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凶手——青杧
时间:2017-12-03 15:27:15

  老熊理所应当成了他们笼子的老大,然后我发现老熊在“玩游戏”方面很有一套,笼子里的生活很无聊,老熊那个笼子是最热闹的,每天都有人哭爹喊娘,我们其他笼子的就在旁边看。
  玩什么?当然是玩笼子里的人啊,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聊了就让他们亲对方的屁股,或者让两个人打一架,输了的人晚上不许用便盆,生理需求全解决在裤子里,谁都不想这样,所以就卯足了劲打,两个大老爷们踹档抓头发的,看着也挺搞笑。
  我跟老熊第一次说话是我放出来那天,经过他的笼子。他扣住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我出来以后,你跟我混,包你下半辈子再也不愁吃穿。”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我想到了许月,那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我如果要跟她在一起,就必然要放弃一下东西,更何况这些东西本身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跟他混,然后从一级的垃圾变成二级的垃圾吗?
  跟我一起进来的三个朋友却显得十分激动,他们早幻想着进入所谓的“黑道”当一个叱咤风云的大混混,当得知我拒绝了老熊的邀请时,他们的嫉妒大于困惑,我能理解那种感觉。
  出来以后,我去找了许月,她果然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她,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跟她说:“我们在一起吧。”她先是惊讶,然后红了眼睛,点了点头。
  跟她在一起后,我是真的想要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我想要好好的跟她在一起,我想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这是我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我想她每天都开心,可是后来……她连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我发现,现实真的跟我想的不一样,我连给她买件喜欢的衣服都做不到,女孩子爱打扮,我跟她在一起后,我不许她再向家里要钱,我想养着她,可我养不起,我连自己都养不起。
  那天,我陪她去逛商场,她一直看着一条项链,那条项链很好看,我看出来她很想要,我带她走过去,可是看到标价要两千多,我不是舍不得,我是出不起。
  她看出了我的尴尬,主动说不要买了,我心里却很不好受,我不许她再向家里要钱,我却连一根项链也买不起。
  老熊那句话一直在我的世界里盘旋,跟着他混,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真的能让许月不再为了区区一条项链纠结许久吗?
  他先找到的我,一开始他很热情,我觉得他大概是个好人,和别人不一样的那种好人,再加上我的确非常缺钱,我答应了她,许月不知道这回事。
  她一直以为我做的是正经事,也曾提出过要到我工作的工地上去看看,我以女孩子跑到那里去不方便为由多次拒绝了她。跟着老熊的第一个月没做什么事情,就是踩点,几个城市到处跑,我搞不清楚我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我自认为是个尚存良知的人,我觉得如果是太坏的事,我就不要做了。
  后来证明,我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
  我们买了一个荒废很久的厂房,位置也很偏僻。第一批孩子被送过来,都是在乡里收的,这些孩子大多是天生的缺陷,不论严不严重,但在那个时候的,极度落后的村子里,孩子存在残疾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孩子的来源有的靠骗有的靠买,有的干脆直接抢。
  骗就是骗他们的父母,说是要把他们带到城里去治病,就说这个病在外头也是疑难杂症,需要人去实验手术,如果治好了就万事大吉,治不好也能巴人给你平安送回来……一开始人家当然不会信,随即我们就会甩出无数张或中文或外语的某某某医院某某某教授某某某医生签名的证书或者什么东西,反正就是看起来特别有权威的。
  买这个词不难理解,这些孩子大多是按从其他人贩子手里收来的,对人拐子来说,拐到残疾孩子根本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如果有人想要就会立刻转手。
  抢就更加不难理解了,就是直接捂住嘴巴抱了去,一本万利。
  我以为老熊做的是人贩子生意,这让我有点不舒服,我能理解孩子的父母找不到孩子的那种痛苦,也能理解孩子被人拐走之后即将面临的悲惨的一生。
  但我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那几个朋友我已经很久没再理解,我的心肠变得很硬,我会看着老熊一趟趟的转手孩子,那些孩子还很小,有的会说话有的则不会,他们都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可惜我的心肠已经硬了,对我来说,孩子们的每一张脸渐渐具象为一叠叠钞票。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以为我只能够坏到这个地步了,可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日更!!!真的!!!相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睛!!
