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繁华——云霓
时间:2017-12-07 16:22:52

  “走了,走了,都走了,”呼喊声从院子里传过来,“西门、北门都是人,许多人都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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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始就能多更了,这两天实在事多。
  
 
第七百三十九章 打成一团
  徐老夫人听着下人的话,慌乱地看向徐氏长辈:“这是什么情形,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出城?他们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攻城了?
  徐氏长辈面色不虞:“你还真该让人去问问外面的情势。”
  徐老夫人沉下脸来,通常这些消息都是松元带回来的,现在松元不回家,她自然不知晓,想到这些她就又愤恨起顾琅华来。
  “是不是庆王的人马到了要攻城,如果我们再困守京城……”徐老夫人满心焦虑,城里的粮食价格高的不像话,关键是花大价钱也买不来粮食,她东挪西凑的银钱又大部分都给了谨莜,真的关了城门,她们就只能靠朝廷赈济过日子,还要日日去北城领粮食,这样一来家里上上下下要怎么度日。
  徐老夫人直起身子:“族里准备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做些打算。”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徐氏长辈静静地听着,半晌才看向徐老夫人:“你有什么好主意?”
  徐老夫人仔细地想着。
  买粮食已经来不及了。
  出城呢?
  他们要靠着皇上,只要皇上在京中,他们就不能走。
  徐老夫人道:“我们不能慌,说不得朝廷很快平叛。”现在也只能期望这样。
  徐氏长辈半晌站起身来,显然对徐老夫人的回答并不满意:“刘相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现在提刘景臣,这分明是在向她暗示。
  徐老夫人嘴唇微抖:“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看到刘相。”
  事到如今还不肯开口。
  徐氏长辈冷笑:“既然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这些事原本只是庆王妃提起的,也轮不到我来查,不过有件事要立即办,族里的人口多,之前我们送来的粮食眼下就得带回去。”
  将粮食带回去。
  几个字说得徐老夫人心中冰凉,他们可要靠着那些粮食救命啊,特别是现在京城又起战事……
  眼见徐氏长辈走出屋子。
  徐老夫人急起来:“您可不能相信顾琅华的话。”
  徐氏长辈淡淡地道,“我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要不然你帮帮我,也从刘家多要些粮食,我听说之前刘相给了你们不少的东西,否则你们也不能衣食无忧。”
  他不管那些事,却要管自己的生死,庆王妃那边已经讨不到好处,总要想方设法地自保,这他还是跟徐老夫人学的。
  如果徐老夫人真的谋害亲夫,他也算没有从旁帮衬,将来回到杭州也好面对宗长。
  “你……”徐老夫人一口热血涌上来。
  这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
  徐氏长辈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今天庆王妃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我不将东西拿回去,也会有人来要,到时候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这些都是小事,”徐氏长辈道,“你要想一想,等战事结束了,说不得有人翻出这桩案子,我也为你着急。”
  徐老夫人只能求着刘景臣能长长久久做皇帝身边的宠臣,否则,会有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谁敢拿……我们是正经的徐家子弟,这些粮食本来就该是族中给我们的,”徐正元大吼起来,“来人啊,看好东西,谁也不准动。”
  徐正元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争夺的声音。
  徐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之前是山匪来抢,现在是族里人来抢,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老夫人,二老爷,”管事鬼哭狼嚎地道,“他们已经去抢了,那些米粮……他们都要拿走……”
  徐老夫人胸口一阵气闷,起身走几步到院子里,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她立即感觉到一阵晕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向后倒了过去。
