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今日却被穆渊提了起来,还是当着两个下人的面。
青青气的脸红脖子粗,一下一下不断地捶打着他,打着打着却哭了出来。
“混蛋!混蛋!早知道当初就不帮你了!”
说着呜咽一声扑进了他怀里。
穆渊用仅剩的左臂拥着她,一颗心都随着她的哭声揪了起来。
“我混蛋,是我混蛋,别哭了好不好?”
说着下意识的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青青没有挣扎,哭着扬起头迎上他的唇,咸涩的泪水瞬间进入两人唇齿之间。
穆渊觉得自己应该放开,身体却不肯听他的话,一次又一次品尝她柔软的唇瓣,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呼吸也跟着渐渐急促。
怀中的女人却在这时离开了他,抬起犹挂着泪痕的脸。
“你到底肯不肯娶我?”
一句话瞬间将穆成拉回现实,失去的右臂忽然隐隐作痛。
他茫然地看着她,心中千百个想娶却说不出来,那照顾她一生一世永远不让她受人欺负的勇气似乎随着失去的右臂一起缺失了。
青青冷笑一声,直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
“不娶是吧,好啊,反正我嫁衣都准备好了,过两日便和那王二秃子成亲,到时候……到时候我就会跟他做刚刚跟你做过的事,还会……”
话没说完,忽然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狠狠地堵住了唇。
青青不甘示弱地咬了他一下,换来更加暴烈的疾风骤雨般的吻。
穆渊紧紧地抱着她,似乎要将她勒进自己的骨头里,女人挣扎的越厉害,他的手臂便收的越紧,直到喘息之际听到她说了句“扎死了”,他才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女子白皙的面颊隐隐发红,都是被他脸上的胡茬蹭的。
“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青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穆渊摸了摸下巴:满脸尴尬:“我……我忘了。”
青青一噎,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是不是也好几天没沐浴更衣了?”
穆渊:“……嗯。”
青青满脸嫌弃的退开两步,将他拉到一扇门前:“还不去洗干净!”
穆渊看着眼前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净房,面色微红:“这……不太合适吧?我还是……还是回去洗吧。”
青青冷哼一声:“好啊,那过两天让王二秃子来洗吧。”
穆渊眉眼一沉,走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泡在倒满热水的木桶里,穆渊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他怎么就……就在青青院子里洗上澡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往下微沉,让桶中的水没过了自己头顶。
原本是想想一想从雾南山至今以来发生的事,沉下去后想到的却都是青青有没有在这里泡过澡?她是不是也曾在这间净房里用过这个木桶?
越想脸上越热,便从水里又冒了出来,大口喘气。
泡了许久才扭捏着从桶中站了起来,擦干身子去拿下人刚才送进来的干净衣裳。
衣裳拿起来,却发现只有一只袖子,右边那只已经被裁去了,或者根本没有。
穆渊看着那细密的和他之前那个荷包上相同的针脚,心中顿时明白这是青青给他准备的。
她专门给他缝了新衣,免得他右边的衣袖总要挽起来晃来晃去。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嫁给什么王二秃子,她从一开始就只想嫁给他。
穆渊眼眶微热,将那衣裳贴上自己的面颊,停留许久才拿下来,穿在了身上。
下人拿来的只有贴身的亵衣,他没找到别的,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想着出去再穿,左右青青连他光屁股的样子都见过了,他现在好歹还穿着衣裳呢。
这么一想觉得腰杆都挺直了不少,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进入内室时却吓了一跳,脚下被门槛一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左手用力撑住才没直接把脸拍在地上。
只见青青坐在床边,乌发披散,身上只着一条亵裤和一件浅粉色的肚兜,见他摔在了地上没忍住笑出声,身前一片遮不住的莹白跟着微晃。
穆渊面色通红,慌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青青,你……你别这样。”
他吞咽一声想往后躲,躲到门口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青青从床边站了起来,莲步微抬,走到他跟前:“你到底娶不娶我?”
穆渊将目光从她胸前挪开,贴着门颤颤地点头:“娶,娶!”
