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我始终坚信世间有因果，即使没有了天罚，天道仍然存在，这就是我们还能修真的原因。人类犯了一次错，所以有了冥夜星。如果再犯一次，联邦会变成什么样呢？
在我看来，变异战士是一把双刃剑，能伤妖族也能伤人类。妖族虽然个人强大但整体的实力却不够强。再强大的事物也有缺点。如果过于强大了，缺点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在恶果来临之前，人类总是学不到教训。”
“所以人类常常自食恶果。”
“就像我现在的想法，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承认结果很可能被你说中，但我仍然希望研究所能研制出药剂，至少可以治愈现在这些变异人，让他们从现在的身份中解脱出来。”
“...这其实也是天道。”
林淼淼和荷蓝边走边说，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后面的跑马场。
两伙人正在进行赛马，似乎他们还打了赌，场面挺热闹的。冥夜星上的马是一种异兽，看上去跟普通的马差不多，只是耳朵特别长，算是普通马的变异品种。
他们采取的是五局三胜制，其中一边已经输了两局。
忽然，一名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子跑了过去，她一下子跪在一名胖胖的男子面前，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胖男子似乎是那一伙人的领头人，他们这伙已经输了两局了。胖男子有些不太高兴，旁边的人伸手拉那名女孩，女孩抱着胖男子的腿哭了。
胖男子说了些什么，女孩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女孩站起来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但这抹笑容里却夹杂了更多的苦涩。
女孩离开了，胖男子看着她的背影露出笑容，但这丝笑容里掺杂的却是邪恶。
胖男子勾了勾手指，旁边有人走过来，胖男子在那人耳朵说了什么，然后那人跑到赛场上在马匹的蹄铁上动了动。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好像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新的一局比赛即将开始，女仆女孩换了一身骑装跑过来，直奔那匹被动过手脚的马。看样子她是这一局的骑手。
女孩上马。
比赛开始。
周围的人在喊叫，他们在为骑手加油。胖男子和他身边的人也在为女孩加油，只是他们的神色都透着古怪。
女孩是个好骑手，同样的马在她的胯下跑出了更优秀的速度。女孩一路领先，胜利的终点已经在望。
但是，就在女孩距离终点很近的地方，马儿的后腿突然滑了一下，马掌上的蹄铁在踩踏中飞了出来。
马儿的后腿受到影响，似乎是扭到了，跑动的姿势不对了，速度立刻慢了下来，看上去似乎快要摔倒了。
后面那匹马正在追上来。
女孩非常着急，双手抱着马儿的脖子，附身在马儿的耳边说着什么。马儿的腿好像受伤了，它的速度快不起来了，但它仍然驮着女孩一瘸一拐地向终点靠近。
林淼淼和荷蓝就在不远处看着。林淼淼轻轻哼了一声，右手掐了一个法诀，悄无声息地丢了出去。
只见跑道上，正在追上来的那匹马突然摔倒，上面的骑手飞出去倒地连滚了好几圈。骑手没受伤，爬起来去拉摔倒的马，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了。
女孩骑着座下的马一点点挪过了终点。她赢了。
“你帮了那女孩，要帮到底吗？”荷蓝问林淼淼。
“不，我只是讨厌破坏规则的人。”林淼淼说。
林淼淼和荷蓝继续向前走。
突然，一名人影朝他们跑过来，那还是一名正在逃跑的奴隶，他的脚镣不知道哪里去了，但他的手铐还戴在手上。
后面几个人拿着武器追赶过来，其中一人停下脚步举起了手中的弩箭...“嗖”一声，弩箭准确射中逃奴的后颈。
逃奴倒下了，弩箭刺穿他的喉咙，从后往前贯穿。他活不了了，几下抽搐后，他的生命逝去了。
后面追赶的人来到尸体前，他们踢了几下尸体，确认他已经死透了，然后扭头往回走。
在不远处一队奴隶停在那里，一名奴隶主正挥舞着鞭子击打在他们身上，而那些奴隶无光的眼睛都直直地望着刚才逃跑未遂而死的奴隶身上。
“嗯？”林淼淼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名奴隶身上。
这名奴隶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他没看那具尸体，而是在看奴隶主。他的眼神隐晦而幽暗，表面上看不到憎恨，但是在它的深处却潜藏着火焰。
林淼淼拉住荷蓝，通过血族特有的心灵感应说：“那边那个奴隶有问题...”
