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因为周王的怒火而人人自危时,周国边境被旱情覆盖的地方更是一片阴霾。
负责管理粮草的官员最后一次向周昊禀报了如今军队剩余的粮草数量后,轻叹一声沉声劝道:“世子,撤吧!”
真的撑不住了!
周昊咬牙看着远处明明再给他一些时间便可以攻下的城池,握紧了拳。
难道运气就真的永远站在魏彘那边?难道他真的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输在魏彘手里?!
他抬头看天,烈日骄阳灼伤了他的眼。
“老天爷,你不公!”
不公!!
…………………………
“世子!公主!周军撑不住了,从阜城外撤了!”
有人高兴的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魏祁与楚瑶,议事厅中众人均是松了口气,一片喜气。
“看来天道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有人笑道。
“是啊,没想到周国竟然发生了旱情,涉及到的地方还这么广!”
“不仅如此,连城等地的粮食还被咱们提前买走了,他们想就近调粮赈灾都不行!”
众人说着哈哈大笑,更有人夸赞了楚瑶一番,说楚瑶真乃大魏的福星,随手买来的粮食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楚瑶当初买粮纯粹是想给周国找些不痛快罢了,对周国的影响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最多让他们的军队半年之内调粮比较麻烦一些。
谁想到,他们前脚刚买完粮,后脚周国就大旱,周世子估计现在要气的吐血!
楚瑶虽然也松了口气,但并没有像他们那么兴奋。
“这次旱情不止涉及到周国,我魏国边境同样有些地方受到波及,处理不好的话一样会产生诸多麻烦,大家还是先商量一下赈灾的事吧。”
“还有,自古以来旱极而蝗,周国此次的旱情如若再持续下去,保不齐会不会产生蝗灾。”
“一旦发生了蝗灾,遭殃的不止是他们周国,我大魏百姓,尤其是与周国旱地相接的那些地方,定然都会遭受损失,”
的确,魏周两国交界之处,不仅周国出现了旱情,魏国亦然,只不过远没有周国那么严重罢了。
众人见她提起此事,便也整容恢复了正色,一起商议起了赈灾事宜。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魏祁才笑着拥住楚瑶,吻了吻她的面颊。
“人都说妻好一半福,娶了绵绵,果然是我最大的福气。”
楚瑶笑着倚在他肩头,直到此时才露出几分松懈之意。
“周国旱情严重至此,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暇顾及我们了,咱们今后的战事应该会顺利一些了。”
甚至极有可能迎头直上,占据上风。
魏祁点头,抵着她的额头笑了笑,心中却转过一件寻思已久的事,两日之后找了个借口对楚瑶说自己要去邻城看一看,便带着一队兵马离开了。
可他这一去,却整整七日未回,期间楚瑶派人去问,都被以各种理由打发回来了。
但是来回话的人都说亲眼见到了魏祁,楚瑶确定魏祁平安无事,便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发现他不仅人没回来,甚至连书信都没有一封,这才察觉不对,想起什么,立刻让人去把陈刚叫来。
派去的人回来告诉她,说陈刚不在城中,好像已经有数日没有见到他了,她这才陡然惊觉,自己被骗了!
“该死!”
楚瑶又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把萧谨言带来,他若不来就是绑也把他绑过来。
果然,当天傍晚,萧谨言就被从邻城“绑”了回来。
楚瑶没有让人给他松绑,直接开口问道:“世子呢?”
萧谨言扭着头不说话,一副我知道瞒不过你但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样子。
楚瑶没有再问,而是把一个荷包扔到了几案上。
荷包里装满了金叶子,鼓鼓囊囊的,有些还露了出来。
萧谨言视而不见,坚决不为五斗米折腰。
虽然这远远不止五斗。
楚瑶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又放了一根皮鞭在几案上。
萧谨言眼角微抽,但还是没有开口。
下一刻却见楚瑶广袖轻甩,一瓶药粉紧挨着皮鞭摆到了一起,那药瓶与当初杨竖送给他的那瓶对外伤有“奇效”的药一模一样!
萧谨言怒发冲冠,梗着脖子道:“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世子就是去了你想到的那个地方的!”
楚瑶点了点头,让青青把金叶子给他,给他松了绑之后把他放出去了。
出了门的萧谨言瞬间扶住了墙,只觉得腿软背更疼!
