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澜出手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每一下都直奔下冥渊的要穴。
她刚才真的险些被他激怒的,差点失去理智,但她心里清楚,就算把歌昭杀了,也不会伤到他一分一毫,况且她也下不去手伤害歌昭。
虽然他真的嘴贱又好色,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比如,好吧他除了嘴贱好色,她实在想不出什么优点。
刚才歌澜出手接住下冥渊的攻击时,目光与萧礼有一瞬间的接触,她只期盼萧礼能读懂她的暗示,显然他读懂了。
只见他脚下不动声色的,挪向歌昭身后。
下冥渊看着她呵呵一笑。
“你是负责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的吗?那萧王爷在哪?”
说完他猛的回身就是一拳,萧礼快速闪到一旁,嘴角带笑,对着歌澜指指自己的肩颈处,歌澜点点头,式神的符咒在那。
翰飞也两三步加入到争斗中,三人呈半圆团团把他包围住。
“人多欺少合适吗?”
“欺负的就是你,怎么样?”
翰飞气的握紧双拳,轻蔑的喊到,要不是因为这人卑鄙,这场打斗怎么会让他们这么窝囊。
“既然你们不忍伤他,那我也无需客套了。”
说完歌昭抬起双手,向虚空中一抓,似是握到什么,萧礼眼神示意歌澜和翰飞后退。
另外一边,清婉控制着歌昭双手,握住两柄锋利的短剑,他使劲想摆脱现在的束缚,发觉只是徒劳无功。
最后还是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清婉操控,他咬紧牙关,内心剧烈挣扎一番后,对着镜中的下冥渊大喊。
“我知道你听的见,我也知道你开启了下氏一族的血引阵,你想解了你身上的封印,好吸收我的内丹,可你并不知道吧!父亲在我身上下了符咒,我死了,我的内丹也会跟着消失,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哪天小爷心情不好,抹了脖子,你就得不偿失了,除非你能时时刻刻都看着我,显然,你不能。”
“我为什么要信你?”
下冥渊阴沉的脸,放下双手,心里愤怒,因为他知道歌昭说的是真的,因为上一世他杀了下白的时候,他的内丹的确消失不见了。
只是后来逃到这里时,它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体内,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也许下白已经以歌昭的身份,活在了萧国。
“要不要信我,你心里最清楚,而且我这边的盟军已经到了,你没有退路了。”
歌昭透过铜镜撇到,斜坐在窗框上的青鸾。
“这貌美如花的姑娘,怎么就变成摄青鬼,这么阴毒的东西,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玩。”
青鸾又带上他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伶俐的审视着她,清婉看着他掌心跳动的火焰,忌惮的松开对歌昭的束缚,后退到墙边。
歌昭手脚僵硬的倒在地上,青鸾一口气吹灭手上的火焰,语气警告。
“别以为你是这三界之外的东西,冥府就耐你不得,这地府业火,可是能燃尽这世上一切的东西,就算是佛陀在世,也照样会被焚烧殆尽。”
清婉撑开白伞,抬手间,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她衣袖间飞出。
“阿狸,把阵法给我开起来。”
阿狸张着嘴巴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回应着她,清婉弯身扶起下冥渊,对着青鸾挑衅一笑。
“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后面穷凶极恶的厉鬼吧。”
说完架着下冥渊化作一律青烟,消失不见,青鸾看着墙上出现灰暗扭曲的甬道口,无数双青灰的手掌,和惨白的头颅,争抢着想从里面爬出。
他气的额头青筋凸起,又是百鬼阵,刚才收到殿下的命令,他还不信,只自己一人前来,这下好了,要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被殿下知道。
少不了一顿责罚,早知道他就该带飞龙一起来。
另外一边本来站立的歌昭,突然身体开始左右摇晃两下,直接扑倒在地,翰飞马上上前撕掉式神符。
“现在没事了,只不过要先把这个阵法毁了。”
萧礼松了口气,转身看着门上试图突破屏障,一张张凸起的脸,还好歌澜及时阻止了。
流萤蹲在歌昭身边,仔细检查了番,锦茵在旁边满脸内疚,见她一直不说话,锦茵急得摇晃她的肩膀。
“如何?怎么样?流萤你倒是说话。”
流萤坏笑的看着她,难得看到锦茵这么关心一个人。
“你这么关心他干嘛?歌澜做妹妹的还没说话呢,瞧把你急得,没事,就是虚脱了,睡一觉就好。”
翰飞借来马车,叫人一起把他抬上马车,叫锦茵和流萤先生死门,然后又折了回来。
楚凌风走上石阶,与萧礼并肩而站,挑眉看着他。
“这里你要怎么处理。”
说完他伸手碰触门上的符咒,好奇怪的画法,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符咒,梁桥镇歌家是以瞳术和捉妖法术出名,果然不假。
萧礼低头沉思,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最近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些心力交瘁,还有清婉,绝不能让她接近灵均。
翰飞也一脸忧愁,别说王爷,就连他们做下属的,都身心疲惫,接下来又是劳心伤神的轮回节。
“王爷,是否叫冥府派人来想帮?”