荷蓝顺着林淼淼的视线看过去：“他是个被封印的强者？”
林淼淼：“他是妖族。”
荷蓝皱眉：“怎么会有妖族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封印了？”
林淼淼：“我猜他可能不是自愿被封印的...不对，他的神魂有种熟悉的感觉，他可能不是普通的妖族。”
荷蓝：“这队奴隶马上就要进场了。”
林淼淼：“我们回看台，我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淼淼和荷蓝重新回到看台上。
一场拍卖会刚结束，新的角斗赛即将开始。两名奴隶主带着他们的奴隶们进场了。
一名奴隶主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又介绍了自己的奴隶来源，然后从中挑出了最强壮的奴隶代表。
然后是下一位奴隶主，他就是刚才在外面挥鞭子的家伙，原来他叫察克。
察克是新人，他刚从自己老爹那里继承了奴隶商队，他的老爹已经在上个月病死了。察克在自我介绍中缅怀了一下自己的老爹，并承诺会给老爹的老买主打九折优惠。
察克介绍自己的奴隶们，一半是圈养的家生奴隶，一半在荒野捕获。他特意点出了几名奴隶，重点强调了当初费了多少功夫才抓住他们。
这其中就有林淼淼说的那名妖族。
然后，察克点中了那名妖族为代表。
在给妖族解开手铐和脚镣的时候，察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要么赢下比赛，要么去死。”
察克从小跟着老爹饲养贩卖奴隶，对奴隶的情绪波动十分敏感。这名妖族的眼神根本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林淼淼和荷蓝的耳力好，都听到了察克这句话。林淼淼和荷蓝对视了一眼。
那名妖族身上的封印没有解开，大概在察克捕获他之前他就被封印了，察克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封印。
那名妖族挺硬气的，压根没理会察克的威胁，他低着头似乎在看脚尖，林淼淼知道那是他对在场所有人的蔑视。
被封印的妖族仍然是强悍的，他有可能因为大意或寡不敌众而被捕获，但一个普通的智商低下的变异兽人是不可能打过他的。
对手向他扑来，他侧身躲开。对手的每一次攻击，看似要打到他了却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在戏耍对手吗？
林淼淼觉得不是。
就在他和对手贴身移动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再有一次躲开对手的攻击后，他向旁边挪开了一大步。
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图形，那是用指尖的血画出来的。
林淼淼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握在一起，通过心灵感应对荷蓝说：“他要强行解除封印，他要有大动作了...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妖族王国的人。”
果然，就在林淼淼刚说完这话，角斗场中风云变化。
一场龙卷风突兀地出现，妖族人就在它的中心，而他的对手则直接被龙卷风不知道吹飞到哪里去了。
看台上一片惊呼。
在风暴的中心，一个身影升起，那是强行解除封印的妖族...他的身体密布着羽毛，身后九条长长的尾巴飞舞。绝美惊天的身姿，只是毛色有些黯淡，失去了健康的靓丽。
“九凤！天生大妖九凤！”林淼淼惊喜地感叹，“他是天生大妖，跟月芒一样，他是远古遗族。”
九凤一族，是比月芒一族更受天地偏爱的一族。传说天地间只有一只九凤，以涅槃的形式不断地重生轮回。
在修真界的时候，林三水曾经远远地见过一只九凤的身姿，那是比现在这只九凤更强大更美丽的生物。可惜林三水只是看了一眼人家，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眼前这只九凤是当年那只吗？林淼淼无法判断。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现在这只应该是当年那只的轮回重生。
看台上的众人还在发愣，只听九凤昂头一声长啸...
看台上大片的人昏了过去，很多人的耳朵流出了血。
林淼淼和荷蓝已经从看台上消失，他们躲起来了。
九凤双眼赤红，他的愤怒在释放，他的身周燃烧起火焰。火焰坠落，凡是被火焰碰到的都被吞噬，万一幸免。
奴隶市场大乱，人们四散逃命，踩踏无可避免地发生。
那些被束缚的奴隶们一个个都发狂了，他们用蛮力挣脱了脚镣和手铐。他们没有逃跑，而是抓住身边的奴隶主和奴隶主的爪牙们，将他们一一撕碎。
血肉横飞，血液四溅...
人们仓皇逃离奴隶市场，那些奴隶们追了出来。奴隶们见人就抓，抓住了就撕，有几个奴隶还把肉块放进嘴里嚼了嚼。
事态迅速蔓延。仿佛泰岚城里所有的奴隶都发疯了，他们战力倍增，他们的智商爆表，他们从被捕者变身成追击者。
很快，泰岚城就变成了地狱。
人们向城门涌去，奴隶主则向城主府跑去。
跑向城门的人有些很幸运，他们逃出了这座城。而那些跑向城主府的，则吃了闭门羹。
城主府的大门紧紧闭着。
有奴隶主在门口大声喊叫。城主府的管家在里面回应，好像说的是城主出城了。
那些紧追过来的狂暴奴隶们，才不会像奴隶主们那么好说话。在撕掉奴隶主后，他们扑向了城主府的大门。
这是暴动。九凤引发了泰岚城的奴隶暴动。
林淼淼和荷蓝此刻正站在泰岚城的城墙上。望着混乱的泰岚城，林淼淼感到一种痛快感。
九凤漂浮在泰岚城的上空，冷漠地看着下面的城市，仿佛这里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似得...
