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梅不太管两个孩子的闹腾,平时在家曲世辰跑过来告状,她也逗小儿子,“你也反驳她嘛,说她的缺点,或者,你就不理她了,不跟她玩!”
小孩子,可能都喜欢跟在别人后面,曲昱田喜欢当曲鹤清的小尾巴,曲世辰则喜欢当曲昱田的小尾巴,每次气鼓鼓两秒钟,转头就忘掉,不计前嫌,又跑去和姐姐玩。
然后,曲昱田特别无辜的摊手,“我喜欢你嘛~”
喜欢你,所以想欺负你。
而且,曲昱田也就只在家里逗弟弟,要是外面有谁敢说曲世辰不好,曲昱田第一个站出去反驳。
有的时候,别人嘴碎,说曲世辰笨,成绩不好之类的,顺势再夸夸他们的孩子时,曲昱田就直接怼,“我弟弟比我聪明多了,聊他不如聊聊我,不知道阿姨你家孩子成绩如何,偏科吗?总分能上好高中吗?参加过竞赛吗?拿过奖吗?有什么其他兴趣爱好吗?”
但是,总是被欺负的曲世辰很郁闷,“也太不公平了吧,喜欢就要被欺负,那讨厌的呢?”
这划不来啊,被曲昱田喜欢就要被欺负,被她讨厌,那就没事?
“不,喜欢你所以欺负你,讨厌的,我一般就动手打了。”曲昱田很认真,根本不掩饰自己小混蛋的本质。
曲世辰呆了三秒,居然意外的感受到了一丝,同胞爱?!
果然,有对比,才有美好。
曲世辰被姐姐的歪理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气鼓鼓的指责,“恶蛋!”
“哟喂~”曲昱田被喊恶蛋也不生气,下意识接了一句,恶蛋~哟喂~
“超级大坏蛋!”
“巴扎黑~”
“宇宙无敌第一毒蛋!”曲家对两个孩子说话用词管的严,曲昱田偶尔还会在学校来两句粗口,回家就乖巧端庄,曲世辰就完全不会说脏话,翻来覆去,都是恶蛋,坏蛋和胖蛋。
然后,曲昱田笑到捶地,“你为什么要和蛋过不去?它是无辜的,它做错了什么?哈哈哈哈!”
所以说,曲昱田抗打击能力一流,不是没有道理的。
曲昱田不会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在家人面前也基本不吐槽别人,再加上她是夸人小能手,硬是在田新梅面前,勾勒出一副团结友爱,岁月静好的初中生活。
所以,田新梅也没有想到,曲昱田她们这些孩子,和自己的初中时代,差别有多么大。
再继中二期之后,初中又掀起了一段非主流风潮,不仅会在胖企鹅聊天工具上,挂上灰色的、刘海遮住半张脸的、偶尔还有什么小星星点缀的图案,签名也都是什么‘一地繁花’、‘死后定会长眠’之类的话,或者,就是只能看半边的火星文。
最让曲昱田不能理解的,是身边有些同学,不仅平时写日记用火星文,买类似图案的笔记本,还会用小刀在手臂上割口子。
怕疼星人·曲昱田,连打耳洞都没有勇气,更别说,为了表示青春伤痛,在手臂上割个小口子的,当然,她没有对其他这样做的同学做出评价,只是单纯觉得,好痛,而且,小刀消毒没?会不会引起破伤风?万一,消炎没有做好,挂了怎么办?
务实派也有务实派的好处,曲昱田只要想到这些,立刻就在周围的莫名的氛围之中,保持高度的清醒。
她理解大家因为各种烦心事,找方式宣泄的举动,但是,不要拉着她一起参加就好,她怕疼怕留疤怕破伤风。
苏印和曲昱田的观点差不多,只不过,她的角度有点歪,一本正经的指出,“你割这里,是死不掉的,血管不够多,这里才……”
然后,曲昱田赶紧把苏印拖走了。
“这个时候,不能这么耿直的,她们现在划两刀,也就是在手臂之上,破点皮,你叫她们往动脉走,要出大事的!”曲昱田很心累,“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不疼吗?这么折腾自己!”
