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之前,他承诺过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可这才第一天,先有他母亲摆脸色在前,后有顾燕笙装病折腾,她一个新嫁娘面对这些心里定是不会好受。
男人话里的自责之意丝毫不加掩饰,苏绾宁依偎在他怀里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回抱住自家夫君的窄腰,苏绾宁语带笑意地道:“夫君未免太小看我了。”
她知道钱氏对自己没有多少恶意,所以敬茶那会儿的刁难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至于顾燕笙……如果她今天没有折腾这一出,她才会担心呢。
“为夫哪敢小瞧皎皎?”他低沉的声音掺杂了一丝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适才皎皎说累了,不如为夫抱你回霜华院,嗯?”
勾起的尾音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扰的苏绾宁心尖一颤,瞬时就羞红了脸颊。
伸手推开没有防备的顾岑,苏绾宁往后迅速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明明知道我方才不过是借口,偏偏又来打趣我。”
“借口啊,我还以为昨夜……”
恍然大悟的表情搭上说了一半的话,有些引人遐思。过往还有府里的丫鬟和小厮,苏绾宁还没有修成某人那般的厚脸皮,顿时有些羞恼,不愿意搭理他,转身便要走。
只是她还走出去两步,就忽而被人拦腰抱起。
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轻呼声拦住。察觉到下人们的目光,新上任的顾家大少奶奶差点儿没把脑袋塞进顾大少爷的怀里。
“唔,你快放我下去啦。”这般行径若是传到钱氏的耳朵里,只怕要说她没有规矩了。
顾岑脚步不停,闻言只挑了挑眉,“你是我顾岑的妻子,这家里来日是你管家,你不必去看任何人的脸色。”顿了顿,他才继续道,“皎皎,我只希望你痛痛快快的。”
不必仰人鼻息,只管如以往一般自在地活着。
苏绾宁揪着他前襟的手指微微拢了拢,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再要求下去,只依偎在顾岑的怀里低低地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ω≦)/回家啦,有机会就加更捏哈哈
☆、chapter 32
“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一切的。”
柔柔的声音带着坚定响起,像是携着桂花香气的秋风拂过,教人心头蓦然一软。
顾岑自然是相信苏绾宁的,他的小娇妻从来都是一个聪慧的姑娘,应对这些自然是游刃有余。
“我信你。”
母亲不过是一时想不开,只要多相处些时日自然会想起皎皎的好处,只是……想起有些冥顽不灵的妹妹,顾岑心里盘算着或许该给妹妹寻一户人家了。
苏绾宁似是猜到他心里的盘算,此时安安分分窝在他怀里,言笑晏晏地开口,“燕笙与我是不对付了一些,不过我知道她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先不说顾家庄的礼数教养摆在前面,便是一个十三岁大的小姑娘又能有多大的坏心眼?
“其实日子热闹一些才好,和燕笙闹一闹倒也挺开心的。”
顾岑嘴角一抽,不知该不该笑,道:“你也不怕吃亏?”
“嗯?你该担心的是燕笙,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哼哼。”苏绾宁扬了扬眉,眼睛里藏着狡黠。
顾岑没有低头,但是听着她的语气也知道小姑娘这会儿定是一副小狐狸模样,不由笑着打趣她:“燕笙是我妹妹,你为了我也不会与她为难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脸皮忒厚,苏绾宁忍不住轻啐了一声,哼唧道:“那可不一定呢。”眼见步入了霜华院的院门,苏绾宁忽然扯住顾岑的衣襟,仰起头问他:“若是日后我和顾燕笙起了冲突,你帮谁?”