  “二太太呢,”徐正元道,“她是个死人不成?就看着族里的人将东西抢走,她去哪里了,将她叫过来。”
  徐家下人们已经滚做一团,没有人回应徐正元的问话。
  ……
  “走吧,”巧姐死死地攥着徐二太太,“这个家都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不要再留下来。”
  徐正元的咒骂,让母女两个加快了脚步。
  “二婶。”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来。
  一个人拿着火把越走越近。
  巧姐攥着徐二太太的手紧张地看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巧姐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大哥,大哥来接我们了。”
  徐二太太抬起头,眼前的果然是徐恺之那略有些消瘦,却神采奕奕的笑脸。
  徐二太太松了口气,巧姐说恺之会来接应她们,她其实一直半信半疑,她还以为巧姐想要她离开才会故意这样说。毕竟大伯和大嫂在徐家的时候,她没真心真意地帮过他们。
  大伯一家这样不计前嫌。
  徐二太太眼角不禁觉得湿润。
  “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走,”徐恺之道,“出了城,我们才能与父亲和姐姐会和。”
  徐二太太抬起头,去路一片黑暗,但是她却并不害怕,她拉着巧姐暖暖的小手:“那我们走吧。”
  天马上就要亮了,迎接她们的一定会是璀璨的阳光,她得带着巧姐活下去,这样还会有人记得她可怜的生哥。
  ……
  天亮了。
  整个京城也挣脱了黑暗的笼罩,只不过露在人眼皮底下的是一片苍凉。
  都跑了。
  一夜之间,京城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攻城,只是城内的人自己选择了离开。
  达官显贵,平民百姓,走了一大半,不,应该说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人。
  皇帝不肯相信,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是让侍卫司捉拿庆王,最终的结果却是数不清的人跟着庆王出了城。
  勤政殿上的官员垂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大殿里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宫人们将老寿王抬上了大殿。
  老寿王靠在肩舆上,看着一脸戾气的皇帝,皇帝念念不忘的是要除掉庆王,却到现在也没有看清形势。
  金国对大齐虎视眈眈,宁王随时随地都可能再回到京城,京城经历了一场战争,元气大伤,已经不是从前那牢不可破的城池,这就像那皇位一样,摇摇欲坠。就算没有人来抢,其实已经不值一文。
  那么多人愿意跟着庆王离开,不是怕皇帝要将他们当成庆王一党剿灭,而是在皇帝和庆王之间做了选择。
  说到底皇帝除了有这样一个地位之外,什么都不是,失去了大臣和民心,他已经输了,只看将来会死在谁手里。宁王,金国还是庆王。
  “让禁军都去追,还有……定远侯,”皇帝道,“带兵马立即去追杀庆王……”
  皇帝话音刚落,殿上的武将全都摇了摇头。
  “皇上,现在……禁军都不肯动了。”
  皇帝脸色大变,刘景臣也跟着皱起眉头。
  都虞候上前一步躬身道:“禁军的将领们都请求皇上,先除奸佞,再平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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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真后悔
  哪里来的奸佞。
  皇帝站起身一双眼睛凌厉地看过去,殿上的臣子纷纷低下头。
  外面闹了一夜,皇上的禁军四处抓庆王党,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庆王党不但没有围攻皇宫,反而带着人出了京。
  庆王为什么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选择不战而逃?
  众人不禁议论纷纷,互相打听之下,听说了一个消息。
  北疆荣国公连夜送进京战报,金国的斥候频繁出现在边疆,真定这段日子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战事,虽然大齐都赢了,但是金国仅仅是在试探,若是大齐再不加强防御,定然会吃败仗。
  最重要的是,荣国公在北疆抓到了金国的斥候,在斥候身上发现了大齐的地图和京城各地布防的情况。
  这样的消息不得不让所有人惊慌。
  如果皇上只顾得对付庆王和宁王,忽略了强敌,让金国南下围攻京城,结果就会不堪设想。
  今天一早上朝的路上,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京城一夜之间的变化,比之前宁王谋反试图发动宫变还要让人心焦。
  “皇上,”老寿王终于道,“真定是不是送回了战报?”
