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月见就看见他把更多的铝线用细小的铁丝绑起来,并用夹钳将它拉紧,形成了肩与翼。等整个骨架出来了,他又往上面贴肌肉(泥土),一点一点地,一只鹦鹉的雏形出来了。“等一切完成了,是要进行焙烧的,所以没有那么快,等明晚吧。”他说。
月见笑了笑,他在向她索要,下一个夜晚。
他还在给鹦鹉的骨架培泥。月见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边。那里是个书桌,上面摆有一个精细的人体骨架。人体骨架大概高66cm。这是个只雕造了局部的骨架,人体的骨骼从头到脚,呈优美的S形曲线,颈椎、脊椎、胯骨、骨盆与腿的S型弧度那么优美;即使是连骨盆后面的骶骨,它的尖梢端的尾骨,都是呈完美的弧线。
“只是一具男女不辩的骨架,都那么美。”月见叹。“是你自己做的模型么?我觉得,这骨架怎么看都饱含了感情,不像是从艺术品商店买的材料。”
“人体,本身就是一种美。”洛泽放下了手中的泥看着她,然后又答:“是我自己做的。”
月见噗嗤一声笑,“你这口吻,怎么那么像是在哄骗女人脱衣服。”
洛泽低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反而是月见想明白说了什么后,先红了脸。她不就是为了他而脱了么……
“好了,你过来看看。”洛泽对她招了招手。
月见没有穿鞋子,每一步走来,都那么轻盈,却也小心翼翼。她没有露出更多的肌肤,那道开叉,只到膝盖,她雪白的小腿也只是偶尔露出,若隐若现。洛泽的喉头滑动,忽然又是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月见蹙了蹙眉,皱起了可爱的小眉心。
洛泽并没有把那句“我觉得,你是在故意引诱我”说出来。但是月见看懂了他眼里的内容,有些赌气,“我没有。”见他还是不作声,她急了:“我分明就没有那样想。”
可是却这样做了。
月见确实是想引-诱他。
这里是大厅,她一直只在大厅逗留。身后五米处,有一道古朴的棕色木门隔着,棕色木门后应该是卧室。月见大着胆子问:“我可以进去看看么?”指了指那道门。
洛泽眸色渐深,“你知不知道,你在提议,进一个单身男人的卧室去看看?”
“我知道。”月见刚说完,眼睛里忽然闪出了一抹奇异的,亮到了极点的璀璨光华。他看懂了,她也听懂了。
他单身!
苦笑了声,她的热情,他觉得难以招架:“去吧。”
她已经推开了那道门,可他没有跟上。他又回到了她的那座雕塑上来。
外面大厅的布置还是相当原始的,处处铺有地毯,以舒适为主,更符合丝绸之路,沙漠之上的原汁原味。而他的卧室,其实相当现代化,看得出来,是经过刻意的改造。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投影,与高档次的音响。CD碟片,电影碟片堆放了整整一个柜面。
隔了一个房间,洛泽忽然听见她问:“你很喜欢看电影吧?”
“嗯。”他答。
“我印象里,都没有看过电影。”洛泽听见了她在里面搞腾什么的声音。他答:“那你就看看吧。”
已经听到了音乐过门的声音。她已经在播放了。
音乐有些熟悉,洛泽专注于手头工作,一时没想起来,是部什么片子。可能怕打扰他工作,她把音响调小声了许多。
夜里安静,他做着雕塑,忘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洛泽就听见了男女动情的呻-吟声。他猛地想了起来,那部是什么片子。他有些尴尬,这样的夜里,实在不适合看那样的片子。
他这一辈子,从未尝试过如此的狼狈,除了第一次见到小草时;月见再一次使他感觉到了狼狈。
洛泽一边走,一边揉了揉眉心,在卧室门前停住,然后说,“乖,关掉它。”
“可是我已经看下来了啊。不知道结局,我会很难受。”月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洛泽发现,她脸红了,耳根也红,雪白一点的耳珠子,此刻也是红的,招摇地勾-引着人的视线,引-诱着人将它含进口中。
他不高兴了:“小草,难道你没有和一个男人同处一室的自觉吗?”