他看着赵国的方向,脸色发苦。
世子!我已经尽力了!是你说的能撑多久撑多久!七日真的是极限了啊!
之后深吸一口气,打开荷包一边数着金叶子一边离开了。
房中,青青担忧地问楚瑶:“公主,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要派人把世子叫回来?”
楚瑶摇头,扶额轻叹一声:“来不及了,而且……他不会回来的。”
“那……”
“拿信筒来。”
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女子转瞬间便已恢复了坚毅果决的样子,打断了青青。
青青应诺,赶忙回身将一个放满了各式信筒的木匣子取了过来,亲自打开了上面的锁。
她把木匣子打开的同时,楚瑶已经写好了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的信,从木匣中取出一个白色绘有青莲图案的信筒,将写好的信卷起塞了进去。
“送去吧。”
青青点头,拿着信筒匆匆走了出去。
楚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低语:“但愿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陈刚:宝宝是被逼的!宝宝心里苦!!!
第103章 怒杀
赵国京城有一窄巷, 名为兔儿巷。
近两年,大家私底下有时也会把这里叫做世子巷, 因为世子赵嵘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 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当然,这种叫法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 顶多私下玩笑时提几句, 不然恐会惹来是非。
兔儿巷是京城有名的南风街,开了好几家生意火爆的南风馆。
京城凡好南风者, 无不知道这条巷子。
赵国国主赵王虽没有什么治国之才,但却是个刚直方正之人, 最是看不惯赵嵘骄奢淫逸好逸恶劳的性子。
赵嵘刚回国时, 他也曾出于愧疚和补偿之心好好待他, 好言相劝的希望他能把这性子改过来。
但是赵嵘表面上应承了,背地里却越发变本加厉。
赵王多次苦劝无果,下了狠心惩罚了他几回, 结果赵嵘虽有所收敛,但还是恶习难改, 只不过做事时更加隐蔽了而已。
久而久之,赵王便也失望了,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甚至还动过改立赵三郎为世子的念头。
后来还是顾白劝说一番,他才没有将这件事真的付之行动。
只是他虽然不大爱管赵嵘的事了,但是对于他好男风这点却深恶痛疾,严令他不许在宫中做出这种事, 更不许去骚扰那些官员们的子嗣,尤其是那些读书人。
赵嵘也怕真的惹怒了他保不住自己的世子之位,便很少在身边养男宠了,而是时不时约上有同好的“好友”一起改去南风馆。
兔儿巷因为他们的光顾越发出名,小倌的价格也越来越高,甚至隐隐有超越青楼妓女的架势。
而说起兔儿巷,最出名的当属燕雀楼。
燕雀楼中有一小倌名玉郎,生的肤白貌美,比女人还细致几分。一把嗓音宛如天籁,让人听了一次便欲罢不能。
这小倌儿很得赵嵘喜欢,在燕雀楼中两年就没有接过别的客人,被赵嵘独自包了下来。
众人皆知赵荣喜新厌旧,宫中婢女隔三差五便换一次,但对这玉郎,他可谓长情,两年竟也没腻,且还越来越宠爱,各种好东西就没停过的往这里送。
这日赵嵘又约上几个好友,一起去了燕雀楼,进去后直奔玉郎的房间。
众人知道他对这个玉郎向来独宠,不愿意与人分享,便也没有跟上去,像往常一般各自去找了自己喜欢的小倌儿。
赵嵘由龟公引着到了玉郎的房门前,伸手将门推开,见他不在外间,便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一男子正对镜梳妆,见他进来,头也没抬,只淡淡说了句:“世子来了?”
赵嵘也不恼,笑着走到男子身后,扶住他的肩膀,自己也凑过去看着镜中人。
“玉郎这是知道我来,所以盛装相待吗?”
男子勾唇轻笑,并未说话。
赵嵘却觉得这笑容让灯光昏暗的房间仿若瞬间百花盛开,宛如春日般绚烂。
他哑声道:“可惜玉郎是个男子,不然我就是冒着惹怒君上的风险,也要娶你做我的世子夫人。”
说着抱起身前的人,大步向床榻走去。
纤瘦的男子却在他脱光了衣服准备压下去的时候撑住了他的胸膛,道:“玉郎前些日子刚学了些新花样,世子要不要试试?”
