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繁华——云霓
时间:2017-12-07 16:22:52

  只要沈昌吉说话,她在一旁应承就足够了。
  前世,顾世衡一直也没有被朝廷重用,沈昌吉可是春风得意直到遇见赵翎,今生赵翎已经死了,沈昌吉不应该会这么快失去圣心。
  不知道是谁跟沈昌吉说了两句话,沈昌吉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不可能,西夏攻打大齐怎么可能?让皇上千万不要上当,这是阴谋……是阴谋……”
  沈氏睁大了眼睛。
  难道这是真的?
  如果西夏攻打大齐,帮助太后议和的顾家会不会受牵连?那为什么沈昌吉会这样叫喊?这个消息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前世是怎么样的?
  沈氏在脑子里不停地搜罗着讯息。
  “顾世衡活着?顾世衡竟然还活着!”沈昌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一记响雷仿佛在许氏头顶炸开了。
  顾世衡怎么会活着,他怎么会没有死。那个脑子不开窍的傻子,那个只会人前人后唯唯诺诺的窝囊废,早就葬身火海,烧成了白骨。
  却懦无能的人,寒酸的死法,很适合他。
  丢了他的钱财,死在他乡,父母兄弟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不知道烂在了哪块地里。每次她想到这一点就觉得痛快。
  要怪就怪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一次,为什么不重生在没有嫁到顾家之前。
  那样她就再跟顾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世衡怎么可能没死。
  她怎么可能连那个没用的男人都杀不死。沈氏眼睛里透出厌弃的目光,那个从来不听她的话,不照她的想法行事的男人早就该死了。
  “哈哈。”沈氏笑起来。
  真是可笑,重活一世,她苦心安排的所有事却都绕了一圈又回到从前的模样。
  她还能做些什么?又要怎么做才好?
  谁能告诉她。
  “哈哈哈。”许氏站起身来,笑得弯下腰,眼泪也淌下来。
  “你笑什么?”狱卒提着鞭子走过来,一鞭子顺着牢房的缝隙抽进来,落在了许氏身上,许氏疼的呲牙咧嘴,但是转瞬她却又扭过头盯着狱卒的脸笑起来,“哈哈哈。”
  好像是想到了极其有趣的事。
  更重的一鞭子又抽过来,打破了沈氏的衣服,将她打了个趔趄,沈氏的眼泪也淌下来,可是这次她伸出了手指着狱卒,笑得更大声,“哈哈哈。”
  狱卒终于忍无可忍打开了牢房门走进去,扬起了手,鞭子如同雨点一样落在沈氏的身上。
  沈氏在地上翻滚,嘴里却没有哀嚎的声音,仍旧是疯狂的笑声。
  鲜血随着鞭子溅了狱卒一脸,狱卒皱起眉头,“疯了……这女人疯了。”
  许氏忽然抱住了狱卒的脚,“琅华,我的琅华,母亲来了,母亲都是为了你,我的琅华,母亲好好哄哄你……咯咯咯……琅华……快来啊!”
  森然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牢。
  狱卒努力的挣脱着,许氏却像是个将要溺死的人,抱住了最后一颗稻草,无论怎样都不肯放手。
  “这是怎么回事?”
  死沉的声音传来,狱卒立即转过头去,在牢房外看到了左丞相刘景臣。
  “刘相,”狱卒哭笑不得,“这女人忽然发起疯来,笑个不停……”
  刘景臣皱起眉头,“她是谁?”
  狱卒道:“是……沈昌吉的共犯,顾许氏……哦……许氏……就是被顾家休弃的那个妇人。”
  刘景臣仔细看了看许氏,疑惑地道:“是顾大小姐的生母?”
  狱卒点了点头。
  刘景臣不禁叹息,“她有没有供出些什么?”