楚凌风耳边传来青鸾气喘吁吁的声音,他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闭目倾听。
“殿下,属下这边解决完了,这两人也是本事,居然能开启两个百鬼阵,这么多厉鬼,属下都怀疑,我们冥府的屋顶是不是被他们挖穿了。”
“解决了,你就先回去。”
“那萧礼那边呢?”
青鸾小心的询问,楚凌风冷哼一声。
“本殿下很记仇,这个烂摊子他自己收,冥府不插手。”
青鸾沉思了下,动了动嘴唇,到口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殿下的脾气,阴后娘娘那样火爆的脾气都管不住,何况他这个做属下。
只希望天上的那些神明,没空管他们这的事情。
歌澜呼出口气,走到萧礼身边,看他满脸倦色。
“还是我来吧,这个阵法留在这太过危险,未免被有心人利用,还是马上摧毁的好,以我的血画阵,可以短暂开启冥界的入口,将这群厉鬼,重新拖入地府,你和翰飞在旁边帮我坐镇,以防有漏网之鱼。”
她们玄门的门主,每一代的血都有这个技能。
“歌澜不要勉强自己。”
歌澜淡然一笑,咬破手指,开始在地上画阵。
“没什么勉强的,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
萧礼心疼的看着她,习以为常的表情,她在歌家,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法阵画好,歌澜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往常画一个小阵还好,她的身体不会有反应,这次面对的是百鬼阵,她必须扩大法阵。
失血过多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呼吸也变得厚重,萧礼忙扶住她不稳的身形。
“等会我开启法阵,你只需要随便擦掉门框上的一笔,这禁锢就会打破。”
她强撑着身子坐在法阵前,声音有些颤抖,双手合十,不停的转换着结印动作,楚凌风走过来时,看到歌澜身前巨大的法阵,惊的说不出话。
歌澜这是要干什么,一次性超度这些亡魂?
歌澜开启八卦阴阳眼,伸出双手,大喝一声开。原本由鲜血绘制而成的法阵发出耀眼的白光。然后变成漆黑一眼看不到头的深渊,阴风从洞内汹涌的喷出。
“萧礼快,我这里撑不住多长时间。”
萧礼马上前擦掉一边符咒,屏障一破,所有鬼魂全都迫不及待的疯狂而出,可是看清前方的黑洞后,又纷纷恐惧的向屋内逃去,奈何洞口的吸力,让他们只能不甘的不断被重新拖入深渊。
歌澜稳重心神,不让自己也跌落深渊,楚凌风看到这一幕,愤怒的握紧双拳,对着萧礼就是一阵狂吼。
“萧礼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让她开启这种九死一生的法阵,她如果心神不稳,会一起被拖入地府,再也回不来。”
萧礼听到这话,心底马上开始慌乱。
“翰飞,带着楚大人马上离开。”
翰飞不安的看向萧礼,他知道王爷要干嘛。
“王爷,你不能动用那个禁忌,你会死的。”
萧礼目光坚定,对着翰飞大声咆哮。
“马上离开,这是命令。”
翰飞被他现在恐怖的样子,吓得跌坐在地,第一次,第一次他看到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楚凌风上前扶起翰飞离开,目光暗淡,他同样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后悔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让青鸾过来处理。
萧礼蹲下身,温柔注视着歌澜苍白的脸庞,将她轻轻拥入怀,声音柔和。
“歌澜,够了,剩下的交给我,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歌澜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抬手抓住他的衣袖,嘴角带笑。上一世的自己,即使奄奄一息,也不会有人帮她抵挡任何凶险。
如今却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臂弯将她牢牢护住,这种感觉真好,难怪世人为了情爱,可以执迷不悟。
深渊的洞口闭合,没了拖拽之力,剩下的鬼魂,全都凶恶的奔向两人。萧礼伸手抚上她的脸,嘴角带着宠溺的笑。
嘴里轻声念到。
“神罚天雷落!”
