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玲珑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低声道:“快半年没见祖母了。”
梁珍这才有些微动容,抿了抿唇,不过却没有说话。
秦疏影看在眼里。
梁珍对屈轶没什么感情,但对屈老太太却是有感情的。若不是屈老太太护着,梁珍在仙人县的日子只会更加糟糕。
对梁珍来说,回不回仙人县的确是个矛盾。
梁珍聪慧又豁达,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却无法做出抉择。
秦疏影知道,梁珍还有一个难解的心结。
她当初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却被梁老夫人和罗梅香设计成了一个赶着爬床的贱蹄子,梁珍就算再豁达,这口气也要出出去,名声也要争回来。
梁老夫人已经被她们放倒,罗梅香也被她们安排到了岳药娘手里,自有岳药娘去磋磨。
可是,名声这样的事儿,要怎么才能回来呢?
就算罗梅香亲自站出来说,当年是她设计了梁珍,这也无法让人改变对待梁珍的态度,毕竟时间太久,人们的习惯性看法哪有这么容易改变的。
反而,人们只会再次议论梁珍,梁珍再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疏影带着屈玲珑出去应酬,碍于秦疏影的身份,有些夫人表现得对屈玲珑很友善,但这还不够。
正因为如此,秦疏影和梁珍根本没打算放过罗梅香。她做下的孽,她就好好受着。
梁渊、梁杰,梁辙也不会放过。若不是秦疏影有枪,秦疏影只怕就成了第二个梁珍。梁渊骨折之后养了好久,如今堪堪才好,走起路来有些跛。
罗梅香在梁老夫人死后大病过一场,好不容易康复,却又为了梁渊的事情哭昏过好几次,随后就一直缠绵病榻。现在,又为梁琼的事情气得病倒了。
但是,这又如何?梁珍的名声毕竟是回不来了。
“大姐,你若想……”
梁珍飞快地止住了梁辙的话:“子由,我不想!”
梁辙无奈地住口,摸了摸屈玲珑的脑袋,说:“玲珑,舅舅明天沐休,舅舅带你去逛城隍庙,今晚你可要睡足了。”
屈玲珑双眼迸放出欢喜的光彩,“舅舅舅母真好!”
梁珍也露出一个微笑来。
是夜。
梁辙再次睡到了床上,秦疏影知道他想做什么,很是不自在。
她及笄已经两个月了,先前说好的顾忌不存在,两人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这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想起祖母临终前的叮嘱,秦疏影在净房里走来走去,一颗心扑腾扑通乱跳,脑子里混乱成了浆糊,简直无所适从。
磨蹭了许久,她才从净房出来。
到了床边,梁辙正靠在床头读书。
“疏影,怎么这么久才来?答应好了明早带玲珑去城隍庙的,早点儿睡吧。”
秦疏影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为难地看着梁辙——他挡在床边,她可怎么上*床去?
梁辙仿佛没发现她的犹豫,将书往床头柜子上一放,就躺了下去,还向她招手,“快来睡吧,今天忙了一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疏影心下大定,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这怕是什么也不会干了吧?
嗯,必定如此。
秦疏影模模糊糊“嗯”了一声,脱掉外衣,想想觉得不对劲,迅速凑到灯前将灯吹灭了。
随后,她穿着单衣上了床。
唔……
怎么回事?被人抱住了!
秦疏影懵了。
梁辙把秦疏影一把抱住之后,放倒在了床里面。
随后,秦疏影就听到梁辙如牛一般喘着粗气,“疏……影……”
秦疏影的脸顿时烧成了火,还以为他老实呢!
梁辙毫无章法,将秦疏影好一番搓揉之后,才脱掉自己的衣服,又脱掉秦疏影的衣裳,随后就开始胡天胡地胡来。
秦疏影又羞又窘,明知道他的一些做法不对,却不敢告诉他,更不敢指引。
直到梁辙忽然开窍,才达成所愿,长驱直入,成就好事。
“啊……”
梁辙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憋得他这么久,他终于可以纾解了。
但是,很快,他就真的纾解了……
然后,真地是累极,梁辙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第426章 昨晚累了
大半夜的,熟睡中的梁辙碰到了秦疏影柔软的身体。
梁辙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瞪着双眼,定定回了一会儿神,然后想起,自己把事儿办了之后就睡着了,这……他原本以为自己肯定很厉害的,没想到居然一战缴械。
好丢人啊!
