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西兰花炒蛋
时间:2017-12-04 16:44:50

  当年仁和公主与皇后闹矛盾,估计宫里宫外也是传遍了,张音笑道:“仁和性子固执,傲气,却是不愿意亲自来见我啊,罢了,我们可能天生没有姑嫂缘分,德清乖巧听话,自我进宫相处的一直就不错,你去回了仁和吧,德清的事情让她放心,陛下定会跟她找个如意郎君的。”
  沈琼莲把事情说完了,欲退下,张音留着了她,她今日替的两件事可以说都是与女子婚嫁有关的事情,可却是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张音打量着她,她仍然穿着宫中特制的冬日的宫装,身披蓝色缎子兔毛披风,雪白的兔毛衬着她的皮肤越发的雪白,只是也让她眼下的阴影更加的清晰,虽然她已经二十八岁了,但看着不比张音年纪大,果然生了孩子容易让人变老啊。
  张音关切的问道:“最近没休息好吗?”
  沈琼莲扶了扶额头,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得了一孤本,这几日看的入迷了些,便入睡的晚了。”
  “你也要注意身体啊,莹中,有件事情我也想问问你,这些年你在宫中也帮了我不少忙,其实,你愿意趁这个机会出宫也是可以的,你还年轻,在宫里蹉跎岁月,我觉得怪对不住你的。”张音跟她相处了这些年,实在有些感情在,也是为她的后半生考虑。
  出宫嫁人吗,沈家书香世家,历代的女子中没有寡妇再嫁的,皇家御赐的牌坊都已经得了好几座,相比来看,她还是幸运的,没有困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孤独一生,她有才有德,在宫中协助皇后,大展手脚,如今外面都传吴兴出了个女阁老,她当然不争这个名声,但有时候想想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的,沈琼莲缓缓地摇头,道:“臣独身一人,现在过得很好,有人愿意嫁人然后相夫教子过一生,然而臣已经走出来了,也没法再回到那个小小的四方院子里过一生了,臣愿意继续留在宫中,待年老后,回到吴兴养老就行了。”
  她的神色坚定,张音不再勉强,反而很佩服这样女子,她知道沈琼莲很喜欢古画,便说:“我刚得了一幅赵干《江行初雪图》,就收在坤宁宫的小书房里,你得闲的时候,自取看吧。”
  一听这话,沈琼莲喜上心头,笑道:“多谢皇后娘娘!”
 
