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察觉到了,看着他,忽然冷声问:“洛先生,不同意吗?”
她收起了过往的小心翼翼,俾睨他。
洛泽沉沉地笑了:“就按你说的去做。小草,可以了吗?!”其实,他更喜欢,她叫他,阿泽。
程庭离开,去叫大家进来继续商谈公事。
洛泽俯下身来,在月见耳边说道:“你知不知道,工作时候的你,是多么性感。”
他的嗓音低醇清晰,一字一句都飘进了木忍冬耳朵里。她觉得,简直不能再忍,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月见脸红了起来,推开他一点,“你这样不正经,把大家都吓跑。”
洛泽嘴角噙笑,满眼戏谑地看着她:“还有更不正经的,你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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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在酒店里四处游荡。
酒店很美,采用全玻璃构建,酒店内,处处以修竹点缀。竹、玻璃、与特意营造出来的石壁、流水,显得空间更为旷远幽静。
更妙的是,酒店内部有许多艺术品装点。字画、雕塑等间杂其中。
酒店四通八达,又设置得隐晦巧妙,往往从一个小门拐出去,便见曲径通幽。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八点刚过一刻。还真是挺早的。因为傍晚时,在飞机上用了餐,所以月见也并不饿。走着走着,觉得前方有些热闹,于是也就跟了过去。
月见想起来了,这家琉璃温泉酒店在承办国际美术展。月见刚从楼上下来,二楼大堂处,是在做雕塑展。想必,每一层楼就是一个单独的主题展览。
拐过绿植,是一个很大很开阔的会堂,呈U型,两端各是进出口。月见看见了巨幅的油画点缀其中。原来是油画展。
分了好几个展区。是当代名家画作,应该有四五位画家在做展览。
连看了几位画家的画。月见已经逛到了主画展。有别于刚才看的画作,这位画家的画才是主角。在一幅画前站定,月见细细品赏。是印象派的画作。
月见喜欢印象派,因为有种朦胧美感。十分唯美。油画里的一切是静止的,但也让人能感觉到景物像在动。
是一幅大马士革玫瑰。漫天的粉色玫瑰在飘飞,团团絮絮,像天边的云彩。玫瑰谷里,玫瑰又像是长到了湖里去。月见为如此美的笔触而心动不已,又走前了一步,当站在离画最近的地方时,那一团花影是用奇怪的画法画上去的,就像一块粉色的污迹,并不好看。但她看到了画的名字《玫瑰雨》。
印象派画作就是如此,走近了看,似不成形,并不好看。远观,也就越发的美。很奇异又很美好的一种绘画技巧。
又顺着画作一幅一幅地看过去,有小桥,有河塘,有码头,甚至是国外的风景,玫瑰城,塞纳河,西西里岛,看每一幅画也就是随画家去了一个新的地方。一路看过去,都是风景画。月见想,看来这个画家不爱画人。
前面围了挺多的人,应该是主题画了吧。月见也走了过去。
观赏的人很多,也有人在不停地向站在画下的画家发问。有媒体记者问道:“在司先生的作品里,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物画。”
画家听到问题后似乎沉默了。大堂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画家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声。
被人群阻隔,月见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到画家似喟似叹:“我只画自己爱的人。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孩。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孩。”
面对画家突如其来的剖陈心迹,大家都有些沸腾。不知是谁“哇”了一声,为这段情史感叹。
媒体哪会放弃如此好的采访机会,接着追问:“那画中人,现在在哪里?”
