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闻星挂了电话。
“你又有丑闻爆出去了?”苏卫听她语气不善,试探着问。
“都是你都是你!”闻星一拳锤过去,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溢出来,“苏卫怎么我遇上你就没好事,都怪你!”
闻星也是发泄,其实她心里知道,这种事情怪谁都没用,是她害怕。可是她总想找个人当替死鬼,既然苏卫在她身边,那就怨他。
“你干嘛要那么多事!恨死你了!”
“好吧,都是我的错。”
苏卫也不反驳了,由着她打,反正软绵绵的没什么手劲儿。
闻星气自己,也气别人。但几分钟后,把苏卫揍了一顿的她还是收住了眼泪:“还是走吧,再下去可能就要碰见人了。”
再来一个“闻星山路与陌生男子斗殴”,她今天就彻底红大发了。
好在苏卫不是含糊的人,一路上,闻星说一他不说二,闻星让他掉头他不敢加速,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钟家。
苏卫没有进去喝茶,闻星只不尴不尬的对他说了声谢谢,跑掉了。他想,果然女人都是不能惹的,他不过就开了音乐,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浪费了他一个下午的时间只是送闻星回家,真不划算。
秘书电话来时,他正在喝下午茶,听到说临时安排晚上要和聂景行出去应酬。
“能不能让我好好安生了老板?我每天的工作量不是八个小时吗?别把员工不当人啊?小心我上劳务局告你去!”
“你行你就去,形象毁了还得自己捡回来。”聂景行当然知道这家伙翘了一整天的班,肯定是捯饬他的新车去了,他随口问:“谁惹你了?”
“还不是——是今天碰上一难缠的女人,又哭又闹。”苏卫吊儿郎当抛抛他的车钥匙,走前面去了。
☆、救命恩人
“我的大明星哟,你能不能低调点?不会开车你倒是叫人去接你啊。”
月娟儿见她进了门,就开始唠叨个不停了。想着她肯定没有好好吃午饭,把橱柜里的菜热了,又让星程从冰箱里拿些闻星爱吃的绿豆糕,就着葡萄汁填一下肚子。
星程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一整天不用上课,专门和黑子对骂,被气过了但又不敢把事情放到闻星面前说,怕她伤心。
“姐,你放心,以后我红了,我一定养你,你就躺在家里收钱就好,我让你当我经纪人。”
闻星听了,一下子气消了大半,摸着他的脑袋笑:“我们家星程,还是你对姐姐最好。”又大声地宣告:“还是星程最好,会说好听的话安慰我,不像某个女人,每天等着看我笑话。”
“你要是——”月娟儿还没说完,见黄耀明从楼上下来,“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说:“睡不着了,就下来看看。”
闻星闻言冷哼一声,星程有样学样也冷哼一声,姐弟俩的语气如出一辙。黄耀明见闻星到了,倒还惊讶:“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刚才不还说撞人了,我哥没说让你蹲几天反省一下?”
“呵,谢谢你全家,净盼着我不好。倒是怪了,自从你‘登堂入室’了,说话的语气和月娟儿越来越像,埋汰我呢。”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黄耀明还看了一眼月娟儿,后者没理他,顾着在微波炉热饭菜。
闻星见他们相处进入轨道,心里发笑。想起当年黄耀明还挺看不起月娟儿的,偏偏还就他,欺负月娟儿欺负的最狠。上课在她校服背后写字,下课和朋友取笑她土里土气,连名字都是八十年代的,似乎一天不让月娟儿出丑羞怒,他就不高兴。
后来呢?
在闻星的印象中,应该是月娟儿值日时,在校门刷了两次卡,让迟到的他进了学校之后,黄耀明再嘲笑月娟儿时,总是到了一半就瘪了气。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人家帮我刷了几次卡我就就......”黄耀明说着说着不说了,因为月娟儿端了菜过来。
“你是什么人?”她问黄耀明,“说你呢!”
“当然是爱你的人啦。”黄耀明笑眯眯的。
星程倒吐一声,说:“姐,我恶心。”
闻星抖抖肩:“我起鸡皮疙瘩了。”
月娟儿说:“我倒是要好好审问你才行,黄耀明,你当初真的让我很烦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亲爱的别气着了。”黄耀明赔笑。
“谁是你亲爱的。”
“你们俩,行了喂,用得着腻腻歪歪成这样。”闻星没眼看了,“还是以前好啊,你俩虽然不合但也比秀恩爱强多了......”
