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打头的是个穿深色衬衣英俊男人,小臂搭着西装外套,穿搭精致,一身名牌,服务员不敢怠慢。
隔着老远,姜邵都能感受到时穆一身装逼的气质。
时穆带人走过去,招呼服务员抬几张桌过来,拼到一起。
服务员手忙脚乱开始搬桌,姜邵急道:“干嘛啊干嘛啊,干嘛非要拼桌吃啊?你们另外起一桌不行吗?以为这是吃火锅吗?有点浪漫感行不行啊?”
“姜董和大家这么久没见,难道就不想和大家一起吃饭?”时穆脸上挂着一丝忧愁一丝伤感,叹气一声,转身对大伙儿说:“看来姜董不太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那我们另起一桌。”
一群人像小鸭子似的,跟着鸭妈妈时穆往回走。
司茵也抱着书包起身,准备去跟大部队,当鸭妈妈时穆身后的一只小鸭子。
姜邵问她:“小司茵你干嘛去?”
司茵:“和大家一起坐嘛,热闹点,你如果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坐这没关系的。”
“…………”姜邵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抬手叫住时穆:“你们回来。谁说我不想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只是觉得把西餐吃成火锅氛围不太好,大家如果不介意就坐下一起吃。”
一阵欢呼。招呼服务员继续搬桌。
一众人分成两排坐好,服务员给每人手里发了一份菜单。
大家低头忙着看菜单,时穆问姜邵:“姜董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们小司茵吃饭?”
低头看菜单的护士医生保安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姜邵的手卷成拳,放至嘴边轻咳一声,正经道:“小司茵是我徒弟,今儿她表现不错,我请她吃饭,没毛病吧?老时,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平时不大方吗?”
时穆铺开餐巾,笑道:“在我的印象里,姜董可没请大家吃过饭呢,今儿怎么打算?我结账还是你结账?”
姜邵:“当然是——”卧槽这只老狐狸,挖了坑让他跳呢?话都说到这份儿,不能怂,一咬牙:“我结账。”
时穆:“既然姜董请客,大家今晚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别跟他客气。”
肖玲看向姜邵:“姜董,那我们可就点啦?你不会嫌贵,最后让我们自己结账吧?”
姜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想吃什么随便点,错过了这次,以后可没机会了啊。”
老油闻言,赶紧把菜单递给身旁的时穆,求助道:“时院长,我不认识洋文,你帮我点两份鹅肝,最贵的那种。”
……
等菜上齐,姜邵愤恨地瞪了一眼时穆,这顿下来,怎么着也得吃个六位数。
一顿饭被宰六位数,冤大头也没这么当的。饭后,他提议:“难得今天大家都有空,我们去唱歌吧?”
老油一脸难色:“不好吧?这都快一点了,老年人得早点睡觉。”
姜邵:“去去去,老年人赶紧回家,别跟我们年轻人耗。除了老油,有人要跟我一起去嗨歌吗?老时请客,错过这村儿可没这店了啊。”
难得这么嗨,女护士们纷纷举手。
秦副院长也举手:“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我也得当个护花使者不是?”
时穆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行啊,难得大家有兴趣。”
姜邵看向司茵:“小司茵,你呢?去吗?去唱歌。”
司茵摇头,将书包拎起来:“我就不去了吧,我作业还没做呢。”
姜邵:“明天做!明天不会的作业哥教你!今晚好好放松。”
肖玲也说:“是啊小司茵,要懂得劳逸结合。”
秦副院长:“我以副院长的身份郑重邀请你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你看,你来医院兼职这么久,其它同事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众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一起去。”
老油见大家兴致这么高,也插嘴:“既然大家今儿晚都这么开心,我这个老年人,也跟着一起去?”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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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
姜邵定了一个豪华包,点了六位数的酒水。
包间里,老油举着话筒唱《千年等一回》,年轻人在这首欢快的老歌中喝酒划拳摇筛子。
司茵抱着小书包坐在时穆和肖玲中间。
肖玲和姜邵、秦副院长一块玩儿划拳,高兴之余,往后一仰,撞了她一下。
司茵受力往时穆身上一栽,撞在他肩膀上,男人的肩如铁坚硬,疼得她嘶一声。
时穆正低头打字,被她这一撞,停下手上动作,垂眼看她:“疼吗?”
