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到这莫名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不过想起离开时李怀瑜落在越夏身上轻柔的不像话的目光，就继续往下说。
“穿衣，还有大人练字看书时候你得在一边看着，晚上还要照顾大人沐浴。”
越夏要炸！她想转身就走。
李怀瑜这惯的什么毛病！想到之前也有丫鬟这么照顾他，越夏就觉得自己整个要被醋淹了。
“之前，大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呢？”
越夏忍着气，问管家，管家一愣，随即笑着回答。
“大人之前身边没有丫鬟照顾啊，所以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大人自己做的，不过既然你来了，这些事情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越夏楞楞的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清雅宽敞的环境。
“这丞相府丫鬟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管家安排好越夏之后，就转身去了书房见李怀瑜。
“大人，我已经安排好姑娘了……还告诉她由她负责大人您的衣食住行。”
李怀瑜看着窗外升起的明月，放下手里的卷宗，风拂过他如玉的指尖，翻乱了桌上的书卷。
“她可说了什么？”
“她只问了之前是否有丫鬟服侍过大人。我回答之前都是大人自己整理的。”
李怀瑜想起越夏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她不是丫鬟，以后也不会有丫鬟的。”
所谓丫鬟，只不过是给她安置个身份，让她不要逃跑的借口而已。
谁都知道，丞相府里是没有丫鬟的。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李怀瑜，试探性的问。
“可哪里有入住主院的客人？”
“那就也不是客人。”
“李福明白了。”管家对李怀瑜行礼，退出书房来。
丞相府从没有妙龄的姑娘，如今突然出现个大姑娘还和丞相行动亲密，自然少不了有人来他这里八卦。
这时，姑娘的身份就非常重要了。
既不是丫鬟，也不是客人。
那就只能说明丞相府的喜事将近。
第20章 牵丝结
清晨一早，越夏就被管家叫醒，洗漱完毕之后，发现李怀瑜已经整理好了，没跟管家说的那样，既要服侍洗漱还要服侍穿衣的。
越夏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同时，也有点失落。
“吃过早饭了？”
李怀瑜看着半睁着眼，一看就是还没睡醒的越夏，语气也放缓。
“没有。”越夏耿直的说实话。
“那过来吧。”
越夏听话的坐到李怀瑜身边，捧着碗，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早餐发呆。
李怀瑜没忍住摸了摸越夏的头。给她夹了一个汤包。
早餐吃完，天都已经大亮了。李怀瑜也该开始办公了。
越夏还疑惑过李怀瑜为什么不早起上朝，毕竟小说电视剧里头官员每天都是天不亮，老早就要起床上朝的。
后来才知道，此时官员一般都是五天才上朝一次，而且一般都是品级越小的越早到，若是做到丞相这个位子，就不用受早起之苦，甚至可以在家吃过早饭再去上朝。
不过即使是要上朝的日子，除非皇帝留膳，李怀瑜都是会提前赶回来吃午饭的。
而这期间越夏都是属于闲的不能再闲的那种人。
除了每天和李怀瑜一起吃饭，也从不见李怀瑜让越夏做什么事情。比起丫鬟，越夏反而更像是女主人，连饭都不用做的那种。
而这种一抬头就能看见李怀瑜的悠闲生活，让越夏偶尔会陷入自己还在陆小凤世界，还在扬州的幻觉。
在李怀瑜的书房内，越夏支着脸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发呆，李怀瑜看着越夏清秀的背影叫了一声越夏。
“越夏。”
“嗯？”越夏转头应了一声。李怀瑜走过来问她。
“你总是望着窗外发呆，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吗？”
窗外风景的确不错，可再美好的风景也没有他此时靠过来的气息勾魂摄魄。
李怀瑜弯着腰，倒映着越夏的脸庞，眼眸里都是温柔的笑意。越夏红着脸远离他。
“只是没什么事情做，有些无聊罢了。”
“那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越夏想她的确是很无聊，出去逛逛也好，就点了点头。
