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茵心跳一阵加速,如果这样的话是从其它男人嘴里说出,她会觉得偏执、变态,丝毫不给她人生自由的思考。
但说这话的人是老狐狸,会让她觉得安心,心里巨踏实。
这些话,甚至比那些“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海誓山盟,要让她觉得靠谱。
司茵嘴唇一弯,一只脚踩在他脚背上,另一只脚也踏上去。
“我也不是陆南,不如她潇洒,也放不开手。我们生死都共经历,我才不舍得,”她踩在男人一双脚背上,拽住男人一双耳朵,借力将脚尖往高了踮。她的嘴唇终于挨到男人下巴,“老狐狸,那说好了,我欺负你,不许还手。”
“嗯。”他担心女孩踮脚吃力,用手揽住她的腰,又受不住这近在咫尺的诱惑,稍微一低头,将她吻住。
偏这个吻又猛烈,让司茵无力招架,她“唔”了一阵,只好乖乖迎合。
十分钟后,他才恋恋不舍松开。
司茵揉着嘴轻哼一声:“你居然敢报复……”
时穆一揉她的后脑勺:“不让还手,还嘴总行?”
好一个“还嘴”,被他强行塞了一嘴糖,司茵有点晕,甚至天旋地转。
生命里那一束感情之花,仿佛在这一瞬彻底绽放。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有踏实感,年少时期暗恋的那个大哥哥居然成为她的男朋友,也终于成为她的男朋友。
——
休息了几日,司茵被剧组一通电话叫到了z市豪文酒店。
五星酒店门厅奢华。车停在门口,罗辺先下车,替老板去开车门。
为了不给酒店其它客人带来困扰,司茵抱着AK下车,即使进入酒店,也是高高抱在怀里,不让它着地。
大厅内有剧组工作人员接待,司茵和罗辺被带上五楼一间套房。
客厅内,已经有一人一犬在那里等候。听见开门声响,打眼去看,没一会,与从玄关里走出的司茵罗辺打了个照面。
他微笑:“司茵小姐,好久不见。”
罗辺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往下一沉。司茵也冷眉冷眼对着男人,嘴唇抿出一条微弧,话里也藏着锋刃,“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与莫东先生才见过?”
莫东谄笑道:“上次澳门一别,咱们可是有足月未见了。”
司茵从老狐狸身上学来点儿从容不迫,淡定自若道:“哦?我还以为,与莫东先生在蕴南见过。”
莫东的笑声里透着爽朗:“司茵小姐怎么看谁都像我?莫非是我长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思念?这样可不好,时先生若是知道司茵小姐这样想着其它男人,会吃醋的。”
司茵牵着狗坐在男人对面的独立沙发上,眉眼一弯,调笑的口吻:“那是,莫东先生是长得挺特别,所以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人的情绪可以伪装,但犬的情绪难以收敛。
AK坐在司茵面前,用犬类最凶横的眼神去瞪莫东,龇牙轻磨,只等主人一声令下,随时准备进攻。
莫东被她勾起了兴致:“哦?我倒好奇,我这浑身上下,哪处特别?”
工作人员替司茵和罗辺倒了杯茶。司茵口干舌燥,抓起茶杯吹了一口表面浮沫:“哎呀,莫东先生您真搞笑,凡事问那么清楚干嘛啦。当然是特别丑啦——”姑娘故意咂舌,冲对方露出一对甜酒窝,毫无杀伤力,仿佛骂人都是一种令人舒心的恭维话。
罗辺就快被老板的两面三刀折服,却又因为她一句“特别丑”破功。
门口传来一阵轻咳,客厅内,三人两犬,几乎同时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玄关处,出现眉眼清俊的男人。
邹廷深近一米九,肩臂线条结实利索,将衬衣穿得挺括。
他长腿几迈走过来,将一沓文件甩在茶几上,薄唇轻启:“这是剧本,一个小时内给我消化它,演一段给我看。”
他坐在那里,眉眼严肃收敛,冷意傲然。
司茵取过剧本,打算仔细阅读,翻开,这层头皮却跟着一麻。
整张白纸上,只有这一句话。所谓的剧本,也只有一句话。至于要如何演绎,如何表现,全靠两人自由发挥。
——“黑雨(犬)看见邹风倒在血泊中,情绪几近发狂。(表演时间:30分钟)”
司茵下意识去和莫东对视,对方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仿佛成竹在胸。莫东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私下花高价买过编剧的剧本,而这一段,在剧本有具体的表述。
他按照剧本描述,将一段演绎提前训练。他是有备而来,自然一腔信心。
莫东提议先演,想先入为主。为了不让两位选手相互影响,莫东被工作人员带入小房间。
客厅电视打开,小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电视里呈现。人犬互动的细节,也在这荧屏之中被悉数放大。
开始前,邹廷深的经纪人也进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同他们一起看这段演绎。
莫东的演绎,与剧本里相差无二。犬的演绎也算到位,叫声和一系列动作非常到位和熟稔。看完他的表演,司茵心里直打鼓,这段演绎的完整度真的就跟看电视似的,她似乎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就连邹廷深的经纪人也说:“老邹,这姑娘没必要演了吧?莫先生的演绎已经很完美了。”
司茵不想放弃,正想替自己争取两句,邹廷深却侧过头对她说:“该你了。”
她微愣,反应过来,忙牵起AK往里走。
门从里面被打开,莫东和他的犬从里面出来,男人嘴角压着的笑容看得她极不舒服。她立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这一段主要是犬的情绪表现,犬要演出那种看见主人倒在血泊中的悲痛和绝望,动作好演,情绪最难。
司茵垂眼去看AK,开始思考如何能让它有悲痛情绪。
邹廷深盯着她那只沉默的后脑勺问:“有问题?”