说话时两腿直打哆嗦,哪还有半点儿刚刚亲吻她时的架势。
青青强忍着心中的羞涩,踮起脚尖欲亲吻他的唇,却被他躲开,左手指尖推着她的肩膀道:“好青青,我错了,我一定娶你,我再也不躲了!你……你不用这样,咱们等成亲的时候再……”
话没说完,却被青青扯着衣襟踉跄着来到床边,一把扔在了床上。
“等什么等?像以前一样,等来等去就等到一个你死了的消息吗?”
说完放下窗幔,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穆渊哪想到她胆子大起来会这么厉害,伸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觉得手掌落在她身上哪一处都不对。
直到青青伸手却解他的衣襟,才慌张的按住她的手,一叠声的道:“青青,你真的不用这样,我……”
说到一半才察觉身上的人有些不对劲,被他握住的手看似果决实际上在不停颤抖。
她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啊,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害羞。
可是明明羞成这样,却还是要坚持,生怕他再次走掉了。
穆渊心中大恸,只觉得过去的自己真是个混蛋,将好好的一个姑娘逼成了这样。
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这才发现乌黑的浓发中搀着几丝银白,她竟然年纪轻轻便生出了白发。
他明明记得之前还没有的。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混账的躲了起来,所以她愁白了头?
穆渊眼眶微红,身上的人却低垂着头,没有察觉出他的变化,仍旧故作镇定的倔强开口。
“怎么?断了一条胳膊你就不是男人了吗?该不会在雾南山的时候断的不仅是手,下面也……”
话没说完,被男人翻身压在了身下,旋即温柔而又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乖,我来。”
说着褪去了她身上仅剩的衣裳,和她紧紧拥在了一起。
…………………………
楚宫之中,楚瑶算着时辰,见青青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时辰回来,面色不禁微沉,低声喃喃一句:“便宜他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穆渊。
另一边,城南一间阴暗的房间里,因为最近手头没钱而半个多月没喝酒的王二秃子一脸莫名: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177章 大方
穆渊送青青回宫时十分不舍, 挤在她的马车里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快到宫门前被赶了下去, 这才不得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宅院。
穆成正在院中打一套拳法, 见他喜滋滋的回来了,脸上春光满面, 胡子也刮了头发也梳了, 连身上衣裳都换了,跟刚才出去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浑身上下都仿佛写满了几个字:我跟青青和好了。
他冷哼一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目光停留在他缺失的右臂。
往日里挽成个结晃晃荡荡的衣袖已经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刚好贴服在那断臂伤口的布料, 针脚密实平整。
穆渊见他看过来, 笑嘻嘻的说道:“青青给我缝制的新衣,怎么样?是不是很合身?”
说完还晃了晃自己腰间的荷包,有些得意:“这荷包我也拿回来了!”
这可是青青给他的定情信物, 他要好好收着的。
穆成又哼了一声,眉眼愈发沉冷, 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看过你的屁股是怎么回事?”
穆渊一怔,旋即大囧。
“大哥!你……你你你……你怎么偷听呢!”
穆成懒得理他,转身回屋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独留穆渊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你听了多久?都听见什么了?你出来啊!把话说清楚!”
穆成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当时就在房顶上,听到这句差点儿从上面栽下来。
他的弟弟竟然厚颜无耻的这么跟一个女孩子说话,若是往常他一定下去把他揍的亲爹都不认识。
但是这次他没有,他听到这儿就默默地起身走了, 没有再继续听。
因为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弟弟应该就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看似或者实际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穆成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憋闷。
这臭小子,当初他怎么劝他他都听不进去,后来还是跟他说青青似乎因为思念他而病倒了,他这才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也好在他当时编了这么个瞎话骗他,不然他怕是也赶不上去断头崖营救太子妃和青青。
他还以为经过断头崖一事他应该就能好起来了,谁知道之后他却又藏了起来。
穆成恼怒之下将他视若珍宝的荷包拿去还给了青青,用这种方法逼迫他。
但这也是冒着风险的,因为青青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是太子妃最宠信的婢女,一个弄不好可能太子妃真的将她嫁给别人了。
若是如此,那阿渊不仅不会好起来,说不定还会怨恨他。
穆成满心忐忑,好在最后事情还是按照他预期的发展了,不然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安抚劝慰他都没有用,青青骂他几句打他几下他倒活过来了,穆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到底是不是他亲大哥?