记起那年圣诞节,也刚好是黄耀明的生日,班里所有人都给他写了匿名生日卡片放在盒子里,其中有一张,写的就是:生日快乐,我愿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是谁的,不言而喻。
自此以后,黄耀明和月娟儿,就像赌气的情侣,不肯放下面子道歉,也不想对方过得好,又在背地里关注着对方的生活。直到月娟儿交了男朋友,黄耀明才狠狠发威,扬言要做出一番事业。可是事业哪是那么好做的,半年之后他把家里给的钱赔了个大半,还是月娟儿跑上跑下替他留住了一个大客户,强撑过冬天才开始好转。
她突然哄然大笑:“哈哈哈!”
月娟儿三人惊讶地看着她,她也不停下,笑着笑着,出了眼泪。空气凝结时,眼泪无声滑落。
“星移,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月娟儿端着温汤。
她好像只顾着自己的世界,天真地看着在场的人,你望我,我望你,露出疑惑的微笑。
“姐,你是不是被刺激傻了?”星程坐过来。
“她是......疯了吧?”黄耀明问月娟儿,“难道她有病?”
“你才有病!”闻星用鼻子哼了一声,摇头:“我想吃完就睡一下,晚餐不要叫醒我了,嗯,我的电视剧到了敲一下门就好。”
但她并没有吃多少,两个绿豆糕下去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喝了养胃的山药汤,最后实在吃不下了。
“你都瘦了。”月娟儿坚持拿了剥好的混合坚果给她送上房间,“饿了你自己吃。”
闻星对她的关怀给予微笑,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房间里家具还是上次离家的时候摆置,干花换成了薰衣草,窗帘因为没有居住被关的紧密......闻星一步步走到床边,摸着滑腻的床被,把它的褶皱抚平,躺上去。
过了一会儿,她匆匆起来,拿出衣柜里的小保险箱放在梳妆台上,打开。
收藏的玉器、黄金、天珠、各式钻石项链......满满的放了好几层。闻星看着最上面的存折数字,似笑非笑,她把红色盒子的项链拿出来,再把最底层的一个汽车人模型放到桌面上,傻傻看着。
小汽车人模型是她最珍爱的,星程有一次看到这个模型摆在她床头时,磨了她好久,又是捶背又是端茶递水地,闻星始终不肯点头。
不是因为它是什么珍藏版典藏版纪念版,而是送这个给她的人,值得她用一生感恩。
那个人说:“诺,让它保护你,你就不会怕了。”
闻星想,如果她还能见到他,认出他,会说些什么呢?
同学,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在春华巷口,你记得你救过一个景山中学的女生吗?我就是那个人。
同学,你现在过的好吗?
同学,我去找你已经找不到了,你后来搬去哪儿了?
闻星一遍遍演练着,却又陆续摇头否认。她想,如果她还能见到他,应该会是在一个凉爽的夏季夜晚,满天星星衬月光,光线不需要太亮,会刺眼,也不用太暗,那样会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总是温和的、淡雅的,在惊恐过度的女孩眼中,是神圣的救赎。
“你叫钟星移?”
“你怎么知道?”
“你校卡上写着呢,我不是景山的,我是八十一中的,不过我们的校服很像,都是黑白色。”
☆、萌生退意
“你做了什么好梦?”
闻星睁开眼睛:深蓝色天花板,手一抓是被子,对上的是聂景行。
“你刚才一直在发笑。”他手里拿着磨甲器,说,“你做了什么好梦?”
