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闷在家里,问个八卦都被训斥。
蓝瘦、香菇!
林嫣转了个话题:“姨娘快临盆了吧?”
“算着出不了正月。”林乐昌喜笑颜开。
八归扶着平安的手,心惊胆颤进了暖阁。
莫不是温昕雨落了胎,林嫣查到了什么?
平安初时推说有事,不愿意跟过来。
但是八归强硬的命令她必须跟来,两个人是一根绳上了蚂蚱,有个同党支应着,八归心里踏实。
林嫣抬眼一扫,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平安,她眉头一皱。
待八归行了礼,林嫣又看向已经大的不像样子的肚子。
“姨娘不要老是猫在屋子里。”林嫣说道:“听人说多走动走动,好生产。”
八归悄悄捏紧了帕子,心里七上八下:“多谢王妃娘娘关心,府里虽说没有大事,杂事也是不少,妾身哪里能闲得住?”
竟然如此客套疏远了。
林嫣挑了挑眉尖:“倒是辛苦姨娘了,府里有张、李两位嬷嬷,其实这些琐事姨娘完全不用理会的。”
好像多稀罕你管家似的。
还不是温昕雨觉着府里有个姨奶奶,家事交给嬷嬷们,林乐昌脸上不好看。
林乐昌一旁也跟着说道:“没错,眼看着这都要生了,那些琐事交给下人们就行。”
虽说那两个嬷嬷因为宗氏的事情,对林乐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过还没那个胆子苛刻主子的东西。
所以他认为,八归紧抓着那些没有油水的差事,着实没意思。
八归抿着嘴,立在那里不说话,林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给姨娘个座儿。”
疏影这才面无表情的搬了个椅子过去。
八归强颜欢笑,委委屈屈的坐下,袖子里的手都快将帕子扯的稀巴烂。
以前伺候着林嫣不显,怎么做了姨娘后,就半点委屈也受不得。
八归许是并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由奢入俭难。
林嫣端起盖碗茶,将茶叶末给撇了,眼皮子都没抬:“怎么平安姑娘现如今伺候起姨娘来了?她好似不是咱们家的丫鬟。”
八归心一下子高高挂起,嘴角吓得直抽抽:“妾身以为,以为,以为是姑娘……”
吱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林乐昌瞪眼道:“不是咱们府里的?哪里的?”
怎么府里平白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丫鬟,他一直以为是林嫣新招的。
八归脸色涨红,平安紧张的跪下去,说道:“王妃收留了奴婢,奴婢岂能在武定侯府吃白食?”
这是怪她喽?
林嫣眨巴了下眼睛:“倒是我的不是了,没有安排好你的去处,实在是失误。”
八归下意识的站起身要跪下去,林嫣一个眼风扫过去,疏影立刻扶住八归。
“姨奶奶千万别,您肚子里的孩子可金贵的很。”
八归怎么听,都觉着这不是好话,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打着颤。
林嫣叹口气,对一头雾水的林乐昌说道:“父亲,我给您带了一车的礼物,姨娘这个样子怕是不好去收拾,您过去看看?”
八归一进来,话题就朝着林乐昌听不懂的方向转,他正坐的不耐烦。
林嫣一提议,林乐昌忙点头:“我去看看闺女给带了什么好东西。”
到底是亲的,没忘了他这个爹。
八归身子抖成了筛子,一把拦住走到门口的林乐昌:“爷!”
“父亲快去,我还给您带了两头野鹿,冬季炙鹿肉也是不错。”林嫣随即说了一句。
林乐昌被八归闹的正不明白,猛然听见林嫣真送了两头鹿来,立刻甩开了八归的手:“你陪着王妃说话,晚上给你炙鹿肉!”
八归眼睁睁的看着林乐昌甩帘而去,忍不住也跟着走了两步。
疏影拦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了八归一眼。
林嫣问道:“姨娘哪里去?攀了高枝,就不想同旧主说话了吗?”
八归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转身惊恐的看着林嫣。
林嫣微微一笑,站起身,并没有对八归说什么,而是走到依旧跪着的平安身边。
“那日你可怜兮兮,装的真像,我竟然给信了。”林嫣道:“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哪个?”
乐康若是真有胆子找温昕雨的麻烦,也不至于被林嫣一次一次怼的关在公主府不出来。
安贵人既然想在夹缝里生存,也不会这时候找武定侯府的麻烦。
能将人埋在乐康身边,又不被发现的人。
“严妃还是周皇后?”林嫣问道。
平安却凄苦一笑:“各为其主,既然被宁王妃发现了,我就是说出主子也是活不得了。”
林嫣暗道一声不好,还没行动,平安已经将一枚药丸塞进了嘴里咽下。
娘的!
