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见她精神比先前好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应声转身准备给她把粥端来。
“,我要酱小黄瓜,得放紫苏炒的,嗯,再放点剁辣椒煎两个荷包蛋。”
杨老太君心情很不痛快,这不,要求也得多了许多。
木柔桑挠挠后脑勺,很是不留情面的回绝了:“你到底想不想身子骨好啊,酱黄瓜没有,到是可以给你烧个紫苏煎黄瓜,剁辣椒就甭想了,你现在在喝药,要想吃也成,您老啥时候把身子骨养好了,再给您做那玩意儿。”
说完留了个乌黑的小后脑勺给杨老太君,扭着小蛮腰去外头给她端吃的。
杨老太君睨了一眼坐在榻边睡觉的杨子轩,骂道:“人都走了,还装!真是没出息,不就是跟你家小媳妇靠一块儿睡了吗?这也值得脸红,想当年......”
“想当年咱祖父是如何对祖母的啊?”
杨子轩早就听到杨老太君的声音,知道她并无大碍,又不好意面对木柔桑,只好假装没有醒来。
杨老太君见屋内只余祖孙俩,这才试探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想分家?”
杨子轩先是一怔,没想到杨老太君会私下里问她,便道:“先前便说过了,住在王府好是好,却是于孙儿前途无益,周边的同僚提起来,便说这是忠亲王的三儿子如何如何,而不是说我杨子轩如何如何,再说了,那些芝麻官的夫人们,也不好意思空手来咱府上吧!”
杨老太君一直久居高位,她出嫁前便是大官家的嫡姑娘,出嫁后便是世子妃,来往的无不是勋贵人家,自是不懂下层那些官家夫人们的心思。
“到是我失虑了,真不是你俩也想分家?”
杨子轩苦笑不已,只得说道:“祖母想如何便如何。”
杨老太君原是有些不舍,现在见杨子轩并不是强意要分家,到是又心思变了,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自私,要多多为孙儿们着想。
“我也不拦着你俩搬出去,毕竟你说的也在理,祖母年纪大了,只是想儿孙环绕,重孙子们满地打滚,并不想拦着你的前途。”
杨子轩微微动容,安慰道:“祖母无需太过伤心,便是孙儿开了府,也是要常叫了娘子来陪你,又要打发人专程来接你去住,你若住得开心可一直住下去,左右我们那府中并无长辈主事,祖母若疼惜孙儿,还望莫要推却。”
杨老太君示意杨子轩扶她起来,他又亲自拿了厚枕头给她垫在背后,方才问道:“祖母可是还有何要说的?”
“你们这一辈子,除了你,后街有旁支有几个小子稍有出息之外,咱杨氏一族的子弟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说到这儿,杨老太君一脸疼惜,又道:“我这老婆子就要去地下见你祖父了,若他问起来,我却无颜以对,杨氏子弟不如他在世时那般努力了。”
忠亲王这一脉是行武出身,而随着上代王爷的去世,杨老太君的管束力也大不如从前了。
杨子轩略沉吟方才道:“孙儿无能,只得以行文出身。”
杨老太君叹道:“王爷常年带兵在外,一家老小却是留在了京城,说是圣上代为照看,实则是不能自由离去京城。”
当年,杨家留在京城当人质,杨子智做为唯一嫡子更是扣在京城,而他又一手由忠亲王妃亲手带大,却是因为她出自文臣家,对于杨子智的武艺是半点不甚在意。
杨子轩为难地说道:“祖母,孙儿无意继承这亲王府。”
杨老太君兜了半天圈子,就是不想看到杨家在她手中败落下去,杨子轩有着敏锐的大局观,知道审时度势,杨家交到他手上只会继续现有的荣华富贵。
杨老太君有些不信的追问道:“你真的不再多细细想想?”
杨子轩微哂道:“祖母,孙儿自是要靠自个儿去搏前程,再说了,孙儿如今也是嫡子,所以,祖母多虑了!”
杨老太君靠在床边出神半晌,方才叹道:“是我着相了,你如今也是嫡子,无论那个起那个落,杨氏一族终归是会继续下去的,也是该给族人们震上一震,不然,他们一直会觉得,坐在王府这棵大树下好纳凉,一世衣食无忧却也失去了上进心。”
杨子轩忙站起来深深朝她鞠了一躬,方才认真答道:“祖母,破而后立!”
