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有,我就是证明。”
李从善未语,旁边已经开始窃窃私笑。
男子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你们混笑什么,我樊若水从来不说大话。”
苏辰念从他当下的表情,才辨识出来,他正是那日施粥,流清追出去哪个。
而他这么一大叫,像是更顺应了众人的“认识”似的,讥笑声徒然变大。李从善看着他摇了摇头,从他身侧走开。
樊若水一见他也要走,立刻顾不得其他的扯住了他的衣袖。
“喂,你别走。看你是个当官的,带我去见皇上,我自有我的证明!”
“这个我做不到,你快松开我!”李从善有些烦了他,使劲甩着胳膊挣脱他。
无奈樊若水就是认定了他,就是不松手。
正僵持着,里面又被“引出”了一位——安定公李从嘉。
由于原定的监考突然生病,他被临时安排为本次的监考官。
在场的都是奔着功名来的,一见到他立刻肃穆了。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回事?”
话是冲着李从善说的,樊若水却先行抢说道。
“我是这届的制举,我要见皇上!”
“哦?”李从嘉不露声色的打量了他两眼,之后说道。
“制举都是有才能的,你懂什么?”
“我懂架桥,也懂诗词。只要你们让我去见皇上,皇上自会给我大官。”
如此狂妄的话一出,周围有几个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不过,随即都又捂上了嘴。
李从嘉看了他许久,最后开口。
“好,给你个机会。”
话音未落,一旁刚抽回衣袖的李从善又凑到他俩之间。
“六哥,何必与他浪费时间!”
“我要监考,你带他去父皇那。”李从嘉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又丢出一句之后,转身朝贡院里走去。
李从善刚要再追过去,李从嘉已经迈进里面。
“传话下去,时辰将到,半个时辰后关门,没进来的一律按弃考算!”
此话一出,没有进去的考生都猛然一惊,争先恐后的往里跑着。
苏辰念也顾不得多想多看,紧跟着快步进去。
李从善无奈,略瞟了樊若水一眼,随后走在了前面。
“要来,就跟着。”
樊若水也不介意,仍挎着他一直没离身的布袋,在后面紧随而去。
皇宫中,蓝山大师正陪着皇上谈琴律谈的高兴。听到侍传报,皇上当即就允了。
之后很快,李从善和樊若水一前一后来到大殿之上。
“从善,这是何意?”
见樊若水外貌普通,神色并不灵光,皇上十分的不解。
李从善只得照实说了。
“他自荐制举,儿臣便将他带来了。”
“嗯。”
皇上有些不悦了,自己一个九五之尊,这般岂不是成了人人可见的了。
尊威何在!皇权何在!
然而碍于蓝山大师在旁,强压着面色平淡。
“你有什么才能?”
“在下懂建桥。”樊若水见了真尊,赶忙说道。见皇上兴趣淡淡,立刻又补了一句。
“在下还懂诗词。”
“哦,你便赋诗一首吧。”皇上微沉的脸色听了这句方才好些,建桥?他要个石匠做什么?工部可不缺能工巧匠。
樊若水点点头,立刻将不离身的包袱放下。
清了清嗓子,对皇上说道。
“大漠孤烟落日圆。”
“什么?”
皇上一愣,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樊若水不知趣,又大声说了一遍。
“大漠孤烟落日圆。”
皇上这次干脆蹙起了眉头。
“就这一句?”
蓝山大师和李从善主动的扎下了脑袋。
尤其是李从善,不断的埋怨六哥为什么给了他这个差事。
而当事人樊若水显然是不会察言观色。
现场已经如此明显的,他还是洋洋自得。
“嗯。这是在下最得意之作。”点了点头,头紧接着昂的更直。
皇上已经眼里全是厌烦,碍于场面上,只对他挥了挥手。
“下去吧。”
谁料,樊若水却闪开左右侍卫,又往前进了一步。
“等等,在下还有宝物。”
说着,拾起地上的包袱,捧向皇上。
“是吗,呈上来。”皇上料他也不会有什么贵重的,但看那一大包沉甸甸的又很好奇。干脆示意侍从去拿。
樊若水也不递人,放回地上揭开了包袱。
里面一堆碎东西立刻呈现出来。
皇上顿时惊诧。
“这些是什么?”
