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琅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兴许是裴杞堂的怀抱太暖和了,不但暖和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所以她才会觉得尤其的困倦。
“王爷,王妃,”萧邑的声音响起来,“维纳来了。”
琅华坐起身子,维纳向来行踪不定,怎么会在这时候赶到这里,琅华看向裴杞堂:“是你请了维纳?”
裴杞堂颔首:“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就在附近找到了大和尚,太后娘娘也说若是有大和尚祈福,说不得你的身子也会好许多。”
大约是之前的那个梦,现在琅华十分理解裴杞堂的心思,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就算从前不相信神佛的人,也会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祈求能够借助神佛的力量。
维纳的歌声响起来。
那声音十分的熟悉,让琅华觉得舒适而踏实,闭上眼睛放下所有的心事。也将她带回到了梦中。
那个僧人。
琅华忽然意识到,维纳的声音就像她梦中那个僧人一样。
自从她遇到维纳,维纳都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帮助,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么在她和裴杞堂的第一世,她真的与维纳有过这样的交谈。
“天地轮回本来一切都是公平的,想求就要有舍,没有舍也就没有得,您求这些要用什么去换。”
梦中的话再一次出现在琅华的脑海里。
这话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与她的重生有没有关系。
琅华的心怦怦乱跳,人怀孕了就变得敏感起来,特别是裴杞堂要与金人开战,所以她才会整日胡思乱想。
也许就这个梦,她可以问问维纳。
……
京城。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皇帝阴沉着脸看过来。
徐谨莜打了个冷战,她没想到她进宫之后会发生这些事。庆王带人离京,不,与其说离京,不如说庆王控制住了京城以南。
赵廖找到了萧修容,人人都知道京中又金国的奸细在,满朝文武求皇上先平外患,简直就像是在逼宫一样。
皇帝变得越来越多疑,每次来她宫中都会逼她说出预言,她哪里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之前托许氏的名,只是想要来到宫中,从此高人一头,压压顾琅华的气势,可是现在……被困住的只有她自己。
“朕给东平写的信,为什么东平还没有回,西夏会出兵助朕,还是会帮庆王?”
“金国的奸细到底在哪里?金人会不会出兵大齐,若是朕先修书一封与金人交好,答应金人互通贸易,是不是就能平息战事。”
一连串的询问压下来,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徐谨莜。
“臣妾……臣妾……不知道。”徐谨莜颤声道。
她不懂得这些,更加猜不到东平长公主的心思,就算她猜到了也不敢乱说,东平长公主和齐玉双都与顾琅华交好,西夏真的出兵,大约也是帮庆王。
徐谨莜刚想到这里,皇帝一脚踹了过来,她下意识地闪躲,却没有躲开,被踹中了小腿摔在地上。
“你不是先知吗?”皇帝咬牙切齿,“一无所知也敢进宫来,朕要你有何用。”
徐谨莜疼得眼泪落下来,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宁愿回到家庵,也不会来到宫中。
“皇上,”常安康进门禀告,“刘相在勤政殿外等候多时了。”
如果不是常安康提醒,皇帝几乎忘记了。
皇帝甩甩袖子,重新恢复了一国之君的威仪,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勤政殿里,刘景臣沉声禀告:“十几天前宁王就已经被庆王杀了,庆王有意隐瞒这消息,所以现在才传进京。”
庆王藏着消息不肯说,显然是想要让皇帝以为庆王和宁王互相牵制,这样一来暂时也就不必理会他们。
可是现在宁王已死,庆王吞并了宁王的兵马一家独大,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发兵。
刘景臣抿了抿嘴唇:“南方已经不能去了,微臣还担忧北疆韩璋会起事,这样一来南北夹击对我们不利。”
皇帝的心如同落入了油锅,说不出的煎熬,烦躁的情绪立即浮上了心头:“刘相以为要怎么办?”