林嫣后悔没让陈二蛋跟进来,哪里能想到一个内宅里普普通通的丫鬟还藏着个毒药丸。
她急忙命令疏影:“快去冲一碗盐水来!”
谁知道对方的药效发作的特别快,疏影还没转身,平安鼻子已经往外流血了。
许是太痛苦,平安咳了一声,鲜血从嘴里不断的喷出来。
282又一个被憋死的牛人
“啊!”八归尖叫一声,就要往外冲。
疏影见状,知道平安救不活了,直接抱住八归:“姨娘怕什么?”
怕什么?
突然朝夕相处的人死在你面前,就问你怕不怕。
因为受了惊吓,八归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不断的拳打脚踢,她捂着肚子蜷缩在一角。
“姑娘,姑娘,奴婢真的不知道。”
这会儿,也不装模作样的说什么王妃、妾身了,直接恢复了之前的称谓。
称谓能回去,可惜时光再也不能倒回。
林嫣冷着脸高声将门外守着的绿罗喊进了屋子,八归再也忍不住,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的痛,她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八归再醒来时,屋里静寂的都能听见窗外沙沙的白雪,林嫣端坐在对面炕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个儿。
八归心一提,肚子又痛起来:“姑娘,您?”
林嫣拍拍手,绿罗端着一碗熬的正好的药走进屋子,笑吟吟的对八归说道:“姨奶奶,您受了惊吓,喝了这碗药早点将孩子生下吧。”
八归顾不得肚子疼,立刻坐起身,惊恐的问道:“我还有大半个月才生孩子呢!”
林嫣冷笑一声:“日子也不算多,生下了来孩子还能活。”
“姑娘!”八归心知事情暴露了,扑下了床,伏在林嫣腿前:“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起歪心思!”
当初宗氏就是月份未到,一尸两命,林嫣这是明摆着不让自己活了。
求生本能让八归抱住林嫣的腿:“求姑娘饶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林嫣真想一脚踢开她。
“人心都是越养越大。”林嫣耐心快没了:“当初你尽心伺候我,靠着我才没有流落在外;
之后又爬了我爹的床,想着心愿得以实现;
后来准备拿丫鬟投信国公的好,是不是当时就想着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谋划?
八归,你难道就没想过,武定侯是我哥哥拿着命挣来的爵位,他和他的孩子没了,就算你生十个儿子,武定侯府府也跟你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林嫣很想撬开八归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八归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额头上开始往外冒大滴的汗珠。
绿罗提醒了一句:“娘娘,稳婆都在外面候着呢。”
林嫣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八归:“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八归,认命吧!”
因为八归临产,稳婆是林乐昌找好的,这会鱼贯而进,等林嫣出了屋子才七手八脚的将八归往床上抬。
屋里八归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林嫣坐在明间里,端茶的手竟然抖的不像样子。
林乐昌听闻消息赶了过来,一看见林嫣就问道:“怎么才去了前院不到一会,她就要生了呢?”
林嫣见他来了,松一口气,站起身:“父亲,我晕血,想回去歇会。”
正端着热水盆往屋里走的疏影差点跌了一跤。
晕血,还能再扯点吗?
林乐昌却并没有多想,在他心里,自家闺女有时候凶悍点,但到底是个姑娘。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林嫣哪里懂。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换哪个不通人事的小姑娘都会害怕的。
林乐昌也不愿意林嫣守在这里,万一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以后不想生孩子怎么办?
他挥手:“都别忙活了,赶紧扶着王妃去休息。”
疏影忙将手里的热水送进去,又退出来搀扶林嫣。
林嫣犹豫了一下说道:“产房,父亲别进去。”
林乐昌不做他想,只以为林嫣关心自个,怕染了血光,忙点头应下。
林嫣这才扶着疏影的胳膊走出了这间快被血腥气淹没的屋子。
八归足足生了一天一夜,大年初三半夜的时候,终于没了声息。
林嫣就在武定侯屋之前的闺房住着,静候八归和她的孩子。
天将明时,八归的哭丧声从那边院子传了出来,林嫣忽的猛松一口气,活着就好。
林乐昌抹着泪进了林嫣的院子:“嫣嫣,孩子没了。”
林嫣站起身,双手微微发颤的撑着案几:“什么意思?”
林乐昌只呜咽的哭,就是不说话。
绿罗随后进来,说道:“姨奶奶早产,胎位也不正,孩子在肚子里就没气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八归得知孩子没了,先是哭后是骂,句句指向林嫣,如同失心疯了一般。
林乐昌被拦在外头,听的并不真切,绿罗一直守着八归,直接又给灌了一碗安神药才消停。
林嫣叹口气:“姨娘福薄,好生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