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脸上挂着“我不在”的“牌匾”,一人写着“我已聋”的“大字”。
两人眼神一撞,当下里换了不知道几个眼神和表情,内心如银河落九天,一发不可收拾,只觉这世间已经被地府妖魔鬼怪攻陷,将太子妃与秦羽人都附体了。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秦羽人你是这样的得道高人!
说好的沉稳气质,说好的仙家风骨呢!
那段使者还是一件中衣躺在床上,屋中煞气弥漫,季云流眼神一瞥,伸手取了两张符纸递给看门的大理寺丞:“你等身上沾了些煞气,拿回去化开喝了,免得逢赌必输。”
大理寺丞欢天喜地的接了道符,想了想鼓起勇气欣喜道:“娘娘,喝了符水会逢赌必赢吗?”
季云流露齿一笑:“当然是——”
几个竖耳倾听。
“不可能的啦!”
大理寺丞血槽顿空。
秦羽人燃了一张道符,拨开屋中的煞气,先人一步迈进去。
玉珩跟在后头,转首仔仔细细瞧过整个房间的布置,双眼顺着秦羽人与季云流的目光望向了床上人所带的玉板子:“这板子有不妥?”
有大理寺丞想上前要个功,正想取下那个戒指,还未砰到“砰”一下直接被弹飞出去。
第四四六章 人骨法器
“不可,危险!”小米儿的声音慢上一步,待他喊出来,那人早已飞了,好在秦羽人伸手接了一接,那人未曾受重伤。
如此光景让屋中众人吓了一跳,林幕未见过如此新奇怪异之事,观念受到冲击的同时又十分兴奋,不禁抓上陈德育手臂扣肉道:“陈狗,你是如何得知这玉扳指是不妥的……”
季云流伸手去取了那扳指,林大人眼见那诡异的扳指被太子妃拿于手中把玩几下,声音顿时停了下来,他声音停了,脚倒是略略有些抖了,太子妃到底是人是鬼是仙?
这是一个白玉做的扳指,上面顺着黄色花纹雕刻出了一只龙,那龙头往上,似乎要飞向天际。
“这是飞龙扳指,”玉珩在宫中多年,见多识广,对这类名贵玉器更是了如指掌,“四年前,这扳指在玉徕楼拍卖,琪王曾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下。”
经太子提醒,林幕与陈德育纷纷想起来,因一个扳指卖上一万两银子确实实属罕见,由此琪王纨绔的名声在京中也是越传越大。
“之前段使者的侍从说着扳指是段使者出大理国之前,大理国二皇子赏段使者的。”陈德育一言说在重点上,“这扳指四年前被玉琪买下,如今又从大理国转到我大昭京中,莫不成这大昭的二皇子与玉琪有所勾结?”
林幕快速接上道:“上次秦狗的一道五雷符把玉琪炸得尸骨无存,这扳指就算与玉琪有关,只怕亦寻不到什么证据。”
正商讨着,季云流猛然把扳指用道符一裹,然后往床内一扔,快速往后跳过来,扑向玉珩趴下道:“趴下去!”
太子妃与太子第一时间往地上扑了过去,反应极为迅速的还有陈内阁,自从上次大理寺见识了张舒敏的鬼上身,他在这些鬼鬼道道方面可谓下足功夫去学习,听得太子妃一扔戒指,直接往地上就扑倒!
“啊,地动了!”林幕反应不及时,他傻站那儿,只感觉屋中蹿过去了一股强大的气,摆设全数晃动,然后瞬间就砸了下来。
柜子、凳子、画轴……整个房间震了震,瞬息间又停下来,只是林大人被柜子压在底下,整个人动弹不得,苦苦嚎叫:“压住了,压住了……”
“死了没,死了没?”待震动一停,陈德育快速爬起来去搬开柜。
林大人苦着脸:“快些挪挪,压住我脚了。”
一众人连忙搬搬抬抬,把屋中不必要的东西清空。
玉珩打量一番季云流全身,见她没有受伤,转首瞧着被季云流扔出去的那团黄纸,拢起眉头:“是这个戒指导致地动的?”
因自己被天道送回世间,又遇季云流缘故,他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事情,也没有像皇帝一样忌惮道家,可如今这戒指的出现,让他亦顾及上这道术邪法。
他登基之后,若不能让所有人道人臣服,把道法引向正途,这些邪法的存在,有朝一日定会祸极大昭百姓!
“小米儿,你且去端碗水来。“秦羽人几步上前,伸手取了那团黄纸,竖起道指做了几个结印,见小米儿端来白瓷大碗,燃了了道符,把整个扳指带着燃着的道符扔进了瓷碗之中。
燃烧的道符遇到水,好像沾到油一般,越烧越旺,众人等了半响,直到道符全数燃尽,这才看见碗里头的扳指,现在这个东西已经不能称为扳指了,白骨森森,骨缝里还有裂痕,这根本就是用骨头雕出的一个戒指!