“我知道你不会侵犯我。我很放心。”月见再次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还真是……”洛泽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为什么非要看它。有那么多的片子可选。”
“我喜欢那个封面,就选了它。有种淡淡的哀伤。是悲剧对吗?”月见扬了扬手中的碟片盒,然后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电影海报,“你应该也喜欢这部片。”
洛泽看着贴在墙上的海报。
他看着海报上的只有十五岁的法国少女出神,许久才答:“是,我也喜欢那部片。是杜拉斯的《情人》。”他能想到的,是那个在花丛里对他说,“我十六了,我叫小草”的那个女孩。
“我不知道谁是杜拉斯,不过这是一部好电影。”月见的眼睛回到了大投影的屏幕上。男主正在为女主从双耳罐里取来干净新鲜的水,为她洗澡。“他和她之间,没有办法沟通,只能不分白天黑夜地做-爱。他以为她根本不了解他,其实不是。她爱他。她跟他走,是为了他的钱,也是因为爱他。我说得对吗?”
在他还怔着的时候,月见忽然说,“我也跟你走。可以吗?”
第6章 她偷走了他的照片
洛泽揉了揉眉心,十分烦躁不安。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模特。她们从不会爱上他,他也不会对她们有任何的倾诉。月见,是个例外。因为他对她投入太多。他从衣袋里取出钱包,再度取出了一千美金,“如果你有困难……”
他的话被月见打断:“我是缺钱,可我不要不是我应得的部分。”
“我知道。”小白回来时,就驮着那袋金条。洛泽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当初,没有顺走他的金条,其实连月见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她不是一个乖女孩,她就是靠偷摸拐骗生存的。可她面对一袋金条时,居然犹豫了。
月见已经明白过来,第一眼,见到他,她爱上了他。不问是缘是劫。
“让你很为难吗?”月见也很受伤,眼睛里露出难过,“你给我金条吧。美金对于我来说,没用。”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办不了□□,又能去哪里兑换人民币呢?!
月见觉得自己一定是哭了。眼泪打湿了她的手背,她猛地背转了身去。电影里,法国少女依旧在和男主没完没了地做-爱,因为彼此无法可说,只能用身体来说。
洛泽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了几块金条,每条都有几十克。
“你真的不愿意带我走吗?”月见再问了一遍。
洛泽站在那,不说话,然后把金条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她就坐在床上,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褥里,离他的只有几厘米。他的指尖动了动,还是收了回去。
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最后,他在思想还清醒的时刻,看见她在翻他的钱□□夹,那里放有几千美金。
等到洛泽醒来,一室狼藉。她应该四处翻找过,抽屉被拉开,随意搁在那。洛泽记得,金条是放在制雕塑的工具箱里的。
他慢慢地走过去查看。其实,他更愿意是被她搜刮偷去了。只要能帮到她,他无所谓。
可程庭从一边房间出来了,一脸惊讶:“洛先生,我半夜听到有人在翻箱倒柜地折腾。你没事吧?”一进来见到一室狼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就要报警。
“算了。”洛泽说。
“我知道那个模特在哪里,我让警察去找她。”何庭恨恨地。
蓦地,洛泽明白过来。或许,月见是希望,他能主动去找她,哪怕是以抓小偷的方式。
他走回大厅,只见自己的钱包被扔在一边。他捡起,里面的美金倒是一张不少。工具箱里的黄金也还在。明明那个工具箱已经被她打开了。她只是拿走了,属于她的,他给她的那几块金条。
“洛先生,你不见了什么?”何庭十分着急。
轻笑了一声,洛泽说,“所有的东西都在。除了一张照片。”
那是他搂着小白,站在漠漠黄沙里,拍的一张照片,原来就放在钱包里。
她偷走了,他放在这房间里的,唯一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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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晚上,月见没有来。
洛泽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河水缓缓流去。过了许久,她还是没有来。他回到了卧室,打开了投影屏幕,开了影碟机,里面有牒片,随牒播放,依旧是那部杜拉斯的《情人》。其实很凄美伤感的片子,西贡码头,年轻的法国少女与哀愁的中国男人。
这是一部文艺片,并非是情-色片,但是里面有许多的裸-露镜头。十六岁的少女演员,是全-裸出演的。少女的身体很美。洛泽忽然就想到了月见,她的身体也很美。是真实的美。
原来,他是想念她了。把音响关掉,他只是看默片一样地看着电影,看着西贡码头,看着湄公河上上演的一幕幕遇见与离别。他忽然站了起来,又回到了大厅,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只白泥做的鹦鹉。
这只鹦鹉雕塑做好了,可他等的那个女人,没有来。
“小草,你是在考验我吗?”洛泽十分苦闷,却低低地笑了出来:“考验我,会不会去找你?”