第142章 悔悟
活了多久了？九凤记不清了。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
他记得自己刚有记忆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还是小孩子，有爹娘和几个兄弟姐妹。后来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家人亲生的，但是在他心里，他们永远都是自己的亲人。
他住在一个小山村里。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哥哥姐姐们都很宠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等他又长大了一些，就跟着哥哥姐姐们上山下水。虽然没有锦衣玉食，日子一样快活似神仙。
再后来，姐姐们嫁人，家里添了嫂子们，但大家依然很疼爱他，爹娘也开始为他张罗婚事。娘看中了村里的一位善良的姑娘，这位姑娘跟他是青梅竹马，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有一天，还没过门的姑娘进城卖菜，从此一去杳无踪迹。有人说她被人贩子拐走了，有人说她被豪绅抢去做小老婆了。
好像就是从那开始，祸事缠上了这家人。
先是嫂子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后是哥哥上山砍柴摔断了腿，再然后娘染了风寒病逝，爹喝醉摔进井里淹死。后来姐夫进京赶考病死在路上，姐姐改嫁却被土匪抢走...
悲愤的九凤终于爆发，冲进山寨救出了姐姐，但姐姐却不堪流言蜚语跳河自杀。
几年下来，偌大的一个大家庭，人口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时候，村里来了一位道长，他说九凤一家被人诅咒了，要想解除诅咒只有杀掉下咒的人。在道长的“指点”下，九凤找到了下咒的人，然后手起刀落。
杀人后，九凤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却发现哥哥一家被人杀害了。村里人告诉九凤，很可能正是那个道长杀害了哥哥一家。
从那以后，九凤踏上了寻找仇人的道路。他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再次偶遇那位道长。道长告诉九凤，九凤家里藏着一件宝物，他为了得到那件宝物才会欺骗九凤并杀死了哥哥一家。
就在道长要杀死九凤的时候，九凤第一次展现出了妖族能力。九凤杀死了道长，拿着那件宝物回到村里，把宝物交给了仅剩的姐姐保管。那件宝物是一株仙草，可以用来炼制蕴婴丹，大概值几万下品灵石。
九凤觉醒，获得大妖传承，知道了自己是天生大妖九凤，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九凤。
九凤出家了，就在村子不远的寺庙。他想留在那里，继续守护姐姐。、
后来人妖大战爆发，九凤的身份偶然暴露，人类修士像潮水一般像寺庙涌来。寺庙和村子里的人欺骗了外来的修士，他们想保护九凤。
为了不拖累村民和庙里的师父们，九凤独自离开寺庙，去往远方。但是，他才离开没有多久，就看到村子的方向燃起了大火，法术的光芒在那片天空闪耀。
因为找不到九凤，修士们抓了村民和庙里的师父，姐姐一家也被他们抓住了。因为逼问不成，几个修士杀了姐姐一家，之后局面就失控了。村民反抗修士，修士控制不住杀掉了所有的村民和寺庙师父。修士们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使用法术毁尸灭迹。
九凤返回村子为时已晚，整个山谷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愤怒的九凤发疯了，杀死了所有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修士。随后他加入了人妖大战，到处残杀人类修士，袭击人类修真门派。
九凤成了妖族大魔头，人类修士闻声色变。在战斗中，九凤走向了巅峰。
某一日，一个老和尚找到了九凤的巢穴。他的样子让九凤想起了当年寺庙里的师父们。
老和尚对着九凤念了一场经。他说，九凤本是瑞兽却造下太多杀戮，因为罪怨缠身，九凤将无法涅槃重生。
老和尚说要九凤赎罪。老和尚舍去全身修为在九凤身上下了封印。从那时起，九凤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普通人。他将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直到他洗清满身的罪孽。
这个封印不仅封印了九凤的修为，还封印了他的记忆。
从那以后，九凤开始了懵懂的人生，他想不起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不老也不死，这使得他无法真正融入人类社会。
在修真界碎裂的时候，九凤受伤了陷入了沉睡。但他还算幸运，没有流落到虚空，而是陷入了冥夜星的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