“分兵,”刘景臣想了半晌才道,“一部分留下防着庆王,一部分护送皇上东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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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乌龙了。
今天想要发六千字,本来是三章发的,结果觉得长章好就改了一下。
数学不太好,4+2=6。结果
第一章发了四千,第二章没有将之前的删掉成了三千。弄得我立即要补一千字。
必须要学好数理化,否则真的会被自己坑死。
第七百四十六章 说服
东迁?
皇帝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要离开京城,去东边。
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要被逼着离开皇宫,那宫中的东西,他平日里用的物件儿,他的紫金观,他的炼丹炉,他的那么多丹青要怎么办?都留给庆王?
“皇上,您要早些做安排,”刘景臣道,“等到庆王打过来,真的就来不及了,京中的文武官员,有不少只是在观望,只怕到时候会临阵倒戈。”
“庆王与宁王不同,宁王装傻时备受奚落,那些人难免会有所顾忌,可是庆王却收了宁王的降军,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这样的仁义之举,会让许多人动心。”
这就是庆王先杀了宁王的好处,所有对皇帝不满的人,如今只能去投靠庆王,因为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那些跟随过宁王的人,知道朝廷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只能在庆王那里才能找到一条活路。
刘景臣不得不佩服庆王,这步棋庆王早就在救出皇城司多年关押的犯人时就已经开始下了,而那时候皇帝和他们对所有一切还一无所知。
就算庆王最终没能坐到皇位上,也已经算是枭雄。
刘景臣想到这里舔了舔嘴唇,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劝说皇帝离开京城,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份恐怕就会暴露,赵廖四处寻找线索,皇城司一直在审萧修容,宫里宫外已经抓了不少人,最让他担忧的是,刘黎在闵家大闹了一场之后,就没有了踪迹,他怀疑刘黎落在了别人手中。
皇帝站起身来焦灼地在屋子里走动:“去东边就能赢了庆王吗?那里有什么?”
“朝廷在东边有许多仓廒,里面的米粮足够应付这个冬天,我们可以在那边整顿兵马,那边的城池也足够坚固,即便韩璋响应起事,我们也不至于会被夹击。”
听起来的确不错。
皇帝有些动摇。
京城的情况确实不好。
城墙支离破碎,一时半刻也修葺不好,京中的大户走了大多数,带走了不少的粮食,京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米粮拿出来赈济,现在百姓只要饿了肚子,就想着逃出城去找庆王,庆王倒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让朕想一想。”皇帝皱起眉头思量,他知道庆王一定会谋反,他早就知道,韩璋也必然会帮庆王,这些事别想逃过他的眼睛,他的人马显然不足以面对庆王,他该怎么办?
真的要放弃京城吗?
他真舍不得。
“皇上,不能再犹豫了,”刘景臣道,“说不得片刻的功夫,庆王就要兵临城下,到时候再决定可就晚了。”
庆王就这样杀了宁王,轮到他的时候,庆王必定也不会手软。
不能守,只有走。
皇帝环看四周:“京里的东西不能落入庆王手中。”
刘景臣心中一喜,立即躬身:“宫中人手还够,能带走的,我们都要带走。”
皇帝显得十分颓废,这是他的江山,他却要仓皇而逃,他就那么怕庆王吗?他有这么多臣子,有这么多官员,偏偏对付不了一个庆王。
对了,裴杞堂算是什么庆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要将庆王的爵位收回,让所有的宗室都不要承认裴杞堂的身份,裴杞堂永远姓裴不姓齐。
“朕要与他一战,”皇帝面目狰狞,“朕到底要看看,到底谁更厉害,朕不像那个宁王,竟然想要纳降。”
宁王到底是没有种的东西,他不一样,他是大齐的皇帝。
“朕要杀死这些反贼。”
刘景臣道:“所以皇上更要养精蓄锐,将京城周围的军资都带到东边去,选择一个最好的决战地点,这样才能更有胜算。”
“什么时候走?”皇帝思量着坐回龙椅。
刘景臣道:“越早走越好,微臣这就去筹备。”
皇帝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
刘景臣慢慢地退出大殿。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一定会走,尤其是裴杞堂有了动静,皇帝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京城,一个一直享受富贵荣华的人,最怕的就是死。
“老爷,”刘家管事上前道,“徐家又来讨米粮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家里也没有那么多东西给他们。”
