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由器放在父亲的书房,舒斯年站在书房门口,他母亲正要走出来。
“妈,你把路由器关了?”舒斯年面露不爽,他心头的火气快要喷薄而出。
“听听你的口气!你是来怪我么?”舒妈从未被儿子用一种指责的语气责怪,音调高起来,“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安心学习!”
“我在安心学习。”舒斯年低着头看着母亲说道。
“那我怎么一关路由器你就沉不住了?你每天都跟那个小姑娘视频,不影响情绪,不影响学习?年年,你这是自欺欺人知道么!”舒妈迎上儿子压迫的目光。
“我影响学习了么,这几次考试我哪次不是第一。如果你觉得我晚上不和她视频成绩可以更好地话,那我们拭目以待。”舒斯年放下这句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被关得震天响。
“反了反了。老舒看看咱们养得好儿子,现在脾气这样大。眼里哪有我,就心心念念那个女生了。”舒妈被房门声吓到,冲到自己房间去告状。
舒斯年青春期的邪火冲上来,捂着耳朵,避免听到母亲的尖锐的哭闹声。舒斯年也没了视频的心情,打开数据,给黄花发去一条信息:替我跟叔叔阿姨说不好意思,家里有事临时下线了。今天你也早点睡吧,三角函数公示我明天到学校提问你。晚安。
黄花秒回:晚安[爱心]
舒斯年扶着额头,把物理错题本拿出来准备复习。
“舒斯年。”舒爸打开门叫他,有些严肃,他站在门口对儿子讲,“去给你妈道歉,你妈哭了。”
舒斯年无奈地站起来,看了眼父亲,两人一时无话,全靠眼神交流。
舒斯年跟着父亲走进父母的卧室,母亲坐在床边低声地啜泣,看到他来,脸撇到一边去,生气地不去看他。
舒斯年跟父亲站在一旁,舒爸看舒斯年不打算上前,推了一把他。
舒斯年走上前,蹲下,看在母亲,给她拿纸巾。
舒妈撇脸,十分委屈,不打算原谅儿子。
舒斯年把脸靠在母亲的腿上,“妈,我错了。我不该跟你犟嘴,惹你生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犯浑,您别跟儿子生气了行么?”
舒妈没有接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拿过,擦起眼泪来。
气还没消,舒斯年明白。母亲的脾气可比黄花大多了,黄花属于不记仇的个性,你今天说她脑袋笨,她不高兴了,过个两个小时,又乐呵呵地来找你。他还是喜欢黄花这种性子。
“妈,你要实在生气,你打我两下。”舒斯年举着母亲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手劲挺大。
舒妈破泣为笑,骂道:“你个小混蛋,天天惹我不高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将来。你还跟我耍脾气,气死我了。”
“妈妈,对不起。”舒斯年坐到床边搂着母亲的肩膀,轻声哄着她。
“算了,只要你不耽误学习就好。”舒妈往后退一步,给自己一个台阶,也让儿子一步。
舒斯年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看了眼父亲,剩下事儿交给你了。
在中学时代谈恋爱这事儿上,父亲是一直比较开明的,也不知今天怎么了,在饭桌上竟向着母亲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舒斯年没了学习的兴致,拿着睡衣去洗澡。
舒斯年擦干自己的短发,男生的头发本来就比较短容易干,不像黄花的,还需要吹风机。他的发型很清爽,但也不是那种寸头。
天空染了墨色正浓,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已经逐渐显示它的威严,呼啸着鞭打窗外的梧桐。梧桐叶早在前几日就被阵阵秋雨打落,零落成泥碾作尘,现在的梧桐树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骨瘦嶙峋,将夏日的丰满不声响地减去。
少年多愁绪,躺在床上,阖上眼,都能感受到无穷的压力如同洪水奔涌向他袭来。他的背尚不宽厚,他的心尚未如金石坚硬,他的茧壳正经历成长的柔软。他思虑着他的正在走的每一步,他推测自己的未来,他想象自己将来能否成一展宏图。还有他是否有能力提携着另一个娇嫩嫩的小花一起往前走。
夜渐深,少年的被角被母亲掖好,母亲看着儿子尚青涩又有些大人模样的脸庞,在床边坐了一会后离开。
第二天黄花去给舒斯年送牛奶,他在楼上老师办公室。黄花路过他的班级,他也低头认真地写作业,一天下来,两人竟没说过一句话。
