生意时,父子俩被钱庄老板设下圈套杀人越货。钱庄老板甚至诬陷赌庄私吞银款,观泉庄差一点就被钱庄吞并。
那时,是慕容白瑾穿着一身纯白丧服,提着一杆红缨枪将钱庄的打手都打趴下,才保全了观泉庄。
慕容白瑾的父亲也曾是威震乡里的地头蛇,虽然去世了,但慕容白瑾别的不多,就是哥哥多。所以现在虽然成了年轻的寡妇,但婆家人和外面的人,一般都不敢欺负她,加上她有些手段,两年下来,观泉庄已成了她这个小寡妇当家了。
沐苏前世与她相识,是因为帮慕容白瑾捉到了仇人,那位杀害她丈夫和公公的钱庄毕老板。
毕老板的钱庄与明王有莫大的关系,明王的很多钱,都是从毕老板手上走的账,所以毕老板自认为有天大的靠山,做起事来非常的无法无天。
在明王倒台后,毕老板卷款逃跑,但因为家大业大,事发突然,一时跑不掉,只得先躲起来。
周夑因为需要毕老板手上的账册,所以四处搜查,最终终于被沐苏在远郊的一处农庄找到了。
这一世,明王提前倒台,但后续的事情,应该还是会发生。
所以沐苏在隔日的清晨,带着慕容白瑾亟需的仇人线索,找上了门。
慕容白瑾是个十七岁的小寡妇,一身黑袄,胸前别了朵小百花,走路时步步生风,十分的精神。
她看到沐苏,开门见山说道:“是你说知道毕老狗藏在哪儿?若真带我找到她,我赏你五百两白银!”
沐苏知道她的性子直来直去,甚至有些火爆,也不拐弯抹角,说:“我不求钱,如果我的消息是真的,只求少夫人收留我,我想在赌庄谋个账房的差事。”
慕容白瑾道:“你什么来历?为什么想留在观泉庄?”
沐苏说:“观泉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不问来者身份,少夫人又何必问我身份?”
慕容白瑾丢了她一个白眼,道:“那些赌客是给我送钱的,我管他是哪来的。你是要管我钱财的,我怎么能不问清楚?”
沐苏一时有些语塞,她先前知道观泉庄只认钱不认人,但忘了这是对客人的原则,招账房先生,不问的话,的确就怪了……
沐苏想着该怎么说,谁知道慕容白瑾已经等不及了,安排道:“别废话了,你快带我去找毕老狗,找到了我们再聊!等我报了仇,说不定我一高兴,什么都答应你了!”
这倒也是,也容沐苏在路上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慕容白瑾带上了二十个护院,在路上又汇合了他娘家哥哥的三路人马,浩浩荡荡的往沐苏给的农庄地址杀过去。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什么规矩都没有,直接如蝗虫过境,冲到农庄里就所有人揪了出来。
钱庄毕老板果然藏在了这里,跟他私藏的金库待在一块。
慕容白瑾看到毕老板,眼睛顿时就红了,上前一顿揍,泄愤之后,抽了护院的刀就想亲手报仇。
沐苏赶紧拦住,说:“我听说为了查明王的案子,官衙到处都在找他,你不如将他送去衙门,免得脏了你的手。”
慕容白瑾不干,道:“我才不会这么便宜这条老狗,我要亲手给我相公报仇!”
沐苏实在怕毕老板手上还有周夑要的证据,劝道:“害死你相公的,不仅有他,还有他背后的人,不然他哪儿来那么大胆子做这种事?所以要想彻底报仇,就要让衙门把他背后的人都审清楚,这样你相公和公公才会瞑目。”
慕容白瑾想了一下,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愤愤的瞪了毕老板两眼,道:“你不是喜欢钱吗?老娘今天就把你的金砖都搬走!”
又对手下吩咐道:“值钱的东西拖走,人,给我揍!揍完留一口气,丢到衙门去!”