顾岑眯了眯眼,不假思索便回道:“你。”
他知道苏绾宁的性子,相信她不是个无端与人为难的性子,所以如果出现那种假设,也只可能是顾燕笙的错。
苏绾宁抿嘴一笑,伸手拍了拍顾岑的心口,笑道:“放心,不会叫你为难的。”
收服小姑子虽然有些难度,但比摘星星摘月亮可简单容易多了。
—— ——
虽然是新婚,但顾岑并没有因此清闲下来。将苏绾宁送回霜华院,叮嘱了鸾儿和鸢儿几句后,他便换了一身衣裳出了门。
顾小四不安地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晃悠到书房门口时瞥见从院门走进来的自家堂兄,脸色都变了几变。
先前祁王拎着他出京回青州,他半路溜走,走到一半听说堂兄要成亲了,为了凑热闹就大着胆子回了顾家庄。他待在府里五天都平安无事,结果堂兄大婚的第二日就教俞安请来了书房,他顿时觉得朗朗的青天都飘来了几朵乌云压顶。
这大喜的日子还不忘找他算账,堂兄也真是蛮拼的。
他这里神思乱飞,那边顾岑已经进了屋。
顾小四立即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笑嘻嘻地道:“大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瞧起来愈发玉树临风了。”见顾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顾小四不由吞了一口口水,搓了搓手,干笑道,“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小四心里虚得慌。”
顾岑抿唇不语,绕开顾小四走到书案后坐下,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放在书案上,食指微曲,指尖轻轻地叩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奏。
顾岑不说话,顾小四也不敢再开口,乖乖地立在书案前,坐也不敢坐。
“祁王这次来青州到底为了什么?”
纵使祁王“闲”名在外,顾岑也不信他真的是来青州游山玩水的。
顾小四见问,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交代起来,“这事儿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陛下有意出兵征东南西北四国,为了筹备粮草辎重,打起了南方商户的主意。陆相进言,大哥你在青州一带举足轻重,陛下才下了旨教祁王出京。”
果然打的是银子的主意。
顾岑掀了掀眼帘,淡淡地看向顾小四,“这事你一早就知道?”
语气平淡,但危险的气息已经悄悄蔓延开了。顾小四双手举到耳侧,捏住自己的耳朵,道:“我也想通风报信来着,可祁王殿下那儿看的紧啊。”
“哦?”顾岑随手抽了一张洁白的宣纸铺到面前,羊毫沾墨,龙飞凤舞的字迹逶迤在纸上,“据祁王所言,你逃走半月有余,走别道回青州你不该不知道。”
顾小四瘪了嘴,“虽说祁王打咱们家银子不厚道,但他待小四有知遇之恩,我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万般无奈才一走了之的。”
云庆帝打自家的银钱主意,顾岑并未心生排斥之意,反而乐得慷慨解囊。毕竟唯有大燕安定,顾家庄才得安宁,更何况五年前若是粮草辎重充足,千壑之战未必会败,顾崖也许……
笔锋微微一顿,顾岑的目光打顾小四身上转了一圈,抿了抿唇,“小四,你觉得此事我该如何决断,这银子是捐还是不捐?”
顾小四愣了一下,呆呆地道:“大哥英明神武早有决断,怎么问起我来了?”
顾岑收了笔,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后折好纸装进信封里,“小四你在外游学这么久,也该学以致用了。”
顾小四登时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挥手道:“大哥,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您还是让我跟着祁王,也许日后能谋个好前程不是?这商行什么的,你让三哥帮忙啊,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小五嘛。三哥沉稳有算计,小五心思活络,他们都比我厉害的。”
“人知耻而后勇,小四,顾家不养废人。”
顾小四俊秀白皙的面庞霎时间黑了,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知耻、废人……大哥说这样的话难道良心都不会痛吗?想他一个翩翩佳公子,祁王殿下面前的大红人居然被贬的一文钱都不值,这传出去像话吗?
顾小四自认是个有骨气的人,当即挺直了腰板准备与自家堂兄争辩一番,然而对上一双清冷的凤眸,他唇一抖,咧开嘴干笑道:“其实我也为顾家做了不少事啊。”他在祁王面前吃得开,可不是帮着顾家庄在京城打响了名声?
顾岑低低地笑了,看向顾小四,道:“平安镇的残次蚕丝,东城的过期药材,平州的假金矿……小四,你捅的篓子以为小五能帮你尽数抹平?”