苏印看了一样曲昱田,“我以为,她们是想自杀,找不准位置,又不想死,划自己做什么?”
练武就是摔摔打打,苏印断过骨头扭过筋,受过不少伤,她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要自己给自己找事情。
“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吧,下次见了,想办法拦一下,带走话题也行,别让她们再划了,现在不把命当命看,真的出事了,才会发现,命都没有了,再烦也没有用。”曲昱田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依旧保持着,眼观六路小道消息,耳听八方各种八卦的习惯,也知道,班里玩自残的这些女生,有的是因为在谈恋爱,有的是和父母天天吵,反正,都有自己的烦心事,想借着身体的疼痛,来让自己清醒,或是宣泄。
当然,也有几个是盲目跟风的,让曲昱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她觉得,烦归烦,命还是最重要的,自己化为虚无,那一切的基础都消失了,孙爷爷说的好,别人给自己委屈受了,没关系,好好照顾自己,活的比他久,然后去他坟墓前吐口水,多爽!
咳,看出来了吧,曲昱田的歪理,最早起源于何方。
和苏印简单的聊了一下,最近自残歪风兴起的事情,曲昱田也没有想到,自己说完这话没几天,就在路边,捡到一个捂着手臂,鲜血还在往下滴,站在路边,看着旁人都自带仇视感的女孩子。
准确的来说,曲昱田和这个女孩子,在理论上认识,她的爷爷奶奶,和曲鹤清包的荒地,是邻居,她还跟着爸爸,去这个爷爷奶奶那里,吃过饭,知道他们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孙女。
只不过,儿媳早早的带着孙女离开了,他们的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留下二老在戈壁滩开荒地,想攒点钱,送给孙女读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 插播一个小剧场
曲昱田长高之后,就特别喜欢在曲世辰面前嘚瑟身高
有的时候,会特意走过去,用手肘支在曲世辰的头顶,然后装模作样的四处找,“咦,我弟弟呢?曲世辰失踪啦?我怎么看不到你呢~~~”
然后,还没有到生长期的曲世辰,怒到跳起打姐姐的手
第75章
曲昱田不属于感性派·善良充沛的人,对这种自己往手臂上割口子的行为, 表示自己的锅自己扛, 她拦不了也不想多管闲事。
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能帮得了他?
但是,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 走过去的曲昱田还是没有继续往前走,转弯朝着那个女生走去,“饭饭?”
被喊饭饭的女生,表情一滞, 这是她的小名,近几年, 也就只有爷爷奶奶这么喊她,再仔细一看,说话的人有点眼熟,不正是学校门口,光荣榜的常客吗?叫什么田来着, 等等, 她不会是爷爷奶奶说过的那个田田吧?
是的,曲昱田和范俊杰都只知道彼此的小名, 这还是第一次打招呼, 之前都只是印象之中,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好一个尬聊现场。
但是,曲昱田也不是为了和饭饭说句话的,她指了指饭饭的手臂, “需要帮助吗?”
范俊杰愣了愣,有些防备的皱眉看着曲昱田,“不需要,下午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学生你要迟到了!”