杨氏一族的蛀虫太多了,杨子轩若接个这烂摊子,便表示他要肩负起养活这一族的重任。
“哈哈,好个破而后立,不愧是你祖父的亲孙子,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杨老太君笑得眼泪直流。
杨子轩心下叹息,不说他娘子厌弃这着王府,便是他自己也很是不喜,在这里,多的是叫他疼彻心扉的记忆,他的亲娘便是被人害死在这府中,而那个该得到报应的婆娘却依然还苟延残喘。
再说木柔桑出了门后,叫来夏画去把热在小灶上的百合香糯粥端来,自已却是拐了个弯去了西厢房。
“大嫂!”
苏婉儿目光如冷剑,恨意滔天,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哈哈,你不就是命好吗?来显摆了?”
木柔桑微微一叹息,这才道:“大嫂,祖母还不曾说要如何待你,麻烦你跟外头的管事婆子说一声,拿了对牌对她,我再去帐房支两千纹银,莫要忘了,是父王出门前的交待。”
苏婉儿满脸讥笑地回道:“又是两千白银,我说木柔桑,你这是趁着家里正乱着好多吃些?到时便是祖母也不好开口要你吐出来吧!”
“吐出来?何必自欺欺人呢?我婆母的坟,便是花上万两银钱又如何?她的灵牌,可是由我夫君堂堂正正的捧进了祠堂,享受子孙香火,我便是再支多些银两,想必父王也不会责怪于我,唉,比起你偷偷变卖祖宗留下的古董的事,谁叫我太有孝心呢?”
木柔桑毫不手软的刺向她,当年她做为新媳,想关也就在这府里混上两三年便搬出去,哪想自己不惹人家,人家到是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苏婉儿气得脸色发青,伸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木柔桑又道:“唉,我说大嫂,咱俩怎么说也是一支的吧,如今你不能主持中馈了,祖母又病了,你说三婶子会放过这夺权的机会吗?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咱们自己人吧!”
与杨金氏一房比起来,木柔桑与苏婉儿才是亲妯娌,俗话说帮亲不帮理,苏婉儿闻言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这事还没有清算出来呢,这些人就想打她世子妃的主意,啊呸,门都没有。
☆、第508章
第五百零八章
杨金氏见她始终不愿起头,心中着实恼火,便追问道:“往日也常听你说过要分家一事,如今,你是何看法?”
“分家自然是好,我与你一般想法!”
杨李氏不痛不痒的回答,当她是傻了,杨金氏也想拿她当枪使?门都没有!
杨金氏气得银牙暗咬,便又与她周旋了一阵,两人这才敲定想法,也就是私下里合谋这家要怎么个分法。
随即杨君义与杨君辉两位大老爷们,在自家婆娘的指使下,不知怎地,就与杨子智凑到了一块儿,然后--
“少奶奶,不好了!”春风这一次却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木柔桑正对着一堆府中的陈年旧帐发愁,听到春风的喊叫声,气得不轻,便没好气地把帐本子往桌上一摔,吼道:“我好着呢!”
春风进来见她虎着张脸,吐吐小香舌,这才小意地腆了脸凑上前去,说道:“少奶奶,你这气还是留着等奴婢说完了一块儿发。”
木柔桑秀眉死拧,问道:“现在总个王府就是个烂摊子,偏我还不能马上抽身离开。”
春风小心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这才道:“可是,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啊?”
原本正拿着帐本子看得头晕的另外几个丫头,不约而同的惊呼,好吧,她们也翻得头疼,这些不清不楚的帐太多了,查都查不清。
春风拿小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呼了口气这才说道:“府门外来了一位妈妈子骂街,说是那怡,怡红,怡红院的妈妈!”
“什么?青楼的妈妈?我们王府......不对,杨子智那个王八糕子!”
木柔桑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伸手往桌子上一拍!
接着又听她骂道:“难怪苏婉儿会只想贪墨,还真不是个东西,八成又是去楼里叫姐儿胡混了。”
春风羞红了脸回道:“可不是,那妈妈子在前面骂得极难听,那些话奴婢只听了一两句便不敢再听了,真是叫人臊得慌。”
木柔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人家是靠卖皮肉为生,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火气压下去,问道:“杨子智又做了何伤天害理的事?”
“呃,说是咱府里的大少爷去人家怡红院,然后,被人一挤兑,便点了当晚赛出来的头名花魁,人是睡了,可是钱却还不起!”
春风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难为她这个未嫁人的姑娘家传话了。
“哼,就他那草包,花魁给他也是牛嚼牡丹!”
木柔桑气不打一处出,真正是快要气死她了,原本府中就是多事之秋,如今,他还生怕府里不出事,给来这么一处。
春景在一旁问道:“少奶奶,怕是有人做了套子吧!”
杨子智爱逛青楼不假,但是这么点花魁还是头一回,想来是真着了人家的道儿。
木柔桑伸手揉揉眉心,问道:“还差人家多少银钱?咱王府家大业大,牌子立在那儿,怎么会不还人家的银钱?”
