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疼了眼睛起了雾:“难道娘娘就因为奴婢不愿意往西戎去和亲,就使手段打击报复?”
“呸!”疏影卷起袖子:“你也值当娘娘来打击报复?别给脸不要脸!”
秀娥不忿:“难道不是?前脚我多说了两句,后脚就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
“掌嘴!”林嫣轻轻说道。
疏影立刻左右开弓,秀娥的脸马上呈现出一个巴掌印来。
林嫣看也不看一眼,说道:“我倒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是这样的,主子说话,底下奴才就能挺着脖子嘴硬。”
秀娥捂着红肿的嘴,终于不敢再像之前那么硬气,甚至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林嫣凶悍的名声,宫里早有传闻,不过平时在宫里偶尔遇见她,都是笑吟吟的模样。
就算拜织女的时候,有人说是林嫣压制乐康被禁了一个月的足,但是当时所有伺候的人都被撵出了大殿之外,并没有亲眼看见。
秀娥直直跪在地上,想软不敢软,想硬又怕挨打,期期艾艾的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嫣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静静的坐着玩手里的九连环。
墨宁每次都能解开,她却除了上一次不小心手抖,之后再也没有解开过,有那么笨吗?
西洋钟咯当咯当的响,虽说烧着火地龙,可是腿低下没有蒲团,直接跪在大理石面上,硌的秀娥的膝盖钻心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西洋钟突然重重当的一声响,唬的要支撑不住的秀娥忙跪直了身子。
西洋钟又连响了**下,起居室外间响起脚步声,随后慧心笑着走进来,好似没有看见地上的秀娥一般,朝着林嫣行了一礼:“不知道今个儿王妃在哪里用早膳?”
林嫣这才收了九连环抬起头,笑道:“今个儿没胃口,我想在自己屋里吃,劳驾姑姑给季母妃赔个罪。”
“王妃莫要再见外,娘娘看您跟自个儿女儿可没两样。”慧心笑道:“即使如此,奴婢叫人将早膳抬进来?”
见林嫣点头,慧心这才笑着退了出去。
不一会进来几个宫女,将手里的食盒一一按着疏影的指使摆在炕几上,慧心没有再跟着进来。
菜香味直冲着秀娥的鼻子往里钻,一大早人心惶惶,她又忙着四处窜联,根本还没吃早饭。
宫里的菜式,可没有宁王府墨宁特意安排的厨子做的好吃,林嫣随意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疏影将漱口茶捧上,林嫣就着她的手漱了口,这才有功夫看了地上的秀娥一眼:“可想好愿意回答我的话?”
秀娥略一迟疑,林嫣直接皱眉:“拉到后面没人的屋子里,使劲打到说实话为止!”
她可没功夫同一个被人收买的宫女唧唧歪歪,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不住了。
疏影一打眼色,一直隐在旁边做背景的两个内侍立刻冲过来扭住秀娥,堵住嘴就拖了下去。
这一番动作稳、准、狠,秀娥竟然都来不及尖叫。
张传喜找的这两个跟进宫干脏活的人,果然靠的住。
不过一会儿功夫,秀娥就说出背后的人是乐康,从昨儿一早乐康就收买了几个宫女。
只要谁答应顶住压力不往西戎去,每人给金十两。
去不去的了西戎还不一定,十两金子却是垂手可得的东西,哪个舍得拒绝。
宫女们本来就对这次筛选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有人故意引着她们害怕,自然事半功倍。
林嫣得了信儿,气的就要砸茶盏,后来想想这是人家季妃的延和殿,才忍了下去。
“我看乐康典型的属于记吃不记打的人!”林嫣怒道:“去不去西戎,跟她什么关系,非要跟我作对!”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总要踩着林嫣显威风。
疏影也奇怪:“莫不是公主殿下自己想去?”
“你可别祸害塔塔尔了!”林嫣翻了个白眼。
一个自认为天下第一帅,一个折腾的往死里作,这两个人结成夫妻?
画面不敢想象!
好在有个带着脑子的绿罗在:“奴婢觉着,公主殿下这行为有些反常,莫不是背后有什么阴谋不成?”
说了等于没说,林嫣觉着还是寄希望于自己的比较好:“查!派两个人紧紧盯着宝慈殿,乐康每天吃几粒米饭也得给我查出来!”
没阴谋最好,有阴谋就给她打成阳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看一个新寡的公主要整什么幺蛾子。
墨宁那边也刚得到林嫣第一次宫中办事就闹了个没脸的事情。
他阴沉着脸问张传喜:“可查出谁在背后捣鬼没有?”
“回王爷,王妃已经自个儿查出来了,是公主殿下花重金鼓动宫女们。”
张传喜说道:“王妃还派了人盯着宝慈殿,看看公主到底是几个意思。”
墨宁“嗯”了一声,摩挲着羊脂玉环,他似乎忘了告诉林嫣乌哈汗同乐康搅在一起的事情。
张传喜瞅着他的眼色说道:“让奴才说,王爷这事别插手。您是没瞧见王妃那副兴奋的模样,感觉精气神可比窝在王府里无聊的时候好多了。”
正皱着眉头想着怎么帮林嫣的墨宁“噗呲”笑出了声,斜了张传喜一眼:“你倒是比我了解她。”
张传喜忙猫着腰笑道:“奴才可不得揣摩着王妃的心思,帮着王爷讨她老人家欢心?”