 
☆、top:51死狗的故事(2)
 
  人真的是一种非常自大的生物,我跟着老熊混,就只是看中了他的钱而已,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哪天我想要退出了,我就可以拿着那笔轻易得来的钱带着许月远走高飞——毕竟老熊也只是个混混而已,在我眼里则顶多是个高级些的混混,我不认为他有能力把我怎么样。
  那种所谓下手狠毒动不动剁人手脚的混混,也就只存在于电视里罢了。
  这样过了几个月后,老熊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已经联系了几个下线。那些孩子也是真的可怜,不管他们是不是本来就有残疾,老熊都会把他变成残疾,这个残疾有的是短时间的有的则是一辈子的,这期间的痛苦已经不需我多说。
  然后我见到了老熊的儿子,是个小男孩,但看起来怪怪的。有的时候见他感觉很腼腆,平常也不笑,平时就怯生生的坐在一旁,也从来不去接近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这也是有原因的,有一次他靠近了笼子,本来是想递个包子给一个孩子吃,谁知道那孩子一下凶狠起来,完全不顾残疾的腿而跳起来,两只瘦弱的胳膊从笼子里伸出来,准确的卡在了老熊儿子细细的脖子上,他卯足了劲用力,老熊儿子的脸都憋红了。那天老熊刚好不在,我坐在离老熊儿子稍远的地方,看到他被人掐着脖子,我当时心里一慌,就跑过去。结果我才刚跑到那边,看到那个本来唯唯诺诺的小男孩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右手有残疾,就用左手使劲一掰那只卡在脖子上的手,再一拖,把关在笼子里的孩子拖得抵到了笼子边上,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
  我从没想过那样的表情会真的出现在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身上,他看到了我,命令我说:“把笼子打开。”
  我皱眉,问他:“你要干什么?”我扭头去看那被钳制在笼子边上的残疾孩子,那孩子的脸被挤在笼子的网格处,脸上都出了一道道的印子,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实质性的恐惧。
  我想我知道老熊儿子要做什么了,那残疾孩子也知道,所以才会害怕。
  平心而论,我当时是不忍心的,但我打开了笼子。
  我需要钱,我要给许月一个好的生活。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所以我不能得罪他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像个神经病。
  残疾孩子被拖了出来……剩下的场面我已经不忍再看,于是我转过了身,我不想看,也不想听,但那声音就是在和我作对,它一次又一次飘进我的脑海里。
  一定很痛……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最开始让我感觉到不对的,是跟我一起进城的三个朋友,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也许是因为我跟了老熊,而他们还在外面混,毕竟是朋友,我现在手头也比较宽裕,我想给点钱给他们。
  那天没事情做,我打电话给他们,没一个接的,我又打给许月。许月先是不说话,听见我的声音后突然就哭了,她问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她?为什么就像消失了一样?是不是不要她了?我每星期都会往她账户里打钱,但我没有时间陪她,哄了好久,我问她我那几个朋友都哪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我?
  她听了这话很诧异,说他们不是去找你了吗?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反应脑子里浮现出了老熊的脸,这件事和老熊会有关吗?我一边告诉自己这根本不可能,一边却总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我回了厂房,刚好老熊也在,我上去质问他说我的朋友呢?你是不是动什么手脚了?
  他脸色怪异的反问我:“朋友?你也配又朋友?”我当时很生气,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他接着说:“我们,都是不可能有朋友的。”
  我当时在心里冷笑,心说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接着我就笑不出来了——我被关起来了。老熊的手下们,那些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人,合起伙来把我关了。那是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较高的位置有一个小窗户,细微的光亮从窗户外面透进来,我不知道老熊他要干嘛,但是这里没有吃的,没多久就饿了。
  一直没人来给我送饭,我坐在房间里,左想右想也没想明白,就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房间门被打开,然后丢了三个人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又关上了。
  我开始后悔怎么没趁着刚才开门的那一会儿赶紧跑出去——说到底,我的心里也没认为过老熊会真的对我怎么样,我好歹跟了他几个月。
  那三个人正是我的朋友,一开始我们大家都很兴奋,毕竟几个月没见了,我们开始说起几个月来的经历,最让我羡慕的是有个小子,他女朋友怀孕了,他很兴奋的跟我说他快当爹了,让我和许月也再努力努力。我听的脸红,打着哈哈过去了。
  那时候我还在想,老熊还真够意思,知道我想朋友了就把朋友都带过来。可是我一问他们怎么过来的,他们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跟我说“我们是一块跟的熊哥啊,不过,我怎么没在这见过你?这是什么地方?熊哥呢?”