☆、元夕
 
  民间过大年,朝廷当然也要过年,进了弘治七年正月,朱佑樘正式封宝,不再办公,等到正月十五过后再开始处理朝政。张音也早已在过年的前几日颁赐宫中特制的钟馗神像给诸位皇亲国戚、京朝贵官,到了除夕,各处宫门、宅院改换春联、安放绢画钟馗神像。
  正月初一,岁首朝贺,京官须得五更起早朝朝贺,朱佑樘在太极殿接受朝贺,而张音也应景的穿上葫芦景的补子在坤宁宫接受各诰命夫人的朝贺。与皇家先拜过年后,各达官贵人们才能过自己的年。之后就是各种的宴饮游乐,明朝宫廷制作烟花的技艺高超,花样繁多,有兰蕙、梅、菊、木樨、水仙之类,各色俱备,一起点爆时,闪烁如生,完全不比现代的烟花差,张音第一年在宫中过年的时候都惊呆了,古代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啊,不过这几年过下来,看多了也就没有最初的震撼感了。
  到了元夕这日夜间,西苑挂满了各色灯笼,灯火通明,把个皇家宫苑照的如同白日一般,太液池边的鳌山高十余层,金丝银线装饰,整个鳌山上挂满了等,像往年一样,内臣、宫眷们穿着灯景补子蟒衣游西苑,赏花灯,张音仍旧待在坤宁宫不愿意出门,朱佑樘让李广来叫她也没用,最后他亲自过来了。
  张音躺在床上面向着墙壁这一边,朱佑樘把她扳过来,含笑问道:“皇后娘娘,何事惹您生气啦?照儿一直在找你呢。”
  张音本不欲理他,但关系到儿子的事情,还是开口了,“照儿现在哪里?”
  “寿宁侯太夫人带着他玩,伺候他的宫女内侍们都在他身边,你不用担心。”朱佑樘说。
  “哦。”张音回他一个字,又不出声了。
  李广这时候进来了,他拿着一布包,问道:“陛下,民间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朱佑樘假装长长的叹气,遗憾的说:“算了,不需要了,皇后身体不太舒服,说不一定今日不想出宫走百病呢!”
  一听出宫两个字,张音跳了起来,叫到:“谁说我不去的,我要去,李广,你把衣服给我!”
  李广看看形势,乖巧的把衣服给了张音,然后悄悄的退下了。
  朱佑樘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一直记得。”
  张音羞赧:“陛下去年的时候答应我来年元夕出宫走百病,可你今年都没有提及,我担心你忘了这件事。”
  “好了,不浪费时间了,咱们换上衣服,走完百病再回来,你作为皇后还是要去西苑应应景的,不然太皇太后、皇太后她们面子上过不去。”朱佑樘拍拍她的肩膀。
  朱佑樘穿蓝色直裰,外穿石青色大毛裘衣,头戴瓜皮小帽,张音则穿上白绫袄,蓝色马面裙,披上厚厚的斗篷,头上则带着草虫、蝴蝶簪子,两人穿戴打扮好后带上太监侍卫就出门了。
  “都城灯市由来盛,大家小家同节令;诸姨新妇及小姑,相约梳妆走百病。”长安街火树银花,香车宝马,美女如织,暗香浮动,朱佑樘紧紧的拉着张音,不停嘱咐道:“慢点走,人太多了,咱们走散了,可就不好了。”长安街的美景张音的双眼都看不过来,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话,随口答道:“好,好,知道了。”
  走过长安街的安定桥,众人又登城楼,张音举目望去,万家灯火,延绵数里,紫禁城的上空时而有烟火裂开,夜晚的天空碧蓝,万里无云,银河清浅,一轮团圆皎月高高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照亮整个北京城,张音伸手指着这一片,叹道:“陛下,这是你的太平江山!”朱佑樘紧紧握住她的手,“是我们的。”
  他的眼睛如天上璀璨的星光,张音沉醉其中,喃喃的说了一句最俗气的话,“但愿我与陛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远远的传来寺庙的钟声,张音才从眼前的美景中醒过神来,惊呼道:“原来已是亥时了,照儿晚上见不到我定是不肯睡觉的,陛下,我们回去吧。”
  “嗯,到时间回去了,不过咱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朱佑樘拉着张音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前,笑道:“你摸摸这城门上的钉子。”
  张音不知所以,照着他的话,摸摸了城门上的铜钉,然后问道:“这个做什么用的,难道也是渡危辟邪吗?”
  朱佑樘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摸钉求子,希望我们努力,今年给照儿添个弟弟或妹妹呢!”
  “照儿两周岁了,也该有个弟弟妹妹了,咱们结婚时,我还说要给你生三子五女,现在才有照儿一个,这任务可真重啊。”张音捂面叹息,朱佑樘见她可爱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宫中后,西苑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夫妻二人先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罪,两位两位老人也是从年轻过来的,知道他们小两口浓情蜜意,也不计较,
  待太皇太后、皇太后回宫休息后,西苑仍然热闹,一年中也只有元夕才能如此热闹,通宵达旦,张音安顿好朱厚照后也回宫休息了,朱佑樘则继续与大小舅子们赏灯喝酒。
  张鹤龄与张延龄兄弟也是喝醉了,他两兴奋异常,跳上跳下的,张音在宴饮前就曾让刘瑾去劝告兄弟两个,喝醉了酒回家休息,不要耍酒疯,朱佑樘却是不计较,遣了刘瑾回来,让鹤龄兄弟尽情享乐。
  朱佑樘酒喝得有点多,身上发热,便脱下头上的帽子,扶着小太监去更衣,鹤龄眼见着姐夫出去,拿起朱佑樘留下的帽子仔细地看,延龄端着一杯酒过来:“三哥,今儿高兴,喝呀!”
  鹤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两兄弟与姐夫关系好,仗着陛下的宠爱,在宫中行走无忌,喝醉酒后更是放浪形骸,十分不成样子,宫人们瞧不起两位国舅爷的样子,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鹤龄酒劲上头,突发奇想道:“姐夫的帽子如今落在这里,今天我也戴着玩儿,看看皇帝的帽子戴着是什么感觉?”话音刚落,就想把帽子戴在头上。
  延龄急忙拉住他,“不可,三哥,这是陛下的御帽,戴了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呸!”张鹤龄啐了兄弟一口,“陛下是我姐夫,小舅子戴戴姐夫的帽子,怎么啦,没见你这么胆小的,一边儿去。”他推开延龄,把帽子戴在了头上,还笑嘻嘻的问道:“我戴着怎么样,像不像姐夫那么威风?”
  这两兄弟近几年在张音的严加看管下,安分了不少,憋屈的久了,不免要找个口子倾泻下,今日借着酒劲,张鹤龄尽情胡闹,延龄开始还有些害怕,待见到自己兄弟戴帽子的滑稽样子,就笑道:“你与姐夫可不同,这算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爷了!”
  以前他们怎么玩都没有这次这么过分,小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阻难,其中一名小太监实在是害怕,便求助于在一旁的李广,“李公公,这可怎么办呐?”
  李广镇定的很,反问道:“这两人是谁?”
  小太监不解,回道:“是皇后娘娘的兄弟,寿宁侯与建昌侯。”
  李广哼了一声,笑道:“你也知道啊,陛下爱屋及乌,疼爱两位小舅子,又有咱们的太子殿下在,你敢拿他们怎么样?”
  小太监会意,摸摸的站回原位,低着头,就当看不见这两兄弟胡闹。
  张鹤龄兄弟你追我赶的玩闹着,见到美貌的宫女也调戏一番,整个大殿,被他们两个人搞得乌烟瘴气。
  司礼监随堂太监何鼎实在忍受不了二张的恶行了,拿起桌上的金瓜就要向张鹤龄砸去,口里骂道:“奸邪小人!”李广见状,急忙拉住张鹤龄就跑,金瓜砸偏了,不然鹤龄的头就要开花了。
  经过此事,两兄弟瞬间清醒了,也不喝酒了,急急地出宫去了。
  翌日,何鼎就上书极谏:“外戚张鹤龄、张延龄目无国家法度,在宫中为非作歹,请陛下严惩不贷。”
  自家小舅子的品行朱佑樘是知道的,他看着张氏兄弟长大,他们在他心中就如同胡闹的顽童一般,朱佑樘也不跟他们计较,更何况,朱厚照刚被封为太子不久,爆出母家丑事来,对他这个太子也影响很大,如果何鼎私下里跟朱佑樘说这个事情,朱佑樘可能还会处理二张,但是事情闹到朝堂上了,打老鼠伤着了玉瓶儿,这便是大大折损了皇后与太子的面子,朱佑樘往深里想,莫非是有人看皇后太子不顺眼,暗中指使何鼎把本来一件小事给闹大的。
  朱佑樘一向脾气是极好的,难得在朝堂上发火,这火不是冲着张氏兄弟,而是对着了何鼎,于是何鼎就悲剧了,等张音知道自己兄弟闯祸时,何鼎早已下了狱,锦衣卫狱卒轮番审问,让他招出幕后指使。
 