老油唱歌的背景音过大,他的声音司茵听不清。
时穆放下手机,倒掉酒杯里的酒,取出冰块,用湿纸巾裹住,压在她额头处。
司茵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从时穆手里接过冰块,自个儿摁着。
包间空调温度有点低,时穆脱掉外套,丢给司茵,起身去了外面。她低眼看着被男人丢在大腿上的衣服,瞬间心窝子一暖。
空调温度没一会儿就上来了,衣服压根没用上。
老油唱了一首又一首。姜邵跟肖玲秦副院长玩骰子,一杯一杯给自己灌酒。
包间里有女护士抽烟,味道让司茵有点受不住,出去透气,顺道去找时穆。
外面是阳台,她看见时穆靠着栏杆抽烟。
他抽烟和别人不太一样,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并不用指缝去夹。吸一口,从嘴里取出,仰脖子朝天吐出一口雾,
他拿烟的手垂下,荧亮的烟头几乎贴着裤缝。
司茵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
阳台上冷风飕飕。
时穆只穿了一件薄衬衣,衣袖挽至手肘,一双胳膊赤裸着,看得司茵直起鸡皮疙瘩。
时穆察觉到身后有人,扭头看了眼,继续对着城市夜景抽烟,“是酒不好喝还是歌儿不好听?出来干什么?”
站在这里还能听见老油唱“坐上火车去拉萨”,当然是歌儿不好听。司茵反问:“你呢?是歌儿不好听还是酒不好喝?出来干什么?”
时穆捏着烟头转身,腰抵靠在栏杆上,看着她:“抽烟。”
男人衬衣松了两颗纽扣,平常那里都系得严严实实。
这个平时正经斯文的男人,这会儿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痞气,尤其是看人那眼神,勾人,骨头都要酥。
司茵向前走了两步,靠在他身旁的栏杆上,扫了一眼他裸在冷空气中的小臂,问他:“站在这里,不冷吗?”
时穆将烟头杵灭,丢进垃圾桶,抓住她的手腕。
司茵脑子里炸开一团烟火,五颜六色的,面颊瞬间红透。
男人手心炙热,滚烫的温度将她血液点燃。他离她很近,身上是混合的烟酒味。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味道,可他身上的烟酒味却格外好闻。
时穆喝了不少酒,一双眼睛仿佛裹着水,很亮,又温柔,看得司茵心颤。
时穆很快又松开她,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冷。”
作者有话要说:
九泉之下的司豪:“时穆!谁让你握我妹妹手腕了!!你最好别下来,老子打不死你!!”
第17章 单身犬
他的确不冷,掌心似一块烙铁,烫得她手腕那块发热。司茵小吐了一口气,小声嘟囔:“我以为你不会抽烟。”
时穆笑了一声:“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司茵一时语塞。
大概是从认识他开始,就对他的白衬衣,以及干净清爽的打扮记忆深刻。
他和司豪那种男人完全不同。司豪一身腱子肉,穿衣不考究,夏天闲不住,时常一身汗水味。而时穆与他很大反差,穿衣考究,打扮清爽,即使炎热夏天,他身上也是淡而清爽的植物清香。
说不上什么味道,清凉的,像淡薄荷,也像夏日树林那股小清新的味道。
时穆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一口,偏头吐出一口白雾。
隔着一层缥缈的烟,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魅惑。
勾人,真特么勾人。
她也好想吸一口,想尝尝,他喜欢的烟是什么味道。
时穆嘶一声,调侃说:“你哥如果还在,看见我当着你面儿抽烟,一定跟我闹。”
空气里风是冷的,司茵面颊却是烫的。
她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露出两只甜酒窝,“他要是知道你带我来这里唱歌喝酒,一定拿皮带抽我的手板心。你还记得吗?初中那会,我和同桌去网吧,被哥哥逮个正着,结果那天他挥舞着皮带在网吧里追着我打,最后还是你从他手里抢过那根皮带。那时候我就想,穆叔叔真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酷毙了。”
这事儿时穆没印象了。
只是记得,小姑娘看着个头小又乖巧,骨子里却叛逆,男孩似的张扬,青春期挨了司豪不少揍。
时穆笑出声,戏谑道:“你的意思,我现在不酷,不帅?”
帅!酷!
