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儿就下班了,在学校门口的川菜馆碰头吧。”
“好。”
挂了电话,方义对着屏幕愣了两分钟,他终究没有问出对江川的担心,下车的时候,看他憔悴的样子,方义总感觉心里有一股难言之隐,他竟然开始关心他了。
每当想起江川,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五脏六腑涌出。他只能靠其他事情来转移,比如学习和工作。
方义很快拟好了声明,跟张璐说明情况之后,看了会儿论文,觉得时间差不多就出去等目目了。
下楼的时候他看见了李文博,自那次事件之后,他就搬出去住了。方义没想到会在宿舍楼里再见到他,没有招呼,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扫过去,他径直下楼。
李文博冷嗤一声,“别以为你那些彩虹心思,别人都不知道。”
方义权当没听见,走路带风,没多一会就到了楼下。终于吸上了一口新鲜空气。
目目赶到的时候,方义已经点好了她爱吃的菜,拿着手机正一幅沉思的样子。
“怎么了?”
目目一问,惊得他差点没捏住手机,“哦,工作上的事。”
方义默默地把已经编辑好的短信又给删了,他们刚互存电话号码没多久,顶多算熟人,这样冒然安慰确实有些过度了。
虽然没有直接在行动上表示,但他还是挂弯抹角跟目目打探了一下,“你怎么样?工作室应该很忙吧?”
“还行。陈灿外包给了专业的营销公司,我们倒是轻松了不少。现在派了两个人实时监测着。”目目不会怀疑方义,边吃边回答。
她今天着实饿得不行,三点多吃午饭,就在江川家喝了点粥,早消化完了。
“那就好。”目目没有加班,说明情况应该不是很严峻。她的表情也比较轻松,看来江川本人的状态也还可以。
方义感觉心里轻了不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并没有深刻地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钻入他的潜意识。
吃到一半,目目的手机震动。看着屏幕上老妈的头像,她差点儿把嘴里的饭给吓出来。这周忙得都没有回家陪她。
“妈,我今天晚上回去。”目目主动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你又忙实习又忙论文的,不回来也没关系。我看天气预报明天开始降温,收拾了几件厚衣服给你带了过来。”周丽萍挂着蓝牙耳机,在校门口边倒车边回答女儿。
目目有点儿慌张,难道现在是直接让方义见家长的节奏?她可从来没跟妈妈说过她恋爱的事情啊!
“你来学校了吗?妈!”
“在门口,你现在过来一下。我在车里等你。”
目目跟对面的方义对视,苦笑一下回复,“好,我……现在过去。”
“们”字还是没说出口,挂断电话,她间接性地征求方义的意见。
“我妈来了,在校门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见。”
方义似乎是思考了半分钟,想起上次母亲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点点头说,“嗯,走吧。虽然没有多正式,但见面也是该有的礼数。”
目目瞬间吐吐舌头眯眼笑,收拾好东西,拉着方义一起出门。
深秋的校门口,没有亮眼的白炽灯照射,仅剩淡黄的灯影交叠,十米之外并不能分辨出什么。
周丽萍只能看见大学城路口处女儿和一个男生并排走过来,抬手招了招,“目目,这里。”
人走近了,周丽萍才看清,男生高高大大的,脸却长的很是秀气,眼神没有丝毫畏惧,恭恭敬敬在目目喊了声妈后,叫了声“阿姨好。”
“你好。”周丽萍笑了笑回复。就知道自家丫头在学校里不会安安心心读书的,不过,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小伙子。
“妈”目目撒娇地挽上妈妈的胳膊,略微正式地介绍,“这是方义,我的同学,也是我的……男朋友。他很优秀的,今年司考是A市第一名呢。”
目目努力在周丽萍面前为方义博好感,以此来消解她妈对自己暗自谈恋爱的不良态度。
“我也是运气好罢了。”方义跟周丽萍对视,脸上轻轻笑,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多跳了几下,默默安慰自己,不可能那么凑巧,也许只是长的像而已。
只是跟那年去家里支付赔偿金的人长得像而已。
“年轻人懂得谦卑是好事,目目应该跟你多学习。”周丽萍说着话,还揽着女儿的肩,稍微用力捏了捏。
目目撅嘴,“妈~。”
“时间不早了,我跟目目先回家。”这话是跟方义说的,周丽萍笑容得体又客气,方义点点头说,“好,你们路上小心。”
目目被迫推上了车,刚摆手跟男友示意再见,周丽萍方向盘一打,已经开车走了。
方义看着渐行渐远的黑色车身,将拳头紧了紧,告诉自己不可能会那么巧。
可事实并没有如愿。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即使暂时逃避有用,它也会在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钻出来提醒你,面对才是解决之道。
方义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几张图陷入沉思,左边是A市中院副院长周丽萍简介,右边是方力卓案件判决书末尾的署名——审判长周丽萍。
他烦躁地关掉网页,想起母亲前两天说的话,她早就把整个A市的司法系统当成了仇敌,又在劝说儿子回去。