☆、何鼎
 
  锦衣卫拷问犯人的手段那是堪比满清十大酷刑的,何鼎这人骨头也硬,于是冷笑道:“有两人主使,只怕你们逮捕不了!\"
  锦衣卫追问:“何人?”
  何鼎答曰:“孔子、孟子也!”
  这话传到朱佑樘耳里,他笑了:“这个何鼎毕竟毕竟是读书人啊,罢了,再关几天给张家出出气,之后贬到南京去吧。”何鼎还是留不得了,不管有没有人在幕后指使他.
  萧敬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是很看不惯张氏兄弟的,这两人侵人田产,殴人致死,毫无人臣之礼,陛下在别的事情上都很明白,偏偏护短的很,尤其是对皇后娘家。本来他还想跟陛下求情,如今陛下已免除何鼎死罪,已是撞了大运了。
  张音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去了文华殿找朱佑樘,朱佑樘正在批阅奏折,见她来了,笑道:“这个时辰不是照儿醒来的时间吗,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张音本来准备找朱佑樘兴师问罪的,但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却又开不了口了,是她弟弟们闯的祸,朱佑樘不但没有惩罚他们,反而尽量替他们遮掩,依然宠爱他们,她哪有什么理由问他的罪,无非是仗着他宠爱她,仗着有儿子在。她这样与张鹤龄兄弟有什么区别。
  朱佑樘见她脸色阴晴变化不定,猜到她知道张氏兄弟的事情,“你也不必太生气,鹤龄、延龄还小,张大人去世的早,我们做姐姐姐夫的也该好好照管他们。”
  “不小了,都二十了,陛下,该好好惩治他们了,这次是小错,总有一天他们闯大祸连陛下都兜不住的。依着我说,把他们两个撸成白身才好,没了权势,看他们还敢招惹谁!”
  元夕那日,张音吹了冷风,感染了风寒,如今才刚刚好一点,这也是大家把张氏兄弟的事情瞒着她的原因,然而她到底是知道了。
  “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朱佑樘怜惜的看着张音,她脸色惨白,她这两个兄弟确实不成样子,自她进宫给她惹了多少乱子了,“你身体才刚刚好一点,别想太多,我是他们的姐夫,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陛下,我说真的,他们做个平头百姓,反而能少祸害点人,就是照儿也羞于有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有了朱厚照后张音的心境也与之前不同了,张家是朱厚照母家,她自己可以不要名声,但儿子绝不可以有个臭名昭着的外家。
  朱佑樘叹道:“这次的事情,鹤龄两个人做的不对,但何鼎也有罪,这等事情本可以私下里处理,他却弄得满朝皆知,我怀疑有人在幕后指使,剑在照儿。”
  “所以,陛下才把何鼎下狱,让锦衣卫讯问他”
  “是啊,鹤龄这次太让我失望了,但张家毕竟是你的母家,皇太子的外家,照儿刚封为太子,不能折损他啊。”外戚历来是国家的蠹虫,万贵妃的万家、太皇太后出生的周家都是如此,他一向都是小惩大诫的,可是张家不同,照儿聪慧,以后定时一代英主,更甚于他这个父皇,他应该是没有缺陷的,即使是他的外家。
  张音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理两个弟弟了,“那么,保留他们两个的爵位,朝廷所有的赏赐一律收回,由户部每月发俸禄。在家闭门读书,一年内不得出侯府大门。”
  “这,也行。”这个法子简单粗暴,看来张音是再也不愿意跟两个兄弟讲道理了,“老夫人在宫里哭怎么办?”朱佑樘又提了个新问题。
  “刘瑾,你传我的话去张家,老夫人若是要来宫中哭诉,替儿子求情的话,那么鹤龄延龄的爵位也不必要了,就这吧,陛下觉得可以吗?”张音身心俱疲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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