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到公爹甩手而去,丈夫居然这般冷漠于她,她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气?这些年来,她被丈夫真心对待,孩子们都听话,可以说嫁进谢家,她跟掉进福窝没啥了。
却没想到,公婆平时再是由着你,但是牵扯到子嗣传承的问题,老人们就不会轻易掀过!
徐小芬此时因为自我高估和自作死,今后可是要为她这一个行为买通大单。
在老旧思想里,守重孝这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的只一点,在父母健全之下,你居然给别人守了重孝,那你要如何对待生养你的父母?别的不说,单是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就足以让人活生受罪了。
仅仅是被人用白眼狼的眼神多瞄几下,心理压力就不会轻松。
这头,因着长子的无脑子,谢铁生恼怒地拉着两个大孙子和大孙女,前后不够半个钟就回了家,临到自家院门前,他克制着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缓过神情满脸伤感地对着孙辈们说道:
“大孙、小二、小五,你们回到家里,别跟你阿奶乱说话,你们阿奶最近身体不好,受不得晦气,别把徐家的糟心事多嘴说给她听,知道吗?”
“是,阿爷,我们都不会乱说话。”小一带着弟弟妹妹连连点头。
小二已经是四年级生了,显然已经多少明白了阿爷话里的意思,见到阿爷和大哥这般郑重,更是沉默的点头。
唯有小五,才只有六岁的年龄,要在后世,还是个只会要糖吃的天真小孩子。可在这时代,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帮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情了。
虽然小五还有点迷糊迷惘当中,但是听话是她的本性,小五因着是女娃,在长房里并不受徐小芬这个亲妈的喜爱,但因为她是小辈中的第一个长孙女,周秀花这阿奶对于长孙女来说,还是很疼爱的。这使得还幼小的小五,最是尊重阿爷阿奶两个长辈,听到阿爷说会让阿奶不舒服,她更是睁大眼的点头。
一双湿润的大眼,乖巧的瞪着阿爷看,一副我是乖宝宝的萌样:
“阿爷,小五很乖的,不会乱说话。”谢煜泠睁大的眼,因为被二哥扯着小手走了一路,手腕有一点点钳痛,眼角就挂着泪痕。
小一看到妹妹一直用小手摸着手腕处,就是知道小五因为人小脚短步伐太肯定是小二扯着走了一路,这才会受伤的。他心里懊恼,要是他早发现,小妹就不会受伤了。
小二年纪比他还没注意到行为会弄痛小妹,这无可厚非,他这当大哥哥的,都没有发现了,何况比他还要小的小二。
“小五乖。”谢铁生看到了小孙女的举动,又看到大孙内疚的抱起小五,他心里一松,原本气狠的性子,渐渐地平复下来。
这一来一回,他才出门有多久,现在带着孙子孙女们回家,老婆子肯定得想多!
“走,阿爷带你们去祠堂里静静心。”谢铁生想到刚刚拜谒了白事,可不能去别人家,这可多晦气。
没得选择,他只能忧心肿肿地带着两孙子和小孙女去了谢家祠堂。
幸好也没有离多远,不过是多走十来分钟。
谢铁生没发现自己没进自家院子,可已经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章善妮本来就是在后院里和婆母一起整理菜地,小六一个人拿着一个小地锄在那里耙着蚯蚓玩,小正太玩得专心一致,自得其乐。
她手上拿着锄头犁地除杂草当中,耳朵极为灵敏地听到了有人靠近的步伐声,且,不只一个人步伐,倾耳略一辨认:一大三小。
随即,听到响动靠近院门,章善妮本能的就用精神力查探情况,正好,谢铁生与孩子们的对话,她就听了个全。
公爹刚出门才大半个钟,就气冲冲地带着孙辈们回来,显然在徐家那里遇上的事情让他非常气忿、失态。他还不能告诉婆母,怕气到老太太而诱引得她发病
肯定没好事。章善妮同步果断下定论。见脚步声停住,反倒在原地略一停顿后越走越远,而院墙离她所在的距离可有好几十米,公爹又特意压低了声音,她亦是不怕老太太能听到了。
“娘,咱们明天上县城,可要准备什么东西带去大姐家?”章善妮动作并没有慢一下,在听了一耳话间,她已经将菜地里的杂草清理了一遍堆成一个杂草丛堆了。
这杂草,在农家也是不浪费的,等它自然晒干了,可以当柴火引子,或者烧成的草灰,作用更大,最基本的,还能作原始农家土肥。
“嗳,娘想好了,家里不是还熏了点野兔肉么,咱们带上两只,再弄点咸菜、咸鱼干和准备一些菜干、山菇就差不多了。”周秀花连想都没想,听到三儿媳妇的问话,嘴巴就利索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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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啧啧、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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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善妮一听,立刻就知道、俨然老太太早就打算好了。
“这、会不会太薄了点?”好歹也是给二姑姐暖屋哇,这么一点东西,还不够她们这一行人过去吃一餐哩!
