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照着杨丕国的吩咐,真的往甜水巷来回跑了几趟,可惜似乎应着临江侯府的丧事,甜水巷里三分之一的商户都卖了宅子返了乡。
太奇怪了,按说没了这个靠山,再找那个就是,何必丢弃满地商机的上京城?
清水可没工夫想这个,杨丕国天天催,他要趁着和亲的旨意还没下,赶紧的算计上静和郡主。
杨丕国想方设法往景王跟前凑,清水见天往商户集中的区域跑。
如此几天,还真让他寻到了一户。
“侯爷。”清水兴奋的说道:“那一户姓徐,刚死了丈夫,撇下了一手好钱。
据说四季衣裳好几箱,都插不进手;金银首饰不用说,光是银号里的银子都有五千两。
如今本家里派人来想吞没遗产,徐小娘子把持着财物不放手,放言谁能帮她守住财产就嫁给谁,不论妻妾。”
这些家底,放在别的勋贵下那简直是粘在衣服上的芝麻,不值一提。
可是济宁侯缺呀,五千两银子不说能置办多好的嫁妆,但是看以前侯府的往来,公子姑娘成亲,公中也就是给出五千两。
再说徐小娘子家里还有田地、铺子。
杨丕国眼睛一亮:“果真?”
清水猛点头:“奴才亲耳听见的,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走一趟,那小娘子长的可水灵的很。”
杨丕国动了心,既有银子又有美人,果然他要大转运。
贸然上门不好使,杨丕国多了个心眼,找了个专门走街窜巷拉纤保媒的张嫂去探探口风。
徐小娘子一听是正儿八经的侯爷,这可是八辈子也攀不上的好姻缘,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妈妈可别是伙同骗子来骗奴家吧?”徐小娘子又不傻。
张嫂堆着笑说道:“我若是骗你,天打五雷轰,你只管出去打听打听,济宁侯可是上京城中少有的王老五了。”
“豪门大户里,讲究利益牵扯,互相联姻。怎得看上我这一个小小的商户?”徐娘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张嫂一拍大腿:“就怕你不信,看见跟着的这位没有,小侯爷贴身的长随,你若还是不信,只管问他!”
清水对着徐娘子笑了笑。
徐娘子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清水一番:“怎么称呼您?”
“本家姓薛。”清水作了个揖。
徐娘子忙回了礼,笑道:“薛……管事,还是那句话。侯爷在咱们小门小户里都是高不可攀的,怎地就看上了奴家?”
清水微微一笑:“说老实话,前个小娘子路过景河西街,我们家爷在楼上看见您的美貌,回去朝思暮想,一心求娶。”
徐娘子“噗呲”一笑:“可别拿我当傻子,侯爷该娶的也是公侯伯府的千金,莫不是想抬了奴家进府做妾去?”
清水也跟着笑:“小娘子果然聪慧,侯爷确是这个意思。还问小娘子一句可愿意?”
徐娘子一甩手里的帕子:“听闻济宁侯府至今没有正头娘子,可是真的?”
莫不是济宁侯有隐疾,骗她进了侯府贪墨自己的银子?
清水忙道:“侯爷眼界高,门户相当的府里,他都看不上。上面又没个老人压着,就蹉跎到现在。”
一边的张嫂也跟着说:“没有主母,上头还没老人,娘子嫁过去形同正头娘子,管着偌大的侯府,平时谁敢想?到时候,那些欺侮你的都该巴结你了。”
徐娘子半响没做声,清水等的有些急,正要说话。
她突然叹口长气:“只要能替死去的夫君守住这一片家产,不被那些黑心的本家夺去,无论做妾还是做妻,我都愿意。”
清水一喜。
可是徐娘子又说道:“可是奴家也不能委屈自个儿,那位侯爷长的什么样,总要见一见,若是没有眼缘,就是国公爷奴家也不愿意!”
清水愣了一愣,感情这位小娘子是个重相貌的,还要挑人呢。
旁边张嫂立刻应道:“应当的,应当的!”
清水有些不乐意,自家好歹是侯府,一提要娶,对方应该哭着喊着抱住大腿才是,怎么还挑三拣四。
张嫂一把拉住要反驳的清水:“徐娘子是二嫁,自然要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再说好多事,让他们两个自己面对面的商讨,岂不更好?”
免得中间传错话,错失一对好姻缘。
清水无奈,只得回去安排。
地点约在了徐娘子的家里,安全!
张嫂和清水领着杨丕国去时,正赶上小娘子门口围了一堆的人。
原来是本家请来了亡夫的姑母孟氏,小娘子请来了自己的娘舅徐老二,正对骂的酣畅淋漓。
341俏侯爷市井逢姻缘
孟氏敲着拐杖:“各位街坊邻居听着:按说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奶奶,不该回来管侄子的家事。
只是可怜我那侄子死的冤枉,留下一屋子的财产没人继承。
侄媳妇生不出孩子,就该带着家财回乡依靠本家去,将来再过继个儿子,也算我侄子有了后。
怎得办完丧事不回家,留在京里朝三暮四,莫不是要带着我孟家的财产令嫁人?”
徐老二反驳:“本朝律法写着:守寡的妇人,丈夫留下的遗产,父母和孩子以及未亡人对半分。
如今我外甥女婿高堂早亡,没有孩子,这些东西就该归了我外甥女所有!
