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繁华——云霓
时间:2017-12-07 16:22:52

  裴杞堂又道:“太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琅华道:“就是听我讲经,跟我说了一会儿话,没提起什么事。”
  裴杞堂继续追问,“没有说韩将军的事?”
  琅华想了想,“说了两句,问我在镇江怎么认识韩将军的,还说了些韩将军小时候的趣事儿。”听说太后宫里原来长了棵小枣树,不知怎么就死了,那时候先皇正在生病,太后觉得那棵枣树是不祥之兆,让宫人们将枣树挖出来挪走,韩璋嫌宫人太笨拙,伸手就将枣树连根拔了起来。
  琅华讲的毫不在意,裴杞堂却听得心惊肉跳。
  太后做事向来没有个定数,嘴里说的未必就是心里想的,他是害怕太后会盯上琅华,干脆顺水推舟将韩夫人休了,把琅华和韩璋拴在一起。
  裴杞堂道:“不论太后说什么,你千万都不要答应。”虽然现在顾家只是乡绅,太后与琅华相处的时间也短,还没有特别喜欢琅华,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
  所以他越想越觉得不妥,就怕太后临时起意,于是想着若是能与琅华见一面说个清楚,让琅华也好有个准备。
  琅华不解,“我能答应什么?”只要韩璋的事处理好了,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太后根本不会在她身上下功夫。
  裴杞堂压低声音,“太后娘娘总喜欢乱点鸳鸯谱。”
  琅华忍不住笑起来。
  这人是不是傻了。
  她这样的身份,就算韩璋要休妻再娶,也不会落到她头上,更何况她还有婚约在身,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裴杞堂。
  裴杞堂板着脸很严肃,仿佛这件事万分重要。
  裴杞堂道:“你听我的就是了,太后再问起韩将军,你就装作一副不了解的模样,不要说太多。”
  阿莫咳嗽了一声,琅华看到慈宁宫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她也站起了身,低声道:“我知道了。”
  裴杞堂迅速躲在了假山石后。
  琅华的身影渐渐走远,裴杞堂觉得心也稳了下来,至少在琅华心里,韩璋是个兄长而已。
  ……
  韩璋让人将舆图打开。
  在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将毕生的精力都放在这张西北疆域的舆图上。
  他韩璋就是其中之一。
  韩璋指向银州,“西夏这些年兵强马壮,他们所谓的和谈,定是让我们放松警惕之后出突然发兵,他们会直指银州、夏州、绥州、宥州、静州五州之地,一旦五州被破关,西夏的兵马就会势如破竹,用不了十日就能兵临原州城下。”
  “到那时,我们大齐就会为这次和谈付出代价。”
  韩璋仿佛闻到了战场上死人的味道,“皇上您知道大齐会死多少人吗?高祖时,西夏曾全力攻打大齐,我们损兵三十万。”
  “三十万男儿,就这样殒命于沙场。”
  “微臣小的时候,曾听先皇跟父亲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哪怕是用千万条性命为代价,也要为大齐练出名将,那是为什么?因为千万条性命,会换来边疆的安宁,能让几千户百姓安居乐业,长养子孙。”
  “大齐今日的繁华是用人命换来的。所以,就算被人冷落、嘲笑,就算背井离乡,微臣也要不在乎,微臣以为皇上和大齐始终需要微臣站在那里。”
  “现在看来,皇上是不需要微臣了。”
  韩璋哂然一笑,跪下来,“只要皇上能派兵增援西北,能够在原州驻扎援军,微臣愿以死谢罪,引起皇上猜忌是微臣之过,不能因此连累了大齐的百姓,也请皇上让沈昌吉大人放过我们韩家。大哥将要病死,微臣也会谢罪,韩家剩下的无非是老幼妇孺……”
  沈昌吉?
  皇帝皱起眉头,沈昌吉做了什么?
