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喝酒不开车啊!”蒋思铭终于下了车,看向一旁站着的李莱,说,“这是你学生啊?我怎么看着像刚才酒吧里吹单簧管的那姑娘呢。”
李莱没有吭声,低头看鞋面。
“上车。”魏淳光把外套重新扔到车里。
李莱绕过车头,绕过蒋思铭,上了副驾驶后还顺手关好了门。
蒋思铭:“……”
魏淳光:“车子明天给你开回去。”
说完,跑车扬长而去,留下车主站在路边打车回家。
“卧槽,才当了几天老师就这么高风亮节啊!”蒋思铭目送着自己的爱车离开,忍不住吐槽始作俑者。
作者有话要说: 李莱掏书包:“我这里有防狼喷雾、战术笔、拳刺、狼牙棒、袖珍短棍、强光手电……”
魏淳光:“行了,都收起来。”
李莱:“??”
魏淳光:“杂七杂八一大推也不嫌重,以后出门带上我就行了。”
李莱:今天教授两米八!
☆、2014年9月20日
“啊嚏——”
李莱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一个喷嚏,魏淳光按了手边的按钮,把车窗都升了上去。
“谢谢教授。”李莱揉了揉鼻子,眼泛泪光。
“嗯。”魏淳光停在了红绿灯路口,问,“等会儿是直走还是往左?”
“直走,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左拐。”李莱说。
“好。”
“叮玲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李莱条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没响。
“教授,您手机响了。”用街机就是这点儿不好,一个铃声响起,半条街的人都会去摸自己的手机。
魏淳光的外套搭在靠背上,李莱说:“我帮您拿吧。”
“谢谢。”
李莱侧身,摸到了他外套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为“李奈”。李莱抿唇,将手机划开后递给魏淳光。
“喂。”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答:“现在?好,待在机场别走,我四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魏淳光把手机扔在一侧。
“您是要去接机吗?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好,我走一会儿就到了。”李莱说。
“不着急,我送你到门口。”魏淳光说。
“……教授,您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嗯?”魏淳光习惯性地挑眉,示意正在洗耳恭听。
李莱低头,嘴角带着笑:“就像您的名字一样,谦和温润,像光的特质。”
“是吗?可我记得光的特质是波粒二象性。”魏淳光眉梢带着笑意。
李莱:“……”
把天儿聊死了。
“开个玩笑,别介意。很荣幸我的学生能这样评价我,如此证明我这个半路出家的老师还算合格。”
“非常合格。”李莱抬头,目光真诚。好歹蹭过了一节课,也算他的门下了吧。
“马屁拍的不错,但别以为这样恭维我明天的课你就可以早退。”
“哈?”
“上周的课你早退了。”
“……”
“明天我会注意你的。”
“……”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魏淳光偏头问。
“李莱。”
“哪个lai字?”
“莱茵河的莱。”
“前两周的课你都没到过吧。”魏淳光记性不错,尤其是在一个女生凤毛麟角的班突然冒出一个未曾谋面的女生,他怎么能不注意。
“……”
“这次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所以下次再迟到或者早退我不会留情的。”还未等李莱找到合适的借口,魏淳光便提前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
“好,我以后不会了。”李莱点头。
魏淳光心想:看起来像是不好相处的孩子,但其实还是孺子可教的嘛。
李莱:“教授,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
魏淳光打了右转的灯将车停在路边,解锁车门。
李莱拉开车门下车,挥手:“再见,教授。”
“再见,李莱。”
——魏叔叔,我也姓李哦!
——我叫李莱,莱是一种小草,生命里很顽强的!
——魏叔叔,我可以给你喊舅舅吗?
——魏叔叔……
李莱站在路边目送白色的跑车远去,直到车灯变成了一个小点儿,她才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
“魏叔叔啊,你果真把我忘记了,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李莱嘴角带着浅笑,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A市国际机场,魏淳光接到了自己的便宜外甥。
“好冷啊,怎么突然就这么冷了!”李奈把行李放好后钻进了车里,抖了两下。
魏淳光:“已经立秋了,当然会冷。”
“舅舅,一年多不见,你好像又帅了不少啊!”李奈腆笑着恭维他。
魏淳光发动车子离开:“是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帅到了一个不可变动的峰值。”
“……自恋是一种病。”
“对了,你从国外回来不直接回B市,来这里干什么?”魏淳光问。
“哎,一言难尽……”李奈故作老成的叹息。
“预感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是啊……”
“那就别讲了,我突然间就失去兴趣了。”
李奈的倾诉欲都到了喉咙了,怎么能允许魏淳光不听呢!
于是他依旧得啵得啵地开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倒了出来……
起因源于李奈家之前的一个邻居,李奈叫她沈言阿姨。这位沈阿姨本来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丈夫有才女儿听话,但不知道怎么地就离婚了,女儿判给了她,不久后她带着女儿另嫁了一个高官。只是女儿成年之后就跑到了美国寻父,两三年都不曾回家,沈言阿姨听说李奈去美国做了交换生,所以给了她前夫的地址,让他去帮忙找找女儿。
“我真是跑遍了整个宾夕法尼亚州都没找着人,气死我了!”李奈忿忿的说,“家庭矛盾就自己解决嘛,麻烦我这个外人也不怕自曝家丑。”
魏淳光中肯的说:“人家拜托你肯定是相信你,你这样背后说人,很不够意思。”
“我只是过过嘴瘾啊!找起人来我可是勤勤恳恳,大半夜的蹲在人家音乐学院门口差点被送到警察局,就是为了见沈阿姨那倒霉女儿一面啊!”