沐苏不禁扶额,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信件
? 毕老板被揍得要死,他大声乱叫道:“大奶奶,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我当初也不想害你当家的,但明王缺钱缺的厉害,若交不上去,咱也要掉脑袋!如今明王倒台了,我这儿有他的罪证,我给您,您找他报仇去,求求您嘞……”
慕容白瑾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肩上,伸手要:“东西呢?”
毕老板道:“在……在下面金库的匣子里。”
慕容白瑾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去下面搜,果然搜了个黑梣木的盒子来。
慕容白瑾动作利落,不等毕老板交钥匙,红枪一挑就把锁撬开,盒盖子瞬间就弹开了。
沐苏原本站在外围,只等着他们泄完心头之恨就回去,见内圈安静下来了,便探头去看。
待她看到那个盒子时,脸色大便,抽出腰间的轻霜剑就冲了进去。
“铛!铛!”两下,从盒中飞射而出的铁箭被沐苏的软剑挡开。
慕容白瑾被这突发的意外吓得脸色苍白,转而气得面红耳赤。
她的大哥在旁呵斥道:“老狗还要害我妹妹?找死!”
说罢,手起刀落,毕老板已被慕容大哥斩下头颅!
沐苏不想去看那血淋淋的尸体,便伸手去捡那个盒子。
这个盒子正是她前世搜到的明王一部分罪证,当时有衙役邀功心切,直接强开了盒子,便被盒子里的机关害得丢了性命。
因时间久远,她一时忘记,幸而多看了一眼,不然这次被害的就是慕容白瑾了。
慕容白瑾走到沐苏面前,道:“你刚刚救了我。”
沐苏抱着盒子站起身,道:“举手之劳而已。”
慕容白瑾重新打量她,道:“你剑法很好,刚刚出剑速度之快,没个十来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我之前小看你了。”
沐苏笑了笑,说:“那当家的可愿意收留我?”
慕容白瑾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啊,你就给我当贴身保镖吧,我身边整天跟着些男人,诸事不便,你会武功正好!”
沐苏瞠目结舌,道:“我、我是想在账房做事的。”
慕容白瑾摇手道:“在账房做事多委屈你这把剑了?就这么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
沐苏一时无语。
账房的工作对她来说比较隐蔽,又可以暗地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慕容白瑾的贴身保镖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一天到晚闲不住,会见许多人,她跟着抛头露面,风险很大。
但慕容白瑾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沐苏此时已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想到观泉庄是地下赌庄,慕容家又有地下帮会的背景,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是能够作为沐苏的保护伞。
如此想着,沐苏只好同意了。
大仇得报的慕容白瑾心里痛快,但毕老板的话还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突然决定道:“姑奶奶我今天要进城做回好人,备马车!”
沐苏一个踉跄,她才出京,这又要回京了?
“姑爷大仇得报,您该给他上个香以示慰藉,这会儿进京做什么呀?”
慕容白瑾掏出从毕老板那里搜出的账本,说:“毕老狗临死前倒说了句实话,我相公的死,明王也有份儿!虽然他现在倒台了,但还活着,我要把账本交去衙门,告他一状!”
不由分说,慕容白瑾带上沐苏并八个护院,十个人尽数骑马,浩浩荡荡的进京去了。
沐苏进城后买了个黑色大斗笠戴着,将她的小脸遮去一二。
慕容白瑾也并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她没有直接去刑部,也没有去官衙,而是去了一位京卫护军的家里,将账簿交给了他。
慕容白瑾喊那位护军“岑三叔”,道:“我终于给相公报仇了,这是从毕老狗那里搜到的,据说是明王的罪证。这个东西侄女没办法直接交给衙门,请叔叔想想办法,务必让明王多吃点苦头!”
岑三叔慎重的接过账簿,看了一看,道:“这的确是有用的东西,但眼下只怕无法置明王于死地。听说明王妃从薛家求了免死金牌,这几日天天跪在宫外求皇上开恩。”
慕容白瑾诧异道:“明王怎么还有免死金牌?”
岑三叔道:“那是薛家的,也不知道怎么被明王妃求来了。不过你也别丧气,就算有免死金牌,但明王罪恶滔天,皇上若完全赦免他,无法对臣民交代,顶多让他苟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