樊若水立刻捧起一块儿相对大的,憨憨的笑道。
“上好的墨,一方可值万金。”
皇上却没被他引了去,继续质问道。
“朕在问你拿出的是什么?”
眼下的到底是个什么家伙,胡拼了句诗不说,还拿这堆破烂戏耍他?!
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狂徒!
樊若水心思仍在墨上,丝毫没注意皇上的脸色。蹲下身,不拉不拉剩下的一堆,又捡出块儿大些的,一同捧着对向皇上。
“因为一些原因破损了一些,不过没有关系,皇上只要试试,还都是上好的墨。”
皇上这次彻底受不住了,直接厉声。
“下去。”
“父皇。”李从善知道皇上怒了,本想认错,却引来皇上彻底的暴怒。
“你和他一起下去!”
徒然打了个冷颤,赶忙将还想“耍宝”的樊若水揪住,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拖着就往外走。
一出宫门,直接丢在了外面。
樊若水刚要还往里“冲”,一个侍从紧跟着从里面走出来,将他那一包袱碎墨丢了出来。
“七皇子,皇上说了,让您以后再不要带这种乱七八糟的废物进宫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不弃
李从善抿了下嘴,拂袖而去。
樊若水还想说什么,宫门已经砰地一声关死了。
他在宫墙下站了许久,丝毫没注意到不远一棵树下露出一角袈裟的小长老。
待他失魂落魄的走回小树林近郊时,小长老先他一步拦在了他的前面。
“樊施主请留步。”
“长老!”樊若水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清凉大道场的小长老,猛然停住。
失口的同时,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小长老依旧是一副淡然世事的模样。
“正是贫僧。”微微一笑,盯向他的眼睛。
“樊施主可否想来一场交易?”
樊若水不解。
“长老所言何事?”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小长老今日的神色不同往日,语气和善,但眼神中却锐利极了。
小长老也不遮掩,继续言道。
“贫僧俗家姓江,字元叔,单名一个正字。”看樊若水越发的被他引了注意,眼珠一转,提高了语调。
“其实贫僧是僧,也不是僧。贫僧师父文益禅师,但主子却是大周的殿前都虞候赵匡胤。”
“你是奸细?”樊若水纵使想了万般缘由,也没想到如此,立刻失口。
随机又自己否了。
“长老不要和在下玩笑了。”
怎么可能,小长老威望极高,平日里自由出入皇宫,为皇上、皇后讲经说道,怎么可能是奸细,若真是奸细,那岂不要出大乱子的。
小长老复笑,继而严肃了表情。
“我没有同你丝毫玩笑,之所以告诉你也是为了和你共谋大事。”
樊若水下意识的摇头。
“可我是唐国人,怎么可以......”虽然他是个如此失败的唐国人,可唐国毕竟是生养他的地方。父亲祖上又多年为官。自幼读圣贤书的他,怎么可以做个不忠不义的人?!
小长老自知他想的是什么,当即打断了他的思路。
“哼,可唐国拿你当人了吗?我已经观察你许久了,你房内所画的那些图纸,足以证明你在建桥的非凡才华。可他们却拿你这样一个天才当草芥。你只要和我一样为主子谋事,以后定然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稍顿,嘴角带起了弧度。
“而且,也可以兑现对那位小姐的承诺。若是你如此一生,就算她不嫌弃,你忍心让她同你一起吃苦吗?”
“我......”提到流清,樊若水的一肚子反驳顿时语噎。
忍不住想起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以及昨日来见他时对他的期盼。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失望。
想到这,樊若水猛地下定了决心。
“你说吧,我该如何做。”说话间,第一次主动对上了他的眼睛。
小长老笑意更浓。
“唐国位置特殊,长江天堑易守难攻。要想夺下必将以水路。”故意停下来片刻,才继续说道。
“而就目前而言,水路无非是船。大周多以步兵见长,实在不适合水战。若是有人能在这无垠的江面上建起一座桥,自然可以取唐国为嚢物。”
见樊若水果然若有所思,继而提高了声音。
“我想你能成为这个人。”
“我...我?”樊若水一时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