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是被打脸——左耳听禅
时间:2017-12-03 16:20:03

  夫人是内宫之主,这园子又不是什么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瞒不过她自然也瞒不过君上,可是他们两人知道了都没有过问过,郭娘子一个远房表姐问什么?
  她耐着性子对郭婷道:“有劳郭娘子过问,不过奴婢只是个下人而已,不好背后议论主子的事,怕是不便与郭娘子说什么。”
  “况且公主行事自有公主的考量,郭娘子也不必多虑。”
  郭婷自然看出了她的不满,笑着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罢了。看公主昨日的样子,似乎并未将我之前说的话听进去。”
  “我知道公主在大燕和楚国时定然都备受宠爱,气性大些也是难免,我直接与她说什么她怕是也依然不会听,所以才想与你说一说。”
  “你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有时候也该多劝劝她才是,毕竟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应该……”
  “我们公主气性怎么大了?郭娘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青青再也听不下去了,沉着脸直接打断。
  公主在大燕和楚国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这些人只看到公主表面的风光,却从来不知道公主这些年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
  张嘴闭嘴就是公主多么受宠,又怎么恃宠生娇。
  可公主有对不起过谁吗?有亏待过谁吗?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了解就胡说八道!
  魏世子有多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世子的命还是他们公主救回来的呢!只是因为涉及到当年的一些隐秘,公主不让说罢了。
  现在倒好,一个所谓的远房表姐竟然也敢打着为世子好的名义来指点他们公主了?
  呸!她也配!
  青青向来是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却不能容忍别人指摘楚瑶的,此时气的眼睛都红了,扬着下巴道:“郭娘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凭什么你的话我们公主就一定要听进去?”
  “再说了,我身为公主的下人,自然要听命于公主,以公主的意志为先,公主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又岂有听了你的话就去奉劝公主的道理?郭娘子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郭婷入宫四年,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备受老夫人喜爱。
  君上和夫人虽然对她谈不上喜欢,但念在她是老夫人让人带进宫的,这些年又一直温顺听话,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所以从未落过她的脸,最多是对她视而不见罢了。
  可谁知道今日,一个下人竟然在这样的场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下了她的面子,句句都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郭婷一时间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青青竟然敢这样做。
  芙兰却是气不过,直接对青青怒骂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我们娘子说话!”
  青青冷笑一声:“我算什么?那我今日就告诉你!”
  “我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大燕先帝钦封的女侍中【注1】,相当于外廷二品官员,别说是你们娘子,就是你们娘子的爹娘来了,我也一样说得!”
  芙兰从未听说过青青有什么品阶,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青青却根本就懒得跟她一个下人多嘴,转头又对郭婷说道:“郭娘子,我们公主平日敬你三分,但不代表你就能过问甚至插手她的事。”
  “且不说你与世子和公主是平辈,而且只是个出了五服的表姐,就算是真的亲近的表姐,也没有插手表弟与表弟媳之间的事情的道理。”
  “还有,你也是个女子,也在宫里待了这么几年了,该知道什么样的场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今日在这园子里随口就说出我们公主气性大这样的话来,可知道转头这句话若传了出去,会对公主的声誉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别说你没想到,昨日你能看到世子与公主争执,安知今日不会有人听到你借着我来教训公主?”
  这分明是心里只考虑世子,而未把他们公主放在心上!
  青青毫不留情的训斥了郭婷一番,之后连个招呼都懒得再跟她打转身就走了,边走边念叨:“老夫人家一个远方侄孙女,竟也真好意思摆出长辈的样子教训我们公主,真以为自己是我们公主的表姐呢?”
  爱当谁表姐当谁表姐去!他们公主可没这门亲戚!
  直到她走远了,芙兰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道:“娘子,她……她……”
  她也太狂妄了!