黄花回到班级,捂着脸,心想,完了完了,舒斯年还是生气了。他昨晚那是安抚她的。
上英语课,未星渊跟谷灵开玩笑,全班大笑,也没能把黄花给逗乐。她这一天心事重重,终于挨到放学,早就收拾好书包,直接冲出去。
舒斯年看到黄花站在后门门口,小可怜样儿,招招手让她进来。
温纶还坐在位置上,书包收拾好了,却迟迟未动。
“不走?”舒斯年问他。
“马上啊。一起?”温纶站起来。
“行,那你走吧。”舒斯年歪头,“黄花,过来坐这儿。”
温纶听后,脸色一变,回头瞪着同桌,“你什么意思啊。把我赶走,意思是让我给她腾地方是吧。”
“你不是本来也要走么。”舒斯年单手伸手接过黄花的书包,还挺重。
“哼,我今天还真不走了。”温纶又抱着自己的书包坐下。
舒斯年白了他一眼,指着自己前面的空位,“那你坐我前面吧。”他拿出一张白纸。
“π+α与α,α与-α,π/2±α与α,和差角,倍角公式,反三角函数,双曲函数都写一遍,给你十分钟。”舒斯年把笔帽摘下来,黑色晨光的考试用笔笔头冲自己递给黄花。
“你也给我一张,别偏心啊。”温纶索性真不走了,跟舒斯年扯。
舒斯年不耐烦地撕下一张草稿纸,“你还用默写,不是张口就得来么。行,写吧,要是错的比黄花还多,那就丢人了。”
“我靠,你看不起我。我能比她差?”温纶指着黄花,不屑一顾。
“嘿,你到底写不写。”舒斯年瞅着同桌,自己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怎么没自觉呢。
温纶不说话了,自己的笔都收紧笔袋里了,伸手从舒斯年的笔袋里拿出一支,看了眼黄花,她已经写了不少,自己也立刻下笔飞快地写起来。
舒斯年眼睛里只有黄花,她低头认真的样子还挺好看。
黄花和温纶二人几乎是同时完成,舒斯年收过两人的纸,温纶的没有错误,他从高二开始就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了,黄花的双曲函数错了一个,sin和cos的和公式记反了。
舒斯年拿红笔圈出来,“这两个回去写十遍。进步挺大,值得表扬。”伸手揉了揉黄花的软细的头发。
“那我呢。”温纶吃味地讲。
“你嘛,”舒斯年收好两支自己的水笔,扫了眼期待夸奖的同桌,慢悠悠地说道,“没有退步。”
温纶啧啧地摇头:“人呐,对好学生总是要求那么高。我没错,只是没退步,她错了两个,还进步挺大被表扬。我看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是对好人最大的恶意。”
黄花得到夸赞,喜不自胜,同舒斯年一伙欺负温纶:“是呀是呀,我划船不靠桨,全靠浪。浪里小白龙黄花大侠是也,见到本大侠还不下跪。”
“跪你妹!”温纶拿起自己的书包扭头就走,不理这俩狼狈为奸的货色。
黄花和舒斯年对视一眼,笑起来。
舒斯年坐公交车回去,黄花在门口见到妈妈的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在前面等自己。
黄花陪着舒斯年往公交站台走,人潮正在散去,但也有不少同学还没走,两人走得极慢,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公交站挪去。
“啊,我跟你讲,今天我们英语课挺有意思的。”黄花兴致勃勃地讲起来,“我们新来的那个英语老师让未星渊用将来进行时造句,未星渊当时在发呆,就不会,一直跟老师打太极。老师就有点生气了,就说,未星渊你到底造不造?未星渊就说,我造(知道)啊我造(知道)啊。全班哄堂大笑。可他还是不会嘛。”黄花咽了口水继续说,舒斯年笑着听她讲。
“就可怜巴巴地跟老师说,‘Ball ball you.’可我们老师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就问他,你说什么呢。未星渊就仰着头,巨嘚瑟地说,‘你ball我啊,我就告诉你。 ’我们全班都在那儿笑。后来我们老师就知道了,把它直接翻译过来,你求我啊,我就告诉你。”当时班级的人都在乐,可是黄花心思不在课堂上,get不到笑点,现在不知怎的就觉得特别好笑。
“后来未星渊还是造了个句子,特别简单,I will be loving you.他暗恋我们英语老师的心思我们全班都知道,我们老师当时脸就红了。”黄花慢腾腾地走,可离公交站台还是很近,她已经看到自家的车等在公交站台对面的停车位了。
舒斯年也笑得开心,想了想他们课上好像还真没有这种耍赖的学生,自然也不会出现这种有趣的故事。
“那正好,经你这么一提醒,回去把英语的几个时态都写一遍,每个都要造个例句出来。这次自己总结,少一个时态,写十遍。”舒斯年站在斜阳的光辉下,下起命令来不容置喙。
黄花听到嘴角向下,哭丧着脸,仰着头朝舒斯年撒娇:“你给我总结吧。Ball ball you.”