“算了,你别说话了,嘴都发白了,跟我去医院。”曲昱田其实和饭饭的爷爷奶奶,关系还不错,二老在戈壁滩开荒地,直接修了一个地窝子,吃住都在里面,一周补给一次米面肉菜而已,曲鹤清有的时候,连着二十多个小时浇水或是撒化肥的,懒得啃馕吃肉干,就溜达着,跑去范叔那里蹭一顿。
曲昱田跟着爸爸去荒地的时候,都会嫌弃自家田边为什么不修个凉棚之类的东西,然后,也溜达着跑去范爷爷和范奶奶那里。
她本身就是很讨老人喜欢的孩子,加上二老还有个和曲昱田差不多大的孙女,范楠楠,只能偶尔通个电话,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所以带着几分移情作用,对曲昱田特别的好。
至于,范楠楠怎么变成范俊杰,还真不是‘曲昱田身边的女生名字大多偏男性化’这个莫名磁场影响的,她的父母离婚,浪子和交际花毁掉了两个家庭,范楠楠被妈妈强行带走,就变成了范俊杰。
世上就是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坏的父母有可能有一个好的孩子,好的父母也有可能有一个坏的孩子,范家二老也算是对孩子尽心尽责,儿子二十出头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大毛病,但是,去外地读了个大学,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突然就变得虚荣自负,还沾染了黄♂赌,整个人就是一个能气晕父母的浪子,或是,无赖。
但是,他凭着好相貌,认识了饭饭的妈妈,两个人结婚之后,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就是生了孩子懒得自己养,把饭饭丢给了爷爷奶奶而已,和以前的‘战果’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谁都没想到,这却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饭饭在爷爷奶奶身边,乖巧懂事的读小学,结婚几年开始作妖的两口子,却撕下伪装,一个是浪子,一个是交际花,都是贬义的那种,绿帽子、转移财产、抓♂奸,反正彼此伤害,顺便把饭饭从安稳平静的生活之中,一下子拖了出来。
然后,闹到最后,差点出人命,浪子和交际花彼此收手,离婚协议的字一签,浪子去追求他心灵的宁静去了,交际花则去投奔她的事业,把孩子丢到自己的父母家,然后命令,“看好饭饭,不准让她去他们家,还有,饭饭现在的名字,是范俊杰。”
嗯,不巧,她也姓范。
从小就和孩子不亲的姥姥姥爷,只负责饭饭每天吃饱肚子就行,有的时候,跟锁住一只狗一样,把她扣在家里,根本不让饭饭见她的爷爷奶奶。
曲昱田还听过学校里的一个八卦,是饭饭的爷爷奶奶,有一次卤了牛肉,想给饭饭送一点,但是,交际花的爸妈直接闭门不见,范二老没办法,去摸索着去学校,还没有见到饭饭,就看到饭饭的妈妈,在校门口撒泼。
说什么,离婚之后,范家还和她抢孩子,她一个女人带孩子容易吗,闹得学校的保安都出来维持秩序了。
那天,饭饭都不知道爷爷奶奶,来学校给自己送卤牛肉了,只知道,她的妈妈,在学校门口放话,谁敢让饭饭见到爷爷奶奶,她就去谁家闹。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想这些,曲昱田也有点理解,饭饭在初中和个小太妹一样,叼烟纹身泡网吧,反正天天折腾事情就是不学习了,但是,这胳膊上的血还在流,再不包扎,饭饭可能真的就要享年十几岁了。
一身戾气,和刺猬一样逮谁扎谁的范俊杰,心里唯一的柔软,估计就是爷爷奶奶了,偏偏曲昱田又是二老在电话里,和她提起过的人,虽然,二老念叨孩子,说饭饭这么乖,能和曲家的田田做朋友,两个人还能一起写作业,让范俊杰嘴上应上,心里却在吐槽,她是小混混,人家那个是第一名,怎么可能当朋友,但是,等曲昱田真正来到她面前,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要带她去医院,范俊杰怒瞪了两眼之后,也没有找到理由拒绝。
不是她被曲昱田的强硬语气震到了,肯定是她害怕,曲昱田嘴巴碎,万一和自己爷爷奶奶说起这事,让二老担心自己。
嗯,对的。
“还不跟上!”曲昱田走着走着,发现背后没有人了,饭饭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喊她了一声。
范俊杰捂着手臂,一脸难以置信,这学习好的,脾气都这么差吗?自己都流了这么多血,还面不改色的吼自己!