目目的照片还放在桌子上,女孩清澈透亮的眼睛散发着天真烂漫,方义把相册扣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太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累。
就像一条帆船漂浮在无尽的海面上,周围波涛汹涌,他被吹来吹去,始终看不到灯塔,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目目的情况要好很多,周丽萍跟她讲清这件事后,她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就非得让她妈停车,说她得回去看方义。
周丽萍不理她,继续开车,陷入回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我去他们家交付赔偿金的时候他才读高中,只见过他一次,可他那眼神我是忘不了。他妈恨不得把我们都吃掉,哭的撕心裂肺,他却是冷漠的抱着母亲,只说了一句话——迟到的正义是非正义。”
目目想起方义母亲对她的态度,想起方义孤独的背影,手指用力抠着安全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周丽萍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巧合,叹了一口气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不要怪妈妈,整个循环链里我们都没有错,或许是老天给你们的一个考验吧。”
目目眼眶已经转红,坚定地问,“妈,你能保证你们在每个环节都是依法办事的吗?”
周丽萍盯了女儿两秒,“你知道现在是问责制,当时翻案的时候公安局的李队主动离职,确定是刑讯逼了。我不知道法院有没有其他人暗中运作,但我保证我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
目目相信妈妈,以她的办案能力,如果不是太过清廉,就算没去高院,也早就该升院长了。
可她相信,方义和他母亲呢?!
目目心里烦躁,降下车窗吹着秋风也没有冷静下来,她能隐隐的感觉到,她和方义之家会面临一场巨大的考验。
而这场考验能将两个人带向哪里,谁都一无所知。
方义今晚又不在宿舍。他破天荒地去了一家叫“离水清”的酒吧,想要买醉,想要要体验脑子更加混沌的感觉,最好能在醉酒之后厘清这一团一团的乱麻。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醉,倒是碰见了已经快不省人事的“熟人”。
江川这几天心情都不好,威逼加利诱地压着陈亮陪他一起喝酒,可以他这三杯的酒量,还没捱过一轮就去厕所吐了两次。
方义看见江川闭着眼蹲在厕所门口,脸上还挂着青紫痕迹。不知道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他是怎么躲过狗仔出来的,也不知道他的包厢在哪里。
方义摸了摸他的裤兜,手机也没有带在身上。此时恰好有几个人在旁边看着江川嘀嘀咕咕,方义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让他被议论,已经用力把人架了起来……
陈亮喝的也不少,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睡的正香,并没有注意到自家艺人被别人“撸”走了。
幸好旁边没多远就是一家酒店,方义用外套盖着江川的头,等把人放在房间的床上,自己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
江川在懵懵懂懂中也感觉到了热,闭着眼把外套毛衣脱了个精/光,露出白嫩的胸肌和码放整齐的六块腹肌。
方义看着这旖旎的景色,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涌动,快速且激烈。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有更新的原因是——本鱼在囤双十一的货。我老了,很多规则都搞不懂,哭泣。
下章不知道我能不能开个老年车啊……
☆、捉奸在床
脑子里都是手机里的隐藏视频内容,方义的生理反应比心里反应更加激烈一些。
反复告诉自己不行,不能这样做,可人还是已经坐在了床边。
方义看着江川那张俊脸,抬手摸了摸那块青紫,他可能感觉有点疼,不自觉地皱皱眉头,呓语了一声又转身睡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陈亮才发现江川不在包厢,找了一圈没见人。他拿着两人的手机急的团团转,幸好脑子活络一些,急中生智去调了酒吧的监控。
更幸运的是,驾着江川的男人他也认识,是目目的男朋友方义。
提起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又顺着路线看了监控,可酒吧门口有一段盲区,只能看见俩人往左边走,却不能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陈亮一面担心江川,一面又担心他姐知道了会打人。赶紧拨通了目目的号码,说的凄凄惨惨,让她过来帮一下忙。
目目本来也没睡着,一听自己男神和男友一起不见了,批了件衣服就打车赶到了“离水清”。
她跟陈亮碰头的第一句话就问:“怎么回事?”