顿了顿,他双手猛地捂住了眼睛,低喃:“我想,或许,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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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庭是被他半夜叫醒的。他要来了月见的地址,拒绝了何庭的陪伴,他独自去了月见住的地方。
去到找了好久,在风化了的窑洞房屋里,问了好几户人,拐了好几个弯道,终于在一座旧楼附近,找到了她所给的地址。
她住在地下室里。
警车在那栋旧楼前,围起了警戒线。深更半夜的,依旧有人在那指指点点。洛泽急了,迈开大步赶了过去。他与这边地区的警察相熟,带队的一见了是他,还有些意外。“怎么回事?”洛泽直接问道。
“抓了几个女娃子,都是偷摸拐骗的。其中一个胆子太大,假导游,居然敢把人家的悍马给开走……”警察的话被他打断。他急了:“人都在哪里?”
“喏,不就坐在警车后面呢么!”带队的警察指了指车后座。
洛泽猛地打开车门,就蹬上了警车后座。是改装的面包车,后厢挺宽阔,有四个年轻女人就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团在一起,显然很害怕。
“抬起头来。”洛泽的声音冷酷,无情。在沙漠的夜里听来,是彻骨的寒意。那四个女人害怕,抖抖索索地抬起了半边脸来。
里面没有一个是月见。
“你们认识月见吗?”洛泽问道。
小花抖了抖,想说,又止住了话头。
“说!”洛泽冷厉的眼风扫过,一众女人又颤了颤。
小花懵了。月见跟她提起过,那个为她刻骨塑身的男人,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那个男人很温暖。可眼前这个男人,小花觉得,他一身冷戾,比起当地只是滑头的警察,实则还要可怕。难道月见是偷了他的金条么?说出来,月见还有命吗?
念及此,小花撒了谎,“她逃了。”
“她偷了什么?”洛泽问,眼睛眯起,刀削斧凿般的冷毅脸庞是冷漠。
“偷了金条。我数了数,有四五条。每条几十克呢!”
洛泽的眼睛一睁,眼尾挑起,一时竟叫小花看呆了,只觉得这个男人眼梢眉角都是风情。
洛泽忽然笑了,“你骗人。她没偷,黄金是我给她的。”
“那你……”小花更懵了。
“是我要找到她。”洛泽说,“如果你肯告诉我答案,我可以让警察放了你们四人。”
小花抿了抿唇,说:“她真的躲起来了,在躲一个叫金哥的人。如果风头过了,她会回到这里的。这里很安全,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错在了开回来一辆装有定位系统的车。”
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小花四人也被放下了车。
见他要走,小花喊道:“她回来了,我会告诉她,你来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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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洛泽十分烦躁。而何庭更是急急迎了出来,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洛泽问:“怎么了?”
俩人刚踏上几级木质的楼梯,突然就听见了吵闹声。何庭说,“那个矿主金哥又跑回来了,扬言就说要住在这,谁敢赶他走。”
洛泽拿出手机,给当地的警察打了个电话,得到答复后,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却听见对面廊房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与男人淫-荡的大骂。
洛泽只觉眼皮跳了跳。隔了门,听不真切,但有些熟悉。
“想来是乐团里带过来的女孩。”想起了先前听到的话,程庭站到了他面前,是阻拦的姿势:“那金哥在沙漠里向来霸道惯了……”
洛泽已经推开了他,往那边走。
金哥门外还站了两个保镖,见有人靠近,正要发难,才三两下已经被洛泽打趴在地。
门被洛泽一脚踹开。
玄关处还站着一个中亚人打扮的男人,戴着白帽子,一身白袍,还在嬉笑着说话:“这次的真是个雏儿,不骗您。您留点力,别把美人儿玩坏了。”还要说,却住了口。
高鼻深目的中亚人正要来挡,洛泽眼疾手快,已经侧身避过了中亚人踢来的腿。中亚人腿风有力,应该练过几年。
可洛氏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已经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领头的是附近当地的警察,手里还有-枪。
“看来你是活腻了。”洛泽冷冷地丢下这句话,闯了进后面的卧室。
帷幔垂下,一层一层,天顶绘有颜色鲜艳的飞天。波斯挂毯挂在墙上,颇有几分异域风情。他猛地扯下挡住视线的帷幔,冲了过去,一脚踢飞了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