她可是学校里有名的小太妹,平时作威作福,学校里的乖乖仔看到她,要么悄声绕道走要么略带鄙视,哪有曲昱田这种,转过来神色如常的凶她的?
“走就走,你以为就你说话大声?”饭饭快步追上去,捂着手臂还在不甘心,她也要提高音量,看谁吼的过谁。
曲昱田没有戴表,估计现在也快上课了,迟到就迟到她也不慌,和饭饭一起去医院,看看这个伤口是包扎还是怎么样,需不需要打消炎针。
刚才在来的路上,曲昱田已经问过,这是什么东西割伤的,她见过班里的女生,用刀片在手臂上划,也都拿捏着力道,不会留这么多血的。
饭饭总觉得,曲昱田这个优等生,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没准备回答却又被曲昱田瞪了两眼,然后气的噎住,还是说了实话,“我把碗砸了,用碎片划的。”
“你有毒啊?不是刀片才是正确割伤用具吗?你们这个活动,还带升级的?”
饭饭总算明白,为什么优等生这么讨人厌了,她没好气的解释,“姓范的那个女的,好像傍上大款了,让我姥姥姥爷看住我,免得我去闹事,想把我锁在房子里。”
然后,饭饭冷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曲昱田却听懂后续了。
依照饭饭这种鬼脾气,先不说她会不会去那个什么大款后爹面前闹,就是被锁起来已经能让她疯狂了,所以,借着吃饭的时候,砸了碗,把手臂划的鲜血淋漓,逼着她姥姥姥爷放她离开。
曲昱田看过一些急救知识,知道有的时候涉及到流血,最好避免剧烈运动,和扎住伤口的上方,具体的她也没有细看,只是不让饭饭跟着她跑,捂住手臂走着去,她先跑去医院。
结果,正中午不算太珍贵的小医院没几个医生,两个值班的小护士还挡住了曲昱田,听她说起手臂流血,需要止血包扎伤口的时候,居然还不让曲昱田她们来这里。
“凭什么,你们这是医院。”
“我们就是诊所,别给扣医院这么大的帽子,什么手臂流血,就是你们这些孩子,吃饱了撑的,自己划伤的,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最近这种学生见多了,别来我们这里,去别的诊所医院去。”这种孩子的背后,一般都有气急的家长或老师,能把诊所闹得一塌糊涂,两个小护士刚还在看电视剧,眼皮一抬,随便这么一句,想应付曲昱田。
饭饭估计快到了,离这里最近的正规医院还挺远的,曲昱田被护士气到不行,“那你们卖我纱布和酒精棉球!”好歹先消毒止血,虽然手臂上不是哗啦啦的那种流血,但是血珠子不断冒,现在还没有止血,曲昱田还挺担心的。
两个护士还想再叨叨什么,结果曲昱田就报出一串电话号,特别横,“别废话,你们打电话给刑主任,我找他,看看给不给我卖纱布酒精!”
“给你卖就行了,给给给。”一听这电话,两个护士有点怂,态度一下子好了,又让曲昱田坐下,又要给她端水的,结果纱布和酒精棉球一拿过来,曲昱田就扔下钱一下子跑出去了。
那个什么刑主任,是她刚才随意扫了一眼桌子上放的表格,鬼知道是谁,借来用用而已。
在外面等着,看自己伤口往外面冒小血珠的范俊杰,头都没有抬,说话的声音很冲,“是不是没有人给你卖?哼,看,这个社会就这样,连个护士都能弄死……”
“别话多了,过来,我先把伤口给你裹住。”范俊杰能跟着曲昱田这么折腾,还没有失血过多,可见伤口也就是刚才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厉害,现在的血也停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血珠往外面冒,曲昱田干脆就自己给她把伤口消毒裹住了。
毕竟第一次操作,手法有些粗暴,也只能让范俊杰硬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