顾小四早年离家,年轻气盛不通庶务,在前往的京城的一路上也不知道教人坑了多少回。他得意洋洋买下的蚕丝、药材运回青州顾家商行后尽数被查出是残次货物,根本没有半点儿价值。虽说折损的银钱不多,但这对于顾家商行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污点了,毕竟顾家商行这么多年还没在进货上吃过什么亏。
顾小四被戳到痛脚有点儿心虚,但还想着垂死挣扎一下,“大哥……”
“祁王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去做另一件事就可以。”顾岑微微挑了挑眉,“按照我写的去办事,办好了,三叔三婶那边我给你顶着,放你离开青州。”
离开青州意味着自由,顾小四眼睛一亮,十分迅捷地从顾岑的手上抽走那个信封,掏出里面的信函浏览了一遍,疑惑道:“这叶家难道得罪了大哥你?”
信函上写的是收购叶家旗下所有盐铺的计划,步步紧逼是完全不给叶家喘息的机会。顾小四有些纳闷,顾家庄从不掺和盐铺生意,怎么好端端地要断了叶家所有盐铺的货源还要将叶家的店面都给盘了?
顾岑勾唇一笑,“不过弱肉强食罢了。”
赵诚当初攀附叶明珠,不过是打着娶了叶家独女好继承叶家家产的主意,如今他教竹篮打水一场空,也算是对他当初背信弃义的一种惩罚。至于叶家无辜么?顾岑冷笑了一声,怪只怪叶平海养了一个好女儿又招了一个好女婿。
顾小四看着顾岑嘴角凉凉的笑意,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搓了搓手臂,没敢再追问了。
左右看着自家堂兄这表情,叶家定是干了不得了的事情。也罢,整垮一个叶家,换顾家四少爷一个清净自由身,这笔生意不亏。
“大哥就把这事儿交给小四,小四保证不出一月就给您把事情办妥咯。”
手拍心口将事情应承下来,顾小四见自家堂兄没有其他吩咐了,立即如蒙大赦般迅速地从书房撤离,路过花园时迎面遇上顾峯,顺手就将人拉到了一边。
顾峯斜倚在假山石上,听完自家嫡亲兄长的“哭诉”后,面前忍住嘴角的抽搐,问道:“大哥当真将叶家的事情交给你了?”
顾小四点了点头,“我出门这些日子青州怎么就变了天呢,先是大哥娶了阿宁,后面大哥又要收拾叶家,这叶家到底怎么惹了大哥呀?”
“嗯,大约是叶家招了个好女婿吧。”
“嗯?”顾小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顾峯轻嗤一声,抛了个鄙视的眼神给顾小四,颇有几分无语地开口道:“你莫不是忘了大嫂以前订过亲?”
“记得呀,但这跟叶家有什么……”说了一半的话忽然顿住,顾小四瞪大了眼睛,吞了一口口水,才似恍然般道,“那叶家新招的女婿该不就是那个弱鸡似的白面书生叫,叫赵诚的吧?”
怪不得堂兄会对叶家起了打压的心思,原来祸根在那赵诚的身上啊。
顾小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而冒出一句,“大哥这些年心思藏得可真深啊。”
若不是对堂嫂情根深种,堂兄怎会在她退亲不久便上门提亲?如今这番费尽心思打压叶家,怕也是为了给堂嫂出气吧?
顾小四回想起这些年自家堂兄对苏绾宁点点滴滴的宠爱,忍不住生出一种感慨,他家堂兄可真是个深情又腹黑的狐狸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的最后一章_(:зゝ∠)_
☆、chapter 33
“鸾儿,什么时辰了?”
略带三分初醒意味的喑哑声音从黄花梨木拔步床的帘帐内传出,端了小鼓凳守在床边绣花的鸾儿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笑着道:“快到巳时三刻了,少夫人这一觉睡得挺香。”
苏绾宁微微红了红脸颊,面对鸾儿的打趣只轻啐道:“愈发没了规矩,也不知道唤我起身。”巳时三刻,算一算前面应该要用午膳了,她作为一个新媳妇儿,该是要去婆母跟前立规矩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