  我一下懵了。他们也跟了老熊?那……那怎么他们连这个地方都没来过?难道老熊还有其他基地?我一时半会没想明白,还没等我想明白肚子先饿了——我从昨天下午就没吃过饭,算起来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不饿才怪,他们倒是吃过饭了再过来的,可我们说了老半天,也饿了渴了。我开始拍门,我大声的喊着门外的人,没有人理我。
  到了晚上,我已经饿的有点头晕了,他们也没比我好多少。一开始刚见面的兴奋早就消失不见,我们开始蜷缩在墙角,抱着肚子,发着楞,希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吃到饭了。
  饥饿中的睡眠结束,此时我已经又饿又渴,我们开始算计怎么逃出去,我们尝试过门,尝试过窗户,可这里就像一个大铁笼子,怎么也逃不出去。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有个人问。然后另一个人就哭了,他说:“我还没见过我儿子呢……”四个大男人,窝在一个铁盒子一样的房间里哭。
  又是一天,我的神智已经不怎么清楚了,他们几个没比我好多少,我心里的天平在告诉我——老熊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晚上是最难捱的,今晚我勉强睡着了,没多久又醒了,然后我看见有个人,发疯一样舔着自己的衣服,用牙齿撕扯着布料,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不寒而栗。人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动物,他撕扯布料时的獠牙让我忍不住去想会不会咬在我自己身上。
  不会的,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我一边这样对自己说,一边看着他们咽了咽口水。
  爆发的时间比我想象的更快,已经数不清楚是第几天了,我一天大多数时间是晕着的,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他们在讨论“大腿。”“脖子”“肚子”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睁开眼睛,但我看到他们三个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讨论着什么,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像冒着狼光。
  他们想要吃掉我!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我们都很饿,都想要活下去。而我,作为最瘦弱的那一个,他们三个一起,我就算反抗也不会起作用的!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看见他们三个站起来了,向我走过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反抗!我不能就这样被吃掉!我使劲甩着脑袋,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我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我要活着!我还有许月,他们呢?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活着也是社会的残渣,孤家寡人一个,活着有什么意思?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说女朋友怀孕了的,当时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但很快被我自己否决掉,“他一定就是骗你的,像他这样的怎么可能有女朋友?说不定就是早知道有这一刻,求我当过他!”
  我都是为了许月,没错,全都是为了许月。
  更何况,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没有错!我在心里呐喊着,同时晃晃悠悠向其中一个人走去。恍惚间,我看见他们三个的脸变来变去,太恐怖了,他们都在笑,笑什么?笑我的软弱吗?我咬的更加用力,他们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我隐约能听见有人惊恐的沙哑的喊声,可这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眼前忽明忽暗,我一摸下巴,黏糊糊的。凑到眼前一看,全是血,再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脖子上破了一个洞。
  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怎么了啊?好像是死了?怎么会死呢?发生什么了吗?我看着他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来顿了顿。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在哭什么?我的朋友死了啊,我那么好的朋友死了啊,难道不令人难过吗?我坐到地上,把下巴上的血抹进嘴里,其余两个朋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啊?饿了吧,来吃饭。”突然,有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疯狂的跟我磕头,一个大男人嚎得很可怕,“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真的……”
  我也不想死啊,我看着他。
  他惊恐的退了两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死狗的朋友并没有想要吃掉他,也没有笑声,更没有冒着狼光……怕你们看不懂,给你们解释一下哈。其实我为啥突然想到要把死狗的故事单独写出来呢,因为,怎么说呢,我写文有个毛病,简称跑题,本来这卷是要写采生折割的嘛,我看起来写的是采生折割。但因为考虑到这个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可信度问题,我自己也怕误导人啊,所以关于这个“产业链”的运作模式啊什么的都是我自己结合了一些资料yy出来的,虽然也不是胡编乱造啦,但毕竟不懂,不敢写太多。所以我就……又跑偏到犯罪心理那边去了,emmmm……我怀疑我的毛病是不是改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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