“嗯,是一个以前的人。”闻星从他手里拿过磨甲器,一边磨指甲一边说:“我有次从家里生气跑出去了,差点被流氓欺负过,当时有个八十一中的同学救了我。”
聂景行嘴唇动了动,随后说:“你喜欢过他?”是很肯定的语气,难明是生气还是放宽心了。
“都快十年的事儿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他们怎么没叫我起来看电视?”闻星顾左言他。
“你睡得很熟,他们敲门你没醒。”聂景行随着她的话题谈开:“等会我们回去了自己看。”
闻星磨好脚趾甲,坐在床上偷偷看他收拾东西的身影,动作敏捷,张弛有序。她觉得心慌慌的,聂景行没有异常是好事,说明他懂得收放,可是心里还有一丝不安,聂景行一点也没表现出占有欲,这不像他。
闻星摇头晃脑,把繁杂事从脑海中去除。
第二天同样的,还没醒,阿敏姐就过来了,生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
原先是有案例的,闻星刚出道的一年,收到的恐吓信、求爱信堆满了一桌。附上的,还有许多血淋淋的动物尸体。闻星那时候还没学到当艺人的精髓,兴致冲冲拆开,活生生被吓到,或者说被那些精妙的侮辱人的语言恶心到了,半个月吃不下饭。
阿敏姐刚把闻星的简历发给《龙山庄》的制片人,就见她起床了,大喊:“祖宗,你以后出去,我来给你当司机好吗?别闯祸了。”
毕竟闻星是靠演技精湛立足的,有很多网友都表示,演员的天职就是演戏,戏好看就行了。昨天本来下午的风向在公司水军的引导下,已经往好的方向转了,谁知此时被路人爆出来“闻星肇事逃逸”、“闻星撞到人不下车,用钱甩人”、“闻星撞死人,被警察带走”。
谣言半真半假,根本不用对方黑,在网上,现在是谁不骂上一声闻星该死都像落了潮流一样。
阿敏姐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闻星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要亲手把自己毁掉。
“闻星,已经有好几个商场把你的广告撤了,就连杜维娜的人,今天早上都打电话过来问,你到底有没有方法挽救名声?”
“我......”
“闻星,你醒醒好不好?钱都快没了!”阿敏姐觉得只有这句话才能叫醒闻星,她的爱财也是人人皆知的。
“阿敏姐,你说,如果我这次真的救不回来了,需要多久才能达到之前的名气?”
“星儿。”阿敏姐睁着大眼偏头看她,认真地说:“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告诉你,五年前吴娅爆出做小三,堂堂影后到现在见一次新闻骂一次。四年前孔宏失手打伤人,那家人赖上他,每到一处拍戏就举牌子喊冤,现在他只能抱着老本吃。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你也都知道。我就问你,为什么?”
阿敏姐在警告她,不要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否则,没有后路。
“......”闻星低头捂住了脸。
“我知道那些人说的很难听,你就不要去看不要去听。”
闻星皱眉感伤,无可奈何地说:“敏姐,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以前我收到的那些赞美,那说些爱我一辈子的,都是假的吗?”
阿敏姐明白,这是真的被伤到了。
闻星坚强的外衣,被一层层剥下了。
“那,闻星,其实我们可以让聂总帮你,他权高位重,只要舍得给你投钱,不愁洗不——”
闻星打断她:“敏姐,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吗?”
“这才是难办的,我们的公关查遍了有嫌疑的人,都查不出来。”
这也是不对劲的地方,以前闻星被黑,总能有理由。比如挡了某些当红女星的路,比如要上映的电影踩了资深导演的戏,比如有新戏要争角色。可是这一次,就算《婚礼进行时》把其他的电视剧暂时压下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啊,况且她问了很多媒体,都问不出究竟。但绝对的是,有人在恶意操控。
闻星说:“我知道。”
从那两段视频爆出来,她就知道是谁了。
她也真佩服陆尧,还能找得出来,不惜打压她。
阿敏姐:“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
“那个人,他家里比聂景行还要有权有势,你让我怎么办?去求他吗?我做不到,除了去骂他一顿增加仇恨值之外,我做不到卑躬屈膝,并且,可能还不止卑躬屈膝。”闻星苦笑着,她一开始的想法是冷却,陆尧不可能每一天都把精力放在如何对付她之上,只要等他这段时间看笑话看够了,或许他会慢慢地放过她。
而且,她最近看到某些粉丝的言论,也真是失望了,失望之后,就是烦了。她想,停下来一阵,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办法。
“可是。”阿敏姐露出胆怯的颜色:“闻星,早上我看聂总还在煮早餐,我已经和他提了,还是以你的名义。”
“你——”闻星强忍住怒气,问她:“他的态度怎样?”
“也没怎样,他没有回答。”阿敏姐自知做错了事,赶紧转移话题:“《龙山庄》筹拍了,我已经把你的资料发过去了。过几天,我就会亲自去见他们的制片人和导演。”
闻星还没从刚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又擅自做主。
“你发过去了?为什么?我没有同意!”
阿敏姐说:“我是你的经纪人,有权利管理你的工作,这部电影黄总也是希望你过去的,希望你可以带一带公司的新人。”
“呵!”闻星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还想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连你也觉得,我没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