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文又往右边一蹦，一下子换成盛夏的语气神态，“万老师这话我有点不太明白……我们班顾盼怎么了？为什么要批评她？”
王志文往左边一蹦，装成五班班主任，语气十分疑惑，“当然是国旗下赵牧一给她披校服的事情，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这也太不像话了！虽然说两个人没有在谈恋爱，我们班赵牧一我还是放心的，但是顾盼和赵牧一来往确实也挺密切，虽然赵牧一是个心里明白、知道用功的好学生，但是身边总是有顾盼这种女生在，长此以往，还是担心他受影响……”
王志文又往右边一蹦，装成盛夏，发出了一声短促地冷笑，“万老师也说了，是赵牧一给顾盼披校服，又不是顾盼伸手把校服从赵牧一身上扒下来的。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这事也和顾盼一点关系都没有。万老师想批评自己班的学生随便批评，我们班的学生没错，我是不会乱批评的。”
王志文装成五班班主任，“诶，盛主任你这是什么话……赵牧一是什么样的学生，顾盼是什么样的学生，哪个老师心里不清楚？就算是赵牧一给顾盼披校服，那肯定也是顾盼招惹勾引赵牧一在先……”
王志文装成盛夏，神色不愉地打断五班班主任的话，“顾盼招惹勾引赵牧一在先？这事我可从来没见过。万老师是亲眼看见了？要是亲眼看见的……麻烦万老师下次见到的时候也叫我过去看看，我自然会好好教育我们班的学生。要是万老师没有亲眼看见过——”
王志文捏着嗓子冷笑一声，“那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班的顾盼，最近学习挺认真的，而且一个小姑娘，无论怎么样，万老师在不明情况的时候说她勾引男生，有点太过分了吧。”
“万老师可真是将自己班的赵牧一当宝贝，知道马上就要月考，之前叫赵牧一来了解情况，一句重话都没说，生怕影响赵牧一的心情和发挥。国旗下的那件事，在我看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初中生之间为了遮雨披个衣服，成年人就不要想象地那么龌龊。即使有人做得不妥当，那也是你们班的赵牧一做的不妥当。”
“你关心爱护自己班的好苗子，我也关心爱护我们班的学生。我可以和万老师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单论这件事，我们班的顾盼没什么错。”
“无论是月考前，还是月考后，都不会批评她的。”
“而且我会像万老师学习，就像万老师鼓励赵牧一那样，也鼓励她静下心来，不要被外班的男生‘招惹勾引’。好好学习，专心考试。”
王志文学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将一段对话重现完毕之后，还在班里的同学全都看傻了。
“妈呀……盛老大真霸气……”
“五班班主任什么人啊！这也太偏心了吧！眼里只瞧得进好学生！”
“就是，虽然我也喜欢校草赵牧一，但我们顾姐确实没错啊，干嘛冤枉我们顾姐……”
“还好盛老大是个明白人！这个班主任我服气了！以后再有谁做不给班主任面子的事情，就是不给我李一鸣面子啊！”
班里的同学一阵群情激奋。
只有顾盼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盛夏……竟然在办公室里说过这么一番话吗？
还说她最近学习挺认真的……顾盼虽然一直在争分夺秒的学生，但是由于她“顾姐”的形象，别说是老师，就是身边的同班同学，绝大多数也对她的埋头苦学视若无睹。
毕竟这和“顾姐”的形象实在太不搭了。
而盛夏，来当六班的班主任加起来也没几天，竟然对她的学习状态这么清楚……是对班上每个学生的状态都心中有数了吧？
而且从小到大，顾盼遇到的老师，难免心中都有个偏向。喜欢成绩好的、守纪律的学生，是人之常情。盛夏能做到对学生一视同仁已经十分难得。
更难得的是，五班班主任是她的工作同事，即使她并不赞同五班班主任的话，也完全可以含糊着答应，事后不批评自己就是了……
没想到盛夏竟然会因此，如此不客气地和五班班主任表明自己的态度。
短短一天时间，盛夏的形象就在顾盼心中打破又重塑，变得格外立体起来。
顾盼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王志文的肩膀，“志文儿啊，你和姐说句实话。”
在王志文一脸期待的神色中，顾盼开口道，“你是不是在老师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
第26章
这是初三年级的第一次月考, 形式和以往也有些不同。
初一初二的时候，每次月考都是各科分开考。而初三的第一次月考, 就向中考看齐, 将物理和化学合在一张卷子上，成为理综，政治和历史合在一张卷子上, 成为文综。
顾盼的考场分在了5班，按理说按照她以往的成绩，连5班的考场都进不去，但是上一次考试，也就是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顾盼因为刚刚得知了顾海想和褚开慧结婚的事情，大病一场, 考试缺席了。
因此这次排考场的时候, 老师就把顾盼的名字随手放在了另一个姓顾的同班同学后面，一起排到了五班的考场里。
徐子吟成绩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排在了第二考场。