“就快了,”刘景臣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这些日子先应付着他们……话要说的好听,但是粮食绝不能给,这些人只要得了好处就会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所以不能给他们。”
很快,他就能甩掉徐家,甩掉所有的一切。
……
徐老夫人珍惜地吃掉碗底的最后一粒粟米。
“又有人逃出城了,”徐家下人小声道,“奴婢亲眼所见,说是只要出了京城往南就有粮食吃,庆王答应只要投奔过去,就不会有饿死的人。”
“那个王奉熙,大齐第一县令带着人在发粮呢。”
徐老夫人端坐在炕上,仿佛没有听到下人的议论声,虽然已经面黄肌瘦却仍旧要保持掌家人的威仪,然而肚子里却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那个该死的徐谨莜怎么不知道送些东西回来,”徐正元竖起了眉毛,“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这些年谁养大了她,谁又让她进宫做了娘娘。”
“她带走了那么多银钱,却什么也不还回来,我们这是做了赔本的生意。”
徐正元鬼哭狼嚎:“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饿死了。”
“闭嘴,”徐老夫人阻止徐正元,“胡乱说些什么,很快就有粮食了。”她已经让人去了刘家,刘家一定会帮他们。
“这次您是看走了眼,”徐正元道,“若是我们换回了琅华,说不得现在已经在南方富贵荣华,哪里用得着这样担惊受怕。”
徐老夫人的心如同被狠狠地撕扯了一下,她瞪圆了眼睛。
即便顾琅华是她的亲孙女,她也不认。
没想到庆王竟然赢了宁王占据了南方,皇上也拿他束手无策,再这样下去,恐怕半个大齐都是庆王的了。
徐老夫人咬住牙,她愤恨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好,老天爷到底怎么长的眼睛。
“说到底,”徐正元咽了一口吐沫,“琅华才是长房长女……徐谨莜是那许氏所生,我早知道她成不了大器,拿走了我们的银钱,竟然连半句话都没有。”
“我们被骗了,母亲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哎呦,饿死我了,这是要我死啊,不如我们也出城去吧,”徐正元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对,我们也走……去求琅华,求大哥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母亲,”徐正元的手伸过来拉住了徐老夫人的手臂,“儿子不想死,儿子还得给徐家传宗接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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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一出好戏啦。
最后的好戏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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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终于轮到你
徐正元像是在乞求一般,没有了半点的尊严。
徐老夫人心中一阵厌恶,她的儿子怎么能这样卑贱,就为了一口饭食就要去求顾琅华,顾琅华等的就是这一天。
松元和杭氏也在希望她低头。
怎么可能?
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徐老夫人想要利落地将徐正元的手甩开,却发现几日没有吃饱饭,身上就没有了半点的力气。
冷风穿透了破窗纸,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恨不得将所有的被子都盖在身上,摸了摸自己皴了的手背,裹住下人的破褙子,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样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她刚刚鼓起来的威严立即去了大半。
“母亲,你身上怎么有米香味儿。”徐正元拎起了徐老夫人的袖子。
“成什么样子,”徐老夫人大喊过去,“不怕被人笑话。”
徐正元舔着干裂的嘴唇:“笑话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活下来,母亲写信给大哥吧,让大哥来接我们,大哥最听母亲的话,他一定会不计前嫌,怎么说您都是他的母亲,我是他的亲弟弟。”
“他们是谋反,”徐老夫人瞪圆了眼睛,“你也要跟着他们做乱臣贼子不成?”
“如果他们赢了呢?”徐正元道,“庆王赢了做了皇帝,我们该怎么办?”
“母亲,他们一定还会查问父亲是怎么死的……顾琅华带走了族里那么多人,她……您到底有没有……”
徐老夫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脸色立即变了:“你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