难得男子主动开口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赵嵘哪会不从,眼中一亮,坐直身子。
“什么花样?”
玉郎笑了笑,起身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捆细细的绳子,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赵嵘吞咽一声,迫不及待的要把绳子接过去,却被玉郎拦了下来。
“世子不会系,一不小心就会伤了我,不如我先给世子示范一回吧?”
赵嵘点头,两眼放光的任由他用那细绳将自己绑在了床上,期间还认真的观察他的系法。
最后玉郎终于系完,又取出一块儿布团要塞进他嘴里。
赵嵘嗨了一声,向后躲了一下:“这个我会,就不……”
话没说完,下巴被人猛地扭了过去,布团也被三两下用力塞进口中,几乎堵到他的嗓子。
直至此时,赵嵘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愣了一下之后躺在床上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别闹,赶紧把这布团给他取出去。
跪坐在床边的玉郎却站起了身,眉眼肃正,脸上哪还有半分往常的媚态。
他转身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又穿上一件崭新的没有脂粉味儿的外衫,重新束了发,这才将隔间的一扇门打开。
平日里用来堆放一些杂物的隔间里此时却走出一个人,眉峰如刀,眼沉似海,一步步向床榻走来,脚步分明无声,却又带着劈山碎石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心头一沉,睁大了眼。
赵嵘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随着他的靠近越睁越大。
直到那人走到近前,他才想起自己应该逃跑,应该呼救。
然而身子被绑着,他跑不了。
嘴巴被堵住,他喊不出。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此时的他就像一块儿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救命!救命啊!!!
他在内心疯狂的呼喊着,却没有人能够听到。
魏祁冷眼看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刀锋映照出房中昏暗的烛光,晃了赵嵘的眼。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赵嵘完全不明白魏祁怎么会从千里之外忽然出现在这里,还要对自己下杀手。
直到冰凉的刀尖儿在男人手上灵巧的一划一转,剜掉了他一只眼珠,他才在剧痛中陡然想起了什么。
珍月……珍月!
他是为珍月来的!
一定是有人把他偷窥珍月的事情告诉他了,不然他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挖他的眼睛!
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赵嵘一只眼睛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血洞,鲜血从中汩汩地涌出来,打湿了床榻。
冰冷的刀尖没有停留,转眼便来到了他的另一只眼。
赵嵘因为疼痛而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头,奈何却被男人死死按住。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他在心里咆哮着,这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我没看见啊!我真的没看见啊!那些话不过是跟别人吹牛的罢了,珍月当时泡在水里根本就没有起身啊!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收的回来。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他的另一只眼睛也被魏祁挖掉。
赵嵘疼的就快晕过去的时候,刀锋又是一转,来到了他的脖颈间。
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脖颈一凉,紧接着噗的一声,什么东西喷溅而出,迅速从他体内流走了。
他如同濒死的鱼在床上抽搐了几下,没多久便一动不动了。
魏祁看着死去的人,眸中寒意仍旧没有散去,手中刀锋再次向下,欲砍下他的脑袋。
玉郎赶忙拉住了他,低声道:“世子,他已经死了,此举无用,快走吧。”
魏祁却没有理会他,挣开他的手坚持把赵嵘的头颅砍了下来,砍完之后还要带走。
“世子!”
玉郎不知道他与赵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让他忽然就从魏国跑了过来。
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再大的气也该出了,带着这颗死人的脑袋,就是逃的时候也不好逃啊!
魏祁却仍旧不加理会,把赵嵘的头拎起来之后又把刀递给他,吩咐道:“剁了他的命根子。”
啊?
玉郎愣了一下,见他态度坚定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得挥刀斩下了赵嵘腿间那团。
魏祁又把赵嵘的头递给了他,让他将两者包在一起,这才换了身玉郎早已给他准备好的没有血的衣服,和玉郎一起从燕雀楼二楼的楼顶逃了出去。
早有人在外等候着他们,以便随时接应,但是想要逃走显然不像来时那么容易。
或许是像赵嵘周昊这些常年在大燕为质的人都极其惜命,或者说非常谨慎,所以无论去哪里,身边总是紧紧跟着一些贴身保护的人,轻易不会离开这些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