章善妮愣了一下、弱弱的反问。
“不薄了,现在大家的情况就这样,你姐夫也不会怪罪。”
“娘,要不带些细粮、富强粉、水果罐去吧,正好弘仔几个岁数小,可以给他们好好补补身子。”
李建丰一行人拿来的贺礼,除了吃的归周秀花分配外,比较贵重的物件,比如说裁缝机、女式机械手表、自行车,还有那些布料等,都被周秀花指着谢景宸搬回她们屋里。
毕竟,人家都说明了,感谢的人,重点就是章善妮,周秀花虽然眼热这么多的好东西,可她一向公正明智,知道这东西要立即做出分配,否则以后就会给三儿夫妻惹来事非。
就因为这样,谢景宸离开那天,原本章善妮还能送出村外的,因着搬这些东西费了点时间,章善妮只能在自家大院里送走丈夫。
“这、”周秀花听了,眼眸一亮,语气却是迟疑了。
毕竟这东西,人家都是点头是送给三儿新婚的礼物,虽然三儿说这吃的归她管,可她想得好,这东西最终还是要让三儿媳妇点头,这才合适。
章善妮一看婆母的表情,立马知道了她不是不想带去,而是要她表态,当即她也不心痛,一连说了几句:
“娘,你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按我看,给二姐带上两罐水果罐头、一袋富强粉、一袋细粮,那蓝色细布,我也拿二尺给二姐,让她做点贴身的衣服给几个小的穿……”
“停、停,那布就算了,总共就那么两匹,你这衣服可是不多,再过二个月不到天就要冷了,你先紧张自个儿的。”
“娘,也不差这一点。这布回头我给小妹做一身,余下的给侄子们也做一身,我一个妇人,不用太多衣服。”章善妮讨好的笑着否决了,最主要的是,她可看不上这大艳大蓝的布料哇——
啧啧、辣眼睛!
翌日,不过才早上七点多,章善妮就已经配合婆婆、早早起来将家务活凑齐了。
别看七点象是好早,其实七、八十年代以前的人,没几个是睡到六点起床的。
普通都是天微亮、夏天的话是五点多,冬天正常都是摸黑干活。以往还没有分田到户时,生产队是七点就开始上工。
那么一般的主妇,就要在上工前,将家务活弄整齐。家里有猪、鸡、鹅之类的,要给拌好禽食。家里人手不足的,很多早早起来,就必须先上山弄柴火。
到了晚上下工,同样还要弄够了猪食才会回来。真的一整天下来,都是在干活当中。就算是农闲时,还要上坡下溏的种番薯、捕鱼腌制成鱼干,做咸菜等等。
总之,农家活是干不完的。
章善妮在适应了这种生活后,才能从中得到乐趣。这也归功于她这一副身体得天独厚——力大无穷。
说到底,农家活就是费力气,只有身上有劲,还怕做事不成?
一家子刚放下碗公,谢景文就来了。
原来,昨晚谢铁生回家前,就已经跟人打好了招呼,大队的事也叫村长侄子看顾一些。
果真,章善妮顺利地带着小六,和着公婆去了县城。到了县城时,不过才九点多一点。
小六完全是在半梦中渡过了路程。
谢景文今天是拖粮到粮站交任务的,将一行人放在集市旁,顺便将周秀花准备好的物品下了车,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幸好周秀花手上有详细的地址,章善妮又是个大力的,她一手就能拿起两袋东西,还是谢铁生看不过眼,带了两个萝筐扁担来。
谢铁生见三儿媳妇这憨厚的要将所有东西都自己担上,忙表示他可以帮手拿一些,章善妮原本想要反对的,毕竟公爹年纪不小,她可不想累着他老人家。但是公爹坚持、她想了想这个年代农家汉子的本性,最终是将最轻的一只布袋递给他,里面都是即轻,且又占面积的山货。
这一次给二姐暖屋,周秀花可是费了大心思了,准备的都是自家产的、和李建丰拿来的好物品,家中还就出了一点粗粮,这粗粮重货、目前就在章善妮肩头上。
足有三十斤的粗粮,还有五十斤的番薯,二十斤的富强粉,再加上一些黄豆呀、绿豆呀,七七八八啥都有,虽然不多,可也是公婆俩对自家大女儿的疼爱。
讲真,在章善妮眼里,这些什物都不值钱,可这却代表着这个时代父母对子女的真正上心,好贵且不说,饱肚才是最重要的。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一百六七十斤,都被章善妮担着。
山货、水果罐头和红糖、肉干等,这等精细物侧被谢铁生提着,周秀花只挎着一个半大的白布袋,里面是一些糖果饼干和细布,大手还拖着小六行走。
因着一行人对于县城都不太熟悉,好歹谢铁生还是有出来见过世面的,知道县城的大致地理位置,何况谢景文走前,是将他们带对地头的。
但是他们一行人,一路边走边寻路问人,还是花了近三十分钟,才找到了二姐的新家院子。
听老太太说,二姐现在的家,是找熟人找到的,公家补贴了一点钱,二姐又将自己的私房钱都都拿出来了,才与二姐夫在县城里买了一个小小的独户院子。