其实,大家更想听到的是一段曲折离奇,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画家知道自己一时失言,猛地抿紧了唇,坚决不作任何回应。他的经纪人连忙为他在媒体前打圆场,说起了画作的事情。将大家的焦点放回到了作品本身上来。
月见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
那幅人物画不是巨幅画,所以没有挂到墙壁上。只以画架支撑,摆在展厅最正宗的位置。金色的画框古典优雅,衬得画中人有一种端静之美。
是一幅长150cm左右,高70、80CM的横向的油画。月见蓦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画中少女,穿着一袭黑纱拼黑色锦缎的连衣裙,衬得她肤白如脂玉,眼神干净纯粹,脆弱得易碎;她粉色的唇瓣饱满嫣红,像大马士革玫瑰一样芬芳,引人采撷。
画中少女,唇扉微张,美得很干净,却带有原罪。
月见再走近了一些,甚至可以看到黑色裙身上,细致的花纹。少女的发,少女置身的环境,少女连衣裙上的花纹,都是模糊的,朦胧的,只有她的脸庞,她的躯体是真实的,唯一光明的所在。
这就是印象画。
月见的目光胶着在了少女的脸上。
媒体问道:“司先生,画中模特,当时还没有成年吧。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画家背对着月见,站在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他的声音带了丝无奈与轻笑,传了过来,飘进了月见耳朵里:“她比较敏感早熟,其实很小,当时也就十三,十四岁。”
又是一声叹息,画家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喃喃:“六年过去,今年,她也将近二十了。”
离画家最近的人听见了他的话,都在为画中人感到好奇。这位少女,如今已经成年,又在哪里?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叫。
这里是八星级高级酒店,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酒店人员哪能容忍有人在此喧哗,纷纷走了上来,要维持秩序。可是又要几个人叫了起来。
大家都围了过来,围在画作周围,注视着那个欣赏画作的女孩。
“司先生。”秘书从一旁走来,在画家身边低声说话。
司玉致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月见一身白裙,站在自己所作之画前,超凡脱俗,美丽得触目惊心。
只是深秋时节,不会太冷,酒店里暖气开得又足,又是实木的地板,踩上去很舒服。所以,月见脱掉了高跟鞋,单手提着,就这样闯了进来,与一众西装革履、优雅晚礼服的上流社会的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可她站在那里,就已足够美丽。
月见也回过头来,看到了司玉致。
记者眼尖,发现眼前的这对男女主角,显然也是刚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许多人已经脑补出了,男女主久别重逢的戏码。记者手里的摄影器材全都发动起来,闪光灯闪个不停。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闪光灯一直闪,月见举起手来挡住了眼睛。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看着画中的自己,是发懵的,她就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司玉致反应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在秘书与经纪人的协助下,闯出了人群,从一侧暗门逃了出去。
当洛泽赶到,看到的就是她被司玉致牵走的画面。
程庭小跑着赶了过来,低声和他说话,“洛先生,我已经吩咐下去,酒店公关会打点的,今天的事,这里的媒体不会泄露出去。”
洛泽眼睛微眯,声音冷淡:“司玉致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酒店里?”
程庭解释:“琉璃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国际艺术节,每年都会邀请一批艺术家到场。我也是才知道,琉璃的艺术总监,今年刚好邀请了司氏。”
洛泽慢慢踱步,走至月见的那幅画作前。
他举起右手,轻抚画中人的稚嫩的脸庞,与那对多愁善感,明眸善睐的美丽眼睛。
程庭只听见他说,“从今往后,司玉致的一切,不许再出现在这里。”
程庭飞快地答:“是。”
第36章 同一皮囊下
一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孩, 低着头拿着手机在看,饱含深情的声音从手机里透了出来:“画里的背景吗?当时就在她家的后花园。那里有她最爱的大马士革玫瑰。她有轻度自闭症, 是个敏感的小女孩儿, 行为举止有些古怪, 喜欢睡在玫瑰花田里。所以我就在花田里,给她画了那幅画。”
是围观观众偷拍下的关于画家的视频。
洛泽回头, 又看了看那幅画,画里, 月见确实是侧卧在玫瑰花田里的, 她身下铺着雪白的毛毯, 大马士革玫瑰围到了她的身体上来, 她的身后是一大片朦胧模糊的粉色玫瑰。
手机依然传来响声:“她很美?当然,你们无法明白少女时期的她真人有多美。我爱叫她小倾城。她是一个拥有伊斯帕塔血统的混血小女孩。大马士革玫瑰的美,是涌入了她的血液里的。她的身体, 十分美好。”
此言一出, 群众哗然,即使是手机录音, 都掩盖不了群众的声音。
洛泽眉头紧锁。
“而我,只会画自己爱的人。她, 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孩。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孩。”司玉致的声音如魔咒。洛泽直接走了过去,伸手拿过了女孩子的手机,按下了删除键。