“为什么要蹲在门口?直接登记进去找人不行?”
“找了,整个音乐学院都被我翻过来了,也没见着人。我那次是听到风声说她回去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冲过去,结果还是没逮到人!”
“你还有线人?”魏淳光笑着问。
“当然,我得随时注意她的动向啊。但我又不能一直待在她们校门口,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买通了她的同学帮我提供线索啊。”
“看来我是冤枉你了,你确实很用心。”魏淳光夸他。
李奈叹气:“用心有什么用,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他交换的学期满了,也不知道有谁还会去继续找她。李莱抓了抓头发,说:“我这次来A市就是见沈阿姨的,她拜托我的事我没有完成,挺不好意思的。”
“尽力就好,你那个沈阿姨的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应该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负责。”在李奈的描述里,魏淳光猜测这又是一个问题少女,毕竟从业几年来,他确实遇到了不少的问题学生,让人头疼。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在我印象里她就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瘦瘦弱弱的,没什么朋友……”李奈摇头,“小时候就很同情她,所以找她的时候我真是用尽全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魏淳光安慰他。
李奈还要说什么,但总觉得屁股硌得慌,他移动了一下臀部,在座椅上摸到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布娃娃?熊?
魏淳光扫了一眼,认出她是李莱的防狼道具之一——“能报警的绅士熊”。
“别动它,放一边儿。”魏淳光说。
李奈误会了,怪笑了一声,眯眼:“舅舅啊,这是你女朋友的?”
魏淳光:“接你之前送了一个学生,是她的。”
“老师和学生……”李奈摸了摸下巴,“很有发展空间啊。”
魏淳光:“这是内环,你想下去走回家吗?”
“不用不用,我坐着挺好的。”李奈拉紧安全带,生怕魏淳光真的把他赶下车去。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魏淳光住的街区了,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带李奈去吃夜宵。
“回来就好好放松一下,这是附近味道最好的一家。”魏淳光拍了拍这个大男孩儿的肩膀。
看到大排档夜啤酒的那一刻,李奈满心的激动,握着魏淳光的手一个劲儿的喊“亲舅舅啊”,瞬间就将那些不愉快都暂时丢到了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飞奔到了祖国的夜市里去了。
与此同时,李莱躺在租来的房子里遥望星空,她身边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布鲁克林大桥,右下角写着时间——摄于2003年4月20日。
那一年,像是有一束阳光照进了小李莱的世界。
冯析:“李莱,你为什么喜欢上摄影?”
因为摄影可以看到很多个世界?
不,因为摄影在某个时机曾救起过一个即将枯萎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李莱:”问题少女?“
魏淳光:”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李莱:”呵呵,看来教授喜欢一个人睡……“
魏淳光摊手:看吧,我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2014年9月28日
2014年9月28日
得益于三尺高讲台的地理优势,魏淳光只需目光一扫,下面学生的情况一目了然。在一众或做笔记或炯炯有神盯着他的学生中,趴在桌面上睡觉的某人就显得尤为突出。
冯析用手肘拐了一下趴了大半个小时的“睡虫”:“醒醒,教授往这边看过来了。”
李莱困难地抬头睁眼,搓了搓压红的脸蛋儿,问:“下课了吗?”
“还有十分钟。”
“还有啊……”
“啪唧”,李莱顺势倒下,卒。
“下面这个问题我找一位同学来回答。”魏淳光突然停下,目光聚集在了下面的学生中。
有跃跃欲试的,有无所谓的,有气定神闲的……还有一个劲儿的往桌子下面钻的。
“请这边倒数第三排的那位穿浅色毛衣的同学来回答一下。”魏淳光伸手。
冯析:“他在喊你。”
李莱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不敢抬头看,身子悄悄地缓缓地往桌子底下滑,嘴里念叨着:“叫的是你你你……”
冯析:“怂包。就这胆儿还跟蹭我们魏教授的课。”
话音一落,冯析就主动站了起来回答魏淳光课件上的问答题。巧合的是李莱今天穿的是裸粉色毛衣,冯析穿的是白色毛衣,所以“那位穿浅色毛衣的同学”……虽然他无比确定教授的目光是指向这个睡了大半节课的女的,但冯析自认为应该有义务拯救一下身边这位“理科盲”。
对此,魏淳光眉毛一挑,没有作声。
直到冯析答完落座,李莱才把脑袋抬了起来,端正地坐好。
下课铃声响起,李莱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冯析说:“陪我去操场跑两圈吧,睡了这么久骨头都硬了。”
冯析:“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听这种课,对于一个初中物理都不及格的人,你怎么还没有搞清楚物理对你的敌意?”
“不劳烦你费心,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李莱把背包甩上肩膀,率先出了教室。
冯析跟上:“你的理由?难道是为了泡我们教授?”魏淳光风度翩翩又知识渊博,听说家里也很有背景,喜欢他的女学生女老师还真是不少。
李莱回视他:“真恶心,难道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没把你浑浊的思想也倒出来洗洗吗?”
冯析:“……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啊!你那个潜台词就是这样啊!”
“跟你说不明白。”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不应该是心有灵犀?”
“有吗?”
“有,我帮你搬家的时候你说过。”
“呵呵。”
“送你去医院你也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