  大殿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
  皇帝皱起眉头,荣国公的战报他都还没有看,寿王却这样问起来。
  皇帝还没有说话,老寿王接着道:“外面都在传,金国有奸细在京城。”寿王将那些传言说了一遍。
  听到奸细两个字,刘景臣的呼吸不由地一滞,难道是谁走露了风声。金国让人来回传递消息的人是不是真的落入了韩璋手中。
  那些人会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刘景臣觉得脖颈上一片冰凉,冷汗已经顺着衣领淌了进去。
  奸佞就是金国的奸细。
  皇帝的怒气立即变成了惊诧,转头看向常安康,常安康立即将战报交到皇帝手中。
  草草看了战报,皇帝“啪”地一声拍在了御案上:“一派胡言,明明是韩璋不肯乘胜追击,却说什么怕中了金人的诱兵之计。”
  皇帝说着脸色铁青:“荣国公去真定这么久为什么不送战报,偏偏等到庆王谋反才送消息入京,借着这个机会在京城中散播谣言,其心可诛。”
  皇帝瞪圆了眼睛:“朕让他进京救驾,他却留在真定,那时候朕就该让人擒他进京。”
  “朕早就应该看出来,荣国公是庆王党,还有谁,”皇帝冷笑着看大殿上的官员,“还有谁是庆王党。”
  寿王不禁骇然,到了这时候,皇上的眼睛还在庆王身上,今天他真不该进宫来,他早就该和太后一样,放弃。
  放弃眼前这个皇帝。
  “哎呀,”叫喊声传来,“轻点,你们都轻点,拽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犯错,我这衣衫不整不能面君啊。”
  寿王眼睛一抬,转过头去,他听到了舒王的声音。
  太子死了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没用的舒王。
  大殿门打开,赵廖先上前禀告,然后两个侍卫将舒王架进了大殿。
  舒王双脚不停地蹬踹,试图挣脱侍卫的钳制,见到了皇帝和众人这才不得不放弃,像一滩泥般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好奇地看着大殿上的舒王,他一身褴褛,看上去如同街头的乞丐,如果不是舒王事先说话,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人竟然是大齐的王爷。
  舒王伏在大殿上:“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没能护好太子爷有罪啊。”说着不停地叩拜起来,谁知才刚刚磕了两个头,就从他怀里滚出一件物什。
  是一块黄澄澄的金饼。
  舒王急忙伸出手,将金饼重新踹进怀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皇上,”赵廖禀告道,“舒王爷准备逃出城,被微臣撞了个正着,听传令兵说,舒王爷是受荣国公所托,将北疆的战情带回京城的。”
  赵廖话音刚落,舒王立即辩驳:“没有,没有,我不认识那个……我与那韩璋不熟悉……我怎么会传什么战情,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听说宁王……逃了……对,我要去投军为太子爷报仇。”
  分明就是见势不好要逃走,却用了这样可笑的借口。
  舒王一脸的贪生怕死,让皇帝心头满是怒火。
  “太子被宁王所害,你去了哪里?”皇帝道,“舒王府其他人呢?如今可在京城?”
  赵廖禀告道:“舒王妃带着人已经离京了。”
  周围又是一阵喧哗。
  这次连寿王都皱起眉头,一脸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国公可让人送消息回京?”
  舒王也垂下头来:“荣国公让微臣送了,可是微臣听说皇上抓捕庆王党,那荣国公是庆王妃的义兄,定然也是庆王党,庆王党说的话皇上必然不肯相信,微臣说了也……没有用,也许还会因此也被当做是庆王党,不如……不如……”
  寿王大喊起来:“糊涂,身为皇亲国戚,竟然如此……不堪重用……”
  舒王一脸委屈:“微臣也没有……一走了之……微臣还写了封密信给吏部尚书,请他代臣向皇上禀告,谁知吏部尚书连夜逃走了,”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吞咽一口,润了润嗓子,“我们大齐有金国的奸细,荣国公早在几天前就收到消息说,庆王回京之后会被皇上忌惮,等到皇上开始捉拿庆王,京中再生内乱,禁军和两位王爷兵马两败俱伤,就是金国南下最好的时机。”
  听得这话所有人惊骇地愣在那里。
  几天之前,皇上还没有下令抓捕庆王。
  甚至庆王都还没有入京,那些消息却已经到了北疆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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