大哥说的话就这么没分量吗?
听着穆渊还在门外不停的叫嚣,穆成回身又猛地一把将门拉开。
“臭小子,打一架吧。”
“啊?”
穆渊还没反应过来,带着赫赫风声的拳头就赢面袭来。
他险险侧身闪过,犹感到那狠厉的拳风在自己鼻尖擦出一阵凉意。
“你来真的?”
他瞪大眼睛说道。
穆成冷笑:“不真的还假的吗?”
说着又是几拳打了过去。
穆成不仅善于带兵,自身武艺更是十分高强,军中除了魏祁之外,还没有谁能真正跟他打成平手,更别说赢过他。
穆渊原本四肢健全的时候就打不过自家大哥,勉强算是能应付一二而已。
如今少了一条胳膊,还是自己惯用的胳膊,自然不是穆渊的对手,不一会儿就露出败相。
偏偏穆成又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发了狠,那拳头落在身上简直要命。
他打不过只能躲,边躲便喊:“不打了!不打了!我少一条胳膊,这不公平!”
穆成冷笑:“战场上敌人会因为你少了条胳膊就让着你吗?他们会跟你讲什么公不公平吗?”
“还是说你断了条胳膊就不是男人了?雾南山一战难不成连你的骨头都打断了?!”
穆渊一愣,旋即面色一红,连躲都忘了躲,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你果然偷听了!你……你不要脸!”
穆成脸色一黑:“反了你了!”
竟然敢说他这个大哥不要脸?
说完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穆渊又气又恼,狼狈躲避时忽见一座大山似的人快速冲了进来,正是最近正忙于准备聘礼的何大锤。
他赶忙高呼:“大锤!大锤兄!快帮帮我!”
何大锤的脸色却比穆成还黑,连小将军都不叫了,直呼道:“穆二!你害我好惨!”
穆渊一脸莫名,他怎么了就害他好惨?
何大锤却撸起袖子加入了穆成的阵营,道:“太子妃原本答应让我跟柳柳下个月就成亲,结果因为你改到三个月之后了!说是回头跟你和青青的婚事一起办了!”
“老子又不娶你!为啥要跟你一起办!”
说着一拳便砸了过来。
穆渊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如今来了两个,没多会儿就被打倒在地只有挨揍的份儿,一身新衣像是已经穿了八百年似的,又脏又破哪还有半点儿原来的样子。
…………………………
楚瑶将两对儿新人的婚事定在三个月之后,是因为想等顾白回来。
顾白与她和青青的感情非比寻常,这些年一直如同兄长般照料着她们,说是娘家人也不为过。
当年她成亲时他因身份之顾没能亲自参加,这次青青成亲,她希望他能在场。
婚期定下的两个月后,顾白终于从燕京回来了,并给青青准备了一份丰厚的陪嫁。
魏祁等他们几人叙过旧,才将顾白召至别处,询问起了燕京的情况。
当初他之所以将顾白留在燕京,而不是让萧谨言留下处置刘承与曹正罡,就是知道唯有顾白才了解楚瑶曾经受过什么苦,唯有他才会知道,应该怎么处置这两人才最合适。
“下官将他们两人关到地宫去了,就是当年我和青青还有太子妃待过的那间地宫。”
他命人特制了两口棺材,比一般的棺材更扁平一些,人躺在里面别说起身,就是想翻动一下或是伸伸手都难。
刘承与曹正罡在里面躺了三个月,每隔一日便会有人打开棺盖将其中污秽收拾一番,然后再将棺盖盖上,两人被锁在了里面,即便挣扎也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盖子一次次打开又一次次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