  狱卒竭力去拔腿,却不成想靴子被许氏拽脱了,许氏将靴子抱进怀里,“唉,我的琅华别哭,别哭,母亲在这里,咯咯咯,咯咯咯……母亲在这里。”
  许氏笑着,胳膊上鲜血淋漓,活像是一只地狱里的恶鬼。
  狱卒急忙锁住了大牢上前回话,“刘相,这女人恐怕是被吓到了,从进来之后什么话也不肯说。”
  刘景臣点了点头,就要去看沈昌吉。
  许氏又一连串的笑起来,干脆哼起了歌,“你们看……我的琅华……她睡着了……”
  许氏在大牢里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刘景臣不禁道:“这女人恐怕真是疯了。”
  半晌,许氏才安静下来。
  刘景臣摇摇头走到关押沈昌吉的大牢前。
  沈昌吉眼睛顿时亮起来,如同濒死的人见到最后一线曙光,他几步扑到牢门口,“刘相,您总算回来了。”
  刘景臣打量着沈昌吉,他去齐州之前沈昌吉还是皇上身边的宠臣,转眼之间却成了阶下囚。
  “刘相,”沈昌吉竭力道,“是有人害我,刘相,您一定要跟皇上说……我沈昌吉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刘相……”
  许氏的歌声又传过来。
  昏暗的大牢多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刘景臣目光闪烁,“太后说察子送来的那封密信是东平长公主让顾家送到皇城司的。”
  “你知道那封密信上写了些什么。如果你想要活下来,就盼着西夏不要攻打大齐。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西夏真的要攻打大齐?沈昌吉张开了嘴,眼睁睁地看着刘景臣后退几步渐渐远离了他。
  就是这样。
  一旦真的打了仗,那封密信的内容就会成真,那么他就再也无法为自己申辩。
  沈昌吉眼前浮起顾琅华那脆弱的脖颈,他做梦都想伸出手去,将它折断,让那双眼睛在他面前永远地闭上。
  “杀了顾琅华,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沈昌吉向着刘景臣的背后低语。
  他平静的声音就如同一把刀子,仿佛想要隔断顾琅华的脖子,让她的鲜血喷出来。
  如果他还能从这里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死顾琅华。所以他只能期盼西夏人不要在这时候动手。
  “咯咯咯,”许氏笑道,“琅华,我的琅华……”
  ……
  西夏,李常显十分烦躁。
  他想弄清楚银州瘟疫的情况再出兵,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集结好的军队再不出发就会军心大乱。
  “陛下,王成琰跑了,”官员上前禀告,“那个王成琰带着大军离开了银州城,在城门外扎营了,还使人来问我们什么时候接下银州防务。”
  如果几天前李常显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哈哈笑起来,可是如今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王成琰离开并不是因为和谈,而是银州城里起了瘟疫。
  他不能让苦心训练出来的铁鹞子冒这个险。
  就算取了银州又如何?
  银州现在只是一座废城。
  “陛下,您要立即下决断啊,现在西平府都已经开始有人烧粮食和老鼠了……”
  ……………………
  今天
  
 
第二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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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许氏都疯了,好口年~
  
 
第二百四十九章 翻腾
  瘟疫,可怕的不光是这个病,而是这个称谓。
  光凭这两个字已经让人瑟瑟发抖。
  边疆的民户每年递减,除了西夏的侵扰之外,就是因为每年都会起的疫疾。
  裴杞堂望着眼前的情形,如果不是他亲自参与了整件事的布置,他几乎也要相信,瘟疫真的在西北边疆肆虐横行。
  城里已经搭起了一个帐子,里面分轻重分别安置了病患,百姓挤破脑袋似的要出城……银州城内一片混乱,尤其是王成琰带着军队搬出去之后,城里城外都像炸开了锅。
  听说顾家的郎中能治疗瘟疫,周围所有病患都来到这里求医。
  这样一来,帐篷里就挤满了病患。
  不管是不是瘟疫,病患一多,用不着他们吩咐下去,谣言就已经四起,百姓们纷纷逃出城。
  这样,西夏人就不会以为他们为了战事故意让百姓搬迁。
  李常显应该不会来攻打银州,尤其是那只铁鹞子骑兵,是李常显多年心血才能养就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李常显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西夏人必定投鼠忌器。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盐州?”裴钱低声问过去。
  他已经来了银州一天一夜,早该启程回去了,但是他就不想动身,因为他知道琅华如果来边疆,一定会来银州。
  银州是最需要她的地方。
  相反他的盐州,她也知道,一时半刻用不着她。