她扭过头,问邹廷深:“可以给我一袋血浆吗?”
邹廷深点头,示意助理去取道具。
助理将道具取来,小姑娘握着一袋血浆进了房间。她与莫东不同,进房间后,将血浆塞进肚子里,然后躺在地上。
开始演绎之前,她对AK吹了一声口哨。
原本摇着尾巴,想欢快参与任务的AK突然一愣,尾巴僵住,尖尖耳朵也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虎在医院里跟一群动物吹牛逼:“卧槽我跟你们讲,我老婆要当明星了!要去演戏了!!”
大脸猫舔舔爪子,冷眼看它:“呵呵,k姐是你老婆?你可做梦吧。”
绿毛鹦鹉:“傻逼、傻逼、自作多情!”
医院众宠物七嘴八舌讨论:“老虎又在吹牛逼了,k姐能是这二愣子的老婆?”
嘈杂的讨论声中,有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这二愣子是我老婆。”【微笑
大家被这道冷沉的声音吓住,一瞬静默,目光纷纷集中一处。
看清是特工,吓得一群动物四散而逃,只剩老虎一个人站在楼梯上招狗爪:“哎,我说你们跑什么!回来听我讲————我老婆真的要当明星啦!”
第77章 影帝犬
这阵口哨让AK 想起司豪, 想起它曾经最爱,也最敬重的男人。想起他被压在石板之下, 躺在血泊中, 甚至没来得及交代一句遗言,便永远离开。
监控室, 工作人员通过话筒与房间里的司茵对话:“开始。”
听见指令, 司茵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闭上眼, 暗自弄破血浆袋。
狗子的尾巴摇一摇,看着从司茵腹部淌出的浓稠血液, 又愣住。
它眼中没有颜色, 可它看见这黏稠的液体, 仿佛闻见血腥,闻见伤痛和死亡,想起那种无能无力的绝望。
它想起在地震中, 被水泥板砸中的哥哥,它拼了命去刨水泥板, 想救哥哥出来,可它的力量杯水车薪,弱小到无法撼动巨石。
哥哥安静地躺在青石板之下, 血液泊泊外流,黏稠的血液腥得刺鼻,散发着与狗永远诀别的气息。
它知道眼前是司茵,不是哥哥, 但也害怕这样大片的血液从小姑娘体内流出,害怕连司茵也离它而去。
它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司茵了。
AK被死离的恐惧支配,不知所措,望着血泊中的司茵焦灼在原地打圈,所有悲痛情绪集中在一双眼睛里。
它用嘴筒子不断去杵司茵,喉咙里发出狗子特有的悲鸣。
小白屋里空空荡荡,只余它悲痛欲绝的声音回响。
它的嘴筒子上沾了血,满是腥甜;它拿爪子去轻拍司茵的脸颊,怕弄疼它,也怕力度太轻弄不醒她。
AK想起门外有人,转身跑到门前,站立而起,趴在门上拿爪子去刨门。
屏幕里,镜头被拉近,给了狗子一个眼神特写。
经纪人看着那只狗用爪子疯狂刨门,眼神里溢出的情绪让屏幕之外的人动容。他扭过头,去看邹廷深:“老邹,开门吧?”