一刹那无数到雷电从天而降,晃了所有人的双眼,剩余的鬼魂瞬间全部消失不见,翰飞一下子红了眼眶。大喊着冲了过去。
“王爷!”
☆、第八章:不安的心
“歌澜,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歌澜用力抓紧他的衣襟,滴答滴答,她感觉到有几滴温润的液体,滴落在她手背上,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眼皮重的像被上了枷锁。
“萧礼?”
她虚弱的轻喊出声,却无人回应,只有轰隆的雷声不绝于耳,很快黑暗就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又是这样的冰冷和死一般的寂静,她想起无数次收完妖,自己就这样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瞪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尸体,奄奄一息的喘息着。
生死门内,歌昭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庭院内,看着翰飞进进出出的忙碌。房间内流萤正在给歌澜疗伤,锦茵拿着方巾时不时的帮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歌昭有些颓废的整个人仰靠在椅子上,废物,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废物,下冥渊只是用了些小手段,就让他们损失惨重。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报仇,清理门户。他气愤的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锦茵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一直以为歌昭就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也有自尊心。
“你在不甘心,在愤怒也无济于事,这里已经够我们忙的了,你就别添乱,回去休息吧。”
他也知道现在发再大的火也没用,但一想到自己不但没帮上大家忙,反而成了累赘,他心里的愤怒就抑制不住的疯长。
锦茵换好干净的清水回来,见他依然坐在椅子上,只能无奈摇头,进了屋内,就看到流萤满头大汗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撑不住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歌澜还好,我给她止了血,加上我的精气,好生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了。但是王爷,我真的无能为力,快去叫左叔叔回妖王谷,把峰峦带过来。”
锦茵搀扶着她的胳膊,将她安顿在椅子上后,飞也似的奔向罗生殿。
罗生殿内,左殇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训斥着没完成任务的三个人人。夙夜和疾风就坐在一旁,悠闲地饮着茶。
“大哥,都是新手,第一次出任务难免会有疏忽,气大伤肝,快歇歇。”
说着疾风上前把他拉到一旁,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那三人摆摆手,三人有些胆怯的抬头看向夙夜,见夙夜轻咳一声。
几人赶紧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左殇压下火,无奈的叹口气,都说多事之秋,这下还真应验了,怕是又要变天了。
相安无事了一百年,有些祸害,终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说这段时间汴京是怎么了,好多地方天象异常,妖魔鬼怪三天两头就躁动祸害人界,就说门主那边,半年不出一次任务,现在隔三差五就是剜心,剜心。”
左殇听到门外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以为那几个小子又回来,气的回头就是一阵吼。
“还敢在回来。”
当看清门口的人时,一下子憋红了老脸,夙夜和疾风放下茶杯起身,看着一脸气喘吁吁的锦茵。
“锦茵,你怎么会跑这来?”
三人面面相觑,满脸不解。
“左门主,流萤让我来找你,让你赶紧回妖王谷一趟,把峰峦请过来,王爷又用了神罚天雷。”
左殇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疯了,一个个全都疯了。
“萧礼他脑子是也被雷劈了,上次他用那禁忌,全身筋脉尽断,就吊着一口气,峰峦花了多少天材地宝,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如今他又这样。”
他气的转身背手而立,夙夜也搞不清,上次萧礼在塌上修养了足足半年,才敢出门,只隔了两个月,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疾风最先冷静下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左殇,最后还是低声询问锦茵。
“究竟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锦茵也红了眼眶,歌昭自责自己无能,她又何尝不自责,她心里最清楚,自己为何能力压众人,归在王爷麾下,是因为哥哥的临终所托。
“最近汴京剜心的案子,一件接一件,尤其是最近一桩人头风铃的案子,更是闹得人心惶恐,所以皇上命生死门与大理寺联手查办,必须在轮回节之前侦破。”
左殇虽然说话语气都是埋怨,但这几年和萧礼共处下来,他心里清楚,萧礼不是个做事杂乱无章,容易冲动的人。
听到锦茵所说,他也忍不住转头细听,夙夜见老大有所动,笑着摇摇头。左殇就是这样子,刀子嘴,豆腐心。
“那个案子,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波,最近汴京的金吾卫,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巡逻都加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