  韩璋接着道:“微臣万万没有想到,沈大人竟然以一个十岁女孩子的名节为代价威胁微臣。那顾家在镇江之战中,为朝廷出力,受过朝廷嘉奖,竟然被微臣连累,落得这样的结果。”
  “这样重伤微臣的流言传出来后,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微臣鸣冤……”
  “微臣在驻守岭北多年,加固城墙,严防外敌来犯,以为保护的是大齐的疆土,到头来,大齐却将微臣当做了敌人。”
  多么的可笑。
  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大齐,却掏出了利刃来对付他。
  韩璋垂下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所以请皇上赐死微臣,微臣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皇帝的脸阴沉下来,“你是说这些传言是沈昌吉放出来的?”
  ………………
  今天
  
 
第二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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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做戏
  此时,沈家的大门被敲开。
  “老爷,”沈管事来到沈昌吉面前,“荣国公来了,就在门外。”
  沈昌吉惊讶地抬起眼睛,荣国公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吗?怎么会突然来到沈家,难道消息传得那么快,韩家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不太可能,这次他是利用和许氏出面,根本没有动皇城司的人手,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家中,就是要跟这一切划清关系,再怎么样韩家也不应该找到他头上。
  “让人跟荣国公说,我被皇上责罚,已经闭门谢客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荣国公进门,否则就等于承认了他和这件事有关。
  荣国公当然不可能离开。
  沈管事很快折返禀告,“荣国公说了,无论如何要见大人一面。”
  沈昌吉不由地皱起眉头,换了衣服走出去。
  马车停在沈家门口,韩家下人端着药立在旁边,还有一位眉头紧皱的郎中站在那里。
  沈昌吉上前说话,“国公爷……”
  马车里却静寂无声。
  沈昌吉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旁边的下人。
  韩家下人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手中的东西送到沈昌吉面前,“沈大人,我们国公爷说,除非您收下我们韩家的礼物,否则……他今日就不回去了。”
  如果是往常沈昌吉根本不必去理会这样的话,只要进宫向皇上诉个苦,再找件事遮掩过去也就罢了。
  毕竟韩家也是要脸面的人,荣国公总不能一直都在这里,将来传出去了定要被人笑话,勋贵家就算再没落也要保持应有的风范。
  可是现在不同了。
  荣国公可以不用要脸面,因为他就要病死了。
  一个快要病死的人,没有留在家中好好治病,而是这样辛苦地来到他的门前,恳求他收下礼物。
  就好像他已经将整个韩家捏在了手中。
  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他害了韩家,害了韩璋。
  他一定会百口莫辩。
  “国公爷,”凄厉的喊声突然从马车里传来,一个管事妈妈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国公爷昏过去了,快……传太医吧!”
  韩家人顿时乱成一团。
  沈昌吉立即道:“快,将国公爷送回韩家……”
  “不能回去,”郎中立即道,“如果现在这样回去,只怕还没有到韩家,国公爷就……没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韩家下人顿时乱起来。
  郎中道:“还是找个地方先将药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昌吉身上。
  沈昌吉咬起了牙。
  这种时候,他再拦着不让荣国公进门,荣国公万一死在沈家门外,他就会背上逼死荣国公的罪名。
  可如果他让荣国公进沈家,他也是百口莫辩。
  沈管事立即上前,“老爷,现在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一群已经乱了方寸的韩家人,真的有可能会让荣国公就死在这里。
  沈昌吉沉下脸来,吩咐下人,“将东跨院整理出来,先抬荣国公进去休息,再去找太医……让人去荣国公府禀告荣国公夫人,让她将荣国公接回去。”
  ……
  “荣国公府这次是真的完了……”
  徐松元刚踏进衙门,就听到有人议论。
  “荣国公病成那个样子也要支撑着去求沈昌吉,”旁边的书办低声道,“既然沈昌吉出面,那就是皇上的旨意,恐怕是满朝文武谁也没有胆子为了韩家去向皇上求情。”
  “真是可怜,韩将军这些年戊边也没犯过什么错。”
  “嘘,别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韩家就要这样倒了?
  就是因为韩璋和顾琅华的关系?徐松元忽然觉得很不真实,昨晚母亲将他叫到身边告诫他千万不要出面为韩璋说话。
  徐家和顾家的关系本来就很尴尬,如今顾大小姐又做出这样丢名声的事,徐家应该远远地站开才是,可他还是不能相信,那晚站在他面前那个倔强的顾琅华,真的能做出那种事来?
