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九个月,终于等到他们的女儿出世,看着襁褓中那么的一丁点儿,他的心总算是落下来,觉得自己有后了。
生活在那个年代,他也没想过让妻子再为他生一个儿子,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随缘,或许是那时候接受的教育,所以与那个时代有些冲击。
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家,这个家里有温柔漂亮的妻子,懂事乖巧的女儿,负责善良的丈夫,如果可能,来一个正直孝顺的儿子。
那是他整个人生中最高兴的一段时间,只是没有想到所有的事情转折在女儿周岁的那一天。
【253】当年真相(四更)
那一天,本来他是极其高兴的,因为是女儿的周岁生日,已经约好了一家人吃饭。
有的地方习俗还要办酒宴,但他们家亲戚不多,也因为父母的离世,少了些许往来,所以只准备和温暖母亲家的人一起吃庆祝一下。
那天早上他本来已经去上班了,发现办公室的事情不多,就去跟自己的领导请假,领导问明事由之后,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他平时在单位里老实巴交的,安守本分,做事情也勤勉认真,一直以来十分受到领导的喜欢和认可。
请好假之后,他兴冲冲的回家,刚进门就听见孩子在哭,他有些疑惑地进门去看,在他和他妻子睡觉的那张床上,竟然躺着两具白晃晃的躯体。
他没有去看躺在床上的人是谁,这种时候还需要问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转身进了婴儿房,把孩子抱走。
一个人走在路上,这一刻觉得无比的茫然,前一秒还生活在幸福的顶端,后一秒就进入了地狱。
他曾以为这一辈子很幸福,有自己爱的太太和出生不久的孩子,没想到转眼这些幸福就变成了泡沫。
他看着怀中的孩子,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吗?该不会是床上那个男人的吧!
他到现在还记得,地上是两个人散烂的衣物,内衣扔的到处都是,他记得那件内衣,那是他妻子为了情调故意买的性感内衣。
那时候的所有东西都比现在昂贵,这种性感内衣在那个年代更是少见,他没有想到,曾经他妻子穿着为了取悦他的内衣,现在又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穿上。
这简直就是讽刺。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只知道地上扔着的衣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想必对方不是普通老百姓。
他甚至都没有上前的勇气,抱着孩子灰溜溜的走了,竟然给他们俩腾地方。
再次接到BB机的时候,竟然接到他妻子出意外的消息,他有些震惊的站在路中间好久,差点被路上的车撞到。
后来赶到案发现场,才发现是两辆车相撞,一辆车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另外一辆车里是两个正在苟合的男女,身上的衣服脱的一点不剩,以至于尸体抬出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指指点点。
女的自然不用说,是刚刚还在家见过没多久的妻子,男人他匆匆的扫了一眼,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了他的长相。
因为这个男人是w市有名的花花公子,几乎三天两头上新闻,那个年代的电视机都少见,因为家庭条件不错,他还特地买了彩色电视,就是怕他的妻子在家里无聊,没想到这才是祸端。
警察通知他过来认领尸体之后,他迅速去买了一套衣服,帮他妻子穿好之后,然后派人送去火葬场,直接火葬。
因为对方是名人,那边的长辈直接派人封锁了整个消息,据说撞过来的年轻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这件事被立案侦查,后来通过当时的监控显示,原来他妻子和那个男人发现他的女儿不见了,两个人一起出来寻找,寻着寻着就在车里乱搞了起来,而那个年轻的女人猛踩油门儿,两辆车直接相撞,发生严重的车祸,三个人当场死亡。
他当时只觉得搞笑,原本幸福的两个家庭,在那一刻,因为乱搞的那两个人毁于一旦。
他的颜面在那一刻完全扫地,觉得自己头上冒绿光,虽然当时人就死了,但他不知道被他的妻子骗了多久。
这种感觉特别的窝火,只要一想到她先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又和自己上床,那种感觉就让他恶心得想吐。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互相相爱的呀,既然是相爱的两个人,又怎么会和别人搞在一起呢?!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生活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他没有发现他妻子的一点点异常,但凡是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不会如此绝望。
那件事情虽然说被封锁了,但是他妻子死了的事情还是纸包不住火,他妻子李家那边派人过来问,他抿口不言,这种事情确实无法说出口。
毕竟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死人,有什么理由再把任何东西往一个死人头上说,所以他承担了一切。
但是他忽略了还有目击证人这一说法,当时旁边有一个熟人,看到了这一切,这件事慢慢的就传出来。
以至于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李家自然也知道了。
他们再次派人过来问的时候,温敬平没有隐瞒,事无巨细的都说清楚了。
温暖的舅舅和外婆听后沉默不语,温暖的外公当场气死。
在那一年,在那个相近的时间段,李家一下子死了两口人。
他的怨气并没有温暖的母亲死去而消失,时间越久,他反而越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会给了对方出轨的理由。
只是这些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越是想不明白,那种怨气和恨意越来越多。
最终他把这些全部发泄在了温暖的身上,那时候左邻右舍的谩骂和他刻意的忽视,想必是温暖成长过程中最严重的伤害。
那一段时间事情被爆出来之后,他一直没有住在他和他妻子的婚房里,一直睡在婴儿房。
只要一想到那两个人在他们的婚房里滚过,他感觉房间里就是那种恶心的味道,在他妻子出事之后没多久,他就把那套房子卖了,用卖了的钱重新买了一套小房子,也就是现在居住的这一套。
只要一打开记忆的闸门,那些不堪的往事,就像是洪水一般倾泻出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换了房子之后,温暖的处境确实改变了不少,邻居再也没有如之前那样对他指指点点,但却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依旧对他的女儿进行着言语暴击。
