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晓君第一次见楚瑜这样,不知怎的,竟觉得有点怵,平日楚瑜脾气不错,看不出多有气势,眼下发了火,竟让她有些怕,她自知理亏,干笑道:
“嫂子,你这人也太小气了吧?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上纲上线吗?”
楚瑜盯着她,似笑非笑:“我也是开玩笑的!”
谈晓君说不出话,见气氛沉闷,没人离她,灰溜溜地跑了。
“嫂子,谈晓君这人心眼小,你这样对她,难保她不会记仇。”
楚瑜笑笑:“她真想记仇,早就记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给她脸她不要,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倒对你好声好气的,总结起来就是犯贱!”
房洁被她说笑了,替她一起收拾。
当晚,发生了一件好笑的事,竟然有人去举报楚瑜私自出国,还说她的钱来源不干净,要领导查办!
虽说只是一封匿名信,可军区领导很重视,还特地找楚瑜谈了次话,当楚瑜把出差证明等相关手续给领导看时,领导才知道她是因为电视台节目的事情出国。
领导知道是个误会,肯定是有人犯了红眼病!
为了替她洗脱冤屈,领导竟在广播里小范围播了一下。
“今有群众匿名举报林楚瑜同志出国的事,经了解,林楚瑜同志出国是因电视台公事去香港出差,特此说明!”
这么大张旗鼓的,倒是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楚瑜要去香港了。
邻居们都跑过来问东问西的。
楚瑜只得让他们把要带的东西写给她,她帮大家带回来。
“嫂子,你说谁这么坏去举报你?该不会是你得罪什么人了吧?”谈晓君扯着嘴角笑。
“可能吧!”楚瑜也不在意,只不屑道:“真要想扳倒我,好歹来点真本事!这么蠢的举报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谈晓君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道:“是啊!不就出个国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啊!气死那些红眼病!”说完,楚瑜拿着购物清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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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楚瑜不能明白,为什么文革里那么多举报邻居、父母、子女的所谓正义人生,今天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人心是险恶的,都说鬼可怕,鬼有人可怕吗?
不过,这点小计俩她不会放在心上,要是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她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临走前一晚,陆战忽而拉着楚瑜,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声音低哑:
“我说媳妇,你要去香港好些日子,你男人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得多可怜?你舍得?”
说完,还咬着楚瑜的耳朵舔了舔。
楚瑜被他咬的痒痒,边躲边笑:“别舔了!”
陆战的手顺着她的衣服伸进去,这些日子,陆首长天天有肉吃,天天解内衣,竟然有经验了,现在手一挑就能给弄开,他解开后,勾唇噙笑:“媳妇,最近又发育了。”
楚瑜被他弄得心里痒痒,笑不出来。
“战哥!我不在这段日子,嗯……”
陆战舔着她的脖子往下游走。“嗯?”
楚瑜忍不住咬唇,闷哼:“我不在,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陆战抱着她凑近自己,力道大的男人在这时充满占有欲,箍得楚瑜差点窒息,死在他怀里。
陆战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淡笑:“媳妇,我能乖,兄弟不干!所以,趁这最后一晚,咱们好好疯狂一下!”
楚瑜咬牙,感受着他的唇在自己身上游走,心痒难耐。
想着她明天就要一走好些日子了,陆战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便主动勾着他的脖子,热情迎合。
陆战少见她这样,当即双眸一亮,更为疯狂。
话说陆首长为了床上运动,哪次都有借口,昨晚的理由是认识三年多了,该疯狂庆祝一下!便把她扑倒在床。前晚的理由是他做了菜给媳妇吃,求奖励!大前晚的理由是俩人从来没有试过在床以外的地方,求老婆施舍!大大前晚说部队事情太忙太多,新兵蛋子气死人,求老婆减压,大大大前晚……
总之!这男人每晚都有理由!住一起之后这段时间,除了特殊日子,陆战真是彻底履行一个男人的指责,把媳妇喂得饱饱的!让楚瑜持续性走路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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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楚瑜腰酸背痛地起床,享受这甜蜜的负担。
她拎着行李箱,准备去机场。
谁知,刚出门,却见穿着上身穿着黑色短袖,下身牛仔裤的陆战,正戴着墨镜,站在门口。
贴身的短袖T恤更衬得他身材精壮,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到让人跪舔,脱了军装的陆战,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楚瑜眼尖地看出来他身上穿的是自己去年去香港,给他买的衣服,可问题是,他边上为什么放着一个行李箱?
楚瑜眉头微蹙问:“战哥,你干嘛?”