  “走吧,”裴杞堂道,“是时候该去会会李常显了。”
  ……
  李常显看着眼前的舆图,眼下的情势让他不得不改变原本定好的计划。
  现在看来防守最薄弱的是盐州。
  从京城里来的那个纨绔子弟将盐州闹腾得歌舞升平,淮南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将守军撤走了大半。
  回鹘的舞姬跪在大殿上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说着这几天的经历,那大齐姓裴的小将军真是厉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美酒和食物,变着法地和她们玩闹,尤其喜欢坐在帐幕后面看她们跳舞。
  她为了打探消息想要看个究竟,却引得小将军不高兴,一块碎银子就打在了她的腿上,她一下子就摔倒在那里,差点就连膝盖都摔碎了。
  李常显听着就觉得可笑,用碎银子打人,也就只有纨绔子弟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大齐皇帝真是无能到了极点,竟然派这样的人来到边疆。
  旁边的吕则上前,“陛下,臣明晚出兵,直取盐州,两个时辰之内,一定将陛下的旗帜挂在城墙之上。”
  李常显抽出腰间的匕首钉在了舆图的盐州城上,“好,立即集结兵马,三天之后起兵攻打大齐。”
  至于东平,就让她满是瘟疫的安庆府自生自灭吧,倘若她侥幸不死,等大夏拿下了五州之地,再拿她祭奠死去的将士。
  ……
  琅华坐在马车里,离开京都已经好几日了,越是向西北走,官路上的人越是稀少。多亏他们手里有官府的文书,可以在驿站歇息,否则这一路必然风餐露宿。
  萧妈妈立即送来一件斗篷披在琅华肩膀上。
  琅华看着阿宸写给她的信。
  阿宸也回去了韩氏族中,族里将荣国公的丧事操办的很热闹,荣国公夫人大约是因为舟车劳顿,加上悲伤过度,现在已经病倒了,阿宸就在那边服侍荣国公夫人吃药。
  之前荣国公病着,荣国公夫人四处忙碌,来不及停下来体会那些痛楚,现在荣国公下了葬,荣国公夫人一下子没有了事做,只能任悲伤渐渐将她侵蚀。
  琅华写了封信给韩璋和闵江宸,吩咐萧妈妈,“让萧邑找人送过去,免得兄长和阿宸惦记着。”
  很快这封信就到了闵江宸手中。
  荣国公夫人咳嗽两声,抬起头看闵江宸,“怎么了?琅华那边还顺利吗?”
  闵江宸点点头,“看样子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荣国公夫人急忙道:“快去跟将军说一声……别耽搁了。”
  闵江宸笑着安慰荣国公夫人,“夫人放心吧,琅华送了两封信,其中一封信是给表哥的。”
  “这孩子做事仔细又妥帖,”荣国公夫人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怪不得国公爷在世的时候,不想让将军认下琅华做义妹。”
  闵江宸听得这话一愣,“为什么?”
  荣国公夫人颇有深意地望了闵江宸一眼,“现在琅华能帮着韩家,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出嫁,将来她嫁了人,自然要以夫家为重了。”
  “你二哥也总是要成亲的……国公爷临终前一直惦念着这件事,让我给你二哥好好物色一门亲事,我这……”荣国公夫人咳嗽几声,“回来族里,也跟族中的嫂子们说了说,无论怎么选,我都觉得不如琅华。”只要看过了好的,就觉得其他人都及不上,怕就怕将军将来也会这样,所以她才会着急。
  闵江宸这下子听了明白,她的脸忽地红起来,急切地道:“不行……这怎么行……琅华是跟陆家三爷有婚约的。”
  荣国公夫人抬起头来,只见闵江宸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也不禁愣了愣,她没想到阿宸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都是国公爷的打算,现在琅华正式认了亲,自然不能再想着这条路,”说着顿了顿,“我还以为你跟琅华那么好,会想要让琅华嫁过来,这样两家就更亲近了。”
  不是那么回事。
  她跟琅华是有很深的感情,但是这又不能当成一件事来说,“有婚约就是有婚约的,再说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二哥就是再好,也在人家后面……我们家肯定不能动这种心思的。”还好国公爷和夫人没有随随便便就给琅华拉郎配。
  荣国公夫人仔细打量着闵江宸,“我听说,那个陆家也不怎么样,前段日子还闹出笑话来,陆三的父亲被嫡母捉了奸,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将他自己烧死在屋子里,琅华嫁到这样的人家,实在太委屈了……我看顾老太太八成会退亲。”
  说完荣国公夫人问闵江宸,“琅华跟你说过什么吗?她还是想要嫁给陆瑛?”
  闵江宸仔细一想不禁茫然,半晌才道:“琅华没说过不会嫁。”陆瑛这次如果过了明经试,应该就会向顾家提亲,如果到时候顾家不答应……那又会怎么样。
  “夫人,”管事妈妈进屋来禀告,“各家送来的丧祭名单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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