这和军营里那些王八羔子们说的不太一样啊!
难道堂堂佥事大人竟然连那些嘴巴没个掌门的王八羔子们也比不上?
梁辙一面想着,一面就往秦疏影身上摸去。
这一摸,不得了,不用再想那些王八羔子们说的事情了,他自己首先就绷不住了。
梁辙翻身上马,将秦疏影收拾了一顿。
秦疏影睡得正香,觉察到梁辙进来了,她要多囧有多囧。秦疏影并不是****的人,心叫不好,梁辙苏醒,自己要遭殃。
果然,第二天早晨,秦疏影起床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战。
梁辙倒是还知道轻重,对房门外的红绢说:“让福妈妈来罢!”
红绢顿时就明白了,脸儿绯红地跑去找福妈妈。
福妈妈进来收拾床铺,看到床上的血迹,高兴极了,连声对梁辙夫妻道喜:“恭喜大人和夫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福妈妈十分自然,倒是弄得秦疏影和梁辙抬不起头来。
秦疏影含含糊糊说了一声“有劳妈妈”,然后就飞也似的去了净房。
直到福妈妈走了,秦疏影才磨磨蹭蹭从净房出来,看到梁辙大马金刀坐在圈椅里,含笑看着她:“疏影,过来一点。”
秦疏影耳根发烧,颤着两条腿,“子由,你,你想干什么?”
梁辙“哈哈”大笑,起身大步走过来,就将她打了横抱,“疏影昨晚累了,我抱抱你。”
秦疏影将头埋在梁辙怀中,嗔道:“子由……”
尾音打着颤儿,将梁辙的心挠得一片酥痒,秦疏影就感觉到梁辙又不对劲了。她脸上发热,嘴里说道:“玲珑还等着我们呢。”
梁辙在她脸上到处乱亲,含含糊糊说:“你放心……耽误不了。”
直到看到时间再也等不起,梁辙才将秦疏影放开。
秦疏影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那深深浅浅的痕迹,捂着脸,“子由,你看你……”
梁辙哈哈一笑,说:“夫人别急,为夫去给你找一件衣裳。”
秦疏影的衣裳极多,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衣裳在何处?
秦疏影嗔他一眼,与他一起找了一件领子略高的衣裳,好在如今天气也还不算太热,穿着这个倒还不显得太怪异。
随后,红绢等人就进来服侍她梳洗。
秦疏影一见她们脸上那想笑又不笑的表情,就知道这些姑娘们在想什么,瞪了她们好几眼,但谁都不怕她,还是那样古古怪怪的笑。
秦疏影就说:“你们也都到了年纪,夫人我也该为你们的终身大事打算了。”
红绢首先就不依,“夫人,奴婢要一直在你身边服侍,奴婢不要走。”
秦疏影指着她说,“你们瞧瞧她多伶俐,将我身边管事娘子的位置都谋划好了。”
红绢跺了跺脚,“夫人,你就会欺负奴婢。”
绿叶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懵懂,“夫人,奴婢的终身大事都听夫人的,夫人说要奴婢嫁给谁,奴婢就嫁给谁。”
红绢和紫藤没忍住都“扑哧”笑起来,红绢说道:“夫人,绿叶这才叫主意真切。”
秦疏影又看向紫藤,紫藤则有些沉闷,但笑不语。
紫藤曾经对秦疏影说过,等到报了仇,她就自梳,终身不嫁。
哎……
吃罢早饭,梁辙夫妇与梁珍带着屈玲珑出了门。
梁珍进京之后,这是第一次外出游玩,显然也很开心,一直温柔含笑。
屈玲珑能得到母亲的陪伴外出玩耍,当然开心得不得了,叽叽喳喳,哪里还有在贵夫人们面前那等贵女的大度矜持?
到底只是个孩子。
城隍庙。
他们逛了庙会,买了很多好吃的,还买了很多小玩意,玩得兴致勃勃。
秦疏影刚咬了一口窝丝糖,一转头,就收到梁辙那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目光,立刻害羞地低下了头。
“子由……”
梁辙傻傻笑着,似乎将她看不够。
“子由,大姐都瞧出不对,故意带着玲珑去了那边,你别……”
梁辙拉着她的手,柔软小巧,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嘛。”
秦疏影望着他,心里很复杂。
梁珍拉着屈玲珑在一个小摊子前买毽子,低下头去,嘴角含笑。
她是不是很快就能抱上可爱的侄子或者侄女了?