陆战哼了声,递了张机票给她,楚瑜拿起一看,傻眼了,竟是一张北京飞香港的航班票。
直到到了机场,楚瑜才敢肯定,陆战真是要跟她一起去香港,据咱们陆首长说,因中央要和香港谈判香港岛的事,需要进行多方面的接洽和谈判,他这次去也是处理一些公事,正巧和楚瑜的日期碰上,就定在同一天,同一趟飞机上!而之所以没告诉她,是想给她个惊喜!
呵呵!惊喜!楚瑜全程冷漠脸,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为了骗取在自己的同情,想让自己昨晚满足他,对他更热情一些,才不提前说明。
真是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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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机场在目前算得上是离城市最远的飞机场了,此时的飞机场不像后世那样,动辄建在郊区,这时候人们没车,飞机场建的远,从家到机场的这段路都能难倒一帮人,部队有车送机,楚瑜跟陆战一起坐车,带了少安才去的机场。
少安一路上表情都很玄幻,不停挠头问:“姐,姐夫真要跟咱们一起去香港啊?”
陆战挑眉看他:“怎么着?不乐意我跟去?”
“不是不是!”少安最崇拜陆战,当下笑道:“我就是觉得不敢相信!姐夫跟我们一起去,那最好了!这样我和姐的安全问题就有保障了!”
80年代第一次坐飞机,饶是楚瑜也觉得新奇,此时的飞机不能订座位,只能在办理登机时随她分配,你可以跟她要求,但她不一定会听,更神奇的是,这时候不需要安检,让楚瑜大呼过瘾,想想后世一安检就是几个小时,这时坐飞机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行李托运更是随意,不会开箱检查,爱带什么就带什么,只要不超重就行,因为人不多,整个过程很快完成了,他们三人坐在候机厅候机,今年刚投入使用的北京卫星厅,空空荡荡的,一眼就看到头,有些像后世18线城市的老车站,但在这时来看,这无疑就是国际水平了!等待的时间不算长,算楚瑜运气好,飞机准点到达,登记时,楚瑜听人议论,说北京国际机场是全国第一个用登机桥的。
飞机上的设施和后世差不多,就是老旧了点,入座后,空姐很热情地过来问东问西,这时候的空姐招聘比后世严格多了,听说要会多国语言,样样精通才行,果然,空姐素质都很高,长得也漂亮,让楚瑜大呼养眼。
因70年代末的中英《中英民用航空运输协定》,今年,大陆开通了几个去香港的航线,因此,楚瑜才能坐飞机去香港。
整个飞行过程是无语的,因为大热天的,飞机上竟然没有空调!所有的乘客们只能坐在座位上硬扛着,反正也不能开窗透气,只能热着,不过飞机上的茅台酒安抚了不少人的心,很多人向空姐要了一瓶,一醉到香港。
楚瑜和少安没有喝酒,只要了汽水,陆战也没喝,据说要维持中国军人形象,否则醉了以后,会忍不住亲她。
楚瑜也是醉了。
天气很热,飞行过程不易,但一想到省去了两天时间的车程,楚瑜便觉得什么都可以忍受了,到了下午,飞机停在了香港机场,黄友成接到消息,早就举着牌子来接了,见了楚瑜,他笑道:
“林老板!您可来了,一年没见,您还是这么漂亮!”
楚瑜笑了:“黄友成,一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那是因为我一向诚实!”
黄友成又笑着和陆战打了招呼,陆战沉声答应,和黄友成握了手。
看到陆战的第一眼,黄友成便心里一凛,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陆战可不是好惹的,他决不能怠慢,早就听说林楚瑜老公十分了得,今天见了,果然如此!他身材笔挺,举手投足都能看出是个当兵的,而一个普通的士兵是不可能被派来香港出差的,可见陆战的职位不低,至少也是个军官,而在大陆的大环境下,这样的人一般家庭都不错,上次那个左逸飞据说是北京大院里长大的,左逸飞跟陆战好似很熟悉,可见陆战也是红三代!想到这,黄友成更为慎重,希望在陆战心里留个好印象。
古董还没有运到,楚瑜不急着做生意,她和黄友成聊了香港这一年的变化,这一年,香港似乎没有变化,却又好像变化很大,楚瑜沐浴着香江的阳光,感受着耳畔的微风,感叹香港的发展之快,而黄友成则感叹内地变化之大。
下午,陆战去忙公事,楚瑜也去香港的几家影视公司和电视台考察,好走个程序,回去后交差,次日一早,楚瑜去了五宝斋。
一年没见,黄友成租下了五宝斋边上的店面,重新装修后,扩大了五宝斋的门面,看起来倒是有些派头了。
楚瑜在哪坐了一会,观察到香港的古董行情比去年更火爆了,看来这次带来的古董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黄友成,我让你做的事,你办成了么?”