“你看。”陈亮把自己录下来的监控镜头给她看。
目目有点难受,方义从来不会独自来酒吧,出现这种情况,八成是他已经知道了妈妈的身份,心情不好才出来放松的。
目目心里被堵了一口气,可眼下也没有时间去想他们之间的这档子破事,得先找着人要紧。
“方义应该是住学校吧,你说他们能去哪啊?”陈亮捏着俩手机,眼神语气都是担忧。虽然现在江川人是安全的,但他身份特殊,不知道有没有被人认出来,拍些照片什么的。
“别着急,我们出去看看。”
目目率先推开门走出来,夜风更加清冷,她穿的睡衣不太贴身,紧紧外套还是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离水清旁边还是一家酒吧,再往左看是一家便利店,隔了有几十米能远远的看见一个酒店的招牌。目目嘴角撇了撇,依她对方义的了解,绝对不会舍近求远,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和关系去酒店是最佳选择。
“走吧,去那边问问。”
陈亮顺着目目的指向看了看,脚步加快,语气焦急,“那赶紧的。”
方义的电话打不通,酒店前台也不肯透露顾客的房间信息,目目耍了一下小心机,拿着两部手机晃了晃说,“我哥他手机忘了带,我妈妈很担心,让我给送过来。我哥他叫方义,身份证号码是……”
目目特顺口地背出了十八位数字,前台服务人员看她语气诚恳,还穿着睡衣,应该是大晚上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的,也没有多为难,告诉她在8202。
一直站在门外的陈亮收到目目的消息,才跟着她一起上楼。可连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电话也依旧不通。
陈亮急的又下了楼,谎称说自己忘带了8202的房卡,前台服务人员递卡的时候还好心提醒说,你妹妹来给你送手机已经上去了。陈亮道谢,抓起卡就走。
如果时光能到流,目目今晚绝不会答应陈亮出来帮忙。
这间房好像是套间,推开门并不能直接看见卧室,目目往左拐了一下,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她双目圆睁,心气不顺。
稍显凌乱的被褥上,躺着她的男友和男神,俩人身上都是半/裸状态,看样子精神上都是半昏迷,更令人气愤的是,方义他特么竟然在舔江川的后背。
目目虽然看不真切,但他也能分辨得出,此刻的方义脸色潮红,眼神迷离,是典型的动情状态。
震惊不已又羞愤难当。
目目楞在原地,感觉头晕目眩。
□□裸的“捉/奸现场”,目目竟然不知该伸手去打谁。拳头紧了又紧,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疼,脑子已然短路。
陈亮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我□□妈!”,上前去一下就把方义给掀下了床。
他三下两下给昏睡的江川套上衣服,稍微用劲就把人给背在了身上,临走之前还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方义,“臭不要脸的!”
目目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陈亮经过时,担忧的瞅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叹口气走了。
方义还摊在地上,呼吸很沉重。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荒唐事,但不确定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困扰会有多大,直到他挨了目目一个耳光。
目目沉默地关上房门,闭上眼睛在门口站了三秒,深呼吸也没有憋住眼泪,她实在受不了了,径直走过去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打方义,可她根本没有力气,只是能听见清脆的响声,其实一点也不疼。看着方义下身还处在支起状态的帐篷,目目的眼泪又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她不停地捶打方义,歇斯底里的疯喊,“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骗我……三年了,耍我好玩吗……你混蛋,方义你王八蛋!”
方义感觉自己这条小船已经被风吹翻了,船身被灌满了水,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目目的手是水草,缠绕了两圈始终没有勾住,它还在沉沦。
打累了,骂累了,眼泪鼻涕一起流,目目一脸衰相,脑子缓缓在运转。她拿床单胡乱擦了下脸,哑着嗓子问,“你爱我吗?”
方义早已冷静下来,他批了件衣服,盯着目目的眼睛回,“我爱。可是,我也说不清楚今天到底怎么了,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我心底深处就有这样的因子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