你们说本家本家,早年我外甥女婿一贫如洗时,你们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如今他们两个人白手起家,好不容易积累些家业,趁着外甥女婿福薄,就过来霸占家产,也不怕噎着!”
“呸!你一个外姓的娘舅,少来掺和我们孟家的事。”孟氏拉长着脸:“莫非也想沾些好处不成?”
徐老二跳了起来:“我呸!嚼舌头的老银妇!我能沾什么好处!我是可怜我姐姐的孩子一辈子受苦,到如今还被你们一群人想着生吞活咽!”
他张口骂人,孟氏也不乐意了,一扔拐杖:”老猪狗,老奴才,老花根,老粉嘴!就是你们娘家人想贪墨我们孟家的财产,背地使坏!”
当下两个差一点打起来,围观群众刚忙上前劝架,将两人分开。
可是两个人嘴里还是骂个不停。
孟氏又说道:“现在我就让本家人进屋去清点家产,少一个桌子腿都是你这个贼老苍根昧下了!”
徐娘子听了个完全,从屋子里冲出来,立在门口叉着腰骂道:“我看哪个龟孙子敢动!”
众人被唬住了。
她又看向孟氏,嘴角含着冷笑:“姑母还好意思过来,往年我们家吃不上饭的时候,往你家借碗面,冰天雪地里数落我那没福的丈夫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借给。
如今你倒有脸过来主持狗屁的公道!还想清点我的家产,要不要我衣服也脱了让你给登记上?”
孟氏老脸一会红一会白,气的浑身直哆嗦。
立在人群后的杨丕国哪里见过这种场景,都看傻了眼。
徐娘子月眉烟描、粉妆玉琢,身材难减难增,就是张嘴骂人横眉冷竖的模样也难掩其中的妩媚。
张嫂斜眼偷偷一看杨丕国流口水的傻样子,知道这事成了七八分。
她心里暗喜,当即说道:“小侯爷,若是您觉着还行,不如替徐娘子解决这些麻烦,也是给自己增分不是?”
这话在理。
杨丕国当即让清水往侯府里叫几个壮实的家丁假扮护卫来。
没过一会,清水领着济宁侯府里的半大小子,做护卫打扮跑了过来。
清水带着人先将人群驱散,随即就往院里一站,喝道:“我们是济宁侯府的,哪个再敢吵一句?”
院里的人都被唬了一跳,徐娘子眉头一挑,看了清水一眼。
孟氏犹豫着问道:“怎得侯府还管咱们的家事?”
清水冷冷说道:“侯爷看上了徐娘子,特命我等来保护她!”
就问你怕不怕!
孟氏没想到徐娘子竟然短时间里攀上了这么一个高枝,哪里肯信。
这个时候张嫂将杨丕国让了进来:“侯爷里面请,家里乱糟糟的您可别嫌弃!”
杨丕国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迈进院子,直接朝徐娘子走去。
徐娘子立时羞涩一笑,甩了下帕子,转头又往屋里去了。
这一笑,简直将杨丕国的魂都要勾去了,也忘了在院子里呵斥孟氏两句,直直跟着进了屋子。
虽说在权贵圈里,杨丕国屁也不是;但是在孟氏这些平头百姓眼里,那简直是天上的神仙一般。
对方通体的气度摆在那,又有一院子的护卫虎视眈眈,由不得她不信。
“好!”孟氏咬牙:“既然你攀上了高枝,咱们也奈何不了你,我就看着你怎么嫁进豪门!”
高门大户,哪里是那么好攀的,说不得就是图一时的新鲜。
那些贵公子,在外面养外室的多的是,她就等着徐娘子被人抛弃的那一天!
院子里闹事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徐娘子的丫鬟给了徐老二二十两银子送出了门去。
徐娘子刚才在院子里已经看清杨丕国的相貌,果然生的唇红齿白细皮嫩肉。
这会,她等杨丕国入了坐,对着他不偏不正道了个礼,就在对面坐下。
“让侯爷看笑话了。”徐娘子这会说话软软糯糯,哪里还有刚才骂人时的中气十足。
张嫂看着杨丕国的脸色笑道:“哎呦,徐娘子有福气,咱们小侯爷看中你。知道家里有人闹事,特意调了护卫来帮忙,这么好的心意哪里找去?”
徐娘子低着头,扭着帕子说道:“奴家寒微,实在惶恐侯爷的厚爱。”
杨丕国笑了笑:“娘子实在不用妄自菲薄,本侯爷看你有勇有貌,可比那些足不出户病怏怏的闺秀有意思多了。”
徐娘子羞的头更低了。
张嫂笑着插嘴:“徐娘子心里怎么想的?如今侯爷您也见了,给个准话?”
徐娘子犹豫片刻,抬眼迅速的看了杨丕国一眼,又低下头去,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她眼里似乎带着钩子,引得杨丕国探过去半个身子。
张嫂一拍手:“我看好,徐娘子这是同意了!侯爷,咱定个好日子来迎娶?”
杨丕国还没说话,徐娘子突然说道:“奴家心里七上八下的。您也看见了,我夫家的姑母多不讲理。
刚才薛管事当众说侯爷你看上奴家,街坊邻居都知道,奴家……”
她咬了咬嘴唇:“奴家知道豪门大户里娶妾不叫娶,叫抬。不办喜事不请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