“办成了!您要成立的公司我给您办好了,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再帮您招些人,替您管理这边的生意、打理财产。”
楚瑜暗自点头,靠她一个人来回做生意,能力毕竟有限,总不能每次都攒一年的货,集中跟在暑假来交易,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要是这边有家公司,做什么都走正规程序,帮她处理古董,同时帮她做投资和收购的生意,她也能放心一些。
“好!我去看看!”公司离五宝斋不远,占地面积不大,也就国内两室一厅的大小,但在香港,这个规模似乎已经算不错了,楚瑜不经常在这,对规模没多大要求,只要是个公司就行,几个员工工作了好久才见到老板,当下恭敬地问好,楚瑜查看好员工后,找正规公司替她注册办理手续。
“姐,你成立这公司做什么?”
楚瑜笑着解释:“coco那边经常需要布料,而香港的布料很出名,品种多质量好,我又经营古董,总之乱七八糟的生意都需要有人帮忙打理!”
少安暗自点头。“原来是这样。”
陆战还在忙,楚瑜无聊,便又回了五宝斋,她到那里,却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一幅画准备出售。
这段时间以来,黄友成一直替楚瑜卖古董,因楚瑜古董多,给的抽成又丰厚,黄友成几乎不做别的生意,因此,见这男人想来卖画,黄友成并不热络,只不耐烦地摆手道:
“今天不接客!”
男人急了,忙说:“老板,您就看看吧!我急用钱,否则不可能把这么好的画拿出来卖!您开个价,价格我们好谈!”
黄友成抽着烟站起来,不耐道:“走走走!说了我这里不收古董,你爱去哪去哪!我指个路给你,对门!对门看到了吗?比我这规模还大呢!你去那卖吧!”
男人抱着画,急道:“老板,别的店我都去过了,人家都不收,嫌我价格太高了!可我这画收来时也不便宜,您就行行好看一眼吧!”
黄友成正要赶人,却听楚瑜忽然道:“黄友成!”
黄友成陪笑道:“林老板?”
楚瑜走上前,瞥了男人手里的画一眼,黄友成立刻道:“还不快打开!”
男人愣了一下,慌忙打开画展示给楚瑜,当这画打开时,楚瑜愣了一下,因为这幅画她竟然认识!
楚瑜不是专职的画手,她和大部分不会画画的人一样,认识的名画都是新闻媒体常出现的那些,她之所以认识这幅画,是因为这幅画曾拍出了历史上艺术品的最高价格1.4亿多美金!
楚瑜不敢相信地盯着画,心扑通扑通直跳,不会错!这样的画太有特色,只看一眼就能记住,根本没有记错的可能性!这一定就是培根的《弗洛伊德肖像画习作》三联画!这幅画里,培根画的是他的朋友兼对手卢西安·弗洛伊德,画中,弗洛伊德坐在椅子上,背景是大片的橙黄色,用色鲜明,他的脸扭曲不对称,被僵硬的线条切割开来,刀斧般的线条折射的是画者对生活的怒气和无力,而这幅画共有三幅,现如今,这男人手里拿的应该是最左边那幅。
楚瑜皱眉,当即问:“其他两幅画呢?怎么就只有这一幅?”
听了这话,男人心里一喜,她会这样问,证明她懂这幅画,也就会知道他要的价格根本不算贵!可偏偏,现在香港的古董爱好者,并不认可这位画家,也很少有人会收藏培根的画。
“其他两幅遗失了!我目前只有这幅!”男人说完,激动地伸出手:“您好!我叫郑佳通!”
“林楚瑜!”
郑佳通激动地道:“林老板!既然你懂这画,不如就收去吧!我要不是缺钱用,根本不可能把收藏拿出来卖。”
郑佳通原本底子也不错,否则也不可能有闲钱去捣鼓字画,只可惜,去年房产大热,他投资了地皮,谁知地皮出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建成,资金链却断了,现如今银行不给他贷款,朋友也不肯借钱,无奈,只好变卖家产,勉强把公司给撑下去!
楚瑜接过画来回看了许久,又找自己公司人鉴定一下,公司专门负责西方古董鉴定的苏童道:
“林总,应该是培根的真迹!”
楚瑜闻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虽说这幅画后世卖出1.4亿多美元的天价,可眼下这画并不那么值钱,再者,三幅画只有凑到一起才能卖出高价,只单幅,其价值肯定要大打折扣的,想到这,楚瑜勾唇笑道:“郑老板,不知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郑佳通闻言,思忖片刻,报了个很实在的数字:“五百万!”
“五百万?”
楚瑜眉头紧蹙,1980年的五百万意味着什么,不会有人不清楚!花五百万去买这幅培根的画,真的值得?毕竟,五百万够她收购许多古董了,这些古董再拿出去卖,起售价不一定会比这幅画低,更重要的是,楚瑜要搜集齐三幅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