至于赵牧一, 当然还是坐在万年不变的位置，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
月考时间也和中考的时间完全同步了, 周四第一天考试, 上午九点才开始，顾盼反而睡了一个难得的懒觉。
顾盼在5班的考场考试，监考老师正是5班的班主任, 已经坐在讲台前了。
昨天刚刚听了王志文绘声绘色的描述，顾盼难免对五班班主任没什么好印象。
但是顾盼心理年龄都三十岁了，这一点点好恶，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心中想起王志文的对五班班主任别致的称呼，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头顶掠过。
唔……王志文模仿人的关键，一向在于抓重点。对五班班主任的称呼，的确也挺抓重点的。
然而经过五班班主任面前的时候，顾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厌恶的眼神，还有迅速皱起的眉头。
啧啧啧，顾盼在心中直摇头，都是成年人了，喜怒还这么形于色。五班班主任怎么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还不如她这个三十岁的小姑娘。
第一场，上午9点到11点，考语文。
语文的背诵内容，顾盼在之前被黄韬罚站的时候，记牢了七七八八。至于阅读理解，顾盼神经如同钢筋水泥，实在是理解不了那些文人写的文章，好在扯淡能力一流，总结归纳了大量的阅读理解答案，觉得沾边儿的就往卷子上写。
顾盼的字并不好看，上辈子需要手写的只有签名，朋友们都笑话她笔划龙蛇画出来的签名绝对是独一份儿，谁也模仿不了。但是顾盼最近一直在练字，如今写的清楚工整无压力，而且一手字想写大写大，想写小写小。顾盼为了在阅读理解的题目上多拿到一点分数，将字写的小小的，尽量多写几条，万一能押到宝呢？
作文是议论文，顾盼肚子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墨水，正经的名人事迹一点都记不住，能记住的全都是上辈子行走江湖时用来和文艺青年扯淡装逼的小众人物，一个比一个冷僻偏门。
反正想着阅卷老师也不知道那些人，顾盼就放心大胆地开始扯淡，按照作文题目的方向，一个个地往那些名人身上编造事迹。
冰岛戛纳影后比约克小时候……
俄裔美国诗人布罗茨基的中学时代……
不能编造成名后的故事……顾盼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凭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知道的所谓小众名人，其实还是戛纳影后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啊之类，成名后的故事太容易被语文老师看出破绽。
但是小时候的故事就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啦！
顾盼唇角微微勾起，阅卷老师要刷刷刷地批那么多份卷子，总不可能为了她的一段论据特地去查资料。
机智机智！
五班班主任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着巡视，每次走到顾盼身边，都忍不住在她身边多驻足一会儿，盯着她的卷子看几眼。
令五班班主任意外的是，顾盼的卷子竟然还答得挺像模像样的，答案对错他不知道，但是能看出来顾盼答题真的很认真。
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头抬起来过，一直不停地在卷子上和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即使偶尔停笔，也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卷子，一脸沉思。
初三年级一共十个班，五班的考场中都是成绩中游的学生，五班班主任监考这么多年，早就有了充足的经验。
一二考场的好学生，成绩好，不屑于作弊；九十考场的差生，无所谓，根本懒得作弊。中间几个考场的学生，在考场上有着小心思的人最多。
身边明明都是成绩差不多的学生，但五班班主任还是看到好几个学生，在偷偷的看旁边人的卷子，还有人在底下小声对答案。
五班班主任一个个敲敲他们的桌子，作为警告。
相比之下，顾盼竟然是考场上最为规矩的学生之一了。
五班班主任对顾盼的卷子生出了一点兴趣，可惜他不是语文老师，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只能看出来——
顾盼为人嚣张得很，字倒是写的工工整整，而且很有些幼稚，像是个认真写字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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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到四点，考理科综合。所谓理科综合，不过就是一张卷子上同时出现物理题、化学题还有将物理和化学生拉硬拽地拽进同一道题目里的综合题。
物理和化学目前来讲，算是顾盼稍稍拿手的，毕竟规律清晰又不太琐碎的科目，短时间内想捡起来最容易。