“这是法器?”季云流对这些法器不大了解,现在社会中,自有一些大师专门研究法器,不过在以金钱为重的社会中所谓同行如敌国,她在这圈子中有了名气,别人也不会把什么厉害的法器师介绍给她认识。
“这是一件阴牌的人骨法器。”秦羽人轻轻一叹,伸手把那骨头取了出来。
林幕与陈德育睁大眼一面用心听一面踮着脚后跟时刻准备着。
万一秦羽人继太子妃之后再喊一句“趴下!”他们也可以跑快点。
“人骨法器?”玉珩瞳孔一缩,“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懂得炼制如此阴毒之物。”他这辈子除了看国子监学谕讲的天下文策,更多收集阅读的便是道家文献。
关于法器的文策加起来可是比那些邪法还要多上一些。
毕竟邪法一个不如意会反噬自己,而炼制法器,于道人自己危险性便会大大降低。
林幕不懂:“秦羽人,何为阴牌人骨法器?”
秦羽人让小米儿点了一盏灯,拿着戒指在灯下观察,一面解释道:“在道家来讲,能通灵气的都可称为法器,像桃木剑,八卦镜之流,但法器又有阴阳之分,灵气充沛之物,乃为阳牌,若在灵气中加入阴毒之物,能制出阴牌,所谓人骨,便是由人的骨头制成。”
林幕急急再问:“段使者便是死在这件阴牌之下的?这又是谁的人骨?是谁与段使者有如此深仇大恨,还是想借段使者的死,坏我国与大理国的邦交友谊?”
秦羽人是道人便非仙神,连串问题他无法全数回答,只一笑,“林大人所问之事,让贫道问上一问。”抬首让小米儿端来一盆水。
说是小米儿去端水端蜡烛,也都是他去门口吩咐一声的事而已,屋中光景越发诡异,秦羽人又要开坛做法,惹得外头的大理寺丞都想进来一瞧秦羽人风采。
碍于太子面色冷肃,衙门官家之人做事得有章法规矩,只好死死忍住这好奇之心,同门神一样在门口站好守着。
“把窗户关上,把屋中弄暗一些,阴间之物怕光……”秦羽人一面吩咐众人,一面又宽慰道,“等会儿看见什么都不要叫,阴间之物来阳间,被吓一吓便会魂飞魄散。”
众人忙不迭点头。
秦羽人道法功力自不可与太子妃这等一代传一代、传到最后心法都有些走样的神棍同日而语,太子妃的什么画道符、减纸小人这等要准备半天的事儿在秦羽人这里全数不存在,他伸手在水盆上头画了几道道符,一掌拍进水盆之中,众人便看见水盆中似乎有什么跃了进去,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夜路走多总遇鬼,林大人见了这么多年的命案第一次见如此奇异之事,此刻整个人三分紧张、七分兴奋,抓着陈大人手臂直直抠抠,抠得陈德育很想一脚将他踹进了那水盆中,让他直接去地府来个一日游。
众人静静的等待中,秦羽人伸手又将骨头戒指扔进了水盆中:“十方世界,上下虚空,吾欲请令……”
第四四七章 太子发怒
戒指进去“嗤”一声,而后古怪的声响在一瞬间不断响起,最后发出凄惨无比、鬼哭狼嚎的声音。
林幕与陈德育抖两抖,同时退开几步。
目光却紧紧锁在水盆上头,生怕里头跃出一只妖魔鬼怪来,又怕里头什么都没有。
在两人这种复杂的心思下,黑暗阴晦的房中里,盆中雾气腾腾而上,虚虚实实的竟然出现了一个影子,哑着声音厉道:“你是什么人……”
秦羽人神情依旧温和,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有张道符:“太上有命搜捕邪精……”那符从他手上向那影子直飞而去。
那影子见秦羽人二话不说就抽出镇魂符,也伸出手滚出一团黑气,“凭镇魂符就想定住我?”黑气撕裂空气,煞气发出爆鸣,直奔秦羽人的脑袋。
季云流站在秦羽人后头,动作更快,抽出五雷符:“天雷令、地雷令、五雷原是辅合星……”一符朝盆中人扔掷过去。
清脆的碰撞声,响在众人耳边,“咔”一声,那团黑气被季云流的五雷符砸开,随着气流扩散开来,紧接着,适才砸过一次的房中摆设又一次往下砸。
“地动了!小心!”好在大件之物已让侍卫清空,房中几人相互扶着站了一会儿,房中便停止了晃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夫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不要碍事!”盆中虚影终于被恼怒,讲完这话,口中低低絮絮的念了一段咒语,就见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让房中更阴暗下来。
刹那间,一道黑烟,滚滚散散,煞气弥漫整个屋中,声势甚是惊人。
“有因必有果,所为一切不可强求与恶念,以免误己误灵。”秦羽人道指在空中虚空画符,良言相劝道,“用死人骨头淬炼成阴牌,助纣为虐之事,必要遭受天谴……”
“多管闲事!”虚影冷哼一声,煞气加身,似乎从盆中映出了实影来,他张嘴刚想再说一句什么,迎面泼来一碗血红之物,那血红之物恶臭腥气无比,直接泼中了实影上。
“孽障!”陈内阁手执带狗血的水皮囊,气势震慑全场,“你在我大昭京都使用旁门左道迫害大理国使者触犯我大昭律法,死到临头竟然还说我等多管闲事,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一时间屋中鸦雀无声,等那实影转动着发白的眼眶看过来,一旁的林幕差点就给跪下了。
他脑中思绪电转,又觉得自己头顶被雷给劈了正着,背上、脖子上的汗毛全部都竖立了起来,整个人是呆滞的,他一脸扭曲表情的看着陈德育,艰难地张口道:“陈大人,您是不是脑袋上有个坑?”