因为那一段时间,他不和任何人来往,也从不和任何人说话,所以那一段时间,小区里有他的各种版本。
他喝醉酒之后,会发酒疯,会做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酒醒的时候,他总不记得自己喝醉之后做过什么,一次醒来之后,睡在邻居家的门前,他到现在还记得邻居奇怪的眼神。
后来他变得开朗,和邻居交谈才知道,在他喝醉之后,他一直喊着他妻子的乳名,一直追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心里的重担还是没有逃脱,依旧被不知名的人物爆出来,后来又不知道温暖是从哪里弄来他妻子的照片,放在小花瓶。
有一次不小心被来家里玩的小伙伴发现了,对方问是谁,温暖回答是她妈妈,那个小孩儿说:你妈妈是狐狸精。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温暖第一次和别人动手,她那时候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狐狸精是骂人的话。
晚上回家之后,那个小孩儿的家长来家里告状,想要他们给别人一个说法,温敬平没有立马就打骂温暖,问了事情的缘由之后,让温暖给别人道歉,温暖倔得跟头驴似的,怎么说都不听,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那个小孩儿的家长觉得过意不去,假意的拦了几下,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解释:“孩子骂温暖妈妈没什么其他意思,他就是觉得温暖妈妈长的好看,我们有时候在家里开玩笑,谁长得好看谁就是狐狸精,这孩子估计是有样学样听去了!”
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温敬平之所以没有反驳,而是动手打了温暖,因为人家说的没错,温暖的妈妈就是一个狐狸精。
【252】陈恩泽到(一更)
那些往事就像是一根刺一般哽在他的心头,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那时候受不了这样的辱骂和议论,温家祖祖辈辈老实本分,从没受到过这样的非议,却因为他瞎了眼,看上那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被别人骂,不管怎么说,他都受不住这些。
时间一长,心里积聚的怨气越来越多,无处排泄,他只能喝酒,他喝酒就会又哭又说,怨恨的眼神就像毒兽一般死死盯住温暖。
现在才知道那时候最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女儿,她何其无辜,她甚至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却因为他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家长,遭受这不公平的一切。
没有一个温馨和谐的童年,更没有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
他用那个女人的错,整整惩罚了自己和女儿20多年。
他猛地一闭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几乎烫疼了他的面部。
原本还在互动的两个人,不经意间看着异常的温敬平,温暖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清醒的父亲哭,以前温敬平喝醉的时候也会哭,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问她为什么要抛弃他?!
那个时候,每次她上前去递毛巾,或者是帮她父亲擦眼泪的时候都会被无情的推开。
她曾经不懂父亲为什么要推开她,听了那些之后渐渐有些明白,母亲可能是跑了也可能是死了。
在家里,父亲是从来不会提自己的母亲的。在外婆家,因为外公的离世,家里也没有人再提起自己的母亲。
一个家好像没有自己的妻子一般,另外一个家好像没有自己的女儿和姐姐一般。
她特别想要知道,到底母亲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会让两个家庭对她这样深恶痛绝,连提起都觉得是蒙羞?!
当年那些事情,知情的人不多,也是后来长大一点,有了意识,她才会去向邻里之间打听。
只知道他们家是在她一岁多一点搬过来的,后来的所有事情就跟平常一样,邻居们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还有那次因为跟别人打架被小朋友骂“你妈妈是狐狸精”,自己的父亲不仅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而是,打了自己一顿,从那天之后,外面又传出来各种版本。
无非说自己的母亲跟别人勾搭,抛下自己和父亲,父亲抑郁寡欢,一直饮酒消愁,没有再找妻子,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打算。
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哪怕混到现在,还是一个主任级别,当别人已经升职加薪的时候,他依旧停留在原处。
曾经的富足家庭,逐渐变得破败,现在他们家,顶多算的上小康。
自她自己有收入之后,她再也没有问自己的父亲要过一分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家里如何?!
本以为她和父亲就会这样不远不近的过去,没想到这次的生病倒成了转机。
她看着泪流不止的父亲,有些慌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凑上前去帮她父亲擦眼泪,声音喏喏地说:“别哭别哭!”
除此之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暖连她父亲哭泣的原因都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笨拙的像个孩子一样安慰着他。
冷冽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上前安慰。
能让一个大男人掩面哭泣,心里该是有多少酸涩,无处发泄,才能借有这样的液体流出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有必要去查查温家的事情。
温敬平看见自己女儿慌乱的眼神和担心的面孔,他伸手拿过温暖手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开口解释:“年纪大了,想的事情多了,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温暖没有吭声,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像个孩子一般绞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温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