墨宁收起玉环:“罢了,就当给她练练手,乐康行事确实太不着调。”
要不,给她个机会见见建元帝?
355见缝插针
墨宁跑去哄媳妇了,之后正赶上八宝阁周围的侍卫交班,而且今天交班的时间有点长。
一直盯着八宝阁的乐康乐疯了,终于等到了好机会。
乌哈汗还说什么给林嫣捣乱损人不利己,这下打脸了吧?
为避人耳目,乐康只带了乌哈汗一个人偷偷潜入八宝阁,小方子蹲在门口给望风。
建元帝虽然醒了,可是跟前有墨宁气着,吃不好睡不好,全靠一口气活着。
乐康为表孝心,一进寝殿就扑在建元帝胸前,揉、搓、拍、打,建元帝那口气去了一半。
一边的乌哈汗看着不忍心,提醒了一句:“万岁好像要昏过去。”
乐康这才按着眼角抬起头,建元帝脸色灰白只吐气不吸气,唬的她立时就要大喊:“太医!”
还是乌哈汗将其按住:“你是要把人全引进来抓咱们正形吗?”
乐康这才消停,手忙脚乱的给建元帝顺气,半响建元帝才有力气将她的手拨开:“朕还没死!”
“父皇。”乐康委屈的说道:“皇兄愈发不将我们兄妹几个放在眼里,不让咱们进来尽孝,还将您折腾成这副摸样?”
说着,又拿着帕子呜呜咽咽哭起来。
建元帝现在最怕死,更讨厌别人在耳边哭哭啼啼的咒他死。
昨个儿严妃来了一次,哭的垂首顿足,又是嚎她没成型的孙子又是哭魏王的委屈,黑墨宁的话碍着本人在跟前坐着,没敢说。
可是这已经将建元帝闹腾的休息不好了,这会儿乐康又来哭丧。
乌哈汗可算学会了看人脸色,见对方面色不虞,凑过去:“万岁,您身体可还好?”
万一嗝屁了,他岂不等于白浪费了精力?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找墨宁,拿着军防图兴许能将六皇子挤下去。
“死不了!”建元帝抬起眼皮一看乌哈汗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暗示乐康将自己扶起,靠着床边坐起身,喘了几口气才说:“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两次都死不了,你们放心!”
乐康忙道:“女儿是真的担心父皇,您不知道之前您昏过去的时候,若不是女儿和二哥在一边守着,谁知道皇长兄要让太医正干什么?”
建元帝抓着被子的手一紧:“你说什么?太医正已经投靠墨宁了?”
这不是明白着的事情吗?早在遇刺后再回宫,太医正已经看着墨宁的脸色行事了。
乐康眼中闪过疑惑,随后就是一点头:“没错!”
建元帝胸口又闷了,为什么让自己还活着,直接拿枕头闷死不好吗?
墨宁这逆子是不是真的想生生气死自个儿才有成就感?
他一想起满朝文武都跟着墨宁的节奏走,就喘不过气来。
“乌哈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去:“那半张军防图,你只要交给朕,朕保证封你为西戎新王!”
乌哈汗大喜,但是还存着一丝怀疑:“可是大周朝中现在已经默认要找个人和亲了?”
建元帝既然挡不住墨宁操控朝局,又怎么能力挽狂澜封他为西戎新王?
建元帝冷冷一笑:“朕才是天子,那个逆子以为掌握了点兵权,就可以左右这天下吗?”
乐康眼睛亮了:“女儿就知道父皇会重振雄风的,如今大皇嫂在宫里选和亲女受挫,正是咱们的好时候。”
看到建元帝不解,她忙将自己扯林嫣后腿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趁着这会功夫,我带乌哈汗出宫去取余下的阵防图,到时候父皇拿着阵防图,朝堂之上肯定有主战派站在您这一边的!”
封侯进爵的功劳,如今可是不好得了。
有这么个宝贝在手,那就是去应个景走个过场,归来就是战功加身名垂千史,谁不动心?
建元帝深以为然,命令乐康马上带着乌哈汗出宫取阵防图。
乐康却犹豫着说道:“父皇,如今女儿也算看透了,这些哥哥们,野心跟着年纪一起往上涨,没一个按好心的!”
建元帝何尝不知道,可是局面就这样,他能怎么办?
乐康又道:“也不知道皇后去了后,四弟可受了冷落,他到底是父皇的孩子,不能被宫人随便轻贱!”
建元帝冷冷看了乐康一眼,吓得乐康将想说的后半段话全吞进了肚子。
时候已经不早了,小方子远远的看到有侍卫走来,忙敲门提醒:“殿下,该走了!”
乐康匆忙带着乌哈汗出了八宝阁的殿门,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侍卫们就来了。
乐康吓出一身冷汗,一半因为侍卫一半因为建元帝的眼神。
大意了,根本没时间想一个婉转的说法,只希望建元帝能听得进去。
小方子刚迈进寝殿,就被建元帝拿了个枕头砸在脚底下,唬的他赶忙跪在地上:“万岁!”
“你胆子也不小。才被宁王送进来几天,就开始巴结上乐康为她通风报信。”建元帝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强忍住一股怒气,同时还有些恐惧。
这宫里已经不是他当初的宫殿了,一个两个都生着七窍玲珑心,想法子从他身上得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