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好像说过有关的一些‘见解’。
正当她也想找一双试一试的时候他便默契的打来了电话,大概是下班早了要过来找她。余声看了一眼镜子跟前扭来扭去的陈天阳,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什么呢。”梁叙察觉到她的沉默,“听到我说话没有?”
余声‘嗯’了下:“我和同学在外面玩。”怕他一时等不到人耽搁时间,还想见他又道,“要不你先去酒吧,我一会儿过去?”
她轻声轻气的询问,梁叙笑了一下。
“来了给我打电话。”他说。
余声收了线抬眼就看见陈天阳一脸八卦神探的表情,兴许是听到电话里提到酒吧嚷着要跟着去,当然最重要的是想见到余声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她们没再停留打了车就往那边赶。
黄昏下那条青天白日不怎么喧嚷的长街到了这个时候人流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一下车陈天阳比她扑的还快。路边那家俗名‘青龙’的酒吧格外绕眼,那姑娘已经早她一步走了进去。
余声随后跟上,却看见陈天阳愣在前头。
她顺着那目光看了去,沙发上几个男生好像在玩扑克。酒吧里的人现在还不是很多,周显在台上唱着单身情歌。梁叙咬着烟低头洗着手里的牌,面前站了一个这么冷的日子还穿着丝袜短裙的女生。
是那个T大的女主持人。
余声就那样凝视也没抬脚,酒吧里的气氛目前看好得不得了。李谓一面看牌一面往台上周显那儿瞄,余光瞥到门口方向一愣,胳膊撞了撞身边的男生。
只是一秒的功夫,梁叙就看了过来。
“余声。”陈天阳激动的说,“他看到我了。”
第38章
沙发上那几个人的目光此时都随着梁叙落了过来,在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他掐了烟朝着余声走去。酒吧里充满暧昧的灯影打在身上, 衬得她那张脸白皙剔亮。
余声不露声色的弯了弯嘴角。
等到他走近又刻意将手背到身后, 梁叙轻轻抬了下眉头伸手去拉她的手腕。他用了些巧劲儿不费力就攥紧在手里, 余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假装面无表情。
“怎么了?”他低声问。
余声没应声却发现陈天阳已经不见人, 她眼睛扫了四周一圈,那姑娘正坐在李谓身边笑嘻嘻不知道在说什么。而T大的女主持人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余声眼神极其无辜的眨了眨。
不过几秒女生就绕过他们跑开了。
那表情是经典的‘前一天晚上鼓足勇气和男生表白失败仍然心存侥幸第二天醒来朋友圈里人家晒着和女友自拍’瞬间无地自容的样子。
愈往里走, 台上的音响便更清晰。
陈皮让开位置给他们俩, 旁边陈天阳一面对李谓滔滔不绝一面和他们打招呼,原来李谓就是那个医科生。有了陈天阳的加盟,他们玩起扑克来更是风生水起。
有好大一会儿余声都不怎么出声附和。
她在旁边看他们玩, 梁叙问一句她嗯一下,这让他很是无可奈何心底像羽毛在挠似的直痒痒。玩了几把后梁叙将手里的牌撂下丢了一句‘你们玩’,然后拉着余声去了酒吧后台。
一样无人的走廊, 一样被他抵在墙上。
“大小姐。”隔开哄闹后的宁静里梁叙的声音低了一个分贝, “我哪儿惹着您了?”
余声抿紧要笑不笑的唇摇了摇头。
“那女的和我没关系。”梁叙拧了下眉骨,“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T大的, 你们在她学校表演节目的报幕主持人。”余声慢慢开口, 问的很恳切, “忘了吗?”