此时的杭州远离战火侵袭，百姓过的富足，街市上叫卖的摊子很多，看起来一副繁华昌盛的景象。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汴京，重现清明上河图的盛景的。”
李怀瑜对身侧的越夏说。此时的李怀瑜脱去端严的官服，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便服，可依旧难以掩盖他身上的风骨。
清矍傲然，遗世独立，仿若谪仙。
惹得街上的姑娘们的眼睛跟黏在了他身上似的。
“姑娘，来看看，这有只珠钗挺配您的。”一位摊主对越夏吆喝道。
“您要是喜欢我给您算便宜点！”
越夏架不住摊主的热情走过去接过珠花看了看。
那是一只算不得名贵但是胜在精巧的发钗，清新明丽，很适合年轻姑娘。也和越夏素净的衣着风格相配。
只是越夏拿着珠钗看了又看，却还是放下了。
“谢谢您。”
“多少钱？”
李怀瑜的声音响起，他递给店家一块碎银子。
“够吗？”
“够了够了，我给您找零。”
李怀瑜拿起珠钗，想帮越夏簪在头发上，却被越夏避开了。
“我只装扮给我的心上人看。”越夏轻轻推开李怀瑜拿着珠钗的手。“所以谢谢你的好意了。”
李怀瑜将珠钗握在手里，凝视着越夏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忪。
“如此，也好。”
他听见自己说。
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在失落。
或许还有一丝丝不明所以的动容。
天香楼是杭州城里最出名的酒楼，里头环境清雅，酒菜更是一绝，不少的达官显贵都爱时不时来这里吃上一顿。
李怀瑜在天香楼也被请过几次，于是就带着越夏去了。
“他们家有几道川菜做的尚可。”
越夏看着李怀瑜有点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说起来这段时间越夏几乎都是和李怀瑜一起吃饭。
一次两次越夏可能还以为是李怀瑜自己爱吃辣，但是实际上生养在江南的李怀瑜的口味还是偏清淡一些。
而餐桌上出现的口味偏重的菜都是为了照顾越夏的口味，但越夏也确实从没向李怀瑜提起过自己喜欢吃重口。
李怀瑜好像自己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稍稍愣了一下。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见你就知道了。”
他说。
“我好像是和你认识了很久一样。”
“吃饭时，就知道你喜欢吃辣。”
“喝茶时，就知道你喜欢苦丁茗茶。”
“写字时，就知道你喜欢用熟宣。”
李怀瑜定定的看着越夏一笑。
“或许是上辈子我就爱你入骨，否则怎么会对你的所有喜恶都了然于胸，哪怕转世投胎都无法忘却。”
越夏呆在当场，看着李怀瑜，眼泪啪嗒就落在了桌上。
“你有字吗？”
李怀瑜眉眼含笑。
“有。”
“我名怀瑜，字瑾之。”
他坐到越夏旁边，拿出手帕为越夏擦干眼泪，却听越夏问。
“你能为我取个小字吗？”
越夏看着面前的李怀瑜，她想，最后一次，如果他能说对的话。她便不再怀疑。
李怀瑜听了面露欣喜，清朗的眉目仿佛被春风拂过一般舒展开来。
女子的小字只在出嫁前由父亲，或者出嫁后由丈夫来取。如今越夏让他帮她取字，其中的亲密便不言而喻。
“蕊宫。”
“以后我叫你阿蕊如何？”
第21章 牵丝结
蕊宫者，同姑射。
有古文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他叫她小字蕊宫，是说她如同天上仙子般美貌，也说她同天上仙子般缥缈。
“阿瑾……”越夏靠进李怀瑜的怀里，眼泪洇湿了他的外袍。
他搂着越夏，半阖着眼睛。
“是不是…我忘记了什么我应该记得的事情？”
“那不是你应该记得的事情。”越夏回答。
“那是我应该记得的事情。只要我记得，无论你忘记多少遍，我都会去找到你。”
…………
幸好他们两人坐的是雅间，要不然杭州城就会传遍李丞相搂着个姑娘这样的花边新闻了。
不过也许李怀瑜更想被传绯闻也说不定。
“我说，你不会一开始就打了坏主意吧，我可是听说你府上向来不收妙龄丫鬟的，那你一见我怎么还说我是新来的丫鬟？”
越夏一平静下来智商就上线了，之前的事情就又被扒出来说。
“还让我服侍你洗漱穿衣沐浴！”
李怀瑜无奈笑着解释。
“我从来不近女色，自加冠以后，我心中就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就知道那是我要等的人。而那时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一直以来等着的人，若是直接问你的身份，却怕把你吓跑，所以才那样说。在我心里你是怎样的身份并不重要。”
“而帮我洗漱穿衣沐浴这些事情向来只有你主动想做，否则我不会勉强你的。”