  可是……一个正二品的女官,还真有在他们面前狂妄的资本。
  郭婷面色煞白,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表面的从容:“走吧,回舒宁宫。”
  芙兰应了一声,扶着她向舒宁宫走去,直到被她搭上手臂,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才知道郭婷此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
  魏夫人没过多久就知道了发生在花园里的这件事,闻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若有所思的道:“有些话我们不方便说,别人说出来让她听听也好,免得她顺风顺水惯了,真以为自己那点儿心思谁都不知道呢。”
  当初郭婷来魏宫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四岁。
  十四岁的女孩子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明知这条路前景如何,却还是来了,而且一待四年,从未提过要离开的话,这也是为什么不管她这些年多么温顺,魏夫人都不喜欢她的原因。                        
 
第41章 道歉
 
  郭婷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芙兰的伺候下擦了脸净了手,这才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芙兰知道她心情不好, 劝道:“三娘子, 你别生气了,那青青她……她就是狗仗人势!您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郭婷抿唇笑了笑:“我知道, 我不生气, 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我跟她计较什么。”
  “就是!”
  芙兰松了口气, 又开始滔滔不绝。
  “什么二品女官,我看就是说出来吓唬人的!不然怎么来大魏这么久也没听她提过?说不定当初他们从大燕离开的时候, 大燕就已经取消了她的品阶, 她欺负咱们不知道罢了!”
  “再说了, 就算她是女官,那也是大燕的女官,如今公主都嫁来大魏了, 她还摆哪门子的官威?说来说去不也就是个下人而已吗?”
  郭婷低垂着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即便是下人也有所不同啊, 同样是下人,她就可以趾高气昂的训斥你我,我们却只能安安静静的听着……”
  说着有些愧疚的握住了芙兰的手:“都怪我,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气。”
  青青有那样的底气,说白了还是因为身份。
  因为她是公主的下人,是世子夫人的下人, 所以她敢。
  而芙兰是她的下人,老夫人娘家一个寻常远房侄孙女的下人,所以她不敢。
  郭婷握在她手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头垂得更低。
  芙兰以为她是觉得连累了自己,忙道:“娘子可别这么说,这分明是那青青仗势欺人,与您何干?”
  “要不是公主运气好嫁给了世子,她青青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您面前撒泼?”
  “要我说这事儿也怪老夫人,若不是她早年间让君上厌弃了郭家人,君上和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世子娶您,不然您或许早就顺顺利利的嫁给世子了,哪里还有珍月公主什么事?”
  言中却全忘了正是因为老夫人他们才能入宫,不然这辈子他们都没有踏入魏宫的资格,连宫门朝哪边开,魏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郭婷闻言赶忙打断:“别这么说,我从入宫起就没想过要嫁给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话若传出去,怕是又要让人误会。”
  芙兰撇了撇嘴:“奴婢实话实说嘛,那珍月公主除了身份高贵些有什么好?为人骄纵蛮不讲理,对世子也一点儿都不温柔体贴,根本就不及娘子你半分。”
  话音落,握在她手上的手似乎松了一些,郭婷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公主自幼在大燕长大,接触的都是各国皇室之人,我哪里能与她比。”
  芙兰见她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笑嘻嘻的道:“三娘子何须妄自菲薄?就连老夫人这些年都一直夸您宫廷礼仪学的好,颇有风仪呢。”
  “说起来,我看那珍月公主还不如您,虽然行为举止与您有几分相像,但是性子太傲了,难免就……”
  “闭嘴!”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好好的郭婷不知为何忽然间发了脾气,一把将芙兰推开,秀丽的眉目带着几分骤起的戾气,看上去有些狰狞。
  芙兰躲闪不及,跌坐在地,愣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
  三娘子她……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她刚刚并没有说什么啊……
  而且明明上一句还好好的,三娘子还笑了,怎么下一句忽然就变了脸?