五班班主任是化学老师，下午监考顿时精神一振，标准答案还没有拿到手里，但他毕竟教化学好多年，看到卷子后立马就能将上面的题目算出个七七八八。简单的初中物理题，他也是会算的。
五班班主任站在顾盼旁边，索性不挪动脚步了，顾盼做一道题，他看一道题。
急的坐在顾盼后面想扭头抄抄旁边同学答案的小男生，不停地抓耳挠腮。
顾盼倒是无所谓，完全将五班班主任视为空气，没有感受到一点紧张。
倒是五班班主任看得暗暗心惊，顾盼不是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吗？
怎么绝大多数的题目都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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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考完理综，间隔四十五分钟后，继续考下一科文综。
四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按理说足够长，但是收齐理综卷子就用了五分钟，卷子收齐之前所有同学都不能离开座位。
文综开考前，怎么也得提前十分钟在座位上坐好，这么一来，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半个小时。
考试是一件很耗费能量的事情，下午四点多，学生们都饿了。
五中里有一波对成绩根本无所谓的男女生，钻进小卖铺买烤肠，并不在乎下一场考试会不会迟到。反正又不是中考，即使考试迟到，监考老师也会让他们进去。
但是大多数的学生，只来得及匆匆忙忙地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备好的零食，迅速吃下去垫垫肚子。然后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于——
排队上厕所。
顾盼经过从女厕所门口排出来的，已经沿着走廊甩开长长一溜儿的队伍时，碰巧看到了徐子吟和余卡卡。
余卡卡正在往嘴里塞着玉米肠，顾盼隔着好远都能闻到玉米肠的气味。
徐子吟在一旁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显然是无法接受余卡卡排队上厕所的时候吃东西的行为。
余卡卡一脸无所谓，“我们离厕所门口还远着呢，这距离比从咱们班门口到厕所门口还远吧？你以前在班门口吃东西的时候，不比这个离厕所进？”
徐子吟神色复杂，连连摇头，示意余卡卡别说了。
顾盼看到队伍中的两人，连忙把她们拉出来，拉着她们上了两层楼梯，走到全都是老师办公室的那层楼上，果然女厕所空空荡荡。
徐子吟脚步迟疑，“上老师们的厕所……不太好吧？要是碰上个老师呢？”
余卡卡则崇拜地看着已经一只脚跨进女厕所门口的顾盼，紧跟其后，“顾盼你好厉害啊。”
顾盼：……
她也是不懂，这个厕所门上又没有贴着“老师专用学生误入”，只是因为这一层楼都是老师办公室，平常没有学生会特地上两层楼来上厕所罢了。
现在两场考试的间隙，女厕所排队规模已经和十年后的某些奶茶店有一拼，为什么学生们还都是不来这里上厕所呢？
不懂不懂。
平常都是老师用的厕所更干净，洗手台旁边放着一瓶洗手液。三人都上完厕所一起洗手的时候，正好碰到教导主任盛夏走进厕所门口。
徐子吟和余卡卡看到这样一幕。顾盼一边从镜子里和盛夏对视一眼，点头叫了一声老师好，一边极为自然地伸手按了一下老师们用的洗手液，洗的满手都是泡沫。
两人手忙脚乱地跟着顾盼叫了老师好。
看向顾盼的眼神，满满的都是震惊和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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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各自考场里的时候，考场里的大半女生都还没回来，都在厕所的队伍中。
顾盼路过讲台的时候，发现讲台前围着不少人，脑袋扎在一起，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顾盼纳闷地想着，难道老师将参考答案落在讲台上了？一边好奇地挤进人群中，伸长脖子看。
映入眼中的，并不是什么答案，而是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纸，顾盼粗粗扫了两眼，惊讶地发现竟然好像是一页日记。
哪个傻逼写日记用活页本写，还把其中一张不小心丢在教室里啊……
顾盼心中吐槽。
然而当她也不能免俗地怀着八卦之心，一目十行地看了两眼，顾盼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今天的烧烤之行，比我之前无数次在脑中想象的，还要更加美好。真的没有想到，樊宇竟然比我还擅长厨艺，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烤东西，专注的样子特别的帅。他就坐在我旁边，很多次翻转烤串的时候，樊宇的胳膊都会无意间碰到我……”
顾盼能认出字迹的同学并不多，全年级加起来也没几个，然而这页纸上的字迹，恰巧是她认识的其中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