女孩惊得大叫, 本来就是富贵人家的名媛小姐,脾气本来就大,正要骂人,一抬头,却看得忘了说话。那是一个十分英俊挺拔的男人,气质优雅冷漠,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让她激动得颤抖不已。
洛泽将手机还给她,转身离开,沿着月见离开的方向走去。
程庭摸了摸鼻子,心道:原来大老板吃起醋来,是这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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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司玉致从暗门出去后,又是另一个天地。
这就是琉璃酒店妙的地方。设计建造琉璃酒店的建筑师,确实是有一颗剔透玲珑的琉璃心。
穿过僻静长廊,就是一个独立开来的小庭院。
依旧是草木扶苏。
月见并没有见识过什么大千世界。但在洛泽家中这段时日,她迷上了看电影。电影一部接一部地看,看了许多的电影。她在电影场景中,见识过美国式的温馨清新的庭院,见过法式风情的繁花似锦的庭院,也见过中式的恢宏大气的庭院,独独像日式的庭院她是第一次接触。
无论是哪一国的庭院,似乎都是花团锦簇的。偏偏这个日式庭院,极少见花,处处透着清心寡欲。月见嘟了嘟嘴,还真是配衬洛泽的气质。
不过分开短短时间,她竟然就开始想念洛泽了。
月见一向懂得把握自己心意。走到一株桂树下,她摘下一小簇桂花嗅了嗅,背对着司玉致,忽然说,“我不记得你了。一点也不记得。而且我不爱你。我爱的人,只有洛泽。”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和从前一样直接,丝毫不肯给半点婉转。司玉致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见他不说话,月见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你既然认得我,上次我问你时,你为什么推说是从Gary那里知道我。”
“因为我在等你记起来,然后回到我身边。”司玉致动了动唇,接着说,“以前,你和我是亲密无间的一对。”笑了一声,又说,“你很叛逆,从不按规矩来,也没有男女之防。你给我的,我永远也忘不了。”
亲密无间吗?……听他如此形容,月见脸庞微红,眼神却很固执,直接说道:“但我现在爱上别人了。很抱歉。”顿了顿,她又说,“即使年少时,我们偷吃了jin果,那也不过就是一层mo,你就忘了吧。我并没有zhen cao观。”
司玉致听了她的话,微愣。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
“我要走了。”月见从他身边离开,“无论我记不记得起,我已经不爱你了。”
司玉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即使是她记起了,爱的也只有洛泽。既然她已经误会了,就让她误会吧,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但是他们的婚约,还不到她说了算就算。一把揪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就势按到了廊上的榉木廊柱上,他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的婚约,一直在。”
月见看着他,月色下,他俊俏的脸庞柔和生动,他年轻,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眨了眨眼睛,努力想了许久,依旧是无法与记忆里的任何人的脸重叠起来。她伸出手来,挡在了彼此之间,“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了。”
司玉致还要说什么,却从不远处响起了一把冷淡的声音,“小草,我累了。陪我回去睡觉。”
洛泽从暗处走了出来。
月见看见他手里夹着一支烟,烟快燃到尽头。洛泽有些不耐烦地直接用手碾灭了烟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才向着她走了过来,也不看司玉致,牵起她的手,直接离开。
月见一边走,一边想,洛泽站在那,究竟听了多少?既然司玉致说了那些,她也不打算瞒洛泽什么,他听到了,也就听到了。
“我不介意。”洛泽忽然说。
“哦。”月见走了一段,抬起头来,看着他,又说,“你又不是洛泽,你也会吃醋吗?洛克。”若然不是吃醋,刚才何必要对司玉致说得那么暧昧与挑衅。
洛克脚步顿了顿,又牵着她的手继续走。
“可是我介意。”月见又说。
见洛克挑眉,不耐的脸上透出不明所以,她说,“我介意和你睡。所以,请你把洛泽还回来。”
洛克笑了笑,看向她时,十分挑衅,在夜色下看,暗带性感:“很抱歉,今晚,洛泽是回不来了。”
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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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月见一脸警惕地抱了一大团衣服就冲进了浴室。
洛克见她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门“嘭”一声被关上。他才注意到,门前的一团红影。他捡起,原来是她的丝质内裤掉了。手指触摸,那团红丝滑冷冽,一如她的肌肤。
“咚咚咚”他敲响了门。
月见恼了,隔着门嚷嚷:“不许进来。”
洛克轻咳两声,依旧不疾不徐地敲。
月见猛地将门打开。
她俏生生站在那,一身男士浴袍将她从头到脚裹得紧紧。她脸庞红红的,眼睛故意瞪得老大,掩饰她的胆怯。
洛克将手摊开,手心里是一团艳丽明亮的红。
月见的脸更红了。她猛地扯了过去,又“嘭”一声,关上了门。
洛克依靠在门上,对着里面的她说,“你不是很喜欢挑.dou洛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