舒斯年摇摇头,“整理总结也是一种技能,你得掌握它。”
“Ball ball you.”黄花抓着他的棉服轻轻地摇。
舒斯年看了眼周围,人潮不知觉地散去,他一伸手,把黄花揽入怀中。
没等人反应过来又松开,“好了,抱过了,回去自己总结。”舒斯年看到自己等的那班公交车停下,对黄花说,“我走了。”
黄花的心还在怦怦乱撞,仿佛要冲出来,可搅乱她心扉的人已经跑掉了。她嘴角不知觉地扬起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自己嘀咕:“走走走,回家,总结时态。”
舒斯年坐在公交车后排窗边,他也尚且沉浸在自己刚才的冲动中,这就是所谓的浪漫吧。窗外传来几声急促的喇叭声,舒斯年往窗外看去。
一个笑脸贴在对面的私家车的后排窗上,猛朝他摆手。
黄花看到他看过来,在窗户上呵了一口气,拿食指画了一颗心,发送到对面去。
舒斯年的笑容再也藏不住,如雪白的冰山遇上温热的泉眼源头,所过之处,瞬间融化。
舒斯年也呵了一口气,画了一颗心。
两颗心在空中相遇,撞出火花。
作者有话要说: 未星渊是《盗号狗,还我蛋黄酥》那篇文的男主呀,在那边还没出场就在这边提了几次。悲伤的星渊小同学,不哭,我会好好填坑的。
☆、第二十九章
昨晚闹了一次,舒妈的情绪压制了许多,今晚就没有再去打扰儿子。
两人刚视频,黄花就十分自觉地写了二十遍公式,把抄好的草稿纸拿起来给舒斯年检查,舒斯年抬起头扫了眼,点头,本要低头继续看书,就看到黄花低头猛写什么。舒斯年搁下笔,手掌撑着下巴,就静静地看着视频里的她,这三个月从酷暑到金秋在进入初冬,她一步步走进他的生活,他眼中的她好像变了不少,总之现在是越看越顺眼了。
黄花龙飞凤舞写得飞快,抬头看他一眼,他还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眼,黄花手里的笔依旧不停。黄花写完最后一遍,迅速双手举起纸,遮住自己的脸。
舒斯年看到她的字,是真潦草,但还是忍不住眼睛弯成一个弧度,笑眯眯的。
“说了要写的。”黄花把纸放下来,语气娇嗔。
舒斯年拿起笔,懒洋洋地写了几个字,一只手拎着那张白纸,并没有翻过来。
黄花只能看到那边光透过纸,背后有些黑色的印记,看不出是什么字,不满地问:“写了什么啊?我都给你看了。”
舒斯年歪着头随意地笑了下,可在黄花眼里,像是被撩起一波春水。
“等你什么时候考试成绩过了一本线,我就把这张纸送你。”舒斯年把纸放下,折起来,放进自己书桌抽屉里。
“要求这么高?”黄花说完眼睛像是一盏小灯泡被点亮,这张纸肯定写了很重要的东西,哼哼了两声,放狠话,“我肯定会拿到的。”
“我信你。”舒斯年说道,“你们班今天发最新印出来的物理卷了么?”
黄花最讨厌的科目就是物理,一提到脑袋都大了,病怏怏地说:“发了。”
“写吧。写完我跟你对一下,把错的给你讲了。省的你下次说,你对物理没兴趣。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是你老师的个人魅力问题。”舒斯年已经写完了选择题。
舒斯年一直在外保持自己谦虚前行的人设,最近在黄花面前算是全崩了。
得,您魅力大,我写试卷去。黄花拿出自己的试卷,挠着头皮,从试卷里挑自己会做的写。
一晚一晚的明灯照着两人前行的路,他们相伴着走过大多数人一个人走过的青春,成长可以是一个人经历风雨,也可以是你拉我一把,我们一起成为优秀的人。
临近期末的最后一次考试,孙半之超越舒斯年,考了年级第一,两人之间无声的烟火味越来越浓。两个天之骄子,势必会被人拿来比较。
黄花差一点过了本一线,她成绩的增长速度令人啧舌。爱玲对她抱有极大的期望,每次上完课都要特意到她桌前问一句,有没有疑惑的地方,简直是把她当第二个孙半之培养。
未星渊去上厕所,遇到孙半之,两人以前是同桌,关系十分要好。搭着肩膀,站在走廊聊天。
“听到她的声音我就特别高兴,我就是放不下她,他妈的我们怎么还不毕业啊。”未星渊靠着墙壁,有些颓废。
“我倒是不想毕业呢。”孙半之和未星渊面对面,看到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两个女生。
黄花和杨果俩人来一班借笔记,看到以前的前桌们,兴奋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点空,先更一千。今晚忙完再来。
☆、第三十章
“切~”杨果翻了个白眼,“你俩哪算男人,成年了么?”
黄花本来也想说两句,看到舒斯年走出来,转身往一半后门走去。
孙半之拉了下她的胳膊,“他这次考第二你知道不?你影响的。”
“啊,不会吧?”黄花十分紧张,比起她自己的成绩还要紧张。
孙半之看到舒斯年朝他们俩看过来,松开了手,说了句:“你看着办。”
“你呢,来一班干嘛?”孙半之问杨果。
“借化学笔记本。大佬,我以前都是看你的,现在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杨果语气放软,她本来是想来找自己名义上的男朋友温纶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