春风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人家的皮肉可是值千两一晚呢!”
木柔桑闻言已气得说不出话来,夏语与夏蝉忙放下手中的帐册,又是倒水又是给她抚背顺气儿。
夏语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劝道:“少奶奶,依奴婢瞧着,不如借了这机会把家分了。”
夏蝉在一旁气道:“哼,又要把这帐摊到各房头上了,真是可恶。”
春景也跟着道:“少奶奶,咱们借机分了吧,奴婢可羡慕春染、春意她们了。”
春染在年后也随即搬去了那府,帮她看管内院的事。
木柔桑侧头凝神望向窗外,桂花树已经零星的绽放清香,只是却除不掉这恼人的烦忧。
“这么大笔银钱怕是要惊动祖母了。”
昔日她与杨老太君于玉兰树下打马吊时的欢言笑语,历历在目。
春风在一旁又道:“少奶奶,依奴婢的意思,还是先打发人去请了姑爷回来吧!”
木柔桑自是不会与那青楼的妈妈当面扯皮子,吩咐道:“也罢,你再跑一趟,亲自带了小厮去衙门寻他,另外,去把柳姑姑请进来。”
春风忙接下这差事转身出了门,不时,柳姑姑被人寻来了。
“少奶奶,奴婢已知此事,再来的路上便先去了府门口,令了粗使婆子递话,只说这不过是咱大少爷逢场做戏没放心上,这几日又被友人请了去吃酒,还没来得及回这事儿,咱府自是不会欠了她的银钱,等会子便打发人给她送去。”
柳姑姑回到这儿眼角闪过一丝狠意,又道:“怕是那妈妈收了别人的银钱,这才有如此胆子敢来王府门口闹事。”
“闹事又如何?正因为是王府,咱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个下九流的人。”
木柔桑不用想,这次的事又要成为京城宅门内妇们的谈资了。
柳姑姑见她意动,便又再接再历劝道:“少奶奶,春风说得对,何不借机分了出去?这种事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到姑爷三年一次的绩效考核。”
大周官员升降,皆是三年一次考核,差者降,良者居,优者升。
“这事儿容我再细细琢磨一下,已经在祖母跟前提过一次了,只是她老人家看着大家伙儿住在一起几十年,虽说有些磕磕碰碰但到底还是一家子。”
木柔桑上次就惹得杨老太君不高兴,要她再开口提这事,心中有些发怵。
“左右大老爷与三老爷一家不是也想要分家吗?”
春景难得灵光一闪,瓦声瓦气地提出了条好建议。
柳姑姑与木柔桑对视一眼,难保这事儿不是两家子弄出来的,为了好叫杨老太君松口分家。
木柔桑这般一细想,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在屋里与大丫头们才商量好,便有婆子来请她。
原来杨君义与杨君辉两家人早就得了耳报神的提醒,知道青楼的妈妈子在外头骂街一事,这不,来赶场子了。
柳姑姑与木柔桑对视一眼,难保这事儿不是两家子弄出来的,为了好叫杨老太君松口分家。
木柔桑这般一细想,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在屋里与大丫头们才商量好,便有婆子来请她。
原来杨君义与杨君辉两家人早就得了耳报神的提醒,知道青楼的妈妈子在外头骂街一事,这不,来赶场子了。
柳姑姑听得很是欢乐,她可是知道木柔桑很想分家搬出去了。
“少奶奶,如此更好,便由那两家出头做伐子,你做为小辈也能少些为难。”
木柔桑浅浅一笑,笑容里多了丝松快,少了一份压抑。
随即夏语便唤了小丫头们打水进来,又伺候着她洗漱一番,换上凉快的、烫得平整的夏衫。
“少戴些头饰,上次三婶子还话里话外酸死人了。”
木柔桑示意夏荷少给她戴些银饰,夏荷却是不高兴地嘟起小嘴,说道:“戴有怎地了,咱少奶奶的嫁妆多,首饰盒子都是一摞一摞的,便是她们瞧得眼红了也如何,却是连一丝边儿都摸不着。”
春景在一旁瞎帮忙,也跟着点头道:“就是,要不就用两个紫檀簪子挽发吧,再挑几个精细的银饰。”
呃,春景,你确定不是在炫富吗?
这不是明晃晃的提醒众人,她家主子是个非常非常有钱的主儿?
木柔桑十分无语,任由这两人在头上折腾一番,方才收拾妥当。
“三少奶奶可在屋里?老太君打发婆子又来催了。”外头响起一陌生婆子的声音。
木柔桑侧头看向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