小姑娘沉默着不说话,将下巴搁在冷冰冰的栏杆上,双手无力地垂着。像一条将嘴筒子搭在栏杆上的小乖狗,仿佛还有两只微微颤动的小耳朵。
这幅样子,乖巧极了。
司茵嘴角依然弯着,酒窝里溢出滋滋甜,腻得时穆不敢再正眼去看。
她今儿晚好像很开心?
又一波冷风刮过来,打在面颊上生疼。司茵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穆又将手中烟头杵灭,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走了,回去。”
她在原地摸着脑袋,晃神片刻,才跟他回去。
回到包间,一股热浪迎面。
姜邵关掉包间音乐,从老油手里抢过话筒,对大家说:“大家酒也喝了歌儿也唱了,想不想看表演啊?”
这种在司茵面前表现的机会难得,他得抓住机会,不能错过。
肖玲拍掌起哄:“喔噢~姜董该不会要给我们表演跳舞吧?”
“靠,我有那么娘?”姜邵喝了不少洋酒,酒精刺激大脑,兴奋度极高。他手握话筒,脚踩在沙发凳上,牛逼哄哄道:“哥今儿给你们表演泰拳!想当初哥在比利时徒手打过歹徒!”
秦副院长摘了眼镜看他,打趣儿道:“姜董,看不出来,你能文能武啊。”
正低头吃果盘的老油被姜邵抓起来,带到包间中央跳钢管舞的台面儿上。
老油一把年纪,被舞台上妩媚的光线笼罩着极不自在,他埋头啃一口西瓜,含糊其辞道:“我不会跳钢管舞啊,老年人只会跳广场舞。”
姜邵从他手里夺过瓜皮,扔桌上,“谁跟你跳钢管舞啊,来,我们来打拳,泰拳。你不是号称警队拳王吗?我们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切磋一下。”
老油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不就是想表现一把爷们气概,唬弄唬弄这群小姑娘?
时穆打断姜邵,走过去说:“老油年纪大了,哪儿经得住你折腾,我来陪你切磋。”
老油回去继续吃果盘。
姜邵嘴角抽了抽,往他耳朵边一凑,小声说:“给我留点面子嗷,让我在小司茵面前竖起爷们儿的形象,今晚酒水钱我付。”
时穆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来吧。”
姜邵以为他答应,兴致昂昂原地捏拳头,一阵“咔咔”响。一拳出击,狠准又快。
而时穆反应迅捷,偏头躲过出击,又伸手一拳,力道充沛。他留力不留情,一拳击中姜邵,对方立刻倒地。
姜邵:“………………”
时穆我x二你大爷!我今儿晚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杀你全家了!
嗷——
时院长出拳瞬间,众人明显看见他小臂因发力而绷紧的肌肉,一众拍手叫好。
司茵也被迷得晕头倒向。
隔着老远,仿佛又闻见他身上烟酒混合的味道。
——
姜邵和秦副院长喝醉了酒,老油驾车送两人回家。
时穆也喝了点酒,让司茵开车送他回医院休息。
司茵只开过司豪几万块钱的小汽车,没碰过卡宴,开起来难免忐忑。她担心一个紧张,把这车给磕了碰了。
时穆喝得有点晕,扯过安全带,尝试几次也没能将带扣塞进去。
司茵看不下去,握住男人的手腕,“我来帮你。”将他又粗又重的手从安全带上拿开,轻松替他系上。
女孩的手软绵绵,碰得时穆心坎一阵瘙痒。
车开上高架桥,司茵脸热,有点喘不上气,将车窗打开,灌入的冷风使她保持平静。她侧过脸看时穆,见他靠在椅背上,正合着眼睡觉。
这样的氛围下,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穆叔叔”。
女孩声音很低,几乎用他听不见的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司茵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叫他“穆叔叔”。
对于她来说,这个称呼不是拉开辈分的界限,而是一种贴近他们之间关系的搞怪称呼。
司茵一直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时穆的那点少女心思,早就跟着青春走远。
可如今发现,那点念想一直存于心底。
她以为很了解他,可今天发现,她对时穆的了解完全不够,她甚至不知道他会抽烟。
“嗯?”
时穆突然回应,吓得司茵身体一颤,又很快稳住,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开车。
他慢慢睁开眼。
清水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
司茵心跳加速,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
时穆皱着眉问:“你抖什么?”
司茵调节好情绪,又恢复一脸冷静:“第一次开豪车,紧张。”
时穆发现她耳垂,面颊,又红透。
真的只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