母亲,你若泉下有知,必定会为子由开心吧。
只可惜,自己这一辈子……是毁了。
梁辙拉着秦疏影的手,另一只手从她脸上小心翼翼擦了擦,那里沾染了一些糖渍。
不远处,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看着梁辙的深情和秦疏影的娇羞,双眼几乎喷火。
秦疏影,你该死!
终于,她没忍住,走了过去,讥讽地说:“秦疏影,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也屈尊来这种地方?”
秦疏影和梁辙双双看向路长菊。
随后,秦疏影的眼睛越过路长菊的肩膀,看向她身后一个衣衫陈旧的妇人,那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迟疑地看着秦疏影。
“三姐姐?”
眼前的女人真的是秦菲菲吗?
她的肤色黯淡无光,满脸愁苦,眼睛里带着几分惊恐、犹豫和害怕,呆呆站在那里盯着秦疏影,眼珠子动也不会动一下。
这还是几个月前那个衣衫光鲜的秦菲菲吗?
不过几个月而已,秦菲菲却好像老了十来岁。
她怀中的孩子看到秦疏影手中的窝丝糖,口水流了出来,手指伸到嘴巴里啃着,“吃,吃……”
小孩脏兮兮地,看样子经常在地上摸爬滚打。
秦菲菲只呆呆看着秦疏影夫妻。
女的俏丽贵气,男的犹若神祇,好一对佳人,好一对地位高贵的夫妻。
路长菊扯了扯秦菲菲的衣裳:“大嫂,你七妹妹叫你呢,你没听见?”
秦菲菲这才恍若大梦初醒,并且带着几分害怕地一耸肩膀,“是,是,长菊。哦,七妹妹……”
第427章 六皇子妃
看样子,秦菲菲在路家的日子过得非常悲惨,不但穿得不像样子,而且经常干活,那双手已经非常粗糙。
祖母去世之后,秦家应当不会再阻拦秦菲菲上门了吧。
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狼狈?
路长菊的穿者打扮也比从前大不如,但终究还是整洁的。反观秦菲菲,和那些邋里邋遢的市井妇人已经毫无区别。
秦疏影问道:“三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秦菲菲现在才确定,眼前这个身着华贵衣裳,还有身边那个高大俊朗到不像人间男子的男人,就是她的七妹妹和七妹夫。
“我们在这里兜售手绢和帕子。”
这时候,秦疏影才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一个妇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个妇人面前,就是一个小小的摊子,兜售的正是手绢、帕子以及儿童肚兜等物品。
秦疏影收回目光,“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生意了。”
说罢,她看向梁辙,梁辙低头朝她一笑,牵着她的手,转身欲走。
“秦疏影!”
路长菊不甘心就这样让梁辙走了,喊住了秦疏影。
梁辙夫妻转过身来,梁辙目若寒冰,语气阴冷,“谁允许你对世子夫人大呼小叫的?没规矩!”
路长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斥责,当即就愣住了。
说罢,梁辙柔声对秦疏影说道:“疏影,我们走吧。”
秦疏影含笑回答,“嗯。”
神仙一般的眷侣,携手离开。
秦菲菲和路长菊恍若一对石头人,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
这一出并没有影响到秦疏影的心情。
无论秦菲菲如何,从今以后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到了午饭的点儿,几人慢慢儿往回走。
因着吃零碎的小吃吃得不少,四人都不饿,所以并未急着回家,一路走走停停。
途径广宾楼时,梁辙忽然叫停了骏马,掀起马车帘子,问车里面的人:“大姐,疏影,听说广宾楼最近推出的几样菜品非常难得,不如进去尝尝。”
梁珍就看向秦疏影,秦疏影含笑道:“难得出来,我们进去尝尝吧。”
于是就下了马车,进了广宾楼。
此时的广宾楼,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多数都是酒足饭饱后往外走的人。
一路上,梁辙也见到了不少熟人,一面打着招呼,四人往里面走。
梁珍和秦疏影都是已婚妇人,都没有戴幕篱,因此,不少人都打量她和梁珍。
梁珍知道,那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见梁辙带着两个女子,熟悉的人都知道,其中一人必定是梁辙的妻子,另外一人就是相传进京半年却几乎从未露面的梁珍。
梁珍未嫁前就是京城的名媛,出嫁的时候名气又那样不堪,很多人都对她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