  郭婷回过神,愣了愣,旋即下意识的要将她扶起来,伸出手后又顿住,收了回来,头痛的抚了抚额。
  “我心情不大好,你先退下吧。”
  她皱眉说道。
  芙兰应了一声,忙唯唯诺诺的站起来,躬身告退了。
  直到出了屋子,才觉得手背隐隐作痛,低头一看,发现是刚刚郭婷推开她时不小心在她手背上挠了几个印子。
  想起郭婷刚刚那冰冷的眼神狰狞的神情,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抱着肩膀缩了缩脖子。
  三娘子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啊。
  房中的郭婷许久才把手从额头上放下,走到铜镜边坐了下来。
  镜中的人姿态端庄,即便脸色不太好,但一举一动之间仍是大家风范,举止有礼,进退得宜。
  当年那个刚进宫什么都不懂,像郭氏一般处处流露着小家子气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赞一句端庄有礼。
  郭婷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一如她曾练习过多次的,唇角微微勾起,扯到最合适的弧度,露出最完美的仪容。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没变过。
  …………………………
  青青的审讯方法很快就奏了效,不到两日的工夫,最为文弱的陶牧便先开了口,交代了一些以前从未交代过的事情。
  第三日之后另外两人也撑不住,自尽未果之后吐出了许多惊人的消息。
  魏延得知后有些诧异,让人将负责审问的黄叶带了过来,询问这方法到底有何奇特。
  黄叶负责刑讯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方法,经过这几日的见证之后大为佩服。
  “要说奇特,这方法好像真的没什么奇特,但就是很管用。”
  “几个犯人被隔开关在小小的屋子里,屋里除了他们自己就只有狱卒一直不停的问话。”
  “狱卒也不用刑,只是不停的问不停的问。犯人一开始仍旧不肯开口,但时间一长就开始浑身不舒服,尤其是精神不济犯困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坐在椅子上想打盹儿,偏偏那椅子不稳当,他们只要稍稍放松一些不绷着劲儿,就会哐当一下歪到一边去,然后受惊醒过来,过一会儿又重复这样,周而复始。”
  “而且房中的蜡烛特别的亮,时间长了刺的人眼睛疼,不说他们,我手底下的几个狱卒审了他们几个时辰就有些受不住了。”
  还好狱卒们是轮班换的,不然犯人还没审出来,估计他们自己先扛不住了。
  魏延听了他的话,思索片刻,笑了笑:“有意思。”
  “可不是吗!”
  黄叶道:“这些犯人都衷心的很,往日对他们用刑,他们提前都做好了准备,咬死不松口。”
  “这次没用刑,他们心里没底,又一直不得松懈,时间久了总有绷不住的时候,脑子一糊涂,好多事稀里糊涂的就都说出来了。”
  魏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方法以后保持下去,但捂得严实一点儿,别让太多人知道了。”
  周国在大魏有细作,大魏在周国及其他几国何尝没有?
  这种好用的法子他们自己留着就行了,让人用到他们自己人身上就不好了。
  黄叶应诺,又道:“世子的意思,最好这几日就把这几人杀了,然后过些日子再去沿着他们供出的线索查探,免得打草惊蛇。”
  像陶牧这种在大魏潜伏多年的细作,周国肯定不舍得因为这次的事情就全都撤掉。
  如今他们正处于闻风而动的阶段,若是确定这几人没能供出什么,就会按兵不动继续潜伏。
  把陶牧他们杀了,做出一副并没有审问出什么消息的样子,说不定能顺势捞到一些大鱼。
  魏延嗯了一声:“这种事直接让世子定夺就是了,不用再来问我。”
  黄叶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下。
  魏延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则直接去了长乐宫,准备与魏夫人一起用膳。
  谁知到了那里,才发现平日里鲜少主动过来的郭婷竟然也在。
  郭婷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他与魏夫人不喜欢她,也很少会往他们跟前凑,只一心侍奉好老夫人,不闯祸也不逾矩。
  魏延都不记得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了,陡然见到她,还有些诧异。
  难道她终于想通了,来找他们提出离宫了?
  直到坐下来,才知道原来郭婷是来道歉的。
  “我当时确实没有多想,只是希望世子与公主能够夫妻和睦,所以多说了几句,却忘了这已经失了自己的本分。”
  “好在青青及时点醒了我,我仔细思量一番,她说的确实没错,我一个远房表姐,的确不该过问表弟与表弟媳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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