梁叙:“……”
“那晚你来了。”他眸子顷刻平静下来, 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的。
余声吸了口气, 闷闷的‘嗯’了下说:“你又不来找我。”她低垂着眼,很乖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他说。
闻言她不吭气只是脸颊鼓鼓的,梁叙慢慢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有多少次站在她宿舍楼下隐藏在黑暗里, 即使是她的一个背影都让他觉得心安。
“就为这个不理我?”他笑问。
“谁不理你了。”余声看他一眼,“就是不想说话。”
这简直和当年小凉庄地下室她莫名其妙闹别扭他‘威逼利诱’探出来的话一模一样,梁叙不自禁笑开了然后握着她的脸重重的亲了下去。她嗓子里传出轻轻嘤咛让他亲的更重,恨不得拆骨入腹。
耳鬓厮磨了很久他才放开她。
余声已经被他亲的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唇很湿很凉停留在她嘴角的余温久久不散。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耳边还有他短促的低喘。
“我还想听你唱灰姑娘。”她仰头说。
那一晚直到回去宿舍余声都是嘴角含笑,她脑海里全是他在台上弹着吉他声音嘶哑低沉像海上涌起惊涛,陈天阳比她更甚说了一路包括李谓的企鹅号都要到了叫什么‘对方正在输入’。
沉寂的黑夜里半边乌云半边晴。
百里之外的酒吧正载歌载舞,陈皮正打着酒嗝追问李谓今晚上演的‘久别重逢’。后者的眼神飘忽不定,瞧着台上的男生半响又移开。
“你老瞅什么呀。”陈皮不耐烦,“说话。”
李谓深呼吸了下:“我和她不是很熟。”说完又道,“你还想问什么。”然后臭着一张脸起身离开了。
这幅样子陈皮还是第一次见,就连梁叙也很意外。
“他没事儿吧?”陈皮看着那背影咽了咽唾沫。
梁叙哼笑了一声,从沙发上拿起外套穿上。接着端起杯子闷头一喝,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了句‘走了’便转身离开,剩下陈皮一个人干瞪眼。
外头的天气凛冽寒冷确实到了冬季。
梁叙搓了搓手摸了根烟抽算是取暖,他吸了一口在路边拦车。车来了他叼着烟坐了进去,司机师傅刚踩引擎她的消息就过来了。
“我刚洗完澡躺下,你回去没有?”
梁叙噙着笑意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他看着屏幕手指摁下拼音九键。一来一回说了两三句吓唬她赶紧睡后梁叙重新将手机塞兜里,沉沉的吐了口气。
到租屋的时候他已经抽掉了四五根烟。
梁叙踩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灰黄的光线在这寂寥的夜里更显沉闷。一个人待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多了,空气里像是有毒气弹往往会逼得他喘不过来气儿。
喝多少酒抽多少烟都不顶用。
他进了屋开了灯,空旷的小地方呼吸都清晰可闻。房子里有些许微弱的暖气,梁叙脱掉衣服光着膀子一面往洗手间走一面解着皮带。
不凉不热的水流冲下来他难得清醒。
他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湿透的头发,看着被雾气盈满的镜子里的自己。或许是夜色太宁静了竟然听到有猫在叫,像极了她脸红心跳时软绵绵的声音。
瞬间功夫,满身的寒气顷刻散透。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到了一月,他在修车店的学徒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转成正式员工后便可以多拿上些薪水,活儿也较之前轻松多了。
那天下班梁叙去附近商铺溜达。
余声打电话过来他正在一家表店里转,兜里揣着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当年那只押解途中弄丢了,差点忘记还是要再给她买一只新的。
听着他在那头说着话,余声懒懒的趴在桌上。
“做什么呢。”梁叙问,“我一会儿来你们学校。”
“没做什么。”她声音有气无力的,“梁叙啊。”自习室里就她一个人,余声叫完他的名字后又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
余声‘嗯!?’的摇了下脑袋,梁叙笑了。就在他们说话的空当余声的手机又接到了一通电话,她没理会继续和梁叙说着。
来电只响了一下便挂掉了。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标准普通话回音似的游荡在那头张魏然的耳边,男人松了下领带从酒店套房走了出去。只是刚踏进电梯里,一个女人便随后跟了进来。
张魏然眉毛挑了一下。
女人从头到脚一身行头至少五个数,那双眼睛早已浑浊不堪俗不可耐。或许是看到男人眼里的轻视,许镜拿着小提包的手颤了一下,慢慢抬起用围巾遮了遮脖子上刚被薛天蹂-躏过留下的吻痕。
两年前在这里做服务员张魏然提醒过。
许镜清楚的记得自己问过为什么,直到那一天在门口重遇薛天才明白这家酒店就是薛氏的产业。可能是骨头本身就贱到底爬上人家的床做了情人,这些终归是不可原谅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张魏然一手插着兜径直走了出去,一眼都没看身后情绪复杂的女人。酒店门口司机开车过来,张魏然坐了上去揉了揉眉心。
“去A大。”
车子渐渐的驶离,张魏然把玩着手机闭眸沉思。到余声宿舍楼的时候司机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张总说到了,张魏然慢慢睁开眼向外面看了一下。
又打了一遍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张魏然就那样坐在车里也没有很快离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早已黑了。看时间已是九点有半的样子,张魏然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正要吩咐司机离去。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窗外的两个身影定住。