说到后来，李怀瑜冷淡禁欲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我才不会想做呢！”越夏看着李怀瑜羞中带恼的说。
“如此，若是我想帮阿蕊呢？”
“不许！”
…………
李怀瑜再和越夏回府时，头上便戴上了那只珠钗。
而之后管家对待越夏的态度便越加恭敬谨慎了。
“姑娘，两位冯姑娘前来拜访。”
越夏放下手中正在编的结，似乎是有点惊讶。
“冯姑娘？”
“是李老夫人的外孙女，冯家的小姐，算是大人的表妹。”
“你告诉她们阿瑾去宫里见皇上了，请她下们次再来吧。”
越夏说着，手上又开始继续编结。
她刺绣不行，又不能只给李怀瑜做纯色的荷包腰带的，未免太过寒酸了。就连衣服也因为远离家里，没有合适的布料和缝纫机，越夏也没办法帮李怀瑜添置。
所以就只能编些绳结，串上环佩，送给李怀瑜。
越夏以前做衣饰配件时没少编绳结，什么中国结，吉祥结，琵琶结，同心结都是随手拈来。
她送李怀瑜的自然就是同心结穿鸾凤佩。李怀瑜把它系在腰间，就跟带着鸳鸯荷包，表示自己已经有两情相悦的心上人或者未婚妻性质一样。
两者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
此人有主！
“两位冯小姐，不甚凑巧，大人有事不在府中，两位请回吧。”
管家看越夏明显不想搭理外人的模样，就按越夏所说的去送客了。
冯悦冯英两姐妹闻言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但既然人家管家都送客了，也不好说留下来等李怀瑜回来，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赶巧碰见了刚从宫中匆忙赶回来准备陪越夏吃午饭的李怀瑜。
“表哥！”
冯英一见李怀瑜从马车中走下来，立马欢快的靠过去，身后跟着同样惊喜的冯悦。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皱着眉头的李怀瑜也很是无奈。
谁能想着这两波人能刚好撞上。
“表哥，最近三王妃要举办花会，我们是特地来送请帖的。”冯悦走上前说明来意，还没多说两句话就被冯英夺去了话头。
“听说表哥不仅字写的堪比书圣，连文采诗情都可塞李杜，如果您去花会的的话，肯定会冠压群英的！”
一般来说，被一个娇俏可人的妙龄少女用仰慕的眼光还有崇拜的语气这样对待着，男人一般都会放缓态度，而李怀瑜则淡淡的后退两步，远离了冯英。
“请帖我收下，若是有空便去看看。”
这就是最明显的敷衍了事了。
冯悦道，李怀瑜是不喜欢活泼主动的女子，心里一喜，以为自己的机会多些，就尽力表现得贤淑体贴。
“阿英，表哥本就是天下皆识的才子，花会只是平日里调节心情，表哥无所谓去不去，若是事务繁忙，我们就不该勉强。”
冯英委屈的瞅了瞅李怀瑜，冯悦在一边笑的温婉。
只奈何都做给了瞎子看。
李怀瑜只关注跑出来接自己的越夏。他伸出手轻轻抚顺越夏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温声关心。
“等饿了吗？”
“嗯！”
李怀瑜牵着越夏的手就往府里走，留着冯英和冯悦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慌张。
瞬间，两姐妹从内讧变成一致对外。
“既然表哥回来了，我们两姐妹就厚着脸皮在府上讨顿午饭吃了。”
管家也不好拦着，谁让真正能做主的已经走了，他要是敢说不，恐怕第二天杭州城里就会传遍，李丞相家的管家刻薄不守礼数这样的话来。
所以只能由着冯家两姐妹跟着进了府里。
“表哥！这位姑娘是？”
冯英和冯悦追上李怀瑜，冯悦仔细打量着越夏，而冯英就直接问出来。
“她是我的未婚妻。”
看冯家姐妹跟来，李怀瑜虽然不满，但是也不好赶人走，心里只想着要尽快解决李家了。
不然总是打着亲戚的名号，也着实烦人了些。
冯悦和冯英都是一惊，看着越夏，眼里的敌意越发明显。
“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冯悦看着越夏十分眼生，并未在京城中的宴会里见过有这号的贵女，就出言试探。
“我是李怀瑜家的。”
越夏作为女生哪里看不出来自己家的这位是个抢手货，说危机感倒是谈不上，就是微微有些不爽，于是就故意挽着李怀瑜的胳膊，故作天真。
于是李怀瑜忍不住笑了，冯家姐妹快气死了。
…………
越夏把鸾凤玉佩给了李怀瑜，他接过玉佩，顺手就系在了腰间。
结果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满朝文武就都知道他们的李丞相已经有了两情相悦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