那他娘的是个中盆中能钻出来、能手上放黑气的妖道、妖道!
你一个凡人逞什么能,竟然还随身带着狗血与童子尿,你怎么不学沈漠威带五雷符!!!
盆中实影感觉不到林大人崩溃内心,他一手抹去脸上狗血,呵呵诡异笑起来:“大昭果然藏龙卧虎,老夫见识了,如此就让老夫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到底有没有本事让我束手就擒!”
能驱魔辟邪的黑狗血对盆中实影完全没有用处,实影伸出一只黑手,越伸越长,对着陈德育凭空抓去。
陈德育不怕,伸手抓出一叠的五雷符,口中念念有词,向着实影打去。
这下,不止林幕惊呆,就连玉珩也脸色铁青了。
他无法想象,日后早朝之上,众朝臣若因为国事商讨有个一言不合,伸手抓出五雷符便在金銮殿上直接你死我亡的情景!
敌人还未解决,补脑太多的太子直接怒了:“天子脚下,你等在此用邪法旁门左道装神弄鬼,视人间律法为无物!视大昭律法为无物!视本宫与玉家皇室为无物!当本宫等人都是虚无的么!”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太子一怒,紫光万丈。
房中无风,玉珩深紫色衣袂却翻飞而起,紫光加身,让人望之宛如神仙中人。
季云流拿着还未出手的镇魂符,被紫光刺到双眼都睁不开,但她又担心玉珩被那法器师所伤,顶着紫光往前困难无比的走了几步。
会道法的季云流尚且如此,林幕与陈德育更加顶不住紫气光芒,“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米儿同为顶不住紫光之人,早早软在地上。
在紫光中还能动弹的只有秦羽人,他掏出镇魂符,本想趁着太子用紫光镇住法器师时定住他,却只见太子一个转身,伸手取了太子妃手上的镇魂符,几步上前,岂知脚步不稳,兼又踏在陈德育掉在地上的牛皮囊上,太子踉跄一步,似流星,直接向着满身煞气的法器师扑了过去。
季云流:……
装逼没完就崩人设,真是我年买了个表超耐磨!
她急速伸出手一抓想抓回人,还未抓到他,就见玉珩前面脚步一旋,稳住了身体,把道符向着盆中法器师贴了上去,“给本宫现出原形!”
伸手狠狠抓住法器师脖子一拽,那盆中的实影带着镇魂符就被拽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林幕与陈德育张着嘴巴,简直忘记了怎么呼吸,两人呆呆看着眼前景象,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此生此世要为太子殿下、要为大昭尽忠职守到死!
嚣张无比的法器师就这样被不会道法之术的太子给制服,这真是连秦羽人都没有想到之事,不过他走过的桥比他人走过的路还长,看着前头虚幻又成型的法器师,面色如常的伸手把自己的镇魂符贴在了他的胸口处。
季云流伸手抓掉玉珩贴在头顶的那张镇魂符,目光审视着这年过半百之人:“大理国的法器师?”
法器师冷冷哼了一声。
林幕在刑部做久了,审问犯人极为顺手,当场抽了他一鞭子:“太子妃娘娘问你话呢,你哼个屁!”
法器师被镇魂符镇住了神魂,这一鞭子甩过来,居然感觉到百分百的疼痛,吃牙咧嘴:“老夫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与我为敌,我师门定会寻你们报仇!”
玉珩伸手取了那骨头戒指:“你谋害大理国段剑清,又想嫁祸我大昭杀人是为何?”
第四四八章 热闹的新年
阴牌是由炼器师以用自己精血加上冤死枉死之人的头骨用雷火淬炼成,据说枉死之人怨气比较大,自主能力和感应都比较强,灵力也很强,只要将他的骨头与炼器师的精血融合在雷火中灼烧一百零八天,会让这件骨头变成寻常玉器一样,通透光彩有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