“再看看。”邹廷深利用修长的手指支撑脑袋,凝着眉继续看屏幕。
装“尸体”的司茵动了动。
狗子也察觉到主人的小幅度动作,立刻冲过来,疯狂去舔她的脸。
司茵为了拖长表演时间,握住AK那只毛绒绒的狗爪,一阵咳嗽,交代后事一般,说:“黑雨,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替我报仇……咳……咳……冤冤相报何时了……千万不要……”
悲痛的狗子一脸懵逼:&%&*@………
由于邹廷深给的剧本只有一句话,司茵没看过剧本,又不能像莫东一样跟着剧本演绎,也不能如他的演绎一般,句句台词精辟,她只能随便瞎诌台词。
反正狗子也听不懂她说什么,更多地是看她表情神态以及情绪,自个儿意会。
AK很聪明,通过司茵的神态,大致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在交代后事,它理解的大概意思:让它以后好好照顾特工,照顾所有人。AK“汪”得一声哭出来,仰头冲着天花板悲痛欲绝的叫,不断地那爪子去刨司茵的脸。
司茵被摁着一顿刨,脸疼,却又避无可避。
房间外的邹廷深因为司茵的演绎眉头紧锁。
狗的演技的确不错,可这位训犬师表演,以及台词是什么鬼?
经纪人本来还沉浸在AK所带来的悲伤情绪中,却因为司茵的演技和台词破功。
他的悲伤情绪被抽离,也深知邹廷深最反感这种不走心的垃圾演技。他下意识抬手揉揉鼻尖,低声问他:“还要继续吗?”
邹廷深的声音骤降一个温度:“停。”
经纪人替司茵默哀,抬手冲助理打招呼。
片刻后,监控室内的工作人员与房间内的司茵对话:“好了可以了,表演结束。”
司茵抬眼一看墙上的计时器,离三十分钟才过去十分钟,却被中途叫停,她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莫东的得意之心掩盖不住,唇角勾出虚伪的笑容。他的得意罗辺看在眼里,气愤难耐,想一拳揍上去。可顾全大局,他只能压抑情绪。
罗辺盯着屏幕里定格的画面,一颗心提着,忧心忡忡。
经纪人替这小姑娘可惜,狗子好好的演技却因为训犬师的“不走心”给毁了,邹廷深最讨厌对待剧本不走心的人,司茵算是误打误撞触了邹影帝的逆鳞。
莫东的演技虽比不上演员,好歹走了心,仔细琢磨过情节该如何表现,连台词也编得像那么回事儿。
比较之下,司茵的台词和表演显得过于单薄、老套。
天地良心,司茵发誓,那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台词。
因为莫东的珠玉在前,她压根不敢放开了演,担心与莫东撞了表演桥段,让邹廷深反感。她找不到好的切入点,索性破罐破摔,胡编乱造一通狗血台词。
她打算赌一把。
打算用自个儿的烂演技、烂台词,去衬托AK的好演技,以此让邹廷深明白,无论何种环境,AK都能演好既定的片段,不会受演员干扰,它绝对是一个好的动物演员。
司茵爬起来时,AK先是一愣,继而激动地往她怀里扑,尾巴摇得像只小风扇。
司茵给它奖励,掏出血浆跟它解释刚才只是演戏。AK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司茵给它训练的新科目。
AK惊魂未定:吓死狗了……
司茵带着AK从小白屋出来,带着AK对沙发上的邹廷深鞠躬,“邹先生,我和AK演完了,请您指教。”
她言语举止相当谦虚。
“司茵小姐,你来负责搞笑的?”邹廷深神色严肃,说话时完全没有恭维以及调侃意味儿,神态非常凝重。
气氛一瞬凝滞,屋内所有人都嗅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
司茵看着男人,非常紧张,并下意识攥紧了拳,心跳如擂鼓。
这个男人的气场与严肃的时穆有几分相似,一样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老狐狸始终会对她心软宽容,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不会给她留任何颜面,更不会报以宽容态度。
邹廷深微吸一口气,一字一言令人沉重,捶人心鼓:“司茵小姐,你的不走心连累了一条好犬。你想用自己的“不走心”去衬托犬的演技,可它压根不需要你耍这些小聪明。你辜负了它的实力,也辜负了它对你那一刻的致深情谊。”
男人字字铿锵,将她批判地体无完肤。
心思被戳穿,司茵只觉脸颊一阵滚辣,宛如被扒掉衣服,一丝不挂地被晾在大街上。那种羞耻感,让她无地自容。
这个男人比老狐狸说话更刺人,字字戳心。
司茵心情沉重,习惯性地垂下头,拿下巴尖儿抵着锁骨。
邹廷深的话虽不糙,但讲话的语气却十分直白刺耳。
就连罗辺也差点听不下去,有冲动一拳挥上去,带着老板离开这里,不想让她受这个委屈。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该委屈的,不应该是这条犬吗?”邹廷深眉眼冷厉,抬起下巴尖儿一指AK。
AK感受到主人情绪略低落,它抬头与男人的视线对上,下意识觉得司茵情绪低落,是因为这个说话的男人。