站在余声对面的男生一身黑衣裤,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除了那双黑色的眸子。余声似乎很开心的挽着他的胳膊,手腕上戴着一只简单的女士手表。
张魏然定眸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走吧。”声音清淡。
那辆车子从黑暗里开过路灯下,本来并没什么奇怪只是有女生喊了一下‘宾利’惹得余声的目光偏了一下,梁叙回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呢?”他问。
余声轻轻‘啊’了一下摇头,视线瞥到他们身侧一对男女正在肆无忌惮的拥抱接吻。她清了清嗓子瞄了一下梁叙,后者正悠然自得看着她笑。
“要不我们也试试?”他低声探问。
灯光将他冷硬的侧脸照的温柔起来,余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梁叙‘啧’了一声无奈吸气,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要多调皮有多调皮。
看他配合的这样好,余声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和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男女朋友一样,平凡并且普通。他们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以后也会一日看尽长安花。岁月掳走了风华正茂,却也留下了诗酒年华。
“进去吧。”梁叙将书包递给她。
余声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口,梁叙才抬脚离去。校园里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了,他看着远处朦胧的光边走着又点起了一根烟。
第39章
夜晚的汽车缓缓行驶在拥堵的北京街头。
一排排路灯照在地面上跟白天似的,两边的人行道上男女老少都有,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将头塞进围脖里匆忙赶着路。这些错综复杂毫无干系的身影时而交织时而分离, 待午夜时分大地又干干净净了。
和往常一样, 梁叙直接去了酒吧。
舞台上陈皮在说着栋笃笑, 下边连二十人都没有各聊各的。他坐去墙角那边的沙发,周显和李谓在喝酒玩起了幼稚的真心话却不敢大冒险, 几轮下来就没劲儿了。
“想什么你。”李谓丢了支烟给梁叙, “房子找着了, 东城那边怎么样?”
梁叙‘嗯’了一下:“可以。”
他们说话的时候周显换下陈皮上去唱歌了,后者一过来就闷了半杯啤酒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似的一屁股蹲坐在沙发上,脸上像是写了‘惹我者死’一样。
李谓瞧了眼这门庭冷落的地方一声叹息。
这段日子以来酒吧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本来也就是个伸不开胳膊的容身之所。梁叙当时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还能玩玩音乐,即使想往高处爬就他这小地方来还蹲过大狱的着实也看不见什么希望。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皮耷拉着肩膀。
李谓拍了拍陈皮的肩膀,两人干了一杯。梁叙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 抽了根烟喝了点酒然后去换周显。等他开了嗓台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这样的冬夜实在适合窝在床上打电动看福尔摩斯怀里温香软玉。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生活向来如此。
一个市井街道的小酒吧从春秋到冬夏, 也是一样经历旺季淡季。这样一来梁叙一周有一半时间不用再去酒吧, 在修车行的时间就更多了。
老师傅带着他钻到车下讲诀窍, 一待几个时辰。
店里有暖气不至于冻着, 他一般都是穿着薄薄的灰色T恤弄得一身灰尘汗流浃背。很多时候闲着捧个汽车修理的书本坐在小凳子上翻着看, 偶尔有些地方涂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谱子。
那个月里北京下了第一场雪。
城市里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被雪覆盖了厚厚一层,带着防滑链的汽车开过去碾了一溜儿的脏水。水花溅在来往的行人腿脚跟,要么自认倒霉相安无事要么得回头怼骂一句‘开那么快有病吧’。
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必有‘后福’。
再说那些寸土寸金的CBD大楼, 天还未亮就有清洁人员将路面打扫的一尘不染。一路走过去上班自然也有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的心思,就连身份也不由得高了外人一个档次或者两三以上。
自高层向下俯视,便也多了盛气凌人在里头。
那会儿已经是近清晨八点,办公楼的电梯上上下下一趟一拨人。当时张魏然已经一夜未阖眼,总是工作到这个点不知疲倦迟早也会英年早逝。男人端着茶水站在落地窗前,眸子里除了漆黑一无所有。
助理敲了敲门推开进来,递过一个文件袋。
“都查到了?”杯子被助理接了去,张魏然翻开那几张纸大致扫了眼,看到下面提及的事件愣了一下随即黑眸一缩,“原来薛天是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