  不可能。
  韩璋在镇江遇到顾琅华时,顾琅华才八岁,八岁的女孩子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
  一听就是假的。
  他怀疑这两日御史言官就会上奏折替韩璋说话,可是这两日却静悄悄的,所有人只是私下议论罢了,每个人都在看着皇上要怎么处置韩璋。
  “徐大人,”中书省的官员走过来,“咱们中书省是不是要拟个奏折递上去。”
  徐松元没有听明白,“递什么奏折?”
  官员立即道:“就是赞同大齐和西夏议和的奏折啊,皇上虽然任命您出使西夏,您可一直都没有明确过态度。”
  “韩将军之后,下一个还不知道要轮到谁,皇上的心思是愈发难测了。”
  徐松元忍不住道:“真的是皇上?”
  官员道:“那可是皇城司去办的事啊,不是皇上授意又是谁呢?”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奏折,“您看看这些奏折就知道了,无不是对皇上歌功颂德的,咱们京里的大人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现在都想方设法地要摘清自己呢。”
  徐松元看着高高摞起的奏折。
  “大人,咱们赶紧把奏折给皇上递上去吧!”
  ……
  皇帝望着韩璋。
  韩璋目光深沉,“微臣在镇江带兵打仗,只是记得西夏人什么时候攻打了扬州,微臣如何应对,反贼又怎么去的泰州,我们这一仗损失了多少兵力,活捉了几个反贼头目……李成茂带着援军作壁上观……我们在缺少军资和援军的情形下奋力克敌……”
  “但是微臣记不得几月几日遇到了顾大小姐,几月几日顾大小姐来到军营,顾大小姐在营帐里坐了多久……”
  “这些微臣记不得的事,却在京城里传的那么清楚,微臣想不出还有谁能知晓这些。”
  只有沈昌吉和他的皇城司才会将这一切查的如此精细。
  韩璋脸上露出几分凄然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韩璋都知道,只是恳求皇上看在韩璋为大齐立下军功的份上,不要牵连旁人。”
  皇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韩璋会来死谏。
  因为韩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沈昌吉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经过了他授意。
  所以韩璋干脆来请死。
  满朝文武定然也是这样想,否则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替韩璋求情。
  一股怒火从皇帝心头油然升起,他没有做过的事,现在却扣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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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
  
 
第一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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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耍你
  “官家,”内侍上前压低声音禀告,“荣国公去拜见沈大人,结果……病倒在沈大人家门口了,可能……是不太好了。”
  沈昌吉被撤职查办,病重的荣国公却要登门拜见。
  皇帝冷笑道:“他好大的排场。”
  沈昌吉一个罪官,却能坐在家里就能指点江山,他真当自己是天子不成?
  说话间,内侍抬了奏折进门,摞放在桌案上。
  皇帝眯起眼睛,“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奏折?”
  内侍忙道:“是中书省送来的,说是恭贺大齐与西夏和谈的折子。”
  跪在地上的韩璋听得这话,脸上立即露出失望的神情,仿佛所有的意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伸出手开始整理地上的舆图,随着舆图的卷动,那些大好河山渐渐地消失在韩璋眼前,最终变得一无所有。
  皇帝耳边仿佛又响起韩璋的话,“微臣在驻守岭北多年,加固城墙,严防外敌来犯,以为保护的是大齐的疆土,到头来,大齐却将微臣当做了敌人。”
  “微臣以为皇上和大齐始终需要微臣站在那里。”
  “现在看来,皇上已经不需要微臣了。”
  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却这样失魂落魄地整理着舆图,为国征战了一辈子,却换来冷漠凄凉的结果。
  浴血奋战,以命相搏。
  最终敌不过那些写满谄媚之语的奏折。
  不论是谁都会心寒。
  皇帝觉得有些不对,很不对,他记得父皇死之前曾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如果有武将愿意为你去征战沙场,有文官愿意为你去献策施政,那么你的帝位也会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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