是真的小,小院子总面积可能最多是一百平方出头,院子里只有两间屋。
明显是一大一小,大的有五十多平方,小的只有三十平方左右,俨然是后头加建的。
院子里只有小小的二十来平方大小,一边摆了些木头、砖头之类的,另一边明显被整理成菜地,两者间只给院子大门与堂屋之间留了一条小道。
看到门牌上的号数,章善妮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得亏还有精神力能用,要不然,真靠一双脚来走,哪能半个小时就能找到地头。
至少还要花多一倍的时候来走冤枉路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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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章善妮心里无奈的发现,她们一行人来得真是……嗯,也算是好时候。
“哇哇哇~~”“哇哇哇~~”“娘!”
一行人还没有推开大院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尖哑的小孩童哭叫声,直破天际。
“天杀的,都是有你这个搅家精在,才会让解放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个——”
“放屁,你骂谁呢?”
周秀花在院子外就听到了这在哭声中伴随的叫骂声,当即心头火起、将手中的孩子塞给老伴,就大力推开虚掩的大院门,几步冲上前去执问:“好你个李小春,我家大妞是如何对不起你了,让你指着她鼻梁骂?!”
被周秀花这雷霆一喝,不单只吓得李小春傻眼了,就连三个被自家阿奶刁蛮的沷妇样子吓得惨哭不停的小家伙,这会儿也噎住了哭声。
画面似是被定格了般,大家齐齐望向突兀杀来的谢家一行人。
“娘?”谢景红看到突兀闯进来的老娘惊叫,护着孩子的举动一顿,一抬头,看到娘身后的老爹和新弟媳,心里一窒,眼眶发红,低哑地唤道:“爹、善妮……”
“亲、亲家?!”李小春嘴里骂大儿媳妇的话还卡在嗓子里,看到冲到自己面前,护着大儿媳妇的周秀花,咽了咽唾液,结巴的说道。
“屁个亲家,原来你是这样对待我家大妞的?范解放人呢?他滚哪里去了?当初说好的,会好好对待我家大妞,原来你们范家是这样对待她的!”
“娘,解放哥他去上班了。”谢景红嘴里发苦地回道,眼神阴郁地望着自家爹娘,面上表情痉挛、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这婆母也是昨晚刚来了,一来就拉着丈夫诉苦半天,明明丈夫已经将家里仅有的二十块钱,分给了她一半了,她还不知足。在确定丈夫去上班后,看她在灶房里忙,居然自个儿进房偷他们的钱!
被她回来撞见,就先声夺人的骂她。
她一个当儿媳妇的,难道真的能跟婆母对着骂吗?要真这样,丈夫的工作也不用要了……
这时候,名声真的很重要,工作上要是被人投诉了,分分钟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打入冷宫的。
“好呀,李小春,原来你是趁着解放不在,才在这里欺负我家大妞的?你这是不想过了是吧?我家大妞哪里对不起你范家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破事儿,当初我家大妞是带了什么来嫁入你范家的,我可是心中有数的!”
周秀花指着李小春骂了一句后,又指着抽泣不停的三个外孙怒道:“好歹大妞也给你范家生了三个乖孙儿,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你这样做,是范解放授意的,还是你自个儿作的?要是你看不上我家大妞,大不了离了便是!”
“不、不是的,亲家,我、我这是口误、口误!”李小春人长得娇.小,一向欺软怕硬,也就只敢在大儿媳妇面前横,要真被大儿子知道了她私下里是如何对待他的妻儿,她们母子俩可就真要有嫌隙了!
也是谢景红心软,没将自己的位置摆正。都说夫妻里,先失了心的,就只能被欺着压。这话可是真有理儿,要不是谢景红对范解放一心一意,也不会一忍再忍,不想为难他,更不